作者:满地是菠萝
断臂求生,如彼时刘封放弃交州。
孙权沉思着来回踱了几步,他点点头,又看着虞翻:“虞先生,孤已无人可用,孤……孤有何不情之请!”
“大王请直说,臣定舍生忘死,肝脑涂地。”
“孤想让你做孤的第五任兵马大都督,你看可否?”
没错,在孙权眼里,虞翻文武双全,于江东甚有威望,陆逊亡后,他是最适合的大都督人选。
“此事不可!万万不可啊!”虞翻跪倒相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虞先生!”
孙权上前扶起他,无比恳切道:“当初孤轻信吕蒙之言,轻下荆州,致与季汉中仇。又妄信陆逊,以为他是周公瑾那样的年轻英豪,能帮孤挡住刘封的大军。结果此人亦是赵括之辈,致孤的二十万大军毁于一旦。孤现在明白了,这世间能有几个周公瑾?若想保江东无恙,孤还需得依靠你们这些老臣啊!”
虞翻跪下拱手道:“如今江东生死存亡之关键时刻,臣为救江东定不遗余力,然臣才华不济,恐当不得此大任也!”
孙权抓着他的手,眼中闪烁着泪花:“虞先生若也拒绝,孤真不知还能依靠谁也!”
说着,以袍袖擦拭眼泪,难过得无可救药。
虞翻见孙权这个样子,也是心疼。
回想当初他为王朗部将时,被王朗所轻,后被孙策拜求,对其诚心邀请,视为知己。
孙策临死前,请其辅佐孙权。
结果,好好的一个江东,最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虞翻拱手道:“大王,非臣不愿承此大任,然而,在咱们江东,还有一人比臣更适合这大都督之位。”
孙权问道:“你说何人?”
虞翻拱手下拜:“乃诸葛子瑜也!”
孙权一怔,他仔细想了想。
或许当今这个局面,江东真就没有比诸葛瑾更适合大都督之位的人了。
……
而此时此刻,小雨濛濛,刘封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正在建业城外的一条小河垂钓。
他的面前就是建业城大门!
城外虽也称城镇,有乡村户舍,农田牧场,但繁荣成都远不及城内,河边垂钓者倒有很多。
不多时,凌统和两个白毦侍卫来到刘封的身旁,也坐下来支起了鱼竿。
凌统看着远处的浮漂,说道:
“陛下,建业城分外郭内郭和皇城,外郭城高壁坚,易守难攻,共有八处城门。除了咱们面前的东,往南几里还有七个大小城门,都在图中……”
凌统说着,将一个手绘地图递给刘封。
刘封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凌统说道:“现在的建业城已比我当初离开时坚固多了,那时建业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
刘封仔细看了看地图,点点头:“外郭城外都住着哪些人?”
“都是普通百姓,穷人居多,盘查比较严格,不太容易进入。”
“那内郭情况如何?”
“内郭亦有高墙壁垒,但不比外郭坚固。外郭城内住着的则都是官商富民,士族子弟,郭内有很多商铺街道户舍酒楼,繁荣程度,堪比当年咱们治下的江夏了。”
“内郭呢?”
“内郭有三千羽林军驻防,是孙权王城行宫所在地,同时,还用来软禁重要人物,囤积粮草,同样易守难攻。”
“他们的水源何在?”
“取秦淮河之水流入皇城。”
刘封点点头,此时建业不比长安,没有大量粮草和军卒运进运,硬攻城门肯定损失惨重也未必能夺得下来。
当利用性价比更好的法子?
“对了,粮食收了多少?”
“两万斛,已经引起了东吴的注意。”
刘封点点头:“大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凌统摇摇头:“还未有信使前来。”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刘封点点头:“从明日起,开始施粥放粮,救济百姓。”
“喏!”
“回去准备吧!朕也该回去了。”
刘封收起鱼竿,回到庄园中,他换上了一身相对老成的衣服,又用笔墨在左眼下点了一颗“黑痣。”
几日后,果然有人来拜访,他年纪轻轻,一表人才。
一问得知,乃全柔之子全琮是也。
第382章 刘封的潜入计划
全琮今年不过十七八岁。
自吕蒙陆逊亡后,全琮便身为江东二代士族的佼佼者。
他体恤百姓,胸怀宽达,深为江东老少所敬仰,也被孙权所喜爱。
喜爱到不行的那种。
最近一段时期,荆州逃难到此的流民不少,见不少流民吃不上饭,他便舍出自己的俸禄以赈济流民。
可流民太多,他的俸禄又如何经得起那么多流民的开销?
一筹莫展之际,听闻有人大张旗鼓的于北城施粥。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有心拜访一番。
经过走访调查,他得知那人住在城外的一处庄园中。
便带随从前来,于门前拱手相拜:“江东全琮求见高士,乞望相见。”
侍从进去通报。
不多时,出来了一个身高八尺有余,剑眉郎目,短髯白面,特别英俊的年轻人。
就是左眼下有一个小痣显得有些突兀,稍稍影响了完美的脸庞。
他摇着羽扇,一副文士的打扮。
全琮从未见过此人。
“这……”
那人先朝全琮拱手一礼:“尊驾是哪位?”
全琮回礼:“在下全琮,乃前豫章太守全柔之子。”
“哦,原来是江东全家公子。”
那人赶紧躬身相拜:“在下乡野村夫,何敢劳尊驾拜访?”
全琮笑了笑,他感觉这个人很随和,而且颇有气度。
绝非一般的商贾。
“我闻阁下于城外施粥,赈济百姓,有心结识,特来拜访,敢问阁下名讳?”
“在下姓蒯名言,字文岳。”
蒯言,蒯文岳?
全琮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个姓他是如雷贯耳。
荆襄蒯家,那可是名门望族。
“哦?阁下可是荆襄蒯家?”
“正是。”
全琮疑惑:“可为何阁下满口吴语?”
蒯言笑了笑,用地道的荆襄话说道:“荆襄话我也是会说的,阁下若想听,不妨进寒舍一叙?”
全琮大喜:“正有此意!”
蒯言邀请全琮进屋,看座看茶。
全琮只一闻此茶,奇香无比,便知其肯定相当珍贵。
但他心里还有疑惑,蒯家当年不是随刘琮一起投降曹操了吗?
为何又会来我江东?
全琮笑了笑,比较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阁下不在荆州,来此地做何?”
蒯言长叹了一口气:“不瞒阁下,前些年乃为行商,这一年乃为避难也!”
“哦?”
“我父亲叔父当年皆降曹操,本来相安无事,可这几年父亲叔父相继辞世,曹操族侄夏侯楙看好了我家的产业,便霸占了农舍……我并无靠山,无奈之下,只有带家资逃离魏地。本想着在荆州卖粮,可又赶上战乱,便来此地。”
“哦……”
全琮点点头:“阁下又为何施舍灾民?”
“唉,就是看他们可怜。现如今,我家业破败,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便想着能帮他们就帮帮他们。我就是一落魄之人,除此之外,也做不得什么了。”
说着,蒯言流出了眼泪,用袍袖擦了擦。
全琮觉得,这个人心地善良,颇有才能,就是看起来有些软弱和优柔寡断。
和三观一致的人,很容易聊到一起。
当年全琮的父亲全柔命他外出售粮,结果正赶上饥荒,他便将粮食都拿了出来赈济百姓,差点给他爹气背过气去。
难得今日遇见知己。
两人便就如何接济百姓的事展开讨论。
这期间,全琮了解此人言谈举止非常得体,也颇有才华和见识。
他觉得,如果能将此人介绍给吴王,吴王一定会非常高兴。
问到后来,全琮不太理解:“难道蒯兄准备散尽家财,以资灾民?”
蒯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实话实说,为兄正准备散尽家财,待家财散尽,为兄也不打算活也!”
全琮大惊:“啊?兄台年纪轻轻,又一表人才,何故妄谈生死?”
蒯言凄然的笑了笑:“你不知我一路走来,见多少生离死别,又见多少家破人亡,时值乱世,无力回天,又不忍见百姓如此痛苦。除死之外,别无他路也!”
全琮赶紧道:“兄有大才,乃世间才俊。难道兄台不想寻一明主而佐之,振兴门楣,名留千古,免得这惊世之才徒废于乡野之间。”
蒯言摆了摆羽扇:“非我不想,然曹操族侄坑害于我。我已于曹家不得,当年又背离刘备,无颜回荆州。却又能所事何人?”
全琮一拱手:“我主孙权也!”
“孙权?”
蒯言摇了摇头:“此人被刘封报复,恐无活路也?”
“哼!有我等在,死命守护建业,刘封必不能进建业城一步。”
“可那吴王……”
蒯言欲言又止,但显然是对吴王很不满意。
全琮一下子就看穿了。
“你错怪吴王了。吴王虽不善于征伐讨战。但治理国家还是相当不错的,你看看这扬州之地,灾民的数量应该是三家最少的了吧。”
“嗯……”
蒯言沉思了一会,又说道:“你们真能守住建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