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夏的蟲鳴
“之前我聽說過一個訊息，這次大明皇帝御駕親征，目標是征服草原，該不會他真的打算那麼做吧？這也太瘋狂了。”
“.”
一眾瓦剌將領面面相覷，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大明兵馬來襲的訊息，就好像是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了他們的頭頂，讓他們有些喘息不過來，此刻，他們已經再也顧不上與阿魯臺率領的韃靼爭鬥了。
之前是爭鬥，現在是生死危機，孰輕孰重在，這一點眾人心中還是比較明白的。
帳篷內！
馬哈木讓其餘閒雜人等退下，只留下了脫歡、太平、把禿孛羅三人。
本雅失裡、朵兒只伯兩人各自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馬哈木抬頭看向本雅失裡，面色凝重，道：“大汗，麻煩您將事情的經過，仔細的講一遍。”
現在肯定是出大事了，這是肯定的。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瞭解一番到底都發生了什麼，然後，才好做出部署。
幫阿魯臺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需要自保，將整個瓦剌保住。
“好！”本雅失裡點點頭，穩了穩心神，緩緩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在大明落敗之後，我和太師逃走之後，便準備返回王庭，結果半路上走著走著，大明皇帝就帶人追上來了，不瞞丞相，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大明皇帝到底是怎麼追上來的。”
朵兒只伯聽到本雅失裡提到阿魯臺的時候，本想出言提醒一下，但是，看到馬哈木等人沒有太大的反應，便又安靜了下來。
他擔心自己弄巧成拙，本來馬哈木等人被大明皇帝吸引沒有注意到呢，結果被他一提醒，直接給回過神來，到時候豈不是平白增添麻煩？
現在他的命吆捅狙攀аe繫結在一起呢，本雅失裡在瓦剌的日子都不好過的話，他肯定會更慘，甚至會有被殺的風險。
“這”馬哈木聽完本雅失裡的話，扭頭與脫歡、太平等人相視一眼，眉頭全都皺了起來，大明皇帝竟然真的殺到草原來了，情況十分不妙啊。
另外，大明皇帝到底是如何追上本雅失裡和阿魯臺的？
草原廣袤，就連北元兵馬，有時候都會迷路，大明皇帝就這麼帶人輕易的將本雅失裡和阿魯臺追上了？同樣的情況，大明皇帝會不會帶著人一路殺到瓦剌來？
若是大明皇帝真的帶人打到瓦剌來，想都不用想，他們瓦剌肯定也是擋不住的。
“丞相，現在草原正在經歷一場浩劫，這個時候，咱們必須要上下一心。”本雅失裡沉聲道。
“唉當初就不該去進犯大明的疆土，不然的話，哪有現在的危機？”把禿孛羅面色陰沉，如果不是顧忌本雅失裡大汗的身份，可能當場就開罵了。
“丞相，我之前聽說過一個訊息，之前我覺得這個訊息非常的離譜，但是，目前看起來的話，好像那訊息並非空穴來風。”太平沉聲道。
馬哈木目光看向太平，道：“什麼訊息？”
太平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那訊息稱，大明皇帝此番北征，最終的目的是征服草原。”
“征服草原！”
眾人聞言心中同時一驚，一個個面色紛紛大變。
若是大明皇帝最終的目的是征服草原的話，那麼，最終瓦剌肯定是躲不過去的。
“你從哪聽來的訊息？對方有沒有說這訊息是從哪聽來的？”馬哈木面色無比的凝重。
“對方是大明的遊商，來自大明的應天府，據說這個訊息大明應天府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不過，很多人都覺得這個事情可能就是一個口號，最終大明皇帝可能根本無法征服草原。”太平道。
剛剛聽到訊息的時候，他還嗤之以鼻，但是目前的局面，讓他有點懵逼了。
大明皇帝好像真的要奔著征服草原來了啊！
“這看來大明皇帝的野心很大啊。”馬哈木沉默片刻，幽幽道。
他心中已經清楚了，目前的局面，瓦剌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現在的情況是如何避免讓瓦剌遭劫。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這種情況下，就只剩下了跑路一個辦法。
眾人一個個沉默不語。
眼前的局面，他們也是非常的無奈，大明來勢洶洶，若是之前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會讓大明這麼猖狂，但是，不久之前的遼東之戰，大雪龍騎和虎豹騎直接將他們的膽氣給打崩了。
對上大雪龍騎和虎豹騎的話，他們沒有任何的勝算。
“丞相，瓦剌最好還是換個地方，可能現在大明皇帝就在前往瓦剌的半路上。”本雅失裡想了想，出聲說道。
“你閉嘴，你怎麼不說現在大明皇帝去了和林呢？”脫歡皺眉喝道。
本雅失裡神情一怔，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說他也是北元大汗，結果現在脫歡竟然對他如此的不敬。
“脫歡！”馬哈木瞪了脫歡一眼，隨後，又轉過頭對著本雅失裡道：“大汗，我們瓦剌在這裡生活了多年，是不是要換地方，還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本雅失裡心中無比的憤怒，但是，礙於現在的局面，也不敢多說什麼。
現在的他，就是喪家之犬，瓦剌眾人給他面子，喊他一聲大汗，如果不給面子的話，他什麼都不是。
此刻，他愈發的懷念起阿魯臺來，他跟在阿魯臺身邊多年，無論是一開始，還是後面，阿魯臺可都沒有讓他如此的受辱過。
“太平，你送大汗去休息！”馬哈木擺擺手道。
“是！”太平點點頭，對著本雅失裡道：“大汗，請跟我來！”
“好，丞相，現在局勢嚴峻，你必須要儘快的做出抉擇。”本雅失裡道，說完，跟著太平轉身離開。
第190章 乖乖，允熥這小子，真要幹翻了草原啊？
“局勢嚴峻？”
“儘快的做出選擇？”
馬哈木心中滿是苦澀，眼前的情況，他又何嘗不知，但是，瓦剌目前的營地已經待了很久，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夠轉移的。
而且，往哪裡轉也是一個問題，還有就是，大明皇帝的目標可能是前往和林，並不一定就來瓦剌這邊。
各種各樣的原因加起來，就讓他變得十分的糾結。
“你們怎麼看？”馬哈木目光看向脫歡、把禿孛羅兩人。
“爹，我覺得大明皇帝征服草原就是一個噱頭，目的是為了穩固皇位，他更可能是將北元滅掉就收兵了。”脫歡道。
征服草原，這個目標實在是太大了，不可否認，大雪龍騎和虎豹騎確實非常強大，若是大明皇帝想的話，能夠直接將草原給打服，但是，然後呢？
大明皇帝能夠一直待在草原嗎？
大雪龍騎和虎豹騎能夠一直待在草原嗎？
中原和草原之間，路程太遙遠了，這個距離，就會讓大明皇帝征服草原的野望泡湯，畢竟來回需要的時間太久了。
而且，還有一個因素，草原太廣袤了，大明皇帝這次能找到他們，但是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中原王朝興盛了一個又一個，唯獨唐太宗李世民才將草原征服了，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想要將草原征服，比消滅草原上的勢力，難度可要大多了，兩者需要花費的精力完全不同。
“丞相，我也覺得大明皇帝不可能真的打算將草原征服，這需要花費的精力太多了，別的不說，就一定就足夠了，大明皇帝不可能一直待在草原上的。”把禿孛羅也說道。
馬哈木聽完兩人的話，點了點頭。
“丞相，都安頓好了。”太平去而復返。
馬哈木看向太平，道：“太平，眼前的局面，你怎麼看？咱們是直接跑路，還是說，暫時先原地待著觀望一番。”
不等太平說話，他又補充道：“脫歡和把禿孛羅兩人更傾向於待在原地，他們覺得大明皇帝征服草原是一個口號，可能最終的目的是和林。”
太平一陣沉思，而後抬頭看向馬哈木，道：“丞相，現在的局面，我也覺得應該待在原地，理由很簡單，現在的草原，咱們已經沒有什麼太好的去處了。”
突然之間要進行部落遷移，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事情，很容易將鐵板一塊的內部人心給整散了。
馬哈木點點頭，皺眉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他很清楚目前的局面，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一個決定，便能影響到接下來瓦剌的興亡。
這種無形的壓力，讓他不敢輕易的做出抉擇。
脫歡、太平、把禿孛羅三人都沒有多說什麼，靜靜的看著馬哈木。
良久之後。
馬哈木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道：“脫歡，你通知下去，等一下召開大會！”
雖然他是瓦剌的領袖，但是，在這種關乎整個族群的生死存亡面前，還是要大家共同的商討一下，看看到底是走是留。
“是，爹！”脫歡點點頭，轉身邁步離開。
太平、把禿孛羅兩人相視一眼，對於馬哈木的決定並沒有太過意外，眼前的事情，確實有點太大了，換成他們的話，最終可能也是與馬哈木同樣的決定。
營帳內！
本雅失裡面色無比的陰沉：“該死，你剛剛看到了沒有，馬哈木那個傢伙，他竟然絲毫沒有將我這個大汗放在眼中。”
脫歡對他出言不遜，結果馬哈木竟然只是不痛不癢的呵斥了一下，這簡直就在在明擺著告訴他，他本雅失裡在瓦剌狗屁不是，趕緊收起大汗的架子。
朵兒只伯心中苦澀，來瓦剌之前，他便做好了準備，對於脫歡的無禮，他真沒有覺得有什麼。
之前大家喊本雅失裡大汗，最主要的原因是阿魯臺，現在阿魯臺都已經死了，誰還會將本雅失裡這個北元大汗放在眼中呢？
甚至，朵兒只伯心中都懷疑，若是沒有大明的外部壓力，現在本雅失裡說不定已經被馬哈木給囚禁起來了。
當然，心中清楚歸清楚，最後朵兒只伯仍舊是耐著性子安慰道：“大汗，您先消消氣，咱們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現在他們是投奔馬哈木來了，若是還認不清這一點的話，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熬啊。
如今本雅失裡身邊可沒有阿魯臺了，因此，馬哈木心中也就沒有了那麼多的忌憚，若是本雅失裡還認不清這一點，非要擺草原大汗的架子，很可能就會發生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
“呼”本雅失裡聽到朵兒只伯的話後，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壓下，滿臉的鬱悶，道：“我也知道，來到瓦剌可能會遇到一些不舒服的場景，但是，我沒想到馬哈木如此猖狂，我這才剛剛抵達瓦剌，他也縱容兒子辱我，真是太過分了。”
決定來瓦剌的時候，他心中其實是有過一番思量的，之前馬哈木對他示好，他也對馬哈木進行了回應，雖然說，最後他迫於阿魯臺給的壓力，重新回到了阿魯臺的身旁，但是這也怪不了他的，對於這一點，他相信馬哈木心中肯定是能夠理解的。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來到瓦剌之後，直接被脫歡蹬鼻子上臉了，而且，馬哈木也沒有絲毫要維護他的意思，這瞬間就讓他有點懵逼，現在馬哈木的這個態度，之前那又是怎麼回事？一直都是他太天真了？
朵兒只伯沉默不語，現在已經身處瓦剌營地之中，有些事情即便是受了氣，也必須要忍著，不然萬一馬哈木直接翻臉就更加糟糕了。
“我愧對太師啊！”本雅失裡面上露出一抹苦澀。
落難之後，才能看到誰是忠照l是奸臣，阿魯臺雖然對他管束比較多，但無時無刻都在維護他作為北元大汗的威嚴，更是在大明兵馬來襲之時，主動留下來斷後，為他爭取逃命的時間，再看看現在馬哈木的所作所為，兩者的對比實在是太明顯了。
“大汗，現在就別說這些了！”朵兒只伯看著本雅失裡的模樣，實在是忍不住了，出聲說道。
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不想想辦法如何保命以及接下來如何發展，老是一味的懷念阿魯臺，這算怎麼回事嘛！
若不是身家性命與本雅失裡綁在一起，他也不想去浪費口舌，但現在沒辦法，若是本雅失裡出事，他也落不得好。
本雅失裡一怔，目光看向朵兒只伯。
朵兒只伯道：“大汗，太師已經不在了，接下來，我們需要靠自己！”
本雅失裡目光怔怔出神，沒有說話。
“唉”朵兒只伯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感覺到深深的無力，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了。
“若是太師還在就好了。”他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又被他丟擲腦海，對上大雪龍騎和虎豹騎，他實在是不知道，阿魯臺如何才能活下來。
大明，應天府！
自從朱允熥在遼東大勝的訊息傳回應天府之後，人心浮動的應天府便安靜了下來，朱元璋的小日子也變的悠閒了起來。
湯和感受到朱元璋的情緒變化，經常時不時的來找朱元璋飲酒。
小院內。
朱元璋和湯和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地面上擺放著四五個空的酒罈。
“陛下，臣今天說句大不敬的話，您以後可要好好的補償允熥皇孫。”湯和滿嘴酒氣，醉醺醺的道。
若是往日，以他的性格，是絕對說不出這番話語的，但今天一直被朱元璋拉著喝酒，喝著喝著就多了，話也變的密了起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隨著朱允熥慢慢掌握了大明的權利，原本屬於朱元璋的權利正在慢慢的流失，這也導致湯和心中對朱元璋漸漸不是那麼恐懼了，膽子也漸漸的變大了。
“那是自然，咱現在想想當初的做法，都恨不得自抽兩個大耳光，允熥那麼優秀，咱當初到底是怎麼迷了眼，竟然昏庸的將他趕到了鳳陽高牆關起來。”朱元璋沒有絲毫髮怒，反而是自我反省起來。
這些話他之前也和湯和說過，但是就和湯和一樣，之前清醒狀態下的他，說的話從來沒有這麼犀利過，主要是他拉不下臉來，他是一個極度自傲的人，讓他深刻反省自己那比殺了他還要難。
“陛下，這話你可別光說不做，等到允熥皇孫回來，你要行動起來，到時候我相信允熥皇孫肯定會原諒你的。”湯和舉起酒杯，笑著道。
朱元璋端起酒杯與湯和碰了碰，仰頭將杯中酒水喝下，苦著臉道：“老哥哥，事情哪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啊，允熥現在心中對咱充滿了怨恨，咱不是沒想過去道歉，但這個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消除掉的啊。”
“咱現在想的是，讓時間慢慢去磨平一切，然後，在此期間咱儘可能的幫一幫允熥。”
他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這也是他目前想到的，唯一能夠消除與朱允熥之間矛盾的辦法。
一切只能交給時間，當然，他心中也非常的清楚，想要真正的讓朱允熥釋懷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對朱允熥造成的那些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皇位，天下只有一個的位子，原本朱允熥可以直接得到，結果卻被他這麼硬生生的折騰了一番，若不是朱允熥的實力足夠強，可能人生就這麼直接陷入黑暗當中了，捫心自問，若是他經歷這一切，最後也絕對是做不到釋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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