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夏的蟲鳴
朱棣目光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心中慌張的不行，但扔咬著牙不鬆口。
捱打就捱打，反正若是得不到保證的話，等下他也得捱打，早點捱了，他還能卡一卡朱棣的脖子，讓朱棣難受！
朱棣臉上忽然露出笑容，道：“老二，你跟在允熥麾下這些日子，本事還真是見長了啊！”
朱高煦頭皮發麻，但仍是鼓著嘴巴硬挺。
朱棣看著朱高煦的模樣，心中有些煩躁，臉上的笑容消失，黑著臉道：“行，爹答應你，無論你等下說什麼，爹都不動手，這總行了吧？”
“呼”朱高煦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中無比的興奮：“真是沒想到，我朱高煦還能有逼著我家老爺子低頭的一天，爽！！！”
若不是顧忌會刺激到朱棣，他真想仰頭大笑一番。
朱棣不知道朱高煦心中的念頭，揮揮手道：“磨蹭什麼呢，趕緊說吧！”
“嘿嘿！”朱高煦對著朱棣笑了笑，穩了穩心神，緩緩道：“爹，要不說你是我爹呢，你現在心中的糾結，曾經我心中也有過。”
“嗯？你也有過？”朱棣有些愕然。
“是啊！”朱高煦點點頭，道：“事情要從我去到鳳陽之後說起，爹你知道我為何會投靠熥哥兒嗎？”
“為什麼？”朱棣問道。
這個事情，他也一直想不通，朱高煦那可是他兒子，結果卻投靠了朱允熥，這讓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親爹不幫，去幫一個堂哥？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第一點，熥哥兒麾下大雪龍騎和虎豹騎的戰鬥力，第二點，熥哥兒詢問了我一個問題，爹你若是坐上皇位，會不會削藩。”
“我當時的回答是會削藩，爹，這一點我說的應該沒有錯吧？”
朱高煦目光看向朱棣。
朱棣一陣遲疑，最後點點頭：“不錯，若是我做了皇位，肯定也會進行削藩。”
朱高煦點點頭，繼續道：“是啊，削藩，熥哥兒對於我的回答，沒有絲毫的意外，然後，他就問了我一個問題，將來的我，何去何從。”
“你何去何從？”朱棣神情一怔，旋即，下意識的道：“你大哥身體”
“爹，大哥是燕王世子！”朱高煦將朱棣的話打斷。
他也是最近才看明白這件事，之前一直被他爹給忽悠，整個人都快被忽悠瘸了。
世子終究是世子。
就算是他爹真的想要將皇位傳給他，最終這皇位他也坐不上去。
祖宗禮法！
皇明祖訓當中，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大明的皇位，乃是嫡長子繼承製，除非他爹願意為他改寫大明的皇位繼承順序。
但這可能嗎？
擅改制度，很容易引起國本動盪，他值得他爹那般冒險嗎？
而且，他很清楚，他爹對他爺爺無比的尊敬，基本上是不可能去動他爺爺定下來的皇位繼承製度的。
皇位繼承製度只要不改，他坐皇位的事想都不要想！
只要大明的皇位傳承還是嫡長子繼承製，他就永遠不可能坐上皇位，一點機會都沒有，甚至比他爹當年的機會還要渺茫。
無他，他爹的皇位是造反奪來的，基於這樣的情況，這皇位就只能是他大哥朱高熾那一脈去坐。
正統！
兩個字，寫著簡單，但卻宛如山嶽一般。
他爹的皇位是搶來的，但是他爹不可能毀了大明江山。
若是他爹讓他坐皇位，這也就意味著大明嫡長子繼承製作廢，這可能直接動搖大明的國本，畢竟，上一代都這麼行事，下面的子孫後代，豈不是會跟著有樣學樣？
如此，大明的江山社稷就亂了，全都亂了。
他爹會為大明埋下如此禍根嗎？不可能的，他很瞭解他爹。
或許他爹很喜歡他。
但是，大明的皇位，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落到他的身上的。
任何的許諾，都是鏡中花，水中月，他永遠永遠都不可能觸碰到皇位，哪怕是他那個身體有著各種毛病的大哥死亡，他也無緣皇位。
朱棣沉默了，目光看著面前的朱高煦，嘴巴張了張，但卻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傳位給朱高煦，他還真的動過這個念頭，但他自己心中最深處卻明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無論他再怎麼喜愛朱高煦，他若是坐了皇位，都只能將皇位傳給朱高熾，哪怕他看朱高熾各種不滿意。
他不能為大明留下禍根。
造反奪位已經讓他無顏去見地下的朱元璋了，若是再將大明的制度搞亂，引得大明後面因為皇位動亂不止，那他真的是罪無可恕，會成為大明的罪人。
朱高煦看到朱棣的模樣，心中一陣淒涼。
旋即，他用力的搖搖頭，臉上擠出一抹微笑，道：“爹，你也別多想了，畢竟現在事情都過去了，我啊，已經被熥哥兒給救贖了。”
第128章 節儉的朱元璋與貪汙成風的大明
朱棣神情複雜，看著眼前的朱高煦：“老二”
雖然他說將皇位傳給朱高煦是畫大餅，但在三個兒子當中，他是真的最喜歡這個二兒子。
他是真的想過，且真的想要將皇位傳給朱高煦的，但是為了大明江山，他只能選擇將朱高煦給放棄。
朱高煦的身份被鎖死了，根本沒有辦法去觸碰到皇位，連一絲絲的可能都沒有，除非他不顧大明的江山社稷。
“爹，都過去了。”朱高煦搖搖頭。
之前的時候，他心中還有過遲疑，但是現在朱棣的沉默，讓他明白自己真的是被騙了。
慶幸的是，由於他早早的便被朱允熥點開了這一切，所以，此刻雖然有些難受，但是並未直接崩潰。
正如他口中所說的那樣，他被救贖了。
“唉”朱棣嘆息一聲，看著眼前的朱高煦，心中一陣劇烈的掙扎，道：“老二，雖然現在說這些話有些虛偽，但是，爹還是想告訴你，在爹心裡，是真的有想過要將皇位傳給你的。”
朱高煦咧嘴笑了，與之前的強行不同，這一次他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註定不可能坐上皇位，因此，這種情況下，他爹還是想過要將皇位傳給他，這足以說明，老爺子是愛他的，並且對他最為滿意。
“爹，我接著繼續講吧，當初熥哥兒問我的時候，我一開始還能嘴硬，但是後來熥哥兒的一句話，便讓我迷茫了，爹你知道熥哥兒對我說了什麼嗎？”朱高煦問道。
朱棣抬頭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面上露出一抹苦笑，道：“熥哥兒說，我太能打了。”
“太能打了？”朱棣神情一愣，眼神不解。
“是啊，我太能打了，你會放心我嗎？大哥會放心我嗎？甚至，我自己的心中，會不會因為不甘心，學著您發起一場造反呢？”朱高煦幽幽道。
朱棣一陣沉默。
他順著朱高煦的思路往下想，若是他真的坐了皇位，該如何處置朱高煦呢？或許，在他臨死之前，會將朱高煦給廢了吧。
廢了便能斬滅朱高煦心中的那一抹念想，同時，也能保住朱高煦的一條性命。
“你跟著允熥，便能避免這一切嗎？”朱棣忽然道。
不等朱高煦回答，他便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允熥手中有大雪龍騎和虎豹騎，確實是不怕你的。”
朱高煦是能打，但是，朱允熥直接不講道理。
大雪龍騎和虎豹騎的戰鬥力，已經突破到和將領的關係不大了，哪怕是一名初上戰場的菜鳥，也能帶著大雪龍騎和虎豹騎南征北戰，打到哪殺到哪。
朱高煦點點頭，道：“對啊，熥哥兒手中有大雪龍騎和虎豹騎在，就算是十個我，面對熥哥兒，也沒有一點勝算的。”
“所以，你就這麼投靠了允熥嗎？”朱棣道。
他有些疑惑了，貌似朱高煦說的這些，與他想問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
朱高煦搖搖頭，道：“熥哥兒除了給我剖析我的處境之外，還給了我一個選擇，問我選擇做國王還是做大將軍。”
“國王？大將軍？”朱棣神情愕然。
雖然稱謂變了，但是，他卻感受到了一抹熟悉感。
國王？藩王？
大將軍？米蟲？
很快，朱棣便醒悟了過來，朱允熥給朱高煦的選擇，不就是他對藩王的那一套嗎？
只不過，比起藩王們，朱高煦有了一個特殊的優待，可以統兵征戰沙場。
“爹，你看來已經明白了，國王就是藩王，至於大將軍，這可能是熥哥兒給我的優待，讓我可以繼續活躍在沙場之上。”朱高煦面色露出一抹微笑。
他十分慶幸，當初選擇跟隨了朱允熥，不然的話，哪有現在的悠哉日子？
現在的局面，別說一眾同齡人了，就是叔叔伯伯們，包括他爹，誰能有他日子過得逍遙自在？作為最早一批跟隨朱允熥的人，並且還建立過實打實的功勞，還與朱允熥是堂兄弟。
這麼說吧，只要他對朱允熥保持忠心，不作死造反、貪汙受賄，整個大明他能橫著走。
朱棣眼神怪異，道：“老二，你直接就選擇了跟著允熥做大將軍嗎？這有點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朱高煦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他對朱高煦瞭解的很。
大將軍還是藩王，這個問題，根本都不用去想，他敢打賭，朱高煦肯定會選擇做藩王。
可是，看現在朱高煦說話的模樣，分明是已經跟隨朱允熥了，這讓他有些意外。
“嘿嘿，爹，你不愧是我爹，我最開始選擇是做國王，但是慢慢的，我忽然覺得還是跟著熥哥兒比較好，然後就去找熥哥兒，改了選擇。”朱高煦笑著道。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又必不可免的升起一抹得意，做出了選擇，還能去更改，這種事情，怕是也就他一人了吧！
不過，這也是他應該得到的，誰讓他早早的就跑到朱允熥麾下效力了呢，不服？不服憋著！
朱棣目光看著朱高煦，搖搖頭道：“老二，允熥對你還真是好，你遇到允熥，算是直接改命了。”
“確實，若是沒有熥哥兒的話，可能我會被你騙到死！”朱高煦道。
緊接著，不等朱棣說話，他又笑呵呵的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爹，我能遇到熥哥兒還得謝謝你，若是沒有你的話，我也不可能去鳳陽，所以，爹你也不用太過內疚。”
“我內疚？好好好！”朱棣嘴角一陣抽搐。
朱高煦不提的話，他都快忘了，當初他派朱高煦去鳳陽，目的是幫助朱允熥，讓朱允熥和朝廷互相消耗兵馬，順便再等朱允熥被朝廷消滅之後，將朱允熥麾下的大雪龍騎和虎豹騎拐回北平。
結果朱高煦是怎麼做的？他直接就投靠了朱允熥，不僅自己投了，還攛說著朱能一起投了。
越想他心中越是氣憤，看向朱高煦的目光，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朱高煦看到朱棣危險的眼神後，臉上的笑容一僵，道：“爹，咱們可說好了，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動手的！”
“有嗎？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朱棣面無表情。
下一秒，他起身朝著朱高煦就衝了上去：“臭小子，剛剛你不說我差點忘了，當初我讓你去鳳陽攪和戰場，結果你是怎麼做的？你直接投了允熥，不僅你自己投了，你還竄說著朱能也投了，你還給我寫信，讓我以後別聯絡你了，說是怕允熥誤會，我讓你誤會.”
“爹，你怎麼不講信用呢，而且，你說的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還翻出來幹啥！”
“爹，你這樣做，咱們以後還能不能坐在一起好好的聊天了？”
“爹，你再打我可翻臉了，等下我去找熥哥兒告狀去了！”
“爹，我錯了，別打了！”
“救命啊，燕王動手打人了！！！”
“.”
一開始，朱高煦還試圖和朱棣理論理論，但朱棣一言不發，只是一味的動手，慢慢的朱高煦絕望了。
“唰唰唰！”書房外，一眾下人聽到朱高煦的慘嚎聲，神情先是一怔，而後紛紛邁步走開。
良久之後。
書房中安靜下來。
朱棣神清氣爽，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笑吟吟的看著朱高煦。
朱高煦鼻青臉腫，一邊呲牙咧嘴的擦拭傷口，一邊滿臉氣憤的看著朱棣：“爹，咱們能不能講點信用，說好的不動手的，你這樣讓我以後還怎麼相信你？”
“這都是你小子自找的，誰讓你之前辦的事情那麼可惡，本來我都將事情給忘記了，偏偏你主動提起，這可怪不得我，既然你都主動提起了，我不打你一頓，我這心裡不舒服！”朱棣道。
朱高煦神情鬱悶，道：“你現在是舒服了，但是，你看看我這鼻青臉腫的模樣，我怎麼出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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