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空下
六歲男孩大腦宕機，三秒後不答反問，“可以嗎？”
他最愛的西裝髒兮兮的，伸手也撫不平褶皺，長了一副乖巧臉。
雨一直下，江輕氣若游絲，“試一試……”
雲鹿璐猶豫不決，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會不會傷害江輕？
“鹿璐……沒時間猶豫了，我覺得這是一條可行的路。”江輕說道。
四目相對，雲鹿璐用力點頭，伸出右手，“我叫雲鹿璐。”
“我叫江輕。”江輕張開右手，握住那小小的手掌。
霎時，雲鹿璐化為一團黑霧，融入江輕的右手。
一段段不屬於江輕的記憶在腦海浮現。
【你媽媽肯定走了，她不管我們了。】
【好餓，我要餓死了，我要吃東西。】
【我們把他殺了吧，可以吃好幾天。】
那是手臂被斧頭砍斷的疼痛，那是腹部被一把刀貫穿的疼痛，那是趴在地上被一群人毆打踐踏的疼痛……
那是雲鹿璐死前的遭遇……
江輕閉眼，體會著這些痛苦，彷彿自己就是雲鹿璐。
在那種情況下，在那種折磨下，六歲的男孩，竟然沒有哭！
江薇抱著開心的屍體，蹲在江輕旁邊，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低聲哀嚎，“哥……醒一醒……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
一聲聲呼喊，江輕右手一動，黑色的鬼氣纏繞。
他睜眼，暗藏風暴與殺戮，鬼氣加持下，箭步衝向那隻半步詭異，右手掐住對方的脖子，低語，“夢魘。”
奄奄一息的半步詭異眼神空洞，陷入夢境中。
江輕扯下對方一條胳膊，鬼氣如一張深淵巨口，一點點吞噬。
僅僅吞噬一條胳膊，就進入“飽和”狀態，雲鹿璐距離半步詭異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我丟……”陳天嶽驚呼，“這什麼力量？”
江輕精神紊亂，轉身衝向另一隻厲鬼，在宋平安“奇蹟”的配合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掐住厲鬼脖子，同樣一招“夢魘”。
“咳咳……”宋平安捂著腹部，那是三條觸目驚心傷口，在流血。
他和陳天嶽剛才太專注，一心抵擋厲鬼，不知道江輕發生了什麼。
不過，見江輕沒事，宋平安也鬆了一口氣，趕忙去看宋老爺子。
征戰一路，老爺子大大小小的傷數不勝數，如今被半步詭異重創，完全失去作戰能力。
“老爺子，快回去休養。”宋平安焦急萬分。
宋老爺子顫抖著抓住宋平安的右手，“記住，老宋家，沒有孬種！”
宋老爺子化為一團黑霧，學著雲鹿璐，融入宋平安的右手。
“啊！！！”
宋平安單膝跪地，捂住額頭，大腦在遭受一段段記憶攻擊。
【班長，那些王八羔子殺過來了！】
【所有人，死守防線，死守防線！】
【媽的，老子左腿斷了，別管我！】
那是一場場鏖戰，那是一枚枚冷酷無情的炮彈，那是一個個衝鋒陷陣的戰士，那是倒下的戰友，是血液染紅的大地……
宋老爺子活了九十多歲，前半輩子在戰場上拼命，無數次險死還生，後半輩子安享晚年，看著宋平安長大到七歲……
“呼……呼……”宋平安大口喘氣，右手握緊刀柄。
他猛地轉身，甩飛大刀，刺入一隻厲鬼胸膛。
沒有停留，他撿起一塊板磚，一磚頭砸在厲鬼腦袋上。
與雲鹿璐的“夢魘”不同，宋老爺子給小宋帶去的力量是“御物”。
任何被宋平安右手握住的物品，都可以攻擊到厲鬼，恐怖如斯。
“來啊！小爺現在強的可怕！”宋平安對著一群厲鬼吼道。
那視死如歸的氣勢，那殊死一搏的氣魄，嚇得厲鬼不敢靠近。
這一次，眾人清清楚楚看見發生了什麼，厲鬼與人類，融合？
簡雨晴一顆心加速跳動，拿著封印物“招魂鏡”，準備做些什麼。
林顧北一眼看出女孩的心思，出聲制止，“不要亂來，雲鹿璐和宋老爺子屬於‘自己人’，心甘情願與江輕和宋平安‘融合’，你要是打碎封印物，讓厲鬼復甦，厲鬼第一時間就會攻擊你，況且……”
林顧北懷抱暮暮，左手牽著蘇沐苒，躲在一家店鋪內，沉凝道：
“他們的狀態不對，眼裡一片血紅，陷入了一種瘋癲和廝殺中。”
“這種行為肯定存在嚴重的副作用，但……這確實是一條新路。”
蘇沐苒點點頭，接過話題，“江輕是第一個走這條路的人，宋平安是第二個，如果可行，‘演員’將擁有殺死厲鬼的力量。”
陶寶震驚，“用鬼來殺死鬼！”
不知為何，“新世界”眾人產生期待，他們或許會成為下一個受益人。
大街上，暴雨中，江輕和宋平安背靠背，面對二十隻厲鬼。
“規則”壓制下，這些厲鬼遠不如在任務世界的強大。
“老江，我感覺身體要炸了，我控制不住這股力量。”宋平安右手在顫抖，額頭青筋鼓起，承受著宋老爺子的負面影響。
江輕艱難地壓制住瘋狂衝動，意識一點點從雲鹿璐的記憶中抽離。
他抓住宋平安右手手腕，嗓音低而不沉，“那是你的爺爺，你不應該害怕……冷靜點”
“對，冷靜點……”宋平安深吸一口氣，“嘶……老江，還是好痛。”
老宋五官扭曲，右手彷彿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撕咬，很難受。
江輕一籌莫展，他的情況與宋平安的情況不同，雲鹿璐性格溫和，沒有傷害過誰，是一隻怨氣少，善良的鬼；宋老爺子征戰沙場十幾年，殺過太多人，一身的殺氣，是一隻恐怖的鬼。
“不行，我控制不住自己！”宋平安手持大刀，衝向厲鬼。
伴隨著時間流逝，“規則”把這些厲鬼折磨的不成人樣，有的手腳扭曲成麻花，有的露出森森白骨，有的撕扯著皮膚……
宋平安一刀一個。
雖然殺不死這些鬼，但也讓對方徹底失去行動力，而要殺死厲鬼的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吞噬。
災厄則有更多方式殺死鬼。
五分鐘一到，這些厲鬼化為一團團黑霧，雨中消散。
江輕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溼透，顯得狼狽。
宋平安發洩完，身體一倒，砸在地上，濺起一層水花。
宋老爺子對他的負面影響，超過精神所能承受的極限。
簡雨晴不顧一切跑過去。
她彎下腰傾聽，不知道是暴雨太吵，還是心跳太弱，聽不見宋平安的心跳聲，也感受不到，她深呼吸，然後對宋平安做心肺復甦。
眾人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雨中走來七道鬼影。
“終於找到了，他就是‘恐懼’大人的目標，江輕？”
“兩界的裂縫還沒有消失，殺了他，‘恐懼’大人肯定會救我們。”
“規則對我們的壓制太強，最多七分鐘，我就會死。”
“他真的是江輕？”
“不確定，都殺了！”
突如其來的七隻詭異，讓剛鬆一口氣的眾人頭皮發麻。
單單對付一群厲鬼，他們就險些喪命，面對七隻詭異……絕望。
宋平安生死未卜，陳天嶽體力耗盡，江輕雙手握拳，站了起來。
他側目一眼蘇沐苒等人，又看向七隻詭異，“你們的目標是……”
話語未完，熟悉的聲音傳來。
“破……”
“破碎！”
第290章 守護了世界
“破碎”開啟一扇“空氣門”。
江輕回頭，看見一襲白大褂，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莊穆。
看見天藍色魚尾裙，胸口在流血的齊梔；看見黑髮黑衣，死灰色肌膚的楊百步；看見“送餐”遊戲的黑裙女子，雲時悅。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陌生的鬼。
莊穆扶了一下眼鏡，半開玩笑，“好久不見，你要是死了，我會很不高興的，莊醫生也同樣不高興。”
齊梔扔出一顆女人頭，跨越空氣門，來到書中世界。
準備殺死江輕的詭異瞳孔大地震，瘋了一樣逃跑。
“齊老師！”、“齊姐！”、“是齊梔！”
“魔女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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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頭張開嘴巴，凝聚七隻黑手，瞬間抓住逃跑中的詭異。
“不不不……齊姐，放過我，讓我回去，不要吞噬我！”
掙扎毫無意義，黑手收縮，七隻鬼被魔女的頭吞噬。
齊梔的強大，堪稱災厄之下基本亂殺。
空氣門癒合，魔女的頭漸漸失去活力，張嘴說道，“三件事。”
“第一，恐懼襲擊了楊百步，老三救下他，我們和莊穆待在一起。”
“第二，永暗之河被我打斷，死亡受了傷，裂縫很快會消失。”
“這次藍海市死了太多人，書中世界的規則一定會抹除這座城市，讓除了‘演員’之外，所有市民忘記這一天，忘記有藍海市。”
“這類情況，兩邊都一樣，你們要儘快遠離藍海市。”
“第三，我們與災厄攤牌了，將失去‘觀眾’的身份，會暫時躲在審判大陸，但不一定安全，也許會去海上躲一躲。”
“今後……靠你自己。”
說完，魔女的頭墜落地面，姣好的面容迅速腐蝕，只剩骨頭。
江輕半是慶幸半是沉重。
慶幸的是楊百步還活著。
沉重的是，今後的路恐怕會很難走，“恐懼”與“死亡”演都不演了，就要弄死他，奪走洛玥的眼睛。
他不知道未來要面對什麼，可當下應該趕緊離開藍海市。
“規則”要抹除一座城市，難以想象會是怎樣的場景。
“咳咳……”躺在地上的宋平安咳出一口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簡雨晴。
老宋大概明白現狀，天津話講，“姐姐，介是嘛呢？奪我初吻？”
“靠腰，你會不會說話，我也是初吻，我救了你唉，要不然……不然……”簡雨晴揉了揉眼眶，淚水止不住，哽咽著，“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