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空下
陶雅捂住胸口,深呼吸好幾次,半天才平復情緒,“我們從七樓逃下來的時候,看見那個帥帥的男生,就想著討好謝琪的那個男生。”
“他被一隻厲鬼拖著在走廊奔跑,沒有任何動靜,肯定是死了。”
短短一天,十二名“演員”死亡三人!
這種死法,又有幾人能活到第七天?
陳天嶽撥出一口氣,感慨,“8級難度,相當於‘打卡’遊戲。”
“不。”江輕搖頭反駁,“童話樂園,‘打卡’遊戲,程心和尹月非常恐怖,一個能瞬間移動,一個能移動活人,難度至少10級。”
陶雅懵了,“你們經歷過10級難度?”
“大哥哥可厲害啦,10級難度,我們通關過兩次。”暮暮驕傲道。
不對啊,九次任務以內的演員,哪怕殺死劇本中的男女主,任務難度封頂也就9級,他們怎麼會參加10級難度?在說謊嗎?
得知我擁有奇蹟“鴻摺保胪高^這種手段,讓我和妹妹主動攀附?
哼,我最討厭說謊的男人,這小女孩也被帶壞了!
陶雅心中哼哼唧唧。
這時,一名身穿休閒西裝,騎著電動車的中年男子靠近,他停好電動車,走向屍體,伸手合上女子的眼睛。
“又一群‘演員’,一群可憐蟲。”
中年男子雙手抱起屍體,無視江輕一行人,打算騎車離開。
“這?撿屍?”陳天嶽茫然。
“等一下。”江輕出聲喊住中年男子,“她是我朋友,我想近距離看她最後一眼,我們出不去,你能進來嗎?”
中年男子一愣,沉吟幾秒後,抱著屍體進入這棟辦公大樓。
他把屍體輕輕放在大理石地上。
江輕蹲下,雙手握住何知夏的右手,一秒入戲,聲情並茂哭喊:
“夏……都怪我擋不住謝琪!”
“嗚……你死的好慘!”
“夏……放手吧!”
封印物被死死的抓著,他一時半會還拿出不來。
陳天嶽哭笑不得,“小江,有點假,咱實在不行,回去給你報一個表演班學學……嗨,哥們,這封印物我們想要,可以嗎?”
中年男子平靜點頭,“我用不了這種東西,你們需要就拿走。”
得到答覆,陳天嶽上手,取走羊皮卷,扔給江輕。
陶雅和陶寶可憐兮兮看著。
想要,但不敢說。
江輕美滋滋一笑,發現中年男子的瞳孔是死灰色,“你是鬼?”
聞言,姐妹倆如老鼠見了貓,嚇得躲在陳天嶽身後。
中年男子輕輕頷首,“我叫黃濤,‘深夜公司’的老闆。”
“你是老闆!”江輕驚呼,旋即凝眸,“你擁有完整的思想,代表是半步詭異……你為什麼撿屍?不對我們動手嗎?”
柔和燈光下,黃濤嘆息:
“為什麼要對你們動手呢?我曾經也是一個人,若非被選中成為任務的‘守關者’,那我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待著,直到靈魂腐朽。”
“然而……我無力改變什麼,你們也挺可憐,所以我遇見,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會給你們收屍,找個地方,挖個坑埋了,入土為安。”
江輕蹙眉,“你在擺爛?”
“不殺人就叫擺爛?”黃濤點燃一支香菸,深吸一口,吐出青白煙霧,“這棟大樓內一百多隻鬼,謝琪更是與我同一級別……好吧,我堂堂大老闆,擺爛一下怎麼了?怎麼了嘛!”
“規則沒有讓我殺人,我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別的……算球!”
江輕:“你還挺有個性。”
黃濤:“你小子不怕我?”
江輕:“不怕,我叔在。”
黃濤:“無聊,我走了!”
江輕右手纏繞紅線,一把抓住黃濤的手腕,“我們聊聊。”
“小子,別想從我口中套話,生路自己去找,OK?”黃濤笑道。
江輕一本正經說,“我不叫小子,我叫江輕,我也不需要你告訴我生路,我想知道,你怎麼死的?”
“我本職工作是一名作家,喜歡聽故事,寫小說,理解嗎?”
陳天嶽嘴角一抽,心想:這小傢伙,跟宋平安學壞了,愛說謊。
他似乎忘了,第一次任務中,江輕還騙過他們,說自己是廚師。
出門在外,身份都自己給。
黃濤低頭看了看,一條紅線纏繞手腕,莫名對青年升起好感。
“故事……你想聽,那我們聊聊。”
陶雅不可思議,厲鬼這麼好說話?
她不知道,“相思線”恐怖如斯!
黃濤抽著煙,沒有老闆那種上位者的氣勢,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愁。
“我的死亡……怎麼說呢,那是一場逃不掉的大火,蔓延17樓和18樓,把我們活活燒死……而製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謝琪。”
“蔓延17樓和18樓?”陶雅若有所思問道,“18樓真實存在?”
黃濤踱步單人沙發坐下,口吻平淡中帶著一絲無奈,“你們被戲耍了,電梯裡的紅衣女鬼,生前喜歡惡作劇,18樓一直存在,它不過用手遮住18樓的按鍵,你們就看不到,誤以為最高層是17樓。”
“啊?!”陶雅呆若木雞。
……
第一中學,三千厲鬼重複著生前的學習,百名教師同樣如此。
突然,天黑了,“死亡”降臨。
祂藏匿於黑暗,出現在血液和屍骸堆積的地下空間。
提著兩顆女人頭的齊老師和另外九隻詭異起身,表面恭敬道:
“歡迎女王,您有什麼吩咐?”
一襲黑披風的“死亡”低語,“逢生的光芒跨越兩界,我們終將會再次相見……自己人。”
齊老師茫然,“女王,您在說什麼?”
“死亡”眉頭一皺,“你們聽不懂?”
詭異們搖搖頭,表情認真又實铡�
該死,他欺騙我……“死亡”暗罵一句,擺擺手,瞬間消失不見。
過了一陣,百分百確定“死亡”離開,詭異們忍不住哈哈大笑。
齊老師兩顆女人頭的紅唇上揚:
“各位,祂找到了新王,還從新王口中得知第一層虛假的暗語。”
詭異們點點頭。
“新王很聰明,算計了‘死亡’,看祂的表情,估計沒有討好。”
“祂懷疑我們,想接近我們,從中得知重要資訊,真可笑。”
“王說過,七大‘災厄’,除了尊貴的‘審判’大人,還有一位自己人。”
第194章 友情
冷冷清清的一樓大廳,江輕右手握拳輕敲額頭,有氣無力道:
“鬼手遮住18樓的按鍵,擾亂我們的判斷,這誰能想到呢?”
之前的任務中,他沒有遇見這種情況,所以啊,經驗很重要。
“難怪今晚我和暮暮乘坐電梯,有18樓的按鍵,還以為出現了幻覺。”陳天嶽邊說邊踱步長沙發,坐姿霸氣,雙手的紋身唬人。
陶雅牽著妹妹陶寶,坐到陳天嶽身旁,表情疑惑,問道:
“謝琪為什麼要放火?”
“唉……”黃濤嘆了一口氣,“這是一場對我的蓄意謿ⅲx琪作為人事經理,私下與財務總監戀愛,公司不禁止戀愛,可他們透過職務之便,挪用公款三百七十萬,被我發現,跪在地上求我原諒。”
“整整三百七十萬,我一時心軟,沒有報警,給他們一個月時間去籌錢填補窟窿,畢竟兩人都是跟了我十年的老員工,沒必要鬧大。”
“他們一人有一套房,還有車,我以為他們會賣房賣車來補上這筆資金,誰知道……兩人一商量,決定把我弄死,把公司燒了。”
身穿粉色衛衣,傻白甜的陶寶震驚,“這是正常人的腦回路?”
“不是所有人,都能稱之為人。”
陶雅搖搖頭道。
樣貌帥氣,成功人士的黃濤苦笑,“結果那天晚上,一件詭異的事發生,公司的玻璃門打不開,也砸不碎,一百多名員工被困在17樓和18樓。”
“謝琪和財務總監玩脫了,自己也死在火災中,我們成了鬼。”
玻璃門打不開?
江輕斟酌著詢問,“有鬼在干擾,想要你們全部死在火災中?”
熄滅香菸,黃濤點點頭,“他叫忘憂,或者說奇蹟叫‘忘憂’,一隻強大的詭異,喜歡旅遊,喜歡製造災禍,讓我成了‘守關者’。”
“時過境遷,我依舊難過,辜負了我兄弟,公司毀在我手裡。”
“兄弟?公司不是你的?”陳天嶽追問。
黃濤一本正經糾正,“是我們一起創立的。”
“你們不懂,我和他大學認識,住在一個宿舍,雙人間那種。”
“每次我難過的時候,父母、親戚、老師總給我講大道理,只有他願意陪我蹲在角落,喝一瓶啤酒,抽一支香菸。”
陳天嶽坐直身體,十指相扣,深有感觸附和,“好兄弟就這樣,天塌下來都不怕,在他們身邊永遠可以做自己,最真實的自己!”
“他們?”黃濤翹起腿,笑了笑,“我的世界很小,就他一個朋友,”
“我其實不太喜歡我母親,她彷彿一個木偶大師,而我就是她手中的木偶,表演的好就逢人炫耀,表演的爛了……就都是我的錯。”
“可我天生喜歡自由,不想做提線木偶,我發誓,畢業後一定要擺脫原生家庭,經濟獨立是第一步。”
黃濤回憶過往,眼裡多了一絲光彩。
“畢業那年,我告訴家裡,我要創業,所有人都在嘲笑我。”
“父母讓我考公,說鐵飯碗吃一輩子,親戚們各種看笑話。”
“家人否定我能成功,只有他,我說‘我們去創業吧’,他拿出所有積攢的錢,一共十萬……陪我瘋狂!”
“我們建立了自己的烏托邦,我的意思是……我們成功了,財富自由,再也不用看家裡人的臉色。”
“父母一改態度,對我噓寒問暖,對外聲稱我是大老闆,是他們的驕傲,什麼當年最支援我創業了……親戚們更虛偽,什麼就知道我會成功,開始套近乎,想借錢,想我給他們的子女提供崗位。”
黃濤“呵”了一聲:
“那一刻我明白,家人這個詞,很假……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經歷過,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你永遠是坐在角落,最不被在乎,且可有可無的人,甚至會成為長輩立威的工具人……他們打著‘長輩’二字,說什麼為你好,哈哈哈……真他媽一群可笑的東西。”
陶雅出乎預料的點頭。
“同感,我和妹妹最討厭家庭聚餐,我們在那些親戚的眼裡,唯一用途就是,來襯托他們子女多麼厲害。”
“我們努力了,但某些差距是無法彌補的,我家不富裕,給我們的資源有限,表姐家一個獨苗,要什麼有什麼,接受最好的教育。”
“有時候,努力真的沒用。”
粉色衛衣的陶寶弱弱開口,“大伯最討厭,我那時候才十六歲,各種造謠我,說看見我和男生在街上手牽手,害我被爸爸打了一頓。”
“他就見不得我跟姐姐好過。”
黃濤深深地打量這對姐妹,良久,他後仰,望著大廳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