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魁星北斗
女子走到测灵玉前，先是对着玄尘微微屈膝行礼，动作优雅得如同月下仙子。
当她素白的手掌贴上玉面时，测灵玉瞬间亮起浓郁的碧色光芒，光芒中还透着几分莹润的光泽，如同初春新抽的柳芽般鲜活，甚至比方才苏晓晓的蓝阶光芒更显纯粹。
“绿阶！还是上等绿阶！” 下层看台有人忍不住低呼，上层看台的长老们也微微点头：“此等资质，入内门绰绰有余，稍加培养便是栋梁之才。”
玄尘眼中满是赞许，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姑娘资质出众，可报上名讳与出身，即刻便可入内门择师。”
女子直起身，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回执事大人，弟子柳清颜，来自青州柳家。”
话音刚落，上层看台突然传来一声冷斥：“青州柳家？”
二长老猛地睁开眼，目光如剑般扫向柳清颜，“柳家世代以经商为本，去年更是因走私灵草与魔道修士有过牵扯，此等家族之人，岂能入我天剑宗内门？”
柳清颜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急忙辩解：“长老明鉴！去年之事是族中旁支所为，家父早已将其逐出宗族，与柳家再无瓜葛！”
她眼中泛起水光，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弟子一心向道，苦寻三年才等来天剑宗招生，求宗门给弟子一个机会！”
玄尘面露难色，转头看向上层看台。
凌虚子依旧闭目养神，大长老却缓缓开口：“天剑宗立派千年，最忌与魔道有染之人。柳家虽已清理旁支，但污名未洗，若将你收入内门，恐难服众。”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念你灵根尚可，若愿入外门，待日后立下功绩，再议晋升之事，如何？”
柳清颜身子一僵，脸色瞬间苍白。
她望着测灵玉上依旧未散的碧色光芒，又看了看周围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她咬了咬下唇，终是摇了摇头：“弟子若不能入内门修习上乘剑法，宁可不入天剑宗。”
说罢，她对着玄尘和上层看台深深一礼，转身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出演武场，月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尽头，只留下测灵玉上残留的碧色微光，和场间一阵低低的议论。
第570章 紫阶资质
风波稍定，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便带着仆从走了过来。
他折扇轻摇，眼神轻蔑地扫过周围，手掌贴上测灵玉时，玉面先闪过一丝微弱的白光，可林羽眼角余光分明瞥见，少年袖中滑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青色晶石，正悄悄往测灵玉底座下抵去。
“哼！” 玄尘眼神骤然一厉，指风如细剑般弹出，“叮” 的一声，那枚晶石落地，滚到了一边。
测灵玉的光晕瞬间褪去，只剩惨淡的白光。
少年脸色骤然一白，指间折扇 “啪” 地合拢，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执事大人，这、这是为何？”
“呵呵，为何？” 玄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厉，声音如淬了冰，“在我天剑宗宗门大会上敢动手脚作弊，你莫不是真活腻歪了？”
“执事大人明鉴！” 少年额角渗出细汗，忙躬身辩解，“什么作弊，小的、小的当真不知啊！”
“哼，冥顽不灵！” 玄尘冷哼一声，抬手接过林羽递来的青色晶石，晶石在他掌心泛着幽冷光泽，“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少年瞥见晶石的瞬间，脸色 “唰” 地褪尽血色，膝盖一软险些跪倒：“执事大人！弟子冤枉！这晶石定是他人暗中所放，弟子根本不知情啊！”
“嗯？小子，你是在质疑老夫吗？” 玄尘上前一步，指尖点向少年袖口，““聚灵石乃西域特产，能短暂汇聚灵气伪装资质，你身上的气息与这晶石分毫不差，还敢狡辩？”
上层看台的二长老冷哼一声：“按规矩办，逐出山门，永不得入！”
两名执法弟子立刻上前，架起还想挣扎的锦袍少年，他的仆从想跟着，却被执法弟子冷眼逼退。
下一个上前的是个扎双马尾的少女，浅绿衣裙裙摆绣着小朵雏菊，她走到测灵玉前，先对着玄尘行了一礼，动作利落不拖沓。
手掌刚触碰到玉面，测灵玉便骤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蓝光如水流般在玉面盘旋，甚至映得周围弟子的脸都泛着青色。
上层看台的长老们纷纷侧目，大长老凑到凌虚子耳边：“此女根骨清奇，蓝阶资质，可入内门重点培养。”
玄尘眼中闪过赞许，声音也高了几分：“请报上名讳与出身。”
少女抬头时，眼底带着几分倔强：“回执事大人，弟子苏晓晓，来自青风镇苏家，家中世代行医，愿以医术辅天剑宗，求入内门修习。”
玄尘点头：“苏晓晓，赐内门青袍，可择一位内门导师拜师。”
苏晓晓谢过，刚走到入围区，场间突然又起骚动，一个穿着补丁布衣的少年慢慢走了出来，他身形瘦小，头发枯黄，手里攥着个破布包，走到测灵玉前时，不少人都嗤笑起来：“看那样子，怕是连白光都出不来！”
少年没理会，只是将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玉面上。
一秒，两秒，测灵玉毫无反应。
下层看台的嘲笑声更大了：“我就说吧！浪费时间！”
玄尘正要开口，测灵玉突然微微震颤，接着，一道淡紫色光晕从玉面中央缓缓升起，紫色越来越浓，最后竟如紫霞般笼罩住整个测灵玉，甚至有细微的剑气从玉面溢出，吹动了玄尘的衣袍。 “紫…… 紫阶？！”
“紫……紫阶？！” 玄尘失声惊呼，上层看台的凌虚子猛地睁开眼，原本半阖的眸中精光爆射。
长老们更是齐齐起身，大长老扶着看台栏杆，声音发颤：“千年了！天剑宗千年没出过紫阶资质了！”
三长老最先按捺不住，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茶盏震得哐当作响，他拂开广袖，身形竟有几分急切地前倾：“宗主！此子乃千年难遇的奇才！老夫苦修焚天诀五十载，最擅打磨顶级灵根，当由老夫亲自教导！”
“哼，你那焚天诀刚猛有余，柔韧不足，紫阶灵根何其娇贵，经得住你那般烈火淬炼？”大长老立刻反驳，指尖捻着胡须，眼神灼热地盯着陈天元，“老夫的‘流云剑法’以柔蕴刚，能引灵气如流水般滋养灵根，才是紫阶的绝配！随老夫修习，不出十年，你定能远超同辈！”
“你们都错了！”二长老突然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紫阶资质需先固根基，再修剑技。老夫掌管宗门藏经阁三十年，对各类基础心法了如指掌，能为他量身定制修行路数，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场下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见过平日里威严的长老们这般失态。
陈天元攥着破布包，怯懦地往后缩了缩，被众人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发紧。
就在这时，凌虚子手中玉尘轻轻一拂。
“唰——” 一道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原本嘈杂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凌虚子抬眼，目光落在陈天元身上，那双平日里淡漠如古井的眸子竟泛起几分波澜：“你叫什么名字，是否愿入我座下，为我亲传弟子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亲传弟子与长老弟子不同，需宗主亲自教导，历代天剑宗亲传弟子无一不是日后撑起宗门的顶梁柱，上一位亲传弟子已是百年前的现任大长老！
长老们也愣住了，随即纷纷噤声，宗主开口，他们纵有再多不甘，也不敢反驳。
三长老张了张嘴，最终只能不甘心地坐回椅子上；大长老和二长老则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惋惜。
陈天元攥着破布包的手猛地收紧，怯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激动填满。他对着上层看台深深跪下，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弟、弟子陈天元拜见师尊！”
“好。”凌虚子颔首，玉尘轻挥，一道柔和的白光落在陈天元身上，将他周身的尘土扫去，“玄尘，让人带他去领亲传弟子服饰，安置在凝剑峰偏殿。”
“是，宗主。”玄尘躬身应下，看向陈天元的眼神早已没了之前的平淡，多了几分郑重，“林默，你领陈师弟前去凝剑峰吧。”
“是，师尊！”林羽微微颔首。
第571章 陈天元
“啪嗒……”陈天元起身时，怀里的破布包不小心滑落，一枚巴掌大的黑色令牌掉在青石板上。
林羽的目光骤然一凝，那纹路竟与自己手中的龙组令牌极为相似。
“小心。”林羽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令牌拾起，递还给陈天元。
确定地上的令牌就是龙组令牌后，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未多言。
陈天元接过令牌，急忙揣回怀里，小声道了句谢谢，便跟着林默往东侧走去。
林默引着陈天元往凝剑峰而去，山间灵气如薄雾般缠绕在两人周身，比起外门弟子所在的青石坪，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能凝成水珠。
陈天元攥着怀里的破布包，枯黄的头发被山风拂起，眼神里满是局促——沿途遇到的内门弟子，或是身着青袍、或是腰佩长剑，看向他的目光里既有羡慕，也有藏不住的轻视。
“凝剑峰是宗主清修之地，除了宗主亲传弟子，其他人都不得随意出入。”林默放缓脚步，侧头看了眼陈天元，“你初来乍到，若有不懂的，可去问峰下的师兄们，不必拘谨。”
陈天元讷讷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蹭着布包边缘。
方才林羽拾起令牌时的眼神，让他心里总有些发紧——那令牌是他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只说“到了回归的时刻，令牌自然会有提示”，至于令牌的来历，他还没来得及说明便断气了。
说话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剑鸣。
只见一道青影从竹楼顶端掠下，长剑出鞘时带起一道寒光，直逼陈天元面门。
陈天元吓得往后一缩，林默却早有察觉，袖中短刃弹出，“叮”的一声挡住了那道剑气。
“赵前辈，不可。”林默沉声道。
那人收剑而立，一袭青袍，其上绣着云纹，眉眼间尽是傲气：“敢挡我剑者，天剑宗你倒是头一个。”
来者名为赵长风，乃是天剑宗内一个颇为独特的人物。他与现任宗主乃是师兄弟关系，可其性格却极为怪异，宗门内众人对他皆是颇为忌惮，就连凌虚子也对他束手无策。
玄尘在向林羽介绍天剑宗的情况时，特别叮嘱林羽千万不可去招惹此人。
林羽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说道：“赵前辈，晚辈乃是内门执事玄尘座下弟子林默，刚才多有冒犯。”
“哦，原来你就是玄尘从外界带回来的弟子，确实不错！”赵长风上下打量了林羽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你身边这个就是宗主新收的紫阶奇才。”他上下打量着陈天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瞧这模样，怕不是从哪个乡野小镇来的？宗主收徒的眼光，倒是越来越别致了。”
陈天元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却没敢反驳。方才那道剑气擦着他的耳际掠过，剑风刺得他脸颊发疼，他知道自己现在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宗主命我将新弟子带回凝剑峰，还请前辈行个方便。”林默上前一步，将陈天元护在身后。
“哼，想要成为宗主亲传弟子，必须过我这关。”赵长风冷哼一声，长剑在风中发出“咔嗒”轻响：“我倒要看看，这千年难遇的奇才，能不能接我一招。”
林默眉头紧拧，挡在陈天元身前的手臂绷得更直：“赵前辈，陈师弟尚未引气入体，连最基础的吐纳法门都未修习，您这一剑下去，不是试才，是伤他！”
“伤？”赵长风嗤笑出声，青袍被灵风卷得猎猎作响，悬在半空的长剑又添了几分寒意，“空有紫阶灵根却连自保的本能都没有，算什么千年奇才？宗主看走眼，我可不能让天剑宗的名声，砸在一个连灵气都引不动的乡野小子身上！”
陈天元攥紧的拳头泛出骨白，枯黄的头发下，怯懦的眼神里忽然迸出一点光——方才测灵玉前众人的惊叹、宗主亲自收徒的看重，还有那些藏在羡慕里的轻视，都在他心里烧着。
他轻轻推开林默的手，声音虽仍发颤，却多了几分硬气：“师兄，我接。”
林默还想阻拦，却见陈天元已往前走了半步，虽身形瘦小，却站得笔直，像风中倔强的野草。
赵长风挑眉，眼底嘲讽更甚：“倒有几分胆气，可惜是个没开蒙的愣头青。”
话音未落，他指尖轻弹，悬在半空的长剑骤然射出一道淡青剑气——不过半寸长短，力道也收了九成，显然只是想让这小子知难而退。
可就在剑气离陈天元眉心只剩三寸时，异变突生！ 陈天元体内忽然涌出一股极淡的紫芒，那紫芒如薄纱般裹住他周身，与测灵玉上的光晕同源，却更显温润。
青色剑气撞在紫芒上，竟像冰雪融在温水里，“滋”的一声便消散无踪，连一丝风都没激起。
赵长风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原本松散的站姿骤然绷紧，悬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这是……紫阶灵根的本能护持？”
林羽也惊得瞳孔微缩——他只知道顶级灵根能加速灵气吸收，却从未见过有人未引气入体，就能凭灵根本能催生防御！
陈天元自己也懵了，低头看着周身淡去的紫芒，掌心还残留着一丝温暖的灵气——方才剑气袭来时，他只觉得胸口发热，像是有股力量自发护着自己，这感觉，和测灵玉发光时一模一样。
赵长风身形一闪，瞬间掠到陈天元面前，眼神死死盯着他的胸口，傲气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甚至掺着一丝难以置信：“你……从未修习过任何功法？”
陈天元讷讷点头：“只、只跟着村里老人学过粗浅的吐纳，算不得功法。”
赵长风沉默了，他绕着陈天元走了一圈，目光从他枯黄的头发扫到布满老茧的手掌，最后落在他胸口，语气里的嘲讽彻底散去，只剩复杂：“千年紫阶，果然不是凡品……连灵根觉醒时的本能，都比旁人的功法强。”
他突然收了长剑，剑身归鞘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再看向陈天元时，眼神已变了，有审视、有惊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罢了，这关算你过了。”
第572章 外门大比
林羽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躬身：“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不是我留情。”赵长风摆了摆手，目光仍落在陈天元身上，语气沉了几分，“是他自己的灵根护了他。记住，凝剑峰不比外门，往后要想站稳脚跟，光靠灵根本能不够，得尽快引气入体，修习功法。”
话音落，他足尖点地，青影如箭般掠过竹林，只留一道余音在山间回荡：“好好修行，别浪费了这千年难遇的根骨！”
陈天元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底气——或许，他真的能在天剑宗，活出个人样来。
林羽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两人沿着青石路往上走，灵气愈发浓郁，竹叶上凝结的灵水珠滴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陈师弟，不知你来自昆仑墟的哪个地方呢？”林羽看似随意地问道。
陈天元的眼神微微一闪，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说道：“呃，林师兄，我从小就住在山下的一座破旧道观里，没有父母，是庙里的一位老道士收留了我。”
“哦，老道士啊？那你的吐纳之法是老道士教你的吗？”林羽继续追问。
陈天元赶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师父只是个普通的道士，并不会什么吐纳之法。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这吐纳之法是我跟村里的老人学的。”
“哦，这样啊。那你师父还在道观里吗？”林羽又问。
“哎！”陈天元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一个月前，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去世前，他让我来参加这次天剑宗的宗门大会。”
“不好意思啊！”林羽捏了捏鼻子，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事，人都已经走了，我也不能一直沉浸在失去师父的痛苦中，对吧？”陈天元强打起精神，咧嘴笑了笑。
眼看着就要进入凝剑峰了，林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一些零散的灵石。他递给陈天元，说道：“陈师弟，你刚来这里，这是师兄的一点心意。”
林羽心里总觉得这个陈天元和龙组进入昆仑墟的前辈有着不浅的关系，所以想趁机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打听到关于龙组前辈的消息。
“那真是太感谢林师兄了！”陈天元没想到林羽会送给他如此珍贵的灵石，他一直为资源发愁，口袋里空空如也，所以也没有推辞，感激地收下了小布袋。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很快就来到了凝剑峰。
林羽把陈天元交给了凝剑峰的下人，然后便转身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