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縱伐
幾秒之後，秋秋驀地鼓起掌來，非常用力。
唐宋將小提琴放下，情緒漸漸從演奏狀態中脫離。
看著面前依舊閉著眼睛的合夥人，唇角帶笑，語氣帶著一絲期待與得意：“怎麼樣？滿意嗎？”
高夢婷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恍惚。
她低聲道：“很厲害…真的被你嚇到了。”
唐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眼裡閃著清澈的光。
高夢婷看著他這幅表情，笑著歪了歪腦袋，“吃了頓飽飯，又喝了這麼多酒，好熱啊。要不要下去走走？”
“正合我意。”唐宋點頭。
高夢婷拿起衣架上的風衣穿在身上，動作優雅流暢。
秋秋迅速低下頭，嘴唇緊抿，安靜地收拾餐桌。
…
晚風穿過林蔭，吹動泛黃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兩人走出門，穿過小區裡幽靜的小徑。
腳下是斑駁的光影，偶爾踩到落葉，會發出一聲輕響。
他們沒有說話，只是並肩向前走，卻也不覺得尷尬。
偶爾目光相撞，便相視一笑，又默契地各自轉開。
街燈昏黃而柔和，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不知不覺，走出了竹溪小區，來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這片街區不算熱鬧，只有稀疏的車流穿梭，偶爾有車燈從腳下緩緩掠過。
高夢婷雙手揣在風衣的口袋裡，踩著馬路牙子向前，偶爾還會跳一下，避開某個小石子或凸起，像個隨性灑脫的女孩子。
唐宋跟在她的身後，安靜的看著她的背影。
夜色溫柔。
像極了舊電影裡晃動的膠片。
就這麼走了好久。
忽然，高夢婷停下腳步，隨手將身上的風衣脫下來，搭在手臂上，回頭看著他。
她臉頰微紅，酒意未退，眉眼卻明亮清澈。
晚風拂過，髮絲輕揚，彷彿一幀恍惚的畫面，美得不真實。
唐宋上前一步，站到她的面前，低頭輕聲道：“穿上吧，晚上還是很冷的？”
“我不冷。”她微笑著搖頭，指了指路邊一張空著的木椅，“走累了，坐一會兒。”
語氣輕軟，帶著些微醺後的慵懶和溫柔。
唐宋沒有再勸，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下，將她攬進懷中。
高夢婷順勢靠著他，頭枕在他的肩上，身體貼得很近。
她低聲說起了今天傍晚趙靜敏上門的事，也聊起大學時和趙靜敏、申慧娟那幾年的友情。
從大一軍訓到畢業，一起租倉庫、跑市場、搬貨…每天窩在那間小店裡分直播間的排期。
她聲音輕柔，像是在回憶，也像是在清理內心的沉澱。
唐宋側頭看著她，沒有打斷。
話題慢慢從舊人舊事轉到了最近的讀書。
他們說起《挪威的森林》，聊到了直子。
高夢婷突然挪了挪身子，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她的臉上帶著醉意，眼神卻清醒。
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他懷裡，身上帶著淡淡的酒香與她獨有的體香，溫熱的呼吸掃過他的下頜。
“現在變硬了嗎？”她忽然問。
“…腳底板？”
“傻瓜！”
說完，高夢婷自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低頭趴在他肩膀上，整個人都在輕輕顫抖。
這段對話，是《挪威的森林》裡，直子和渡邊的經典梗。
那是她最喜歡的橋段之一，曖昧、笨拙，卻又讓人怦然心動。
她很開心，合夥人能迅速Get到她的意思。
“晚上你喝酒了，肯定不能騎車。”
“嗯，我知道。”
“要不…你今晚湊合一下，住我那兒？”
她終於還是不受控制地邁出了最後一步。
第561章 打倒唐宋！
風從半開的窗戶吹入臥室，帶著秋日夜晚特有的涼意。
程秋秋靠坐在床頭，膝蓋上擱著畫板，指尖握著一支素描鉛筆。
筆尖在紙面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稿紙上，一道身影漸漸成型。
短碎髮、高領毛衣、溫淡的表情…
光影交錯裡，是藏不住的文藝氣質。
當畫到眼睛的位置時，她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筆尖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她低垂著頭，盯著畫中那半成的輪廓，神色晦暗。
腦海中，一幕幕回憶彷彿不受控制地浮現。
車行的偶遇、他伸出的手、兩人騎行試駕的風聲與貼近、公交車上的親密、一起吃火鍋時他的笑容、逛街…
程秋秋愣了許久，最終放下鉛筆，緩緩起身，走到窗前。
她抱著胳膊，額頭輕輕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目光透過夜色看向樓下。
街道沉靜無聲，什麼都看不清，只有偶爾駛過的車燈閃爍。
“唐宋……”
她低聲喚了一句，隨即又嘆了口氣。
開啟掛著的斜挎包，從裡面拿出了一支髮卡。
這是下午逛街的時候，唐宋送給她的。
倒是也不貴，就是路邊的小店，幾十塊錢。
卻讓她心跳了半天。
像是小時候收到婆婆給的糖果一般。
程秋秋輕輕撫摸著髮卡，嘴角微微揚起，又迅速垂落下去。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呢？
她努力回憶，想找出一個明確的節點，卻發現這是個漸進的過程。
微光咖啡的初遇，魔都的蘇漁應援，古鎮騎行，玲玲的生日會，頌美服飾…
每當她以為和他的故事暫時結束後，又會在某個地方碰到。
即便是程秋秋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很有緣分。
或許早就產生好感了。
要不然不可能會在騎行的時候坐上他的後座。
只是，常年的心理、生理問題，讓她的心不自覺的在牴觸這種好感。
包括後來發現學姐和他的關係。
開始強硬的壓制自己的感情，想要阻隔掉這些不切實際的心思。
可越是壓制，反彈就越是洶湧。
程秋秋用力咬了咬嘴唇。
高夢婷對朋友看得很重，尤其在經歷過背叛之後，她在“信任”這件事上尤為敏感。
她真的不想傷害這位善良的學姐。
而今晚，她感受到了學姐的試探。
她們在一起同居的這半年裡，雖然因為工作忙接觸不算親密，但高夢婷很瞭解她。
也知道她的心理、生理問題。
所以看到她坐在唐宋後座時，學姐才會那麼驚詫。
之後，無論是超市買酒，還是剛剛的散步。
都表明了，學姐很可能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的。
之後會不會把她趕出去？會不會痛恨她？
唐宋又會如何選擇呢？
他和學姐一起創業，感情甚篤，為了學姐，肯定會疏遠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她低聲呢喃著，臉上浮現痛苦的神情。
她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又狠狠掐了幾下大腿。
她是個很容易陷入極端的性格。
正在這時。
“咔噠——”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
腳步聲接踵而來。
“秋秋，我們回來啦！”高夢婷慵懶的喊聲響起。
程秋秋迅速從狀態中脫離出來，攏了攏髮絲，遮住自己的臉頰。
強裝鎮定，開啟臥室門。
客廳裡燈光溫柔，門口兩人依偎著進來。
高夢婷靠著唐宋的手臂換拖鞋，神情放鬆，臉上浮著笑意。
“學姐，你們回來了。”程秋秋連忙上前接過外套，順手倒了兩杯熱水，放到茶几上，“喝點熱水。”
“謝謝秋秋，剛好有點渴。”
高夢婷大大方方地接過，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半。
唐宋則拿起另一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
這才不過半個多小時沒見，她頭頂的【夢境花種】竟然又長大了不少，而且正在劇烈晃動，散發出柔和卻不安的翠綠光芒。
看著她表面平靜的模樣，唐宋心裡默默搖頭。
真是個心理“陰暗”的小姑娘啊…
“對了秋秋。”高夢婷放下水杯，忽然開口道：“唐宋今晚喝了酒，打算在這住一晚，你沒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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