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 第8章

作者:陈词懒调

  “我们老家有句话,‘梁上一条菜花蛇,一年灭鼠二百只’!我也不知道这话里说的是两大菜花蛇中的哪种,不过对比一下黑眉锦蛇那种细长身板,王锦蛇这种粗短壮硕的看上去更能吃。现在保护区那些王锦蛇的食量,我觉得,它们一年吃的老鼠,只多不少!瞧那一条条的,壮硕又嚣张!”

  “你说对吧?”司机问风羿。

  “对!”风羿点头,“一群吃货!”

  风羿在车上将包里的食物解决完,到了机场又好好吃了一顿。

  来时在户外用品店买的各种装备,不能带上飞机的太多,风羿打包发快递寄回去。

  之前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完事,没预定,今天飞机票也是现买的,回到瑢城的时候,正好碰到晚高峰。

  风羿坐在出租车上,后悔怎么没直接挤地铁算了。

  车窗外,高架上高峰期的车堵成一条长蛇……

  呸!

  蛇什么蛇!

  风羿现在有点逃避心理,不想提到与蛇相关的任何话题,索性挪开视线不再去关注高架上的那一长条,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看推送的新闻。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疲惫感来袭,风羿点了个四人份的外卖,匆匆吃完之后洗漱睡觉。外卖垃圾简单收拾放在一边,打算明天再做分类处理。

  半夜,小区大部分住户都入睡。

  一只老鼠从隔壁那户的阳台,往风羿住的这边爬,爬到即将到达阳台的时候突然停住,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

  空气中,有诱惑的食物的香味。

  但,也有一种让它本能畏惧的气息。

  犹豫好一会儿,它最后还是转了个向,顺着外墙往楼下爬去。

  风羿做了一夜奇奇怪怪的梦,但是醒来什么都记不起来。

  处理完昨天的垃圾,这才仔细检查了下屋子。并没有发现老鼠出现的痕迹,蟑螂也没有发现。

  放心了。

  吃完早餐,风羿给老管家打电话。

  这次老管家直接给风羿来了个视频通话。

  风羿接通:“昨晚从小凤山回来。祖宅已经去过了,那个族谱也签过了。”

  管家:“我已经知道。钱稍后会转到你的账户里。”

  视频的另一边,这位老管家的神色也与最初见到的时候不一样。

  初见的那天,这位老管家虽然说话客气有礼,但更多的是疏离。然而此时,他通过镜头看着风羿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刚睁眼的奶猫,也更温和。

  被这种眼神盯着,风羿感觉怪怪的,不过听到一个亿马上就能打进他的账户,心中高兴。当然,也不至于狂喜。他现在心里有不少疑惑需要解决。

  “我……我觉得我有些变化。”风羿说道。

  “怕了?”管家笑容和气。

  “倒也不是。只是……不习惯。”风羿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本能告诉他这种变化是利于生存的,是一种优势,一种进化。但这种改变又会让他忐忑。

  “人生嘛,跟别人一样,不是太过无趣?”管家道。

  风羿抹了把脸,问:“那我现在还是人吗?”

  “当然。为什么不是?你可以将这看成是,走另一条进化路线的人类。”

  “你也是?”风羿问。

  “我跟你不同。”

  这话可就微妙了。但是见管家不愿意多说的样子,风羿也就不继续追问这个,他总会弄明白的。

  “那,你们对蛇是什么看法?”风羿问。

  “人对猴子是什么看法?不,连猴子都算不上,它们只会是宠物,或者食物。”管家淡淡道。

  “……现在不准吃蛇了。”风羿提醒。

  “当然,守法公民。”管家翻了翻手边的一份文件,“风女士留给你的那份遗产,除开那一个亿,还有房产股票基金之类,我先帮你打理。这些都是次要的,你现在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你本身的变化上。接下来一段时间,你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小改变。等这些改变完成,风女士留给你的东西,会全部交到你手上。”

  风羿闻言心里一咯噔,“‘小’改变?”

  房产股票那些虽然也吸引人,但相对而言,风羿更在意的是老管家口中的“小改变”。

  金钱房产那些,他可以自己挣,有多大本事就挣多少钱,他对亿万富豪其实没有那么执着。如果没本事,给他再多钱他也守不住。如果有本事,不需要别人给,他自己就能实现。

  但“小改变”是关乎他自身,且无法控制的!

  老管家笑容微展,安抚道:“别担心,只是一些小的变化。你注意一下就不会被别人发现。有变化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想了想,老管家加了一句,“外出记得戴口罩。”

  说完就断开了通讯。

  风羿琢磨着老管家的话。

  后面那几句的意思,总结一下:

  一,变化没什么大动静,稍稍遮掩就不会让别人发现,不会影响平日的生活。

  二,那点“小变化”很可能戴个口罩就能解决。难道是……牙齿?

  “至少还是人!”

  知道没有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风羿确实大大松了一口气。

  老管家承诺的那一亿,当晚天黑之前就到账了。

  有了这份巨款,风羿可以不用去苦思怎么赚钱,以前眼馋的豪车可以买几辆换着开。但风羿并没打算这么做。

  还了三千万给老管家,剩下的钱他暂时没动。工作室已经解散了,他现在处于无业状态,得想想以后做什么,规划一下。鬼知道那份遗产还有什么东西,能不能保障以后的生活?与其幻想那些没到手的东西,风羿更相信自己挣到的。

  不过不急,老管家都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会有点小变化,他得先弄清楚,究竟有些什么样的“小”变化。

  打开手机,翻了翻小区业主群。

  前天下午开始,社区就组织灭鼠了,但已经跑进居民家里的那些老鼠,不好下手。

  物业管理处买了许多粘鼠板,让有需要的业主去拿了用。

  不过,风羿打开业主群的时候,正看到有业主在抱怨:

  “上周就从物业领了粘鼠板,太神了!把我全家都粘了一遍,就是没粘到老鼠!”

  “昨天家里又进了一只老鼠,我也不知道它从哪里钻到屋子里面的,那——么大一只!它吃什么长大的啊!激素在它身上是不是过度作用了!”

  “高能预警![视频]它尼玛竟然会扒开纱窗!啃不破就扒窗啊!它是不是快成精了!!”

  “其实,这种大老鼠渗入人类社会久了,能听懂一些话的。所以老人们总说,你给老鼠下套的时候说话小点声,或者不要说话,被它们听见就不上钩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它们扰民啊!各种意义上的扰民!!城区扰民战力天花板,没有别的生物能超过它们了!!!”

  业主群这段时间几乎都是狂躁状态。

  正看着,风羿收到吴吉的信息。

  吴吉:【昨晚上睡得怎么样?大家都说昨晚上是老鼠闹得最厉害的一夜。】

  风羿:【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

  吴吉:[再见]

第九章 天敌

  吴吉没再在手机上回复。

  他直接找上门来了。

  “你昨晚上真没听到动静?我爸妈就住你楼下,晚上老鼠啃了一夜纱窗!”

  吴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手机上聊天还觉得风羿在瞎吹,现在一看,风羿那状态一点不像是晚上被吵闹了。

  风羿回道:“昨晚才回来没看见老鼠,也可能是我晚上睡得太沉,什么动静都没听见,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事,外卖垃圾都没扔进处理器里,今早上才收拾的。不是说物业组织灭鼠请了灭鼠公司过来吗,没效果?”

  “有效果啊!”吴吉愤愤道,“据说抄了几个地下老巢,然后老鼠就都往上跑了,大白天也有人看到老鼠沿着外墙从楼下跑楼上去。不止咱们小区,周围小区的鼠闹情况都有反弹。烦不胜烦啊!”

  吴吉接过风羿递来的一瓶纯净水,打开喝了两口,继续道:“我觉得老鼠偷吃东西都不算大事了,这两天因为鼠闹反弹,大家都有点神经衰弱,脾气也变得急躁,群里一点事聊着聊着就能吵起来。

  “不过社区的负责人说了,接下来就是全面清除,会派专业人士上门处理,不过有些服务得付钱。我已经把我和我爸妈的房号都报上去了,排队等上门灭鼠。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找物业的负责人,登记就好。”

  “上门灭鼠?”风羿问。

  “就是上门给你看看你家哪里没堵好让老鼠钻了空子。我旁边那户,上周自己找人上门。排气管,空调洞,各种孔洞都是老鼠进来的地方。

  “因为外墙材料的原因,有些孔洞封起来麻烦,价位大概是80到100,这是封一个孔洞的价。找孔另算,500左右吧。群里有一户找人上门封了七个洞,一千二,500的找孔费加700的封孔费。不过我觉得,如果能一劳永逸,这钱还是花得值的。听说现在这种私人灭鼠公司又涨价了,不过社区找人应该会便宜些。团购嘛。

  “你如果不确定的话,也找专业的人上门看看。你平时不关注业主群不知道,小区别的楼栋,有个业主找师傅上门清洗空调,夏天快到了提早将空调洗了备用。人家师傅上门来,把出风口一拆开发现一堆老鼠屎……我去!”

  吴吉看了看风羿家里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有空的话你也可以预约一下上门清理空调。”

  说着吴吉脸一垮,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又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你感受过凌晨3点的吊顶蹦迪吗?”

  “没。”风羿道。

  “现在的老鼠都不知道吃什么长这么大的,对自己的吨位完全没有逼数,不知道从哪儿钻进吊顶里面,你追我赶左蹦右跳。我后来戴耳塞睡觉的,早上起来一看,我爸特别特别喜欢的那个仿古禅意雕花吊顶,都开裂了!”

  风羿道:“你家又不养宠物,也没小朋友,可以用鼠药。”

  吴吉摆手,“你太小瞧它们了。现在还出了一些变种,对常用的灭鼠药产生了抗性。烈性鼠药又管得严,大部分禁售。我现在就指望着灭鼠机器人上市。”

  “没去找钱飞扬借猫?”风羿问。

  钱飞扬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在同一小区租的房子,一开始并不住在这里,因为喜爱摄影,没毕业就接一些修图的活,毕业后直接当做吃饭的工作来做,半年前开了个小摄影工作室,在他们小区租了套大户型。三个月前社区抓捕集中处理流浪猫,钱飞扬和附近小区不少人一样,去领养了一只。

  吴吉:“他不借!他说他家猫现在不抓老鼠!”

  说起这个吴吉就来气,“流浪猫出身的猫怎么可能不会抓老鼠!业主群里有人给他出主意‘你饿它两顿它就自己去抓了’,钱飞扬那货回‘我也是这么想的’。没两天,钱飞扬就说‘不行,它一叫我就忘了之前想什么了’。无法理解!”

  吴吉叹气,“所以啊,我还是期待灭鼠机器人吧。”

  风羿拿出一个茶罐递过去,“别人送了两罐,这罐你和钱飞扬分一分。”

  “这什么茶?”吴吉来了兴致。

  他在小区门口的店铺叫“吉祥茶苑”。年轻人们喜爱喝下午茶,或者找个清净地方办公。老年人喝茶下棋,聊天胡侃,也可以去他那里。有茶座雅间,互不干扰。

  风羿的茶罐一拿出来,吴吉就顾不上老鼠的那些破事了。

  “某种……不知名农家茶?”风羿不认识茶,哑叔也没说是什么茶。

  风羿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取少量茶叶试了试,有股奇异的清甜,而且特别醒脑。其他的,倒也没感觉出什么。他不是茶叶爱好者。

  吴吉双手接过来看了看,比接那瓶纯净水的时候认真多了。

  茶叶罐子分了几层,只有最上层是装的茶叶,下面几层放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有的是粉末,有的是颗粒,吴吉猜测大概是为了给新制的茶叶“去火”。

  “难道是什么秘传的土法制茶?”吴吉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整套工序下来,大概两小时。”风羿道。

  “两小时就完工?”吴吉心道:听着有些粗糙啊。

  不过吴吉喜欢各种新奇制茶法,刚才闻了闻,感觉这里面的也不是劣质茶。

  “炒茶的人说放两天再泡着喝。”风羿说道。

  “知道,我懂。钱飞扬那份我到时候给他分出来。”吴吉小心收好。

  “对了,我和钱飞扬约好这周末去钓鱼,你去不?咱小区钓鱼团的刘大爷几个,昨天去我店里喝茶时提起来,离瑢城不远有个生态保护区你知道的,保护区外边儿有农家乐,刘大爷说那边过周末特爽,我打算带我爸妈过去玩两天,最近太闹心了。钱飞扬说要摄影采风,也约了一起。你去不?我爸妈他们去摘菜我没兴趣,咱三个可以去钓鱼!”

  风羿回想以前被拉去钓鱼的经历:“钓鱼?甩一百次竿都拉不上一条鱼的那种钓鱼?”

  “哎,这次肯定不是!刘大爷说那边钓鱼特爽!”吴吉打开一个视频给风羿看。

  视频里小区的钓鱼团确实收获颇丰,气氛火热。

  考虑到自己的这边的情况,风羿说道:“如果周末没什么事,也加我一个。要自带钓竿?”

  “有就带,没有就去了之后租竿。咱们也就是这次过去玩一玩,不像刘大爷他们经常去,所以直接租就可以了,那边有钓鱼全套的工具可以租,饵料也有卖。”

  “行。”

  吴吉离开之后,风羿检查了家里的几个空调出风口,并没有看到老鼠出没的迹象。再看业主群里,排队预约上门灭鼠的已经排到下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