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桶布丁
分享则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到不是说一定要获得别人的承认,而是这充满了美感的一段段证明过程,如果没有人能够理解跟分享的话,数学家的人生便少了许多乐趣。
这大概也是即便视名利如粪土,甚至菲尔兹奖都不屑与去拿,但依然要将自己的论文公之于众的数学家所固有的心态。太美的东西的确需要分享。
论文当然是可以发的。
这篇论文延续了之前的思路,通过这一思路设计出的这套加密算法,却需要从中剥离出来。这是跟三月早就达成的协议。不过除了加密算法之外,宁孑发现根据理论的扩展,给出了太多发展上的可能性。
并入突破目前的通讯速率极限。
当然,这并不是说一定要打破香农公式,而是通过辅助性计算借助现代化的工业体系能将通讯技术发展到极致。比如现在的天线阵列往往只有几百个,但在具体算法的支持下可以设计成几百万个,嵌入到各种智能芯片上。甚至还能通过这套理论,扩展出传说中的可见光通信。
在这种通讯模式下,理论上无线传输的速率能直接被推进到以TB为单位。这绝对是云计算、大数据等等行业的福音。不止如此,如果材料学能突飞猛进,设计出可编织的柔性材料,甚至可以将这些天线直接覆盖到日常的衣物里,成为获得信号的增强器。
庞大的天线阵列系统,如果在搭配上三月数据库里的高度集成技术,甚至能淘汰现有的基站,将其高度集成得如同芯片上的晶圆,融入特殊的薄膜材料,只需要覆盖在建筑物上,就能成为现代化的基站,在搭配上天上密密麻麻的卫星系统,足以达到万物互联的目的。
如果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三月将真正成为人类社会的神。广泛铺开的物联网世界,辅以云计算系统,跟大数据快速迁移的理论基础,将让三月的运算跟反应能力指数级的增加。如果专用的量子计算或者光子计算模式有所突破更意味着它能够同时处理更多的进程。
理论上三月将有同时追踪地球上七十多亿人的能力。
这还没算上他们正在进行的机器人生产计划。
如果机器人真能按照计划中投产,五年后这些机器人不止是一个个移动基站,更是一个个天线阵列,移动摄像、测绘装置,算力终端,数据收集装置……
总之三月将拥有指数级增长的眼睛跟耳朵,更可怕的是,它还将拥有并行处理这些数据的能力。如果它愿意,甚至能知道地球上具体每个人的一切资料,只要这些人的生活使用了网络,就什么都瞒不过三月。
之前有人笑称,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要好的亲戚、不是父母、不是至交好友,而是税务局;但之后最了解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大概只有三月了。
一个镜子中的世界,将可能就此成型。想要在人工智能面前保留隐私将是最为困难的事情。
也还好依据宁孑的理论同样能创造出针对这只小猫的加密算法,这又能限制三月窥视全网的能力。
当然,真要达成这些,需要具体技术浩如烟海,比如真想要让天线跟基站遍布各个角落,就需要材料学在空气中稳定自由基设计、合成这块能有突破。尤其是需要高导电率的非共轭有机自由基聚合物技术的发展。
好消息是,三月在材料学这块有着充足的数据储备。
它的前任主人明显是很懂科技发展限制的,在有限的数据存储空间里,除了结构性的理论框架外,储存最多的就是各种新合成材料的实验室跟工业化数据。
其次才是各种技术树的发展路线,比如芯片跟机器人技术,甚至连大型星球基地的各种结构图、太空港口设计这些都只有缩略的简单介绍,只是大概描述了需要避过的一些经验跟教训。
事实上这很科学。
因为一旦有了理论指导,加上那些高端材料,让地球上的算力跟云计算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再回过头来解决那些细枝末节的设计问题,难度并不大。
就好像只要有了足够的数据储备,甚至不需要进行现实试验,只需要在计算机上进行数字模拟就能完成大部分的试验任务,从而节省大量的金钱跟时间。
以上种种原因,让宁孑此时的情绪不只是快乐,更有兴奋跟激动。
毕竟不管是湍流算法,又或者NS方程唯一光滑解证明,又或者宁氏切分法,让他拿图灵奖的人工智能语音技术,都属于三月自带的。他所作的无非就是通过学习复现而已。
但今天,眼前这篇在三月辅助下完成的论文跟半成品算法,却是实实在在他的研究成果。属于那种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在通讯作者跟一作上署名,三月只有资格在二作上署名。
这个时候当然需要分享。
于是宁孑毫不犹豫的拿起了电话,开始拨打电话:“邓肯教授,请来我办公室一趟。别管那些了,立刻放下所有工作过来。”
挂了电话,又一个电话打给了卢正月:“卢院士,请来一下我办公室。嗯,有好消息,好的,等您。”
接着,宁孑再次拨给了科南·拉马尔:“拉马尔教授,我有个重要成果,对,我在办公室。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肯定不会管思科代表团了,因为我觉得这篇论文肯定比你们正在谈的事情重要一百倍。”
三通电话打出去之后,宁孑整个人都舒坦了。
注意力再次放到打印好的论文上,毕竟那些公式越看越美妙……
直到小猫突然叫了起来。
“喵……”
宁孑抬起头,然后看到电脑上,这只猫给他弹出了消息,消息框中正是那则双旦大学官网最新公布的对邢建新教授的处罚公告。
“这就开除了?”
“喵……”小猫骄傲的叫了一声,以表达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嗯,痛打落水狗就好了。别玩了,毕竟做自己的事情最重要。”宁孑想了想,交代了句。
企鹅的聊天框里,飞快得发来了一个动画表情,一只猫拼命点头的模样,显得极为可爱。
宁孑偏了偏头,抬起手拍了拍趴在桌上的小猫脑袋,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论文上,脑海里开始构思,等会该如何跟三位数学家解释其中比较关键的推论步骤,那一定是极为美妙的推论过程。
……
当柳月云拿着收拾好的箱子,最后环视了一圈自己住了三年的房子,然后将钥匙交给了中介之后,关于体大在双旦大学大肆挖人的消息终于在网上点爆了热度,甚至连原版挖人的邀请函都开始在网络上快速传播。
没办法,同时八百多封邀请函发出去,在这个网络时代,想要保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走有人会通过各种途径将消息发出去。
哪怕只是朋友圈的一个小炫耀,也有可能被截图发到网上,然后在某种契机之下,消息开始发酵,甚至快速登上热搜。
更被提这次还有许多关键字能惹起人们的兴趣。
比如五百亿的专项挖人基金。
是的,那封邀请函里宁园的专项科研资金,已经被网友们调侃为专项挖人基金。
还有位这些研究员建立个人实验室,还惹起了一些网友们关于普通科研人员是否有便要建设自己个人实验室的讨论。但最后真正让这条消息火出圈的还是,双旦大学中午突然在官网上发布的那则处罚公告,这条消息跟体大宁园一次性招揽双旦大学八百多位研究员、教授的消息搭配在一起,迅速点燃了无数人的热情。
毕竟最近邢建新可一直是网络上的风云人物,关于半导体行业讨论的意见领袖,传说中的反宁孑斗士。本身就是近期自带流量的话题性人物。
再加上这些需要连起来看的劲爆消息,更是让迅速点燃了无数吃瓜群众的热情。
在公告曝光之后,最先在网上引发热议的是一位华清大学工程院的院士大佬在朋友圈发的内容。
“沈学兄是我老友,近些年一直在双旦大学做复杂产品数字化设计的工作,今天突然打来电话,询问京城最近的情况,一问才知道他打算去隔壁的体大,继续他的研究。这很让我诧异,毕竟沈学兄扎根在明珠已久,在那里付出了太多心血,更培养了无数学生,实在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动了挪地方的心思。
再三询问才得知原来是体大宁园承诺为他提供心心念念许久的一座包含了多种先进数控机床、加工中心、高级测量设备以及多级分布式控制计算机的中型数字化设备研发实验室。而且还将按照他的心意搭配快速工艺准备,复杂结构件高速切割加工,柔性跟可重构生产线跟对应的制造执行系统,等等。
按照我的估算,即便是勉强达到这些需求,宁园的投资起码也得两个亿,如果要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甚至顶尖水平,这个上限就不好预估了,或者说很难预估,因为最先进的数控机床,甚至溢价都很难拿到。当然,这还不包含实验室本身的建造成本,以及研发过程中所需材料的费用,那需要另外的研发资金投入。
为老友感觉高兴,同时也希望体大宁园能认真对待这一许诺。如果老友的研发实验室真的建成了,我想以他的性子可能会直接把家安在这间实验室里面。对他来说机器的轰鸣声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但高兴的同时也有钦羡,如此巨额的投入,终归是可遇不可求的。可叹的是,研发环境的进步,竟是起自与一场意气之争,顿时又觉得不知道如何言语,心塞至极。”
好吧,很明显老院士就是在自己的朋友圈随便吐槽了两句,但被人传到网上,影响自然便开始无限放大。
毕竟院士的吐槽可是很难见的。
而且院士本身的消息渠道,也绝对比一般人要大许多,真实性本就更有保障,于是这则消息最先是在高校圈开始传播,然后开始迅速发酵。
对于各大高校的管理层跟教授们来说,最初知道这条消息,大都立刻开启了八卦模式。
不计代价挖院士这种事情,其实都还在大家的理解范围之内。
有钱的高校挥舞着研究资金,承诺兴建各种实验室,全国到处挖影响力大的院士,在高校圈并不是新闻。
但是这消息禁不起打听啊,随便一问,很快无数人便得知体大这次可不止挖了一位院士那么简单,是直接打算几十位院士,外加数百万人计划的佼佼者以及许多做研究的中坚力量时,大家都懵了。
体大宁园群发的邀请函也就是这个时候在网上开始曝光的。
这么玩哪所学校能受的了啊?
更坏的是,据说体大宁园挖人还专挑三十到五十五岁之间,近期依然在做研究有成果的。这特么简直坏透了。
即便双旦大学是出了名的家大业大,但遭遇这种挖人方式,也得元气大伤。
这要是换了其他次一点的学校,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来集体挖人,那基本可以直接关门歇业了。
骨干全没了,还做什么研究教什么学生?
于是这一刻全华夏但凡家里有位正值当打之年院士坐镇的高校,都开始紧张起来。
虽然说华清院士大佬的朋友圈暗示了,双旦大学遭遇这种破坏式的挖人,大概率跟其经济管理学院的教授向宁孑开炮有关,但文化人往往会想的更多。谁特么知道体大这个暴发户是不是只是以这个做借口干这种事呢?
于是许多高校突然就开始召开各种临时会议,从上至下开始传达学校内教授、研究员绝对不允许参与网络上邢建新发起的针对宁孑的半导体发展之争,已经参与的则立刻删除网上发言的内容。
遭不住,这是真的遭不住……
不管体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由头,跑来自家头上挖这么一锄头。
当然跟学校里大佬教授跟中坚研发力量的谈话也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自然科学类优势专业的教授,学校内国家级、高官重点实验室的研究员、副研究员也成了谈话的重点。
一堆的校长更是少不了开始给陈永刚去电话。
宁孑是很难联系上的,但是陈永刚却是经常抛头露面的,他比较好找。
于是这位陈校长的手机再次成了热线电话。
打来电话说的内容还同质化惊人,都是在旁敲侧击体大宁园这大概是需要多少人的,专项科研资金还追加不?这祸害完双旦大学应该不会再乱来了吧?
当然这种题目对于陈永刚来说必然只是小儿科的。
于是陈永刚每个电话都没有任何不耐,基本上就是寒暄之后,便开始阐述这次事件完全是对方动手在先,体大宁园只是在完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开展防守反击而已,当然最后更少不了各种赌咒发誓跟对方之间血浓于水的兄弟院校之情,真要缺人的话,就算把双旦挖空也绝对不会向兄弟院校挥哪怕一下锄头……
今天,陈校长嗓子因为发誓太多,哑了……
第154章 不是问题的严重问题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陈永刚电话都接不完的时候,宁孑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安静。
有了之前宁孑在博士楼小房间里接待贵客时,位置都没得坐的教训,学校后勤部门在对待宁孑这个套间的布置上还是很用心的。
不止有一个长排的大沙发能宽松的坐三个人,还有两个独立的真皮沙发围着高档的实木茶几,斜侧放在两边,以方便大家坐在一起讨论。
这也方便了思科四个人围着茶几坐着。
多米尼特·邓肯跟科南·拉马尔两位外籍教授坐在长排大沙发的两端,而卢正月跟宁孑则占了两侧的单独沙发。
三个人正在浏览着刚刚拿到手上的论文,宁孑则抱着三月坐在一边,偶尔开口回答一、两句某人看论文时提出的问题。大概一个小时候,卢正月率先放下论文了,摘下老花镜,舒展身体时顺便看向宁孑的目光,向是在看一个怪物。
“宁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NP问题这个课题的?”
虽然论文只是粗读了一遍,但卢正月已经宣布放弃在短时间内去通读论文的想法。
一来这本就不是他的研究方向,他也不方便去置评;二来,年纪大了,思维是真跟不上了,沉浸式阅读文献片刻后,便感觉到精力不济。
不过虽然卢正月没有专门研究过NP类问题,但是数学在优化方面却是相通的。并不是完全读不懂,起码他能看懂这篇文章可能在数论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之前就考虑过做这方面的课题,还是在邓肯教授刚来华夏那会儿,我就跟他聊过这个问题。”宁孑答道。
尽量让这个时间段拉得长一些,这样才显得不那么突兀,但即便如此,却也足以让卢正月咋舌。
毕竟多米尼特·邓肯来体大交换的时间并不长,去年暑假初来的,这满打满算离一年也还差了大半个月。如果最后这篇文章数学界挑不出太多问题,意味着宁孑用一年时间将克雷研究所提出的千禧年七大难题之首,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步,甚至可以说距离证明P≠NP已经只有一步之遥,无非就是接下来的验证跟计算工作极为繁琐。
但这其中的意义显然不止于此。
因为整个证明过程中宁孑再次提出了许多很有意思的数学方法,这些方法在卢正月看来对数学归纳法的发展以及用于研究量子世界数学问题的泛函分析等方面都很有启发。
其实数学家对于数学问题的推进,本就是丰富数学工具库的过程。比如微积分就可以理解为一种解决一类问题的数学方法。大名鼎鼎的泰勒公式、傅里叶变换,都是如此。数学家们通过找到规律,给出这些解决问题的公式,让人们通过数学解决实际问题变得更为简单。
这其中也包含了宁孑解决NS方程的论文,甚至为此设计了湍流算法,同样也解决了具体的问题。还有现在已经大名鼎鼎的宁氏分割法,现在只要是研究辛子流行、辛涨开手术又或者Gromov-Witten不变量的数学家,几乎都要用到宁孑的宁氏分割法。
这就是数学地位的体现了。
现在宁氏分割法已经成了这个研究方向的研究生们必修的内容,未来只要做这方面研究的数学家,都绕不开宁孑的名字,就好像学物理肯定得知道牛顿,学通信就绕不开香农、傅里叶是差不多的道理。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这个数学问题的研究相对小众了些。
但卢正月觉得当宁孑这篇论文面试之后,以后很多学科大概都绕不开宁孑的名字了,这其中恰好也包括了量子物理跟通信,当然还有现在极为火热的计算机科学,等等。
当然这依然只是感觉,如果真要实现,需要以极为严谨加审慎的态度去审核这篇论文。
更让卢正月感觉贴心的是,宁孑给他的论文底稿是中文的,通篇论文除了那些公式跟一些专业词汇外,都是中文。虽然说给多米尼特·邓肯跟科南·拉马尔的论文底稿依然是英文的,但从这个小细节,卢正月便感觉到宁孑对这篇论文有着充足的自信。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能如此贴心主要还是这个工作对于拥有三月的宁孑来说并不麻烦。
……
两人简单的对答影响到了正专注于论文的多米尼特·邓肯,毕竟直接提到了他的名字。
这位仅当了五分钟世界最年轻菲尔兹奖获得者的数学家,抬起头,用复杂难言的目光瞟了宁孑一眼,幽幽的说道:“当时的确聊过这个,但是宁,之后你又建议我做关于零点问题的研究,说这项研究更容易出成绩,但现在容易出成绩的方向还没有成果,你说短期内没法攻克的方向出论文了。”
宁孑耸了耸肩,无奈的答道:“灵感这个问题的确是不受控制的。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事实上我们已经推进了零点问题的研究,应该在半年内就能出成果。不过灵感却是不受控制的,如果我说解决这个问题真得就是前不久一次灵光一闪,你应该会信吧?”
没等多米尼特·邓肯回答,旁边的科南·拉马尔便非常干脆的应道:“那当然是不信的。瞬间的灵感也许能解决这个方向的某一个命题,比如中间过程。但只要看过论文的目录,就会知道,没有长期的相关思考,是不可能解决这一系列问题的,比如论文里这个关于多维到低维的点动运动数学推论,对多次旋转矩阵的注解。
这大概就需要十次以上的灵感,才能解决这一系列问题。当然我目前还无法判断你的这个推论是不是正确的,最气人的是,你没有给出证明过程,我刚刚已经找了,你这块也没有引用任何文献。所以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灵感告诉你的,如果是的话,那你的灵感就太可怕了。而且,你确定就这样直接用你的猜想能说服审稿人?”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简化的认为就是同样的向量,在不同维度下的表示跟转换,额……”宁孑想要解释,却突然发现这部分内容,其实借鉴的也是之前三月教授的内容,于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部分的数学研究在这个世界似乎也还没推进到这种程度,换句话说他也没法找到相关的文献内容来解释为什么会如此自然的在论文中给出了这些结果。
这也让宁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他直接想当然的把之前系统内的论点直接用进去了。
这个问题曾经其实出现过。
当年方旭完成了命题的研究,但是论文没法发表就是因为宁孑并没有专门为宁氏分割发写一篇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