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目水金
便趁機攜帶平一指的醫書來梅莊,想從中探知一些訊息,為救父做準備。
“自我爺爺退隱江湖後,我便來了西湖梅莊。”曲非煙走到任盈盈面前,道:
“送醫書這等小事,應該驚動不了任姐姐的大駕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喜愛音律,聽聞溫右使極擅此道,便想過來見識一番。”
“唉,其實溫某根本沒答應做什麼神教右使,怎麼大家都一副預設的架勢。”溫良略顯無奈的道:
“我聽非煙說過你,前任教主任我行獨女,現任神教聖姑,乃東方教主之下第一人,你是來救父的吧。”
任盈盈瞳孔微縮,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便又聽白衣少年道:
“非煙說你決斷明快,聰慧通透,哪怕執掌日月神教的生殺大權,卻也是一點不貪圖權柄高位,常懷淡泊名利之心,是個甘願隱居陋巷的奇女子。”
“怎麼今日如此冒失,竟孤身犯險,你難道不知你一旦也失了自由,便再無救出自家父親的可能。”
“溫右使何意?”
任盈盈一副聽不懂的模樣。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見你父親。”溫良負手離去。
任盈盈望著白衣少年的背影,不禁看向面前的曲非煙。
“任姐姐,七哥這人聰明的很,你就別想瞞他了,且任伯伯現今性命無憂,你可以暫且放下心來。”曲非煙有些猶豫的道。
旋即,任盈盈眼神一凝,快步跟上白衣少年,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一座幽靜的小院外。
“任老先生,小子又來看你了。”
突有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到院外:
“哼,老夫如今不但功力盡失,又被你竊取了《吸星大法》,已成毫無利用價值的廢人,你何必還這般惺惺作態。”
溫良推門而入,便見院內坐著一名黑髮白膚的老者。
“任老先生,都說了不知多少遍,若不是有溫某,你還被囚禁在西湖地牢之中。”
“小子,要不是因為你,老夫也不至於被毒......”
任我行話還沒說,一看到白衣少年身後的淡綠衣衫的少女,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滿臉動容的開口:
“盈......盈!”
“爹!”
任盈盈不復方才的端莊優雅,快步投入任我行的懷中。
溫良對身旁的曲非煙道:
“瞧見沒有,這便是醫者仁心,倘若無有我,如何能見到這父女情深的場面。”
“七哥,你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曲非煙低聲道:
“你放出任伯伯,不就是借他的身體,用來完善《吸星大法》融功之法。”
溫良輕飄飄的回了一句:“你就說是不是我讓他離開暗無天日的地牢。”
曲非煙瞬間默然無語,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忽然,任我行將自家女兒護在身後,質問道:
“溫小子,你把盈盈弄來梅莊意欲何為?”
溫良悠悠道:
“果然,心若骯髒,萬物皆顯汙濁,心若不潔,所見皆是汙濁。”
“爹,我是主動來到梅莊的。”任盈盈小聲道。
“哼,這小子心黑的很,又有一肚子的鬼主意,你切莫疏忽大意。”任我行氣不過的開口:
“他為了得到《吸星大法》,便暗中給我下了劇毒,致使我淪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廢人。”
“唉,你怎麼好賴不分,若是沒有我,遲早有一日,你會因修煉《吸星大法》暴斃而亡。”溫良搖了搖頭:
“我作為一名大夫,好心救你一命,讓你能夠安度晚年,你卻這般說我壞話。”
“你曾也是一教之主,想必看過《中山狼傳》,怎麼自己如今反倒成了那隻中山狼!”
第36章 東方叔叔的快樂,我好像已經體會到了
任我行怒極反笑:
“牙尖嘴利,老夫活到現在,就是為了報仇,你廢了我的全身功力,還有臉說對我有恩。”
“任老先生,氣大傷身,你想報仇是你的事,我願意醫治你是我的事,大家互不干擾便是,何必這般動怒。”
“盈盈,聽到了吧,這就是一個厚顏無恥的小佟!�
“任大小姐,你爹為創《吸星大法》的融功之法,消耗了體內大量元氣,若是繼續練下去,不出一年,定當暴斃而亡。”
溫良微微一笑:
“也可以算是無疾而終,畢竟走的突然,不會有任何痛苦。”
任盈盈聞言,不由地站了出來,面帶一絲感激:“多謝溫右使出手救命之恩。”
“盈盈,這小子詭計多端,別輕信於他,我創的融功之法已然完美解決功力反噬之害,怎可能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後患。”
“爹,女兒實在不敢去賭。”任盈盈輕言細語:
“而且,溫右使若是想害我們父女,又何必這般作態,您不是都說他得到了《吸星大法》,可見我們再無任何值得他圖值臇|西。”
“任大小姐此言,深得溫某之心,你們父女好生敘舊吧。”
溫良笑吟吟的道:
“提醒一句,任老先生只要安分守己,便不會有性命之憂,至於任大小姐你,最好在東方教主回來之前離開。”
“不然你多半也會被囚居在此,大好青春要是浪費在此地,實在不美,是以儘快離去為好。”
說罷,便帶著曲非煙走出小院。
“爹,你說這個溫右使為何這般好心?他跟東方不敗到底又是什麼關係?”
“哼,能是什麼關係,皆是一丘之貉。”任我行冷著一張臉:
“你看他的容貌,哪有半點男子漢大丈夫氣概,多半也練了《葵花寶典》,所以,才會跟東方不敗惺惺相惜。”
任盈盈輕聲開口:
“可女兒在溫右使身上並未感受半分陰柔之氣,只覺他清湹男σ庵校幸环N洞悉世情的瞭然與溫和的疏離,還由內而外的透著一股隨性所欲,遊戲人間的散漫之感。”
“這樣的人,怎會去練《葵花寶典》。”
任我行幽幽反問:
“盈盈,若為父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第一次跟那小子見面,為何就如此篤定?”
任盈盈一愣,有些遲疑道:“或許我與他都愛好音律吧。”
“行了,別談那可惡的小子,跟爹說一說你這些年過的如何。”任我行牽著任盈盈坐下。
七日後,梅莊。
庭院內不斷奏響中正和平又顯優雅的琴聲,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卻是任盈盈引宮按商,吹奏出清幽的簫聲。
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同時漸漸移近,只聽琴音漸漸高亢,簫聲卻慢慢低沉下去,但簫聲低而不斷,有如遊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更增迴腸蕩氣之意。
轉瞬兩音不約而同轉為柔和,接著忽高忽低,如有好幾張七絃琴,跟數量相同的洞簫同時在奏樂一般。
只聽琴簫之聲雖極盡繁複變幻,每個曲調都抑揚頓挫,但卻是極其悅耳動聽,琴簫悠揚,甚是和諧。
最後,簫聲變了主調,那七絃琴只是玎玎璫璫的伴奏,隨簫聲愈來愈高,一下子讓周邊傾聽的人,從先前的血脈賁張,到莫名的酸楚。
尤其是同樣精通音律的曲非煙,淚水正涔涔而下,顯然是琴簫之聲入心,難以自持。
突然“錚”的一聲急響,琴聲立止,簫聲也即住了,然庭院內的人還不可自拔的沉浸在琴簫合奏的曲子中。
“溫某實在佩服,如此短的時間內,便能將《笑傲江湖曲》奏得頗具神韻,不枉我相贈曲譜。”
“溫右使過譽了。”任盈盈含笑回道。
“今日已然興盡,你該走了,只要我還在梅莊,便能保你爹安然無恙,再不走的話,說不定.......”溫良點到為止。
“我一直想不通,為何溫右使對我們父女如此友善?就不怕被怪罪?”
“溫某是一個大夫,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或者說在沒人惹到我的情況下,通常都不愛與人結仇。”
“至於被人怪罪,想來應該不會被怪罪,再者我這人無利不起早,你不是教授我了《清心普善咒》,還相贈一罈五寶花蜜酒。”
“此酒可是有諸毒不侵、百病不生及增益功力的奇效。”
“溫右使說笑了,《清心普善咒》不過是讓人清淨空靈之曲,而五寶花蜜酒雖是五毒教的獨門秘釀,但你若是招呼一聲,必然也可輕易得到。”
“像五毒教這等左道之派,都在任大小姐麾下做事,自然是你的命令最管用。”溫良聲音清朗:
“別提你又特意相送五毒教的毒蠱之術,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七哥,莫裝了,我私下跟任姐姐說了你向來不要臉皮,不知客氣為何物。”曲非煙擦乾臉上的淚水,有些哽咽的道。
“原來如此,我就說任大小姐為何知道我的一些喜好,原來是有你這個小內鬼。”
任盈盈嫣然一笑:
“溫右使,你我應該也算是一見如故,又為音律上的同道,是不是不用這般客套,一直稱呼我為任大小姐。”
溫良面帶狐疑之色:
“你該不會是想佔我便宜,見我年歲比你小,想讓我喊你姐姐。”
他語氣一頓,故作老氣橫秋的神態:
“別看溫某長的年輕,其實已經老大不小了,你就跟非煙一樣,喊我一聲七哥吧。”
頓時,曲非煙和任盈盈都不由地的笑了起來。
“七哥,你還真跟任姐姐一樣,都喜歡裝老。”曲非煙嬉笑道:
“任姐姐行走江湖時,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因此就給江湖人士留下了一個行事怪異喜怒無常的老太婆形象。”
“所以,這是想讓溫某喊婆婆?”
此話一出,兩女臉上的笑意更甚,只見任盈盈道:
“難怪非非喜歡跟你遊歷江湖,果然是十分的有趣。”
“然而我並不想帶她這個小累贅。”溫良嘴角一撇。
“什麼?我是累贅?”曲非煙一臉不服:“要是沒有我,你能輕而易舉的混入梅莊?你能......”
溫良忙不迭的打斷:
“好了,怎麼翻來覆去都是這句話。”
任盈盈一聽,眼眸浮現一抹波瀾,不禁思索這句話的深意,難不成某人跟東方不敗也是才相識不久?
“非煙,算一算時間,咱們的教主大人,大抵也要回來了,你還不趕快帶你任姐姐離開。”
“不必,想來東方叔叔也不會對我下狠手,最多跟你所說一般,讓我落得個囚居在此的下場。”任盈盈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
“那我正好可以給我爹養老送終,亦能在此以琴簫自娛,這恰巧是我多年以來夢寐以求的日子。”
“非煙,你覺得你任姐姐這番話有幾成真,幾成假。”
“呃......好像的確是真心實意。”
“這世界的真話本就不多,本來一位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對白,可後來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
溫良上下打量了任盈盈一眼,湹恍Γ�
“罷了,我也不願過多疑慮,反正我覺得吧,如你這般就算荊釵布裙,也不掩天香國色的存在,應該不會狠心的騙人。”
任盈盈一聽,眼底波瀾再起,望著白衣少年那一抹極清湣s極具感染力的笑意。
再看到他那眼尾自然上挑的弧度,好似讓本就沉悶陰鬱的天空,倏地柔和而明媚起來,輕顫的長睫,更彷彿蝶翼拂過自己心尖,帶起細微的癢意。
心中情不自禁的冒出一個詭異念頭:
“東方叔叔的快樂,我好像已經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