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守夜人 第795章

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林小蘇坐在窗臺邊,乾枯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光潔的青木茶几,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仿照眼前的奪舍,直接奪舍這位濟凡行不行?

  這是不可能的事。

  佛門雖然在林小蘇的字典中,沒幾個正面形象,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佛門高僧的元神大多強大得很。

  林小蘇離開了原始肉身,離開了七法同在的輪海,單憑一尊元神,可對付不了這位執道,盲目行動,萬一這尊元神被對方以佛法鎖住,反向探測,那麻煩就大了——他絕不懷疑,佛道在元神領域的造詣。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

  夜也一點一點撕裂。

  重新露出了北國的陽光。

  陽光穿透雲霧,灑落折雲臺。

  空中狂風呼嘯,臺上大旗招展。

  最上方的大旗,凌天而立,黑底龍章,大荒軍旗。

  而軍旗之下,一人仰面遙望群山,他的臉上,半寸鬍鬚根根如鐵,他的身上,一套血色盔甲,宛若血龍盤旋。

  他,就是三軍統帥血龍將軍。

  往日的血龍,在戰場之上,殺千萬人而風輕雲淡,但今日的血龍,有幾分激動。

  因為狂狼向他彙報,有一人今日會來折雲臺。

  這個人,是救他出天牢最關鍵的那個人。

  這個人,是向陛下進言,讓他血龍重回折雲臺的人。

  這個人,還是短短半年時間,演繹從心閣到朝堂高官之變的,史上最傳奇的侯爺:雪衣侯。

  空中雲捲雲飛。

  三條人影踏空而至。

  左右兩側,俱是國色天香之美女,中間一人,帥氣俊逸身著雪衣。

  正是林小蘇,胡姬和青鶯到了。

  血龍一步踏出,躬身行禮:“參見侯爺!”

  他是三品軍職。

  林小蘇是三品文職,外加侯爺。

  不管是官職,還是爵位,亦或是昔日的恩情。

  林小蘇都足以受他這一大禮。

  但林小蘇腳下一動,虛空落在他面前,手輕輕一抬,托住他的雙臂:“血元帥無需大禮,本侯今日前來,只是作為元帥之軍師,為我大軍忠恢茢持摺!�

  折雲臺上的各路將領全都大喜。

  血龍哈哈一笑:“侯爺下江南之時,已將兵道精髓層層演繹,張滔視若兵道聖師也,今日入我折雲臺,三十萬大軍有福也!侯爺請入帥賬!”

  “元帥請!”

  一行人進入大帳。

  帳中,大旗旗杆立於正中,下方是一幅巨幅地圖,大旗所插的位置,正是地圖所顯示的位置,大旗一展,地圖似乎活了過來,他們人在帥帳,卻似是身在曠野。

  張滔向林小蘇全面彙報……

  兩方人數總體持平,俱是三十萬上下,但以戰力論,對方遠勝。

  因為對方乃是燕國最強的軍團之一血火軍團。

  去年年前大戰開戰之初,這邊的軍隊算是見識到了何為燕軍最強。

  那不死不休的戰鬥意志……

  那人人俱在窺天之上的修為戰力……

  那高度強化的戰刀、戰矛加戰甲……

  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攻破了折雲臺。

  那一戰,血龍將軍都受了傷,底下將士死傷七萬有餘。

  如果不是戰事實是兇險,以血龍百戰沙場從不先退的慣例,是斷然不可能向陛下求援的。

  自從鎮天戰隊參戰之後,總算穩住了局面。

  而後來,燕國那邊爆出了燕國國君的醜聞,對方士氣大挫,戰局才漸漸變得輕鬆……

  張滔說到這裡,血龍補了一句:“打擊對方士氣,張滔居功至偉,那首流傳全軍的歌謠,就是他親手編的歌詞,親自安排人傳入燕軍軍營的。”

  林小蘇笑了:“燕國國君心門種,邊關血戰為了誰……是這首嗎?”

  整個帥帳的人都笑了:“正是!”

  血龍道:“此歌一經流傳,燕國士氣一落千丈,若不是這連番操作,昨日侯爺召喚鎮天戰隊,恐怕我等還無法抽出人手策應侯爺。”

  張滔很不好意思:“元帥莫要如此稱讚,末將也是在下江南之時,跟隨侯爺學到了一點點兵法皮毛,全是侯爺的教導,這首歌能快速流傳,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因為其曲調絕妙之至,此曲調亦是借用了侯爺的《春江花月夜》。”

  林小蘇拍拍他的肩頭:“兵到高層,萬物俱可用之,張將軍是深得兵道之精髓也!”

  張滔真正開心了。

  正如他當日所說的……

  古隨心說他兵道學到了家,他不覺得開心,惟有蘇大人說他學到了家,他才真的開心。

  今日,昔日的蘇大人,今日的侯爺表揚他深得兵道精髓,這是權威認證啊。

  林小蘇道:“過去的戰爭,兄弟們辛苦了!從今日開始,本侯來到邊關,確定一個戰爭方略……”

  全場鴉雀無聲。

  林小蘇立於大旗之下,作出部署安排……

  燕軍大營中,“乾枯版”林小蘇坐於窗前,細細揣摩著記載於即奴識海中的役獸法門。

  役獸之法,其實跟次神術有相通之處,都是意識入侵,連通操控人與異獸的識海,達到役獸的目的。

  理論上,他得到這“毫無保留”的役獸法門,應該可以學會役獸術。

  但是,比較操蛋的事情是:這役獸術的施行是有門檻的。

  門檻就是血脈。

  役獸師體質特殊,他們的血脈是先祖一脈相傳的獸神血脈,以這種體質連通異獸,才能瞬間連線億萬異獸,沒有這特殊的血脈,役獸術終究似是而非,充其量只能連線幾頭、十幾頭,遠遠達不到一經役獸,億萬只齊動的目的。

  正因為如此,其實役獸師,即便是役獸門也是不多的。

  絕大多數役獸門人,本身不具備役獸的資格,走的是另一條路——借異獸強化自身的修行路。

  這麼說來,這具身體,貌似也還有些價值,若是以這具身體役獸,那也是一著奇兵。

  唯一遺憾的是,這具身體實在是太醜了些,還太老。

  突然,外面傳來敲門聲:“即大師,統帥有請!”

  林小蘇慢慢走到門邊,開啟帳蓬門,外面是三名銀甲人。

  “去帥賬麼?”林小蘇的聲音,依照最習慣的聲線發出,跟往日的即奴同樣的聲音,陰森而又低沉。

  “是!”

  林小蘇慢慢抬步,走向帥賬。

  即奴的步態,他透過時空回溯早已看過很多遍,此刻施展出來,沒有絲毫異樣。

  眾人絕不設防的情況下,他進了帥賬。

  這帥賬,比大荒那邊的帥帳大很多,但是卻只有五個人。

  上方主座之上,一個全身連頭髮梢都精氣瀰漫的漢子坐於正中,赤紅面龐,滿臉絡腮鬍,眼睛兇光閃爍,正是燕國血火軍團元帥燕荒。

  燕荒坐下左側第一人,赫然是那個和尚濟凡。

  右側,就是留給他的。

  林小蘇坐將下來,一個軍姬送上茶水。

  燕荒手輕輕一揮,軍姬退出大賬。

  大賬中至此只剩下四人,加林小蘇,五個。

  林小蘇心頭波瀾微動,這間大帳如此之大,正常情況下,足以容納上百人。

  往日統帥議事,也的確是上百人同在的,他在即奴元神印記中見得多了,但今日,卻只有五人。

  人越少,事兒越大。

  燕荒開口:“兩位大師,本帥剛剛接到對面傳來的情報,雪衣侯蘇林,已到軍中!”

  那個濟凡大師,霍然抬頭,他的眼中,精光縷縷,這一刻的他,不再像一個和尚。

  林小蘇也抬頭,接觸到燕荒深不可測的雙目。

  燕荒道:“蘇俅蛩銊佑谩芴礻嚒瑢⑽仪颁h大軍一陣而滅!即大師需要作好準備!”

  林小蘇冷冷一笑:“真正意義上的周天陣,憑此小子如何能夠布得出來?不過是一個似是而非的偽周天陣而已,大帥盡放寬心,本座保他所謂的周天陣,片刻間支離破碎,不成陣形。”

  燕荒道:“即大師也不可過於輕視,畢竟此陣,當日絕滅妖皇宮,昨日絕滅千毒宗,即便如大師所言,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周天陣,威力也自非凡。”

  林小蘇道:“那是此傥醋采媳咀摹畞y世蟲’!”

  燕荒輕輕點頭:“這倒也是!那有勞大師了!”

  林小蘇拱手:“陣道之事,大帥無需憂心……本座憂心的是,蘇贆C靈百變,多次跳出常人的框架,針對他的絕殺之策,可有佈置周全?”

  燕荒笑了:“針對此俚臍⒄校瑵泊髱熌沁吶f無一失,即大師無需憂心。”

  “萬無一失?怎麼一個萬無一失法?”林小蘇目光投向濟凡:“大師休怪本座無禮,畢竟此子實是太過特殊……”

  濟凡目光慢慢移將過來,淡淡一笑:“阿彌陀佛,此事雖是絕密,但今日卻也必須與即大師交底,只因老衲也需要即大師全力發揮,以最猛的手法,以最決絕的姿態破除其大陣,陣破除得越是徹底,成功的把握就越高。”

  “大師不妨明言!”林小蘇目光閃動。

  濟凡道:“老衲有一菩提,菩提之中,封存‘佛尊’一道意志,只要施展,方圓百里之內,萬物俱無靈!只要鎖定蘇僬嫔恚像拇_保萬無一失!”

  林小蘇駭然:“佛尊意志?連執三都可抹掉意識元神?”

  “一道意志滅不了執三,但是,執二之人,無人可擋。此子之修為,該當未到執二!”濟凡道。

  “那是必然!”林小蘇道:“如此說來,首要目標,其實是鎖定此子真身。”

  “正是!”燕荒道:“此子奸狡多變,又擅偽裝,真身未必是真身,動用如此殺戮神器,萬一殺了一個假身,那就浪費了這重巨大機緣,然而,在施展周天陣之時,他一定會真身到達現場,若是周天陣受到強烈衝擊,他也一定會強力補漏,那就無法偽裝了……”

  燕荒一場安排。

  計劃周密。

  這重大殺器,是封存於一顆菩提之中的佛尊意志。

  這是一次性的大殺器。

  只能釋放一次。

  所以,不見兔子堅決不撒鷹。

  不見真身決不能動用。

  正如他所說的,蘇林其人,極擅偽裝,偽裝成李承年,都沒有人認得出來。

  誰知道在外界的他,是真是假?

  面容容易偽造,但陣道造詣誰能偽造?

  所以,大家形成的一致共識就是:他現場施展周天之陣時,真身一定就在旁邊,而一旦周天陣遭遇強有力的反制,他一定會動用陣道底蘊進行修復。

  這修復,考驗的就是陣道真功。

  除了他本人之外,絕對沒有第二人可以替代。

  那個修補之人,就是蘇林本尊。

  確定了這個,老和尚就可以出手了,動用佛尊意志,殺了他!

  這就是燕軍給他準備的“小驚喜”。

  事實上,這小驚喜還真的並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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