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孫衝全身戰慄,他隱約有一個感覺,他……他似乎中計了!
他先入為主,早早認定今日宋立夫進天牢,要實施換囚之大計,宋立夫每個細節,都象極了換囚,他一走,孫衝就開始了檢查,這一檢查,只把鬍鬚一掀,他就完全認定,畢竟他跟血龍沒那麼熟的,血龍一言不發,眼睛都不睜,臉上烏七八糟的,鬍鬚一掀跟往日實在是判若兩人,然而,他偏偏就是他!
他一百二十個相信,這是血龍跟宋立夫設下的一個反間計,但是,事到如今,陛下當面,鬧得如此之大,他……他會如何?
“構陷上司,構陷皇子!罪不可恕!”陛下沉聲道:“來人!”
“在!”
“將此惡伲攬稣葰ⅲ �
“陛下……”孫衝一聲大叫……
轟!
一根木杖當頭而下,重重擊在孫衝的腦袋上。
孫衝整顆腦袋稀爛。
連上半身都成了肉醬。
嗵!
宰相與左大夫同時跪下。
濺起的腦漿噴到了他們臉上,他們都不敢擦。
宰相聲音顫抖:“陛下,老臣失察,對孫僦畧蟾嫫犉牛钜贵@憂陛下,罪該萬死,求陛下治罪。”
“老臣老眼昏花,誤信奸人之言,驚擾陛下,罪大惡極,請陛下治罪!”周賀也道。
陛下目光慢慢抬起,盯著宋立夫:“宋愛卿!”
“微臣在!”
“今日之事,莫要放在心上!畢竟宰相和左大夫只是受奸人矇騙,指證於你,亦是職責所繫。”
“微臣不敢!”宋立夫道。
陛下點點頭,大步出了天牢。
“陛下起駕!”
龍馬破空,重返皇宮。
宰相、左大夫、宋立夫、七皇子同時出了天牢。
此刻已接近丑時。
宰相微笑走向宋立夫:“宋大人,今日之事,都是誤會,莫要計較。”
“豈敢!豈敢!”宋立夫道:“宰相大人身為首輔,得知下方急報,又是如此惡性事件,豈能不連夜上奏?下官非但不敢記恨二位大人,反而對二位大人為國操勞之勤勉,而深深敬佩。”
“宋大人,告辭了!”
“兩位大人,好走!”宋立夫躬身而送。
兩位大人坐上了官轎,回了各自府第。
七皇子目光從遠處收回,轉向宋立夫:“此時頗為尷尬,上值早了些,回府休息料想大人也睡不著,不若去我府上坐坐?”
“也好!”兩乘轎子乘上,一路直達定北王府。
第636章 皇子同行
進入王府,侍衛首領迎上,而另一側客房之外,副首領帶領幾個人,眼中盡是惶恐。
此人名郭達,今夜肩頭的擔子蠻重的。
他要負責守護這間客房,因為從天牢換出來的重犯“血龍”就在客房之中,這是七皇子犯事的鐵證,只要宋立夫一定罪,他這邊就可以闖入客房,拿下重犯,將七皇子捲進去。
然而,那邊怎麼回事?
宋立夫沒有拿下!
七皇子也滿面春風地回來了!
七皇子開口:“李亙!”
侍衛首領躬身:“在!”
“刑部那邊傳來密令,郭達及其部下十七人,涉嫌三宗大罪,宋大人親來王府,督辦此事,定北王府面對不法之徒,縱本王近侍亦不容包庇,全面配合,抓捕之!”
侍衛首領臉色猛地一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郭達,犯事了?
“執行!”
“是!”侍衛首領手一揮,一隊人馬圍上客房。
郭達臉色大變:“李大人,你這是……”
房門開啟,裡面那個疑似“血龍”的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容,又哪裡是血龍了?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宋立夫的侍衛長,他手一伸,一塊青銅令牌在手,這塊令牌,正宗的刑部緝令!
“郭達,你的事發了!”
郭達,臉色蒼白如紙,他不祥的預感應驗了,今夜,是太子發起的一場針對七皇子和宋立夫之特別行動,所有的劇本都按一開始設計的路線走,但走到最後,卻發生了偏離。
不是宋立夫從朝堂清除,不是七皇子身陷漩渦,而是孫衝直接杖斃,太子安插在七皇子身邊的內線郭達,以及他掌控的十七人,全體清除。
如果是一般人,或許還會喊一喊冤,但是郭達沒有喊冤。
他知道他犯的事,講理是講不通的。
刑部要辦你,自然能夠捏造罪名。
然而,想真的拿下他,還得看太子同不同意!
是故,他也並不特別急。
安安靜靜地帶走……
風吹過,樹搖風。
書房裡,兩位大佬對坐。
沒有人服侍,因為他們要談事。
宋立夫輕輕吐出口氣:“殿下,今日之事甚是兇險!”
“是啊!”七皇子也長長吐出口氣:“若無他之提醒,我二人興許真的會中他們之計!”
換囚之事,非同小可。
等閒情況下,沒有人會選擇這麼兇險的事。
但是,不是沒辦法嗎?
血龍絕對不能死,這是七皇子內心的底線。
所以,不管千難萬難,他總得辦!
心閣何允主動獻計,跟七皇子談了一筆交易,心閣配合這次行動,刑部釋放他們的三名落網之人。
正因為這是交易,七皇子才信了他。
而換囚,別的部門來做,很難逃過刑部複核那一關,但若是由刑部尚書親手操作,就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這是七皇子踏出何允閣樓之時,內心所想。
但是,在李承年那裡,他被重重敲了一棍,李承年一開口點出了換囚這一絕對隱秘的計劃,就宣告換囚這件事情做不得。
但轉個背,李承年就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假換囚!
只需要三個字,七皇子和刑部尚書大人,就必須得做。
因為這條策略進可攻,退可守,沒有任何後遺症。
果然,假換囚之事一出……
孫衝立刻就發現,陛下連夜至天牢,定北王府內,氣氛也是如此詭異。
最終塵埃落定,孫衝直接離線,定北王府裡的內奸被清除,而且有跡象顯示,郭達這十八人不管刑部怎麼判,太子都不敢撈人,因為他有錯在先,底氣不足。
原本是一場怎麼做都是輸的局,轉眼間成了他們的先手局,所得豐厚。
是故,兩位大佬覺得有必要復個盤,談一談這個出主意的人。
“殿下,不妨真正與此人接觸一番。”宋立夫道。
七皇子手中茶杯端到了嘴邊,就此停下,他的眼睛,光芒微動:“宋大人以為,此人究是何意?”
“除了創造條件為殿下所用之外,下官看不出別的用意。”
七皇子輕輕一笑:“本王乃是王爺中處境最差之人,他為何願意為本王所用?”
“正因為殿下無人可用,才不該錯過這樣的人!”
“那本王明日,請他過來一見?”
宋立夫輕輕點頭。
“宋大人不妨也同在,借大人慧眼一觀。”
宋立夫笑了:“今日他之策,解的是殿下困局,解的更是下官死局,於情於理,下官也得當面致謝。”
“那就說定了,明日……不,今日午時,鴛鴦樓!”
心閣之中。
林小蘇閣樓隔壁。
何允剛從睡夢中醒來,就聽到了灰咒的報告……
昨日晚間,天牢換囚之事實施。
所有的過程,一如當日執事大人的安排,但結果卻發生了偏離,宋立夫做了個“換囚的樣子”,卻沒有真的換囚,這邊的戲唱了個十足十,太子親自安排,宰相、左大夫大張旗鼓,陛下第一時間請到天牢,卻鬧了一曲烏龍……
何允臉色猛然改變:“結果如何?”
“結果就是,孫衝被當場杖斃,太子安插在七皇子府上的十八人,被清除,宰相大人灰頭土臉,太子汗流浹背,唯恐陛下之怒火落到了他的頭上。”
何允額頭也出了汗水:“為何……為何會這樣?”
灰咒道:“有跡象顯示,七皇子和刑部尚書宋立夫做足了準備,甚至血龍都做足了準備,血龍有意在陛下面前展示身上的傷,宣揚自己的忠孝兩全,反諷陛下無情無義,才讓陛下惱羞成怒,大發雷霆。”
何允手緩緩抬起。
灰咒的聲音戛然而止。
何允靜靜地看著窗外,他的胸口輕輕起伏,他的目光也閃爍不定。
“執事大人,現在還覺得當日七皇子被青鶯截住,沒有問題嗎?”灰咒補了一句話。
何允霍然起身,一步出了自己的閣樓,下一步,來到林小蘇閣樓之外,看他這怒火萬丈的架勢,是要一腳踢飛林小蘇的院門,好好問問林小蘇當日截住七皇子,到底說了些什麼。
然而,就在他抬腿欲踢的當口,一縷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何允停下了!
下一刻,他下了閣樓區,進入一座洞穴,一路向下。
洞穴之中,一箇中年人靜靜地站在一線天光傾瀉之地,他的身材瘦削,一幅短鬚,面容儒雅,哪怕身居洞穴之中,依然有大儒立於湖畔的自在。
他,就是心閣的真正首領何方略,也就是傳說中的暗閣主。
“爹!”何允鞠躬。
何方略慢慢回頭:“你去李承年閣樓,欲何為?”
他雖然未出洞,但是,閣中之事,他如觀掌中之紋。
何允恨恨地說:“孩兒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將換囚之計向七皇子洩露。”
“你打算如何問他?”
何允語塞……
是啊,這事兒沒辦法問。
全都是空對空。
換囚之事,是他何允向七皇子提的建議,李承年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