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天啊，什麼意思？
千靈聖女上古大能，孤劍有塵異界大能，他們都斷言他入不得窺天，然而，陸雲卻說，他們錯了！
陸雲道：“他們是修行道上的人，他們參的是天道，天道體系下，天殘道缺，無法窺天，的確是鐵則，是故，站在他們的角度上，你不可入窺天，也是對的。然而，小子……你走的可不是天道！”
林小蘇嘴唇輕輕舔一舔，未明其意。
陸雲道：“天道八星，人道一星，天人合一，誰言不可窺天？”
天道八星，人道一星，九星耀空？
林小蘇眼中光芒閃爍……
陸雲補了一句：“可知昔日昆帝為何成為人道之雄？就因為他老人家跟你一樣，在九星窺天的前夜，為至愛之人捨棄一星，補上人道之淚，成就天人合一，從此難捨人間這抹煙火，遂成萬古人皇。”
林小蘇目光霍然抬起：“人道之淚，如何取之？”
陸雲手指抬起：“上方是十三座人皇碑，腳下是三十三級人皇道，跨距三丈三尺三寸！碑前三丈可識‘人間道’，碑前三尺可得‘人道淚’，碑前三寸可得‘人皇氣’。小子，此乃千古難求之絕世機緣，你若能得人皇之氣，自帶帝皇之威，可入天道法眼，百般眷顧，你的修行途，將會機緣無窮。”
林小蘇目光抬起，盯著面前的三十三級人皇道。
人皇道，雖然只有三十三級，但是，青石為基，下達地府，上達天穹，深沉厚重。
他的心，這一刻前所未有的靜。
窺天之途。
曾經的斷頭路。
修行道上最頂尖的人，見識最高遠之人，都給他作出了判定，他這一生，無法窺天。
只因修行鐵則：天殘道缺，不可窺天。
這是他當日彰顯人性的一步棋，產生的結果。
捨棄一顆天星淚，救摯愛之人，也就此給自己的修行路劃上一個句號……
他從來不曾後悔，哪怕此事重回千萬遍，他還是會如此選擇！
但是，對這結果，他也遺憾深深。
不能入窺天，他的修行路半路而斷，面對傾天之勢，他這隻小小螻蟻，何以言改？
而如今，上得三重天，斷路有望重開。
陸雲告訴他，站在修行道的立場上，大家作出的判斷沒有錯。
因為那是天道鐵則。
然而，他所走的路，事實上並非單純的“天道之途”，他已經作出過選擇，就是他告訴過藍妖，讓藍妖感動得差點“以身相許”的那句話：我不做修行道上的神，我選擇做個人！
天道佔八，人道佔一，九九歸元，天人合一！
人道的這一滴淚。
將在他的絕路之上，架設一座通天之橋。
路，就在腳下！
這條路，也是那個傳奇人皇昆帝曾經走過的一條路……
林小蘇一腳踏上……
他的面前，光影流轉。
他似乎重新回到了老塔山腳下。
鄉間小路，蹦蹦跳跳的身影，母親在後面一路追趕，聲聲叮嚀，那個時候，母親還年輕。
時光流逝，斗轉星移。
母親在歲月的風霜中慢慢變老。
他也在歲月的遊走中，步步長大。
那是一段多麼無瑕的歲月？
那個小山村，是多麼的普通多麼的溫馨？
然而，十級臺階一過，天地風雲變……
他耳邊響起了隆隆的炮聲，他的面前翻開了歷史的風雲，成年人不僅僅只有童年鄉間路，成年人該知腳下的來路。
如今的和平，先輩以白骨壘成。
大夏萬里山河，是炮火中的涅槃重生。
戰場硝煙，累累白骨，那嘹亮的軍號，似乎喚醒了他全部的激情。
又是十級臺階過去。
面前再度出現了短暫的和平，高樓大廈，現代都市，日新月異，歲月靜好。
然而，和平總是短暫的。
天空雲動，無數修行人踏空而來。
大地開裂，城市一片廢墟。
他走在這片廢墟之上，一顆心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揪住，耳畔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哥，你長大後想做什麼？”
“妹，我們長不大的……”
熟悉的漢語，熟悉的鄉音。
似乎發生一個遙遠的時空，又似乎發生在不久的未來。
未來這方天地，未來的大夏，就是這般模樣。
天地傾覆，蒼生同悲，禿鷲啃食屍骨，公園化為墳場，目前的歲月靜好，全成末日蒼涼，孩童在廢墟中艱難前行，每個人都看不到未來。
這是他的國，這是他的家，這是他的同胞……
林小蘇一滴淚從眼中滴下！
第603章 一破窺天如悟境
這滴淚穿破了面前的迷霧，砸在似真似幻的未來戰場。
也在此刻，他體內原本已經乾枯的血塔，重新變得晶瑩。
一滴淚就此匯聚，嘀嗒！
落下。
一個旋轉萬千周，飛上天空。
天空之上，九顆天星齊聚。
九星聚，天地分。
血塔之下，宛若混沌重開，一面大海出現！
九星聚，輪海開，窺天之途，真正成型！
血塔大亮，九星大亮，輪海生波，他的真氣突然之間，十倍增加，窺天之路，終於達成！
林小蘇眼睛猛地睜開，面前無邊的幻境完全消失。
他孤獨地站在三十二級臺階之上。
一級臺階之距的三十三級平臺上，十三塊巨大的石碑立地擎天。
“人皇辛，斬巨魔未央，定八荒之地，為首位人皇。”
“人皇瑞，定人間規制，成萬年盛世，為次位人皇。”
“人皇丁……”
“人皇賀……”
“人皇九極……”
“……”
“人皇昆，封天道，絕地道，首創人道獨尊，為十三代人皇！”
林小蘇靜靜地看著這代表著人道至高無上的十三座石碑，良久良久。
“還有最後一級，踏吧！”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這聲音很激動，前所未有的激動。
是陸雲。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林小蘇身後。
林小蘇慢慢回頭。
“小子，莫要回頭！”陸雲雖然雙眼俱盲，但似乎看到了他的回頭。
林小蘇輕輕一笑：“最後一級，我不踏！”
陸雲大驚：“為何？”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小子粗鄙，豈敢以身相承？”林小蘇面對十三尊人皇碑深深一鞠躬，一步踏下！
這一步踏出，三十三級臺階全都拋在腦後，他的面前，依然是那座道觀，陸雲手中，孤燈搖曳。
他的臉上，全是不敢相信的錯愕。
“小子，貧道已然跟你說得明白，近碑三寸，可得人皇氣，你即便不知，也該當能夠想象，聚結人道無邊氣叩娜嘶蕷猓瑢δ阈扌兄荆瑤椭纹浯螅煜滦扌腥耍还苁呛稳耍冀^對絕對不可能放棄這唾手可得的絕世機緣，你竟然拒之於三寸三分之外？”
“人，貴有自知！”林小蘇道：“小子鄉野小子一個，豈敢取人道皇氣？何況當今天下，本就無皇！”
陸雲久久地盯著他，終於一聲嘆息：“機緣已錯過，空悔無益也！小子，你讓貧道……即痛且悲也。”
“道長，送我入天淵吧！”
“隨我來！”陸雲手中燈輕輕一旋，道臺之上，流光四溢，似乎呈現出一片萬里山河。
“道門一盞燈，世上千條道，去休！”
林小蘇一步踏上道臺，光芒一閃，流光四溢，他感覺到了陣道之力，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傳送陣？
傳送陣止。
他的面前，是一片漆黑的深淵。
他身在懸崖之上。
腳下的岩石盡如黑鐵，面前的深淵，更如巨魔之口。
陰風陣陣，獸吼聲聲。
他的身邊，一朵彼岸花，這大概是方圓百里之內，唯一能見的一點嫣紅。
彼岸花輕輕搖曳，陸雲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這朵彼岸花，為你盛開七日，七日之內，有所得自然是好，若無所得，也需準時返回，萬萬不可多作流連，否則，你將永無再歸之日！”
“好！”林小蘇一腳踏向深淵！
唰地一聲，他踏空而去！
道觀之中，陸雲猛地一震，手中燈光急劇搖曳：“凌空步虛，悟境專屬！這才剛破窺天……如此天驕，竟然錯失……不，主動放棄人皇路？”
是的，林小蘇剛才一步踏出，就此凌空步虛，虛空飛行。
別人不知！
唯有陸雲知道。
因為他有可將人傳送到任何有座標之地的“周天九路圖”，周天九路圖以彼岸花為眼，可監察花邊十里之內的所有動靜。
他清楚地看到，林小蘇凌空步虛，一步踏入了悟境專屬領域。
他才剛入窺天。
就已經打破了窺悟天塹。
這樣的天驕，絲毫不遜色於史上最強人皇昆帝。
然而，就是這樣的天驕，偏偏不取人皇氣，這究竟是為何？
陸雲死活想不明白的事情，林小蘇內心卻早有回答……
原因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