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吃痴
“倒也是，我昨天沒在軍區，這事確實怪不著你們。”山豹教官點頭，承認是他自己沒在，隨後他又換了個話題，對大夥兒問道，“說說你們都是為啥參軍吧？參軍前讀過書沒有？”
說著，他看向石林，“石林你是隊長，你先說說。”
見教官點名問自己，石林也沒藏著掖著，直言道：“我讀到高中畢業，參軍主要是想在我們老家那旮沓謧�好差事。”
車廂內眾人，聽到石林直言是為了謧�好差事，大夥兒都是一愣，隨後一個個又笑著說，“隊長擱這說啥大實話呢？”
對此，山豹教官也沒覺得有啥不好，笑著點了點頭，“聽得出來，石林這個確實是實在話。張志強，你呢？”
張志強：“我讀到初中，我爹找關係讓我進了部隊，讓我在部隊裡好好努力。”
“嗯，也是實在話。你們其他人呢？”山豹教官目光看向車內其他人。
高德：“小學沒畢業，在家裡吃不飽飯，進部隊能吃飽。”
武義：“讀到初中，我爺以前練武打鬼子，我也練武，也要上陣殺敵！”
“高中畢業，我爹是個團長，我參軍就是想當師長甚至軍長，要比我爹強。”
“沒讀過書，俺爹孃都沒了，爺奶送我進部隊。”
“讀到高一，俺爹也是當兵的，送我進部隊，讓我努力，別給他丟臉。”
“......”
車廂內眾人，都把自己的文化程度以及參軍理由說了一下，山豹教官一一聽著，對眾人的理由均表示認同。
見所有人都說完了，腿強開口對山豹教官問道：
“教官，我們都說完了，你要不要也說說，你的情況？為啥參軍？”
聞言，山豹笑道：
“好啊，那我也跟你們說說我的。”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二十六歲才進的部隊。魯迅先生棄醫從文，我算是棄文從軍。”
“二十六歲之前，我有個高中文憑，19歲就接替了我爺在學校當老師的崗位，在學校裡當一名歷史老師。”
“課堂上我跟學生講甲午戰爭，講八國聯軍，講咱們國人被欺負的日子，那時候我總說‘落後就要捱打’，可那時候，我連‘捱打’到底有多疼，都沒真正見過。”
他頓了頓，扯開衣領，指了指自己鎖骨處的疤，繼續說道，
“26歲那年，我們村遭南邊敵國士兵搶掠，我娘為了護著我爹的遺像，被槍托砸在門檻上......
那時候我才知道，書上的‘屈辱’兩個字，是用血寫的。
我辭了職，揹著行李來參軍，有人問我，一個教書先生，來戰場湊什麼熱鬧？我說，我教了那麼多年曆史，不能讓我的學生以後還在課本上，讀咱們這代人的‘屈辱’。”
車廂裡靜得能聽到呼吸聲，士兵們都沒說話，只覺得山豹的話像錘子，一下下砸在心上。
石林也是沒想到，平時看著身手矯健，好相處，愛說愛笑，還有點小心眼的山豹教官，竟然有這麼一段故事。
26歲家遭變故，棄文從軍，如今三十多歲，在戰場立下諸多功勞，成了他們特訓營的教官，這山豹教官也是有些牛逼在身上的，幾年時間做到了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同時，他心中也感慨，‘落後就要捱打’，‘屈辱’不僅僅在歷史書裡......
“你們當中，有莊稼人，有工人子弟，有武館子弟，還有像李超這樣軍官家庭出生的。”
山豹的目光掃過車廂內眾人，聲音低沉且嚴肅，
“你們來當兵，有的是想立軍功，有的是想吃口飽飯讓家裡日子好過點，有的是覺得當兵光榮，這些都沒錯。
但我希望你們有時間能想想，咱當兵的第一要務是什麼？咱肩上扛的責任是什麼？在咱的身後是哪些人？”
車廂內眾人都沒有說話，都在思考著山豹教官問的那幾個問題，第一要務是什麼？扛的什麼責任？身後是哪些人？
過了一會兒，卡車突然拐進一條隱蔽的山道，車內變得搖晃顛簸了起來，卡車行駛了有半個小時左右，在一個村莊外頭停了下來。
山豹率先跳下車，轉頭對車廂內眾人說道：“帶上你們的東西，還有車廂內的那些米麵糧油和糖果，下車。”
石林等人按著山豹教官的意思，背上自己的行囊，再拿上教官他們原本就放在車廂內的米麵糧油和糖果，下了卡車。
眾人下車後，山豹教官又帶著他們到卡車的前車廂，搬了兩箱各式裝備下來。
做完這些後，卡車轟隆隆的駛離了山村。
而山豹也跟眾人解釋起來這裡的目的，
“這是芭蕉坪村，翻過前面的兩座山就進入到敵國地界。”
“七年前，敵國派遣武裝部隊襲擊邊境村落，芭蕉坪村離得近，遭遇敵國武裝燒殺搶掠，造成村裡數十青壯年死傷。
我有個戰友，他家就是這個村的，他人在戰場上犧牲了，咱這次要路過這個村子，順便帶些東西去慰問一下村裡老人。”
說完，山豹讓眾人抬上兩箱各式裝備，還有那些米麵糧油、糖果，一起走進村子。
第1077章 山村！地雷！
走進芭蕉坪村，空氣裡先是飄來淡淡的柴火味，緊接著是一片說不出的沉寂。
土路兩旁的土坯房大多矮矮的，有的牆面上還留著早年炮彈劃過的痕跡，幾個穿著打補丁衣服的孩子蹲在村口，手裡攥著沒去皮的紅薯，見了石林他們，先是怯生生地往後縮，眼睛卻直勾勾盯著眾人手裡的米麵袋子。
“村裡的青壯年，要麼七年前沒了，要麼後來去了前線當兵，現在就剩這些老人、小孩，還有一些婦人。”
山豹走在最前面，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你們一會兒說話別太大聲，也別問孩子爹孃的事 —— 心裡都疼。”
士兵們點點頭，腳步下意識放輕。
路過一間屋子時，門簾被輕輕掀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探出頭，看到山豹，渾濁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嘴裡唸叨著：
“是解放軍同志啊…… 又來看我們了。”
山豹停下腳步，笑著遞過去兩把糖果，“大娘，給孩子吃的，甜甜嘴。”
老婆婆接過糖果，手都在抖，嘴裡不停說著 “謝謝”，轉身進屋時，石林分明看到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走了約莫十分鐘，終於到了老村長家。
那是一間相對整齊的土房，門口掛著塊褪色的 “光榮之家” 木牌，老村長正坐在門檻上編竹筐，看到山豹帶著一群士兵來，趕緊放下手裡的活，顫巍巍地站起身，大聲說道：
“小王同志，你們咋來了？還帶這麼多東西。”
“來看看您，還有村裡的老少爺們。” 老村長有些耳背，山豹也大聲回應著，同時，揮手示意士兵們把米麵糧油和糖果放到屋簷下，
“這些是軍區給的，您受累分一分，給孩子們多留點糖，其他各家多拿點米麵。”
老村長原本是要擺手拒絕的，但聽到山豹說是軍區給的，他便沒有再說拒絕的話。
“哎…… 謝謝你們，謝謝部隊還想著我們。” 老村長伸手摸了摸米袋，又拿起一包糖果，轉頭對屋裡喊道，“老婆子，把咱家的碗拿出來，給同志們倒點水！”
“不用麻煩，我們不渴。”山豹趕緊攔住屋裡要拿碗的老太太，繼續對老村長說道，
“老爺子，我們這次來，也是想問問您，村裡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們人多，力氣也大，你們有啥不好乾的活兒，我們順手給你們幹掉。”
聞言，老村長連連擺手，說道：
“不用不用，我們都還能幹得動，孩子們也懂事能幫忙，哪用得著你們來幫我們幹活兒？你們能來看看我們，我們就很高興了。”
說著，他來過山豹教官的手，指了指旁邊的竹凳子，
“來，這邊有凳子，你們都找地方坐。小王你們跟我說說，這仗打得咋樣了？咱們打贏了沒有？那些雜碎還敢不敢來咱這邊殺人搶劫了？”
相比於讓石林等人去幫村裡幹活兒，老村長更想知道打仗的一些情況，想知道這仗打贏了沒有。
山豹不是第一次來芭蕉坪村，對這個老村長還是有些瞭解的，提前有做了準備，掏出之前的一些報紙，繪聲繪色的跟老村長說起最近一年的一些好訊息，聽得老村長激動不已。
在老村長這邊，跟老村長嘮了有一個鐘頭左右，山豹又問起，“老爺子，我前些日子聽說咱村這邊有不少地雷？前陣子還有個嬸子被炸傷了？”
說起這個，老村長嘆了口氣，指了指村南的方向，
“那邊的山上，幾年前被那些雜碎埋了很多地雷，之前有村民去砍柴，沒注意踩了雷，一條腿沒了，之後又出了兩次事…… 後來就沒人敢去了。
可那山上有筍、有野果，還有能賣錢的草藥，村裡窮，孩子們連塊像樣的糖都吃不上，前陣子村裡的一個大孩子戶子跑去那摘野果子，
他娘聽到訊息擔心他出事，找了過去，結果戶子沒被地雷炸到，反而是戶子娘踩了地雷，大夫說以後都得躺著了。”
芭蕉坪村是個山村，都說靠山吃山，村裡人除了在地裡勞作外，就靠著山裡的山珍，筍子、野果、草藥這些來創造點收益，
結果現在山裡被埋了地雷，他們靠山吃山的這條路也被堵死了，再加上村裡幾乎沒有青壯年，這樣的村子，石林等人聽了，心裡都暗暗搖頭，太為難村民了。
這時候，山豹拿出紙筆，先大概畫了下旁邊的山川地貌，隨後把紙筆交給老村長，說道：
“老爺子，您幫我畫一下，地雷大概在哪塊區域，我們去幫你們把地雷排掉，讓你們以後都能上山採果子，採藥，挖竹筍。”
“這...排地雷太危險了，你們......”
老村長有些猶豫，以前他們也不是沒想過要找人排雷，只是越瞭解他們才越知道這玩意兒的難度和危險性，鎮上、縣裡根本沒人敢接這個活兒。
山豹笑道：“您放心，我們是專業的，您把您知道的埋雷的大概位置畫一下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處理。”
“那...那好吧。”雖然老村長還是感覺危險，但排掉山裡的地雷對他們整個村子絕對是大喜事，他還是答應了下來，用筆在紙上畫了幾個區域，並詳細說明之前村民都是在那被地雷炸傷的。
待老村長畫好區域後，山豹不再停留，拒絕了老村長留下吃飯的邀請，帶著石林等人向著埋有地雷的南邊大山快步前進。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山腳。
山豹開啟兩箱裝備，裡面有槍支、手雷、防彈衣、工兵鏟、金屬探雷針等裝備。
他先從箱內取出一個金屬探雷針和一把工兵鏟，對眾人說道：
“之前上山裡訓練的時候，佈置詭雷和排雷，你們都學過了吧？”
“今天，我再給你們演示一遍，排給地雷給你們看看，之後這片山裡的地雷就要靠你們來排了。
這地方的情況，你們前面也聽老村長說了，一個沒搞好，輕則被炸受傷，重則斃命，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說完，他便拿起裝備開始探測尋雷。
第1078章 強度拉滿！排雷！
“這？真要動手排雷啊？！強度直接拉滿啊！”
“特訓營教爆破的教官都說排雷很難，要找專業的排雷兵，山豹教官這是要讓咱們自己上？”
“你們誰還記得，在特訓營的時候，教官是怎麼教的？當時那教官好像說，讓咱們知道一下，沒要求一定要學會吧？”
“地雷要怎麼拆除才安全？”
“安全？當時教官說，最安全的辦法就是避開雷區！”
“排雷應該交給更專業的排雷兵來排啊，咱哪會兒啊？”
“那咱們現在排還是不排啊？一不小心可就得缺胳膊少腿......”
五組眾人聽到山豹教官說，一會兒要讓他們上手排雷，大多數人臉上都有些慌，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討論了起來。
這排雷的活兒，那真不是一般士兵能幹得來的，哪怕他們這些人在以前各自的軍分割槽裡是比較優秀計程車兵，也沒有一個有足夠的把握排地雷。
至於在特訓營期間，他們確實是有學過關於地雷的各種技巧，但教官主要教的，其實是佈置地雷、詭雷，以及尋雷躲避這兩個方面的技巧。
拆除地雷這方面，特訓營的教官有教過，但這個難度很大，並且需要專業的工具，
當時教爆破的教官是說，不要求他們一定要掌握，只是讓他們熟悉、瞭解地雷爆炸和拆除的原理，能學會的就學會，學不會的也沒關係，戰場上避著雷區走就行。
這會兒，突然要他們親身實戰排雷，對五組的眾人來說，真是有些為難人，好多人的臉上都有退縮之色。
排雷這玩意兒對他們來說，危險性太高了，一個不小心就得被炸殘炸死，
並且好多人覺得，這片雷區也不是非得現在就排，大可以等之後再找更專業的排雷兵來排，何必讓他們這些沒排雷經驗的來幹呢？
“石哥，排雷你有經驗嗎？”高德對石林問道。
石林搖頭，“沒經驗，就跟你們一起在營地學了那麼幾天而已。”
“那你咋這麼淡定？排雷這個活兒可比正面對敵都還要危險。”高德一臉不解的繼續問道。
對排雷這個事情，他也和大多數人一樣，有些慌，心裡沒底。
石林眼睛看著前方山豹教官的動作，淡定說道：
“慌也不能解決問題啊，而且山豹教官不是正在演示嗎？與其慌張退縮，還不如認真看教官是怎麼尋雷，怎麼排雷的。臨陣磨刀不快也光。”
對排雷這個事情，石林確實不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契約了靈長類的猴子，還是他之前契約的別的動物，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腦子還挺好使的，
在特訓營的時候，教爆破的教官演示過幾遍各種地雷的拆除辦法，他完全記住了，也自己動手拆除過，對他來講，有工具的話，並不算太難。
另外，在特訓營接觸地雷和其他炮彈、手榴彈的時候，他發現金一的嗅覺對這些玩意兒是有用的，可以和當時在火車上一樣，嗅到地雷、炮彈上的火藥味，石林自己湊得近一些也能聞得出來。
有金一和自己的嗅覺，加上探雷針，再加上各種拆雷工具，石林對自己還是有些信心的，一點不慌。
其他人聽到石林的話，也都感覺有道理，與其在這邊發愁，還不如現在多跟著山豹教官學一點，一會兒自己上的時候，也更有把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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