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在所有领域达成深度合作……”
等马维说完后，亚瑟询问道：“包括工业方面吗？”
“不仅是工业，医疗、教育、科研等其他行业都要互通。”
对工业强大，已经完成工业革命的温莎王国来说，这些条约显然是不公平的。
蒸汽时代煤炭是主要资源，可拥有众多殖民地的温莎王国根本不缺少矿场，哪怕没有罗曼诺夫王国的资源帮助，他们同样可以进行飞速发展。
反之，如果没有温莎王国工业技术的加持，罗曼诺夫王国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追上他们，这个过程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需要至少一代人的努力。
总体来讲，温莎王国不需要罗曼诺夫王国也能过得很好，罗曼诺夫王国却需要温莎王国才能迅速成为一流强国。
马维偏心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尤其是在成立大北方联盟这件事上，一定会有牺牲。
身为朋友，亚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些条件，可身为国王，他必须提出异议。
“罗曼诺夫王国能给我们什么？”
看着亚瑟的眼睛，马维思忖良久，突然说道：“各位，请给我们一点空间。”
卡捷琳娜、卡尔九世等国王们起身离开会议室，包括莱文、迪诺等教会成员在内，也全部离开了。
很快，会议室内只剩马维与亚瑟两人，还有坐在一旁摆弄布偶小熊的尤妮亚。
“神父，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很支持你，可你不能通过牺牲温莎王国的利益来援助罗曼诺夫王国，这太偏心了。”亚瑟说。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想法，亚瑟。”
这是马维第一次当面直呼亚瑟的名字，他目光如炬的质问道：“你觉得，温莎王国还能当多少年的超级大国？”
“永远。”
顿了顿，或许是觉得这个答案太自负的亚瑟换了个说法：“百年内，温莎一定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听到这个答案，马维摇了摇头，无奈笑道：“百年……西边的花旗合众国正在迅速崛起，它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远离中央大陆，也就远离了纷争。”
“纷争？你认为中央大陆会爆发一场内战吗？”
“你不这样认为？别跟我说你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亚瑟抿了下嘴唇，他确实有危机感，尤其是拿破仑、凯撒重生后，危机感立刻加重了。
纵观目前的中央大陆局势，腓特烈王国正在忙着吞并莱茵联盟，走军国主义道路，波拿巴共和国蓄势待发，罗马共和国也在迅速崛起，更别说南大陆的伏都王国了。
相比之下，温莎王国一直在原地踏步，近些年没有长足的发展不说，还在战争中损耗了不少国力。
龙头老大的地位，已经受到了威胁，挑战与日俱增。
在内蕾伊达回归之后，真理神系与天启神系之间的大战迫在眉睫，绝不会太远。
成立大北方联盟，就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
“花旗合众国的内战很快就会结束，我很不希望他们得到喘息的机会，可内蕾伊达的回归，让我不得不将重心转移到天启神系身上。”
花旗合众国爆发内战，马维又得到了发动战争的力量，原本他打算让罗曼诺夫王国与温莎王国联合，派遣军队围殴花旗合众国，直接将其征服，但事与愿违，内蕾伊达的出现，让真理教会压力骤增，无法分心对付花旗合众国了。
没有人比马维更清楚花旗合众国的威胁，长此以往下去，温莎王国的日不落帝国名号迟早会被夺去。
太阳，总有落山的一刻。
温莎王国的地理位置，使得他们在大航海时代占尽先机，同样的，在接下来的万国时代，缺少资源、人口的温莎王国一定会被超越。
“真理神系一旦和天启神系爆发战争，其结果将是毁灭性的，如果没有罗曼诺夫王国的资源支持，温莎王国就会遭受不可承受之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马维沉声说道：“你以为我是要吸温莎王国的血，补助罗曼诺夫王国，其实我是在给温莎王国博一个未来，一个国家，如果失去了未来，再强大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无依浮萍。”
“战争能避免吗？”亚瑟问道。
“战争不是我说了算的。”马维缓缓摇头：“现在真理教会还是弱势的一方，战争发起权在内蕾伊达手中，如果祂要攻伐我们，我们必须接招。”
出人意料的是，在内蕾伊达回归的这两周时间里，天启神系并没有太过出格的举动，一点也不像是在备战，反而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这是不是另有图谋，亦或者要将重心转移、不愿意两个神系爆发大战从而被古神钻了空子……都有可能。
但更为明显的一点，是回归的神叫做内蕾伊达，不是阿希丝。
内蕾伊达留下的末日预言中提到了阿希丝，那段话马维记得很清楚：
世间被黑暗笼罩，最后的光将出现在寒冷的北方，满天的冰雪中，人类工匠拿起锤刀，在新神和阿希丝的带领下建立起最后的防线，可这只是苟延残喘，如预言之人不能归来，一切皆是徒劳。
这是灾厄石碑的最后几行预言，如果新神指的是尤妮亚，那阿希丝怎么会和她联手呢？
一个古神，一个信仰神，怎么看也不可能联手！
再者，内蕾伊达不就是阿希丝用来窃取造物主权能的马甲吗？
祂已经成功了，还在伪装什么？
竟然预言自己会和尤妮亚站在一起对抗古神……
马维怎么也想不通，那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可若是联想到莱文，似乎就能解释了。
如果内蕾伊达预言只是看到画面的话，那么祂所看到的，会不会莱文？
可能有很多，很难有准确的定论，但毋庸置疑的是，内蕾伊达预言了自己未来会和真理神系联手，而这个预言，阿纳托尔祂们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要明白，温莎王国付出的，不过是所谓的工业技术，研发这些技术固然困难，可温莎王国已经享受到了红利，你们需要的是新技术，而不是一味的吃老本！”马维说。
“罗曼诺夫王国的工业基础、教育……”亚瑟笑了笑，有些不屑：“神父，罗曼诺夫王国只有领土广阔、劳动力多这两个优点，其他方面，实在没有竞争力。”
“但你想没想过，黄金科技的出现，会让工业走向另一条道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国家，毕竟在几百年前，温莎王国也弱小的让人瞧不起。”
亚瑟神情一肃，收起了轻视之心，他确实有些自大了，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优越感，也是不合适的。
温莎王国的工业、科研、经济确实很强大，但是能永远强大下去吗？
就像马维说的，两千年前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还不是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
你怎么就肯定温莎王国不会有那一天？
拥有广阔国土面积、两亿人口的罗曼诺夫王国，真的不能崛起吗？
自己的堂姐，卡捷琳娜·罗曼诺夫……
亚瑟想起了卡捷琳娜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野心和欲望的眼眸，卡捷琳娜瘦弱的体内，仿佛藏着某种野兽一样的东西，随时都会扑出来把他吃掉。
因为当上国王，自己就洋洋得意了吗？
亚瑟心中一个激灵，情绪变得内敛了起来，当他再抬起头，又变成了马维在新罗斯城见到的那位野心勃勃的四王子。
“我险些在一声声陛下中迷失了自我。”亚瑟微微笑道：“神父，我想可以把他们叫进来了。”
“尤妮亚。”
“知道了爸爸！”
拽着布偶小熊的胳膊，尤妮亚跳下椅子，推开会议室大门，对着门外的卡捷琳娜等人说：“爸爸叫你们进来！”
当会议再次开始，亚瑟一改口风，同意了协约中与罗曼诺夫王国进行深度合作的条件。
卡尔九世等国王一脸震惊，不明白马维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几分钟的时间，就态度大变……
“关于新货币，我们应该成立一间联盟中央银行进行委托发行，当然，联盟中央银行的成员会从各个协约国推举的人里选出，以确保公正性。”
马维语速飞快的说：“至于联盟议会的成员，同样也由协约国自己推荐，每个协约国以及教会方都有一个席位，待确定议会成员后，再选出议长。”
如果真理教会也派人进入联盟议会，那么议长肯定会由真理教会的成员担任，当听到马维以及莱文要以代表的身份进入联盟议会后，众人就默认马维担任议长了，然而……
马维竟然把议长的位置让给了莱文。
准确的讲，是推荐。
最终还要进行统一投票才能确定，但从莱文懵逼的表情中，大致能猜到马维没有事先和他打招呼，突然做出了决定。
议长，马维不是不能当，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能力，但在他看来，莱文比他更需要这个机会。
真理教会不能只有他一个能够服众的人，如果什么事都大包大揽亲力亲为，且不说马维没有这么多精力，单论影响也是不好的。
预言中明确说过，预言之人会亲手打开恶魔之门并离开真理教会，如果他就是预言之人，那么将来真理教会一定会出现没有教皇的真空期。
届时……
需要一位能够主持大局的人出现。
胖橘是只猫，哪怕变成人，也很难服众。
克里斯托弗能力不够，威望也不足，无法得到众人的信任。
迪诺能力倒是不错，可他还要管理联盟中央银行以及教会财政，哪里还有精力当教皇？
再者……
巴巴斯、罗金那些超凡首领，根本不认他。
也只有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莱文，勉强能指挥它们。
真理教会之中，只有莱文能够勉强接任教皇的位置，至于他能否坐稳，马维也不清楚，必须提前铺路，以备不时之需。
让莱文成为议长，也是为了在这些国王面前露面，有一个地位足够高的身份，至少也要混个脸熟。
至于联盟议会的其他问题，马维也会以理事的身份参加。
北方联盟的成立已是定局，在亚瑟率先签字的情况下，卡尔九世等殖民地领袖也在条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至此，《政治联盟条约》、《北方经济与货币联盟条约》、《莫斯克协约》正式通过，第一批成员国共8个，将在3月1日生效。
北方联盟成立的消息很快便传递了出去，当拿破仑得知由马维主导的《莫斯克协约》签订，立刻下定了决心。
“把我的亲笔信送去教会，还有凯撒、威廉五世等国王手中，告诉他们，如今形势非常，我们也应当缔结盟约，精诚合作。”
亲卫看着拿破仑的亲笔信愣住了，注意到他的表情，拿破仑咧嘴笑了下：“怎么，觉得我会和他们联合很不可思议吗？”
“陛下，您当年……”
“当年的我，正是因为没有足够可靠的盟友才导致了最终失败，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第3章 米莎，恶魔
多国会议结束后，第二天马维又在圣瓦西里大教堂召开了真理大会。
健康女神维尔德、吟游之神卢卡以新成员的身份参加了此次会议，大会对这一年的情况进行了总结，让马维感到满意的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迪诺与克里斯托弗、萨琳娜他们将教会管理的很好，无论是布道、救济、发展、民生都没什么问题。
一年前，罗曼诺夫王国还是个百废待兴的国家，刚刚经历战乱，一年后就出现了复苏的迹象，再解决掉侵占大量田地的贵族之后，农民们又有了土地可以耕种，这一次，他们不再需要向贵族老爷缴纳利息，不需要再借种子，第一年全部由教会无偿赠予。
这一决策是马维做出的，执行者是迪诺，他干的很不错，用曼施坦因魔药公司赚到的钱，补上了教会的亏空，不仅收获了更多的信徒，还在次年得到了大笔自发捐献。
信徒越多，教会收到的献金也就越多，收到的献金越多，能与当地政府联合开展的民生政策就越多，开展的民生政策越多，真理教会名气越高，信徒又会增多……
只要进入良性循环，局势就会逐渐稳定了。
当这一代人生了孩子，从小接受教会的熏陶，久而久之，还怕教义无法深入人心吗？
发展教会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国家治理也是一样，道理基本相同，关键在于能否得到民众的支持。
会议上，马维发起了一次投票，内容是为了确定真理教会的教廷所在城市，经过考量，要在伦敦、赫尔辛基、渥太华、基辅以及莫斯克之间挑选一个。
如果将教廷设立在基辅，无疑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那意味着真理教会的总教廷与腓特烈王国直接面对，成为真理教会朝中央大陆发展的桥头堡。
坏处不言而喻，一旦天启神系发动攻击，总教廷恐怕会立刻陷入危机，好处也很明显，以基辅为核心，可以向外辐射大片土地，总教廷的控制区将大大增加。
这个提案遭到了迪诺等人的一致反对，基辅是个不错的城市，可也是四战之地，一旦天启神系有所动作，基辅首当其冲，在局势尚不明朗的今天，总教廷应该在更安全的地方。
基辅首先被排除，渥太华距离中央大陆太远，赞同声也不高，哪怕这是马维提出的。
作为马尼托巴王国的首都，渥太华距离花旗合众国只有百里，马维提出这座城市，其意味不言而喻。
总教廷设在哪儿，就代表了真理教会未来百年的发展重心，马尼托巴王国不错，但太过偏僻，除了能对花旗合众国造成巨大威胁之外，对中央大陆的局势反而起不到帮助。
太远不行，太近也不行，选择就只剩下了最后三个：
伦敦、赫尔辛基、莫斯克。
这三座城市都很合适，如果将总教廷设在赫尔辛基，就能同时约束温莎王国与罗曼诺夫王国，起到威慑的作用，唯一的问题在于……
赫尔辛基太过靠北，人口不过十万，目前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市，各方各面都达不到设立总教廷的要求。
不出意外的，赫尔辛基也被排除了。
当选择只剩下伦敦与莫斯克时，就如卡捷琳娜设想的那样，已经没有多少悬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