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亚瑟，早就和古丽哈娜结了婚，作为他们的证婚人，马维甚至为他们宣读了婚言誓词。
也正因为这一重关系，无论是马维还是莱文，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古丽哈娜身上，下意识的忽略了她，或许大家猜到了古丽哈娜是阿蒙的可能性，但……
不愿意承认。
“不对，不对……”马维眉头紧锁，神情严肃道：“古丽哈娜是第一位追随亚瑟的圆桌骑士，代号兰斯洛特，十几年前，亚瑟离开伦敦，前往新罗斯城时，古丽哈娜就陪伴在他身边了。”
“如果古丽哈娜是至上四柱的阿蒙，岂不意味着古神势力十几年前就降临世间了？”
“巴吉说过，恶魔之门关闭后，古神无法挣脱封印，除非封印松动，祂们才可能对世界造成干扰，神明降临的日期是一年半以前，阿蒙怎么可能在十几年前就潜伏在亚瑟身边了？”
承认古丽哈娜是阿蒙，意味着自己以前的猜想出现了极大的偏差，很有可能……
封印松动的时间节点并非一年半以前，而是十几年前甚至更早！
如果封印在十几年前就松动了，为何神明没有提前降临，反而是一年半以前降临了呢？
“也许是古神用了什么方法，将阿蒙它们提前送出了恶魔之门。”爱德华推测道：“经历这么多个时代，古神能找到恶魔之门的破绽并不奇怪，你们还记得恶魔之门两侧用来封印超凡生物的宝石吗？七十二柱魔神，有一小半都不见了，它们恐怕早就苏醒了。”
“如果古神找到了封印的破绽，那么十几年前苏醒的魔神们，为何不直接攻击人类？”丹尼尔疑惑道：“凭它们的实力，人类根本不是对手！”
在假设十几年前就有恶魔降临的前提下，马维对丹尼尔的疑问，只能想出三种可能：
1、提前苏醒的恶魔不敢使用力量，因为使用力量会动摇封印，使神明提前降临。
2、提前苏醒的恶魔没有力量，它们只是意识或肉体醒来，并不具备魔力。
3、之所以不袭击人类，是因为它们有更深的图谋，利用提前苏醒的时间差，潜伏进了人类的阵营中，暗中等待时机。
“差不多两年前，芙蕾雅的丈夫，安德里斯公爵意外落马，从时间上看，倒是和神明降临的时间对得上。”马维沉吟着说：“截止到目前，有问题的只是古丽哈娜。”
“大哥，有没有可能，至上四柱并不是十几年前苏醒，而是在一年半前，和神明一起苏醒的？”莱文想到了一种可能：“凭它们掌握的强大力量，占据人类的躯体应该不是难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反而简单许多了。”
马维深吸口气：“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古神没有发现恶魔之门的破绽，但占据躯体这种事，放在熟人眼中，很容易露出破绽，比如古丽哈娜，她的父亲是亚瑟的宫廷剑术老师，从小就陪伴在亚瑟身边，她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异样，都会引起亚瑟的注意……我不认为，占据古丽哈娜躯体的恶魔，能骗过和古丽哈娜朝夕相处的亚瑟。”
四王子亚瑟是个聪明人，他绝顶聪明，野心、智慧远超常人，这是马维和他接触后给出的评价。
这样一位有野心、有智慧的人物，怎会看不破恶魔的伪装呢？
就好比有一只恶魔侵占了莱文的身体，它能做到和莱文一模一样的举止吗？
在这方面，马维自认为有点发言权。
他融合了原身的记忆、经历，两个灵魂融合后，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很多时候，他的行事风格就像原身一样狠辣、不择手段。
这些都是在血水中拼出来的经验，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马维可以确定，现在的他，既不是前世的自己，也不是曾经的海军中尉，而是全新的马维·恩德斯。
“现在有嫌疑的人是芙蕾雅和古丽哈娜。”马维没有一口咬定至上四柱的身份，较为谨慎的说：“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那么至上四柱中的两位，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是个好兆头。”
“好兆头？”莱文喝了口酒，郁闷道：“这哪是什么好兆头！古丽哈娜竟然是至上四柱的阿蒙……她知道圆桌骑士的身份，也知道咱们的许多秘密，古神势力想要对付咱们简直太容易了！”
“我们真正的靠山是真理教会，不是四王子亚瑟，也不是圆桌骑士。”马维说：“只要真理教会不出问题，至上四柱是掀不起太大风浪的。”
现在马维最担心的，是亚瑟的安全。
他和至上四柱的大恶魔同床共枕，说一点危险也没有那是骗人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亚瑟娶了圣女伊芙琳呢！
至少圣女伊芙琳是健康女神维尔德的信徒，再怎么样，也比至上四柱的阿蒙强多了。
生米煮成熟饭，再去纠结当初的决断已没有了意义，当务之急是防范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思来想去，马维觉得还是稳妥一些，把血族的活灵雕像交给亚瑟，遇到危机，活灵雕像至少能抵挡一段时间。
毕竟古丽哈娜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万一搞错就不妙了，先确定亚瑟的安全再慢慢调查古丽哈娜，绝对是当下的最优解。
“菲利克斯，你把这尊活灵雕像交给亚瑟，让他妥善使用。”马维取出怀里的黑色雕像，递给莱文。
“知道了。”
“还有，送完雕像，记得去一趟黑弗灵区的工厂，找负责人史蒂文·托马斯，让他运送100磅的昏睡吐司到肯辛顿宫。”
“100磅？”莱文愣了一下：“二王子最近恐怕不会举办宴会了，要100磅吐司，是不是太多了？”
到现在还没回来的二王子，大概率是被国王罗德四世狠狠惩罚了，这次事件过后，二王子至少半个月不想举办宴会，没有他的邀请函，不会有太多贵族登门，准备太多昏睡吐司自然也就浪费了。
“这些吐司，不是给二王子准备的。”马维淡淡的说：“等你回来就知道了，先去做事吧。”
“好。”
找了个借口出门，莱文在一处隐蔽的巷子发动丛林之心，前往黑弗灵区，将马维的要求告诉给了雅各布。
雅各布动作很快，吐司配方里的重要魔药阿桑提是现成的，他只需将稀释后的魔药均匀融入吐司胚就可以了，工厂里有专门烤制吐司的面包房，昏睡吐司是现在曼施坦因魔药公司最畅销的商品，为此，雅各布单独设立了面包房，用来制作大量的吐司。
临近傍晚，100磅昏睡吐司就在几名黑帮成员的护送下来到了威斯敏斯特市区，经过猎魔人的检查，顺利通过，送到了肯辛顿宫。
负责护送昏睡吐司的黑帮成员来自科雷帮，他们目前负责工厂的保卫问题，100磅昏睡吐司不是小数目，雅各布特意请他们帮忙运送，以免路上出现问题。
“菲利克斯，你带50磅昏睡吐司去见大王子，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请他帮忙宣传一下昏睡吐司。”
“啊？大王子能同意吗？昏睡吐司是曼施坦因魔药公司的主力商品之一，他要是帮忙宣传，不是变相的帮助二王子吗？”
“他一定会同意的。”马维笑了笑：“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同意，但你别忘了，这个时间，大王子估计已经收到教会向曼施坦因魔药公司下达订单的小道消息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趁这次机会亲自或者派海莲娜从你这儿打探消息，如果他问起来，不必隐瞒，有什么就说什么。”
莱文隐隐猜到马维想干什么了：“大哥你是不是要……”
“嗯，约纳斯，你也带50磅昏睡吐司，去挨家挨户的拜访同学，以曼施坦因魔药公司的名义，请他们品尝昏睡吐司。”
丹尼尔点点头：“知道了。”
“爸爸，布兰登大主教中午的时候不是派人来找你买昏睡吐司吗？”尤妮亚看着马维说：“你把吐司都送出去了，布兰登大主教那边怎么办呀？”
“很简单，告诉他魔药调度出现了问题，原本属于他的那份吐司，不小心被菲利克斯带去了大王子的克拉伦斯宫。”马维声音平静的说：“这样一来，对昏睡吐司上瘾的布兰登大主教，势必会忍不住跑去大王子家中，届时……他说不定会听到些不该听的消息。”
“万一布兰登大主教不亲自去大王子家中，而是派人去取昏睡吐司呢？”
“布兰登大主教应该是第一位对昏睡吐司上瘾的人了，杂货铺停止营业，他家里的吐司昨天就吃完了，现在的他早已急不可耐，等他憋不住时，咱们再派人通知他，情急之下……他一定会亲自赶往克拉伦斯宫的。”
第184章 二王子的担忧
“菲利克斯！欢迎！”
克拉伦斯宫，大王子亲自迎接了莱文，笑容满面的说：“我听海莲娜说，你想让我帮忙推广昏睡吐司对不对？”
“是的殿下。”莱文委婉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想来，只是大哥他说……”
“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大王子爽朗笑道，仿佛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何况这是菲利克斯你的请求，我怎么会拒绝呢？”
“请放心，我已经向好友们送去了邀请函，他们一会就到，先坐吧。”
“好。”
在大王子的邀请下，莱文坐到了沙发上，或许是因为消息传达太晚的缘故，客人都还没到，唯一先行抵达克拉伦斯宫的，只有海莲娜。
大王子让佣人端来热茶，让莱文稍等，自己带着管家尼克斯去指挥布置大厅了，原本这种事不需要大王子亲力亲为，但他还是去了。
宽敞的客厅里，只剩莱文和海莲娜两人，不等莱文开口，海莲娜就开门见山的说：“查尔斯要我向你打听尼古拉斯先生和教会签合同的事情……这会让你很为难吗？如果为难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能糊弄过去。”
“嗯……”
莱文看着十分真诚的海莲娜说：“大哥本来是不让我说的，可这件事关乎到大王子殿下对你的看法，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你也可以转达给大王子。”
“菲利克斯……”海莲娜咬着嘴唇说：“你不用说的，这件事涉及到教会和曼施坦因魔药公司，如果查尔斯利用这个消息做了什么不利于尼古拉斯先生的事……我会很愧疚的。”
“海莲娜，你要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我大哥。”莱文握住海莲娜的手掌说：“他不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损失什么，说出来也无妨。”
“那好吧……”
隔壁，墙壁之后，一双眼睛透过孔洞，观察着客厅里交谈的二人，大王子查尔斯听着莱文和海莲娜的对话，嘴角渐渐扬起笑容，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
“殿下，海莲娜小姐似乎更倾向于菲利克斯先生。”
站在大王子身后，同样听到客厅对话的管家尼克斯说：“她对您的忠诚，动摇了。”
“这不是更好吗？”
“更好？”
“当然是件好事。”大王子微笑着说：“对付聪明人，阴谋诡计往往没用，他们是天生的政治家、阴谋家，时刻提防着身边人，唯有真诚能打动他们冰冷的内心。”
“海莲娜就像温润的红酒，在橡木桶中发酵，充斥着诱人的香气，她的真诚，一定能打动菲利克斯，只要菲利克斯真的爱上她，那他就彻底落入咱们的陷阱之中了。”
管家犹豫道：“可如果海莲娜完全倒向菲利克斯先生那边怎么办？她知道咱们的很多事情，如果这些消息被二王子得知……”
“不必担心。”大王子摆摆手说：“海莲娜知道的内幕，不过是我想让她知道的罢了，她知道的情报，无法触及我们阵营的内部核心，就算舒克里那蠢蛋知道了也没办法。”
“原来殿下您早就提防海莲娜小姐了。”管家语气钦佩的说。
“提防？”
大王子咧嘴一笑，冷冷的说：“能得到我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海莲娜凭什么呢？女人是不可靠的，我从来不相信女人，也只有舒克里那蠢蛋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芙蕾雅身上吧，不过美人计确实好用……菲利克斯已经被海莲娜迷得神魂颠倒了！”
咔哒。
房门打开，一名女仆匆匆走进，大王子眉头一竖，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女仆打了个哆嗦，低着头，双手拘谨的握着，支支吾吾的说：“殿……殿下，布兰登大主教……来了。”
“谁？”
“殿下，你不认识我了吗？”
布兰登大主教的身形从女仆身旁的黑影中走出，一身红色的长袍，发鬓斑白，看起来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如果没有夹杂太多血丝的话，应该会更加温和。
“布兰登大主教……您怎么突然来了？”
大王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布兰登大主教竟然会突然登门拜访，更关键的是，没人向他示警！
“请殿下原谅我的不请自来，我专程拜访，只是因为曼施坦因魔药杂货铺的商品调度出了问题，我订的昏睡吐司，被送到克拉伦斯宫来了。”布兰登大主教有些急不可耐，他已经憋了一天了，恨不能立刻就吃到昏睡吐司。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吓了一跳的大王子查尔斯心中松了口气，他也知道布兰登大主教对昏睡吐司上瘾的事情，本来没放在心上，结果今天突然冲上门索要吐司，着实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尼克斯，去拿几磅吐司，交给布兰登大主教。”
“是，殿下。”
管家尼克斯转身离开房间，等待期间，布兰登大主教发现大王子查尔斯一直站在墙边，而墙上还立着一个类似喇叭的东西，仔细听，还能听到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谈话声。
“奇怪了，海莲娜，你是怎么知道教会和曼施坦因魔药公司签订合同的消息的？”
“是查尔斯告诉我的，他消息一直很灵通。”
“哦，原来是这样……”
冷汗，自大王子额头冒出，他没想到，莱文竟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好巧不巧，布兰登大主教就在身边，从他微妙的面部表情上看，他肯定是听到了些什么。
“咳，布兰登大主教，这个是……”
布兰登大主教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在门口附近走动，时不时扭头看向走廊，直到管家尼克斯的身影出现后，他才长舒口气，快步迎上前，接过吐司，朝大王子查尔斯说道：“殿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啊……好。”
布兰登大主教来的快，走的也快，拿到吐司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克拉伦斯宫，片刻也不多待，他走了，大王子反而松了口气。
“看来他没听见关于合同的事情，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大王子查尔斯赶紧离开窃听室，布置场地去了。
离开克拉伦斯宫的布兰登大主教坐上马车，一边拿起吐司咬下，一边对驾车的修士说：“去圣保罗大教堂。”
几分钟后，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圣保罗大教堂门前，布兰登大主教抱着昏睡吐司，快步走进教堂，拉住一名修士询问后，在二楼找到了刚刚返回的教皇乌布利一世。
“你说什么？”
正在处理教会事务的乌布利一世抬起头，警觉的看着布兰登大主教：“大王子知道合同的事情？”
“是的，我去克拉伦斯宫时，恰好听到他在偷听菲利克斯和一个女人的谈话，大王子已经知道咱们要和曼施坦因魔药公司签订合同的消息了。”
放下钢笔，乌布利一世眯起眼睛说：“大王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上午发生的事情，他下午就知道了……我记得，当时在神谕室的人，只有咱们几个吧？”
“除了尼古拉斯一家之外，就只剩二王子了。”布兰登大主教回答道。
“二王子和大王子向来不对付，他是不可能把消息透漏给大王子的。”乌布利一世沉吟道：“至于尼古拉斯他们，如果消息是他们泄露出去的，大王子又为何要旁敲侧击的询问菲利克斯呢？”
“我怀疑……大王子之所以收到消息，要么是他安插在二王子身边的眼线发挥了作用，要么……就是教会中有他的内鬼！”
听到这话，布兰登大主教明显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指责大王子，未免没有落井下石之嫌，所以还是闭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