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难道国王陛下没死？
退位诏书是卡捷琳娜殿下伪造的？
若鲁斯有些猜不透，他不知道保罗一世那边的情况，而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要求他在开战时制造混乱，从背后偷袭卡捷琳娜……
“上校，您要见一见这位送信的人吗？”
“……不，暂时不见。”
若鲁斯收起信纸，思索片刻后，回到城中，敲响了戈夫曼的营房。
咚咚！
咚咚！
门开了，睡眼惺忪的戈夫曼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身白色衬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看到他这副模样，若鲁斯有些生气，大战在即，身为将领，竟然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成何体统？
“戈夫曼！你难道忘记教官的训导了吗？！”
“没有……没有……”
戈夫曼显然有些害怕若鲁金，缩着头，拍打自己的脸颊，快速清醒过来：“出什么事了？”
如果可以，若鲁金绝不想找戈夫曼商量，但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走进房间，关上大门，若鲁金将密信丢到桌上，“你自己看吧。”
戈夫曼拿起信纸，随便扫了两眼，嗤笑道：“这是假的。”
“假的？你怎么确定？”
“因为卡捷琳娜殿下不会欺骗我们啊！”戈夫曼两手一摊，理直气壮的说：“我绝对相信她！忠诚！”
“你……能不能把龌龊心思收一收？”若鲁金愤怒的戳着桌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谁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了？！”
戈夫曼脸颊涨红，急道：“我确实爱慕卡捷琳娜殿下，可感情并不会影响我的判断力！”
“既然如此，你判断这封信是伪造的理由是什么？”
“很简单啊，卡捷琳娜殿下为什么要伪造退位诏书来欺骗世人呢？就算没有退位诏书，她也能获得民众支持！伪造退位诏书的意义在哪里？如果国王没死，伪造的退位诏书会有效果吗？”
戈夫曼情绪激动道：“自古以来，哪个发动政变的叛乱分子会伪造国王的退位诏书？国王健在的情况下，退位诏书会有用吗？这不是傻逼吗？！”
“……”
虽然戈夫曼的措辞粗鲁了一些，丝毫没有贵族的涵养，但若鲁金还是承认……
他说的有道理。
“证明国王健在，对卡捷琳娜殿下没多少好处，顶多是支持率方面会上升，可对于智慧神教而言，如果国王真的死了，他们会立刻失去人心的！”戈夫曼说：“智慧神教绝对不会承认国王已死的事实！他们需要国王来维持自己的正统性！若鲁金，你怎么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呢？”
“可这封信上，确实是陛下的字迹。”
“字迹这种东西，找人模仿一下就可以了啊！冬宫有那么多顶尖的画师，模仿字迹很困难吗？”
若鲁金颔首说道：“所以你认为，这封信是智慧神教伪造，用来迷惑我们的？”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其他选择吗？”戈夫曼看着若鲁金，幽幽说道：“我们的家人都在莫斯克，而我们目前已经取得了卡捷琳娜殿下的信任，整个罗曼诺夫王国的民众都反了，就如马维神父说的那样，真理教会这支股票，马上就要上市，谁会在上市前夕把手里的股份卖掉呢？”
“可真理教会不一定能取得最终胜利，为了家族着想……”
“为了家族着想，你更应该支持卡捷琳娜殿下！”戈夫曼一拍桌子，腾然起身：“卡捷琳娜殿下想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罗曼诺夫王国！王国强大了，咱们的家族才能强大！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我相信卡捷琳娜殿下可以振兴罗曼诺夫王国！我绝对支持她！”
若鲁斯大脑有些混乱，举棋不定：“你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立刻、马上把这封信交给卡捷琳娜殿下！表示忠诚！”
“……”
“还有。”戈夫曼突然压低声音：“送来这封信的人，包括你那位副官，都应该留心警惕，眼下是非常时期，谁也不知道墙壁的另一侧或者咱们身边……有没有敌人眼线，咱们能够相信的人不多。”
“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你带着副官去见那位送信的平民，我拿着信，去找卡捷琳娜殿下和马维神父他们，咱们分头行动。”
“好。”若鲁斯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就在戈夫曼和若鲁金敲定行动计划的时候，躲在营房顶上的小黑站了起来，甩了甩毛发，一边朝马维居住的营房奔去，一边小声嘀咕：
“吓死了，我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喵……真是猫吓猫，吓死猫……”
第212章 打得一拳开
当戈夫曼来到卡捷琳娜的营房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殿下已经去指挥所了。”看门的卫兵说。
“……谢谢。”
在科瓦廖夫的提醒下，戈夫曼转而来到临时指挥所，扣响门扉之后，屋内传来马维的回应：“请进。”
戈夫曼推开大门，看到马维坐在桌旁，抚摸着一只黑猫，面带微笑，卡捷琳娜、尤妮亚、莱文、丹尼尔等人也在旁边，似乎正在进行一场私密会议。
“戈夫曼，你找我们有什么事？”瞥了一眼小黑，卡捷琳娜出声询问。
“是这样的，殿下，刚才若鲁金收到了一封国王亲笔信，我们感觉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呈现给您……”
戈夫曼快步走到卡捷琳娜面前，单膝跪地，颤抖的语气夹杂着些许诚恳，好似一个优雅的骑士般，递上了手中书信。
卡捷琳娜阅读着信上的内容，发现与小黑所说的完全相同之后，随手递给马维，对戈夫曼露出了笑容：“你和若鲁金想怎么做呢？”
“殿下……殿下，我们当然不会背叛您了！”戈夫曼大声说道：“我们是绝对不会被敌人蛊惑的！”
“你和若鲁金的忠诚，我已经感受到了。”卡捷琳娜缓缓点头：“有你们在，我很放心。”
“这是我们的荣幸！”戈夫曼立正说道。
“先退下吧，稍后我会告知你该如何行动。”
“是！”
戈夫曼美滋滋的离开指挥所，觉得自己一定给卡捷琳娜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事实也确实如此，卡捷琳娜很久之前就隐隐感受到戈夫曼注视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了，不止是他，很多贵族……都曾对她隐晦的表达过仰慕之情。
很多事，卡捷琳娜心里都清楚，她只是不说破罢了。
目送戈夫曼离开，马维摇头笑道：“殿下，您的魅力还真大。”
“得不到的果实，永远比吃掉的更加甜美……”卡捷琳娜眯起眼睛：“我说的对吗？神父？”
“是这样没错。”
“亨利大主教应该是想发起决战了，他想扰乱咱们的阵型，帮助王国军取得胜利，想的很美好，但也只是想象了。”
如果若鲁金、戈夫曼真的背叛，在决战开始后发动偷袭，确实能给卡捷琳娜带来不小的困扰，可在这之前，亨利大主教漏算了一件事。
凭卡捷琳娜的智慧，她怎么可能让不信任的将领，担任火炮兵团指挥官这么重要的职位呢？
无论是骑兵、步兵还是炮兵，每一个兵团的最高指挥官，都是卡捷琳娜亲自安排的，奥努夫里、马卡洛夫等人，也绝对值得信任。
亨利大主教的计划，注定泡汤，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等一下，老师！”拿到信纸的丹尼尔眼睛一亮，连忙说道：“这封信暴露了许多重要信息！”
马维与卡捷琳娜对视一眼，笑问道：“什么信息？”
“你们看，信上说，国王保罗一世要求若鲁金、戈夫曼他们在决战开始后，偷袭我方军队背部，制造混乱……为什么要制造混乱？这场决战表面上是王国军与起义军的战斗，可实际上是真理教会与智慧神教的战争！”
丹尼尔睁大眼睛，语气笃定道：“就算起义军溃败了又能怎样？只要真理教会还在，智慧神教就不可能翻盘！所以给我方军队制造混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除非……”
“除非什么？”莱文一脸好奇。
“除非亨利大主教想利用混乱的表象，做一些其他事情。”马维笑容丝毫不减，反而更加强盛。
“对！”
丹尼尔重重点头：“混乱只是表象！亨利大主教的真正目的，绝对不是卡捷琳娜率领的起义军！而是真理教会！”
“这封信能够送到若鲁金手上，证明特维尔城内有智慧神教安插的卧底！卧底加上混乱……亨利大主教是想进行暗杀！没错！一定是暗杀！”
丹尼尔扭头看向马维，脸色严肃了许多：“老师，我怀疑亨利大主教是冲你来的，他想让若鲁金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暗杀你。”
“说的很好。”马维点了点头：“能从一封信上推理出这么多信息，丹尼尔，你很厉害。”
“跟宫廷里那些老狐狸打交道，不留点心眼早就被吃掉了……”丹尼尔沉声说：“老师，咱们必须防范随时可能出手的刺客，亨利大主教已经露出獠牙了，你是真理教会最重要的人物，一旦出事……没人能顶替你的位置。”
“如果我死了，尤妮亚可以继续领导教会，她是女神。”
马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教会刚刚起步，还有许多事要做。”
“老师你太低估自己了。”丹尼尔摇了摇头：“真理教会能走到今天，跟你有直接关系，爱德华、卡捷琳娜殿下、巴吉、萨琳娜、艾兰、格尔……它们都是和你建立的契约，你的生死，关乎教会存亡。”
“有这么夸张吗？”莱文茫然道：“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因为你整天跟在老师后面，很多事情看不清楚！”丹尼尔瞪了他一眼：“老师就像一条锁链，把这些人、超凡生物、神明牢牢捆在了一起，在他们的帮助下，真理教会才拥有了现在的实力，而教会里的绝大多数修士，都是老师一手培养出来的！没有了老师，迪诺会留下来吗？爱德华会留下来吗？就连你，莱文，你自己摸着胸脯好好想想，如果老师有朝一日离开了我们，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是……”
莱文张了张嘴，刚想坚定的表示自己会继续留在真理教会当中，可转念一想……
如果马维不在了，他能扛起真理教会这杆大旗吗？
如果迪诺、爱德华、胖橘、小黑都走了……
他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
或许真如丹尼尔说的那样，是马维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彼此之间，还没有建立起绝对性的同盟关系。
亨利大主教暗杀马维的想法是对的，作为创始人，马维对真理教会的意义是非同凡响的，教会缺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缺少马维！
想通了这一点，莱文咽了口唾沫：“Boss……你要不去躲起来吧……决战就别参加了……”
“怕什么？”
马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掉的红茶，淡淡的说：“想要成事，就必须承担风险，我在私掠船服役多年，生死危机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了，难道会害怕智慧神教的刺客吗？”
“可……可是智慧神教的刺客会魔法啊！跟私掠船时期不一样！”
“你们就不会魔法了吗？”
莱文顿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决战就在眼前，真理的战士们奋勇当先，我又怎么能畏缩不前，躲在安全的地方观战呢？”
放下茶杯，马维面无表情的说：
“敌人要来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今天因为害怕刺客躲藏了，明天怎么办？继续躲下去吗？”
“你们记住，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面对敌人劈出的剑锋，绝对不能畏惧，因为你一旦畏惧，哪怕侥幸存活了，将来也会有更多的剑锋劈向你的脑袋！”
“真正的剑客，绝不会因为敌人丢出的暗器而愤怒，他们会兴奋、激动，因为那是敌人承认你实力的象征，敌人畏惧你的实力了，胜利也就不远了！”
第213章 开战
上午9点，王国军吃过早饭后，全部集结，60万士兵整装列队，听着指挥官的训话。
昨天晚上，爱德华率领血族摧毁了火炮阵地，让王国军损失惨重，可损失的装备，也仅仅只是一多半的火炮，士兵是没有多少伤亡的。
双方兵力差距依旧悬殊。
进攻计划早已敲定，五个集团军，分为左中右三个部分，希尔科夫率领北部、东南方面军共计20万沿桥渡河，从王国军右翼、起义军左翼发起进攻。
第比利斯公爵率领西南方面军和多数骑兵共计15万，穿过树林，从王国军左翼、起义军右翼进攻。
伊万诺维奇公爵带领剩下的25万军队，从正面发起进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特维尔城！
这是一次大型会战，60万军队全部展开，就像一张大网，将特维尔城及周边乡村团团包围，形成夹击之势，准备一口吞掉卡捷琳娜率领的起义军。
因为兵力差距太大，卡捷琳娜不可能将阵型散开，与敌人展开小规模伏击、战斗，那样她们的劣势就太大了，唯有集中全部力量于一点，像支利箭一般穿透敌人的胸膛，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亨利大主教不是没想过将60万大军全部摆在中间，从正面发起进攻，他的这个想法遭到了伊万诺维奇公爵、第比利斯公爵在内的所有将领一致反对。
原因很简单，虽然特维尔城外是一片平原，但归根结底，能够发起进攻的空隙就那么多，可以容纳的士兵有限，数量太多，你挤着我我夹着你，一发炮弹死伤上百，这仗还怎么打？
唯有将阵型展开，才能发挥出兵力优势，否则不就变成了消耗战？
即便如此，面对一座仅有几万人居住的小城，正面战场启用25万大军还是显得有些拥挤了，至少在调度期间，伊万诺维奇公爵感觉束手束脚，士兵的转移、前进十分缓慢，根本施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