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蟑螂七岁了
他截教一脉,在那场大劫之中,死的死,散的散,上了封神榜的,入了西方教的,身死道消的,数不胜数。
这笔笔血债,他若要一桩桩地清算过去,那得算到何年何月?
这陆凡,算老几?
便是排队也排不到他啊!
再退一万步讲,三生镜中所映照的,终究是一千七百年前的旧事。
那时,这陆凡是得了圣人青眼。
可千年已过,沧海桑田,如今这捆在斩仙台上的陆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雪地里求仙的少年了。
这其中的因果,早已被轮回冲刷得淡了。
这笔账,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我佛门的头上!
便是你通天教主亲至,这道理也说得通!
想通了这一层,燃灯古佛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先前那份失态,竟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念头通达,那垂下的眼帘再度抬起,脸上又恢复了那份悲天悯人的神态,周身佛光,也重又变得圆融光润起来。
镜中,陆凡伏在雪地里,沉默了许久。
风雪落在他的肩头,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浑然不觉。
斩仙台上的众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他一个答复。
这还用想么?
圣人亲自开口收徒,这是何等天大的造化!
便是三界之内,又有几人能有这般福分?
终于,陆凡动了。
他抬起头,那张冻得青紫的脸上,不见喜色,只有一种执拗的平静。
“多谢仙长厚爱。”
他对着那团模糊的人影,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只是弟子自幼听闻的,便是昆仑山玉虚宫的威名。弟子从朝歌一路西行,九死一生,心中所念,口中所想,无不是玉虚宫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支撑弟子活到今日的念想。弟子不敢有负初心。”
“弟子身负血海深仇,非上乘仙法不能得报,非阐教正宗不能修持。弟子愚钝,此生只求能拜入元始天尊门下。还望仙长成全,或为弟子指一条明路,弟子感激不尽。”
他说得恳切,话语里没有半分犹豫。
毕竟,他一个凡夫俗子,见识有限。
在他听来的故事里,元始天尊便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神仙,玉虚宫便是这世上最神圣的道场。
至于通天这个名号,他闻所未闻,只当是山中哪位不出世的散仙,动了惜才之心。
这话音一落,斩仙台上,一众仙官险些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这......这是什么话?
周遭的空气,先是凝滞,随即响起了一片极力压抑着的,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这......这陆凡!当真是个蠢材!他可知自己回绝的是何等人物?那是天大的机缘!”
“圣人垂青,何等造化,他竟......竟是推了?”
“糊涂!当真是糊涂透顶!他可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以为玉虚宫的门是那么好进的?元始天尊的弟子是那么好当的?便是三代弟子,哪个不是福缘深厚,根骨奇佳之辈?他一个凡人,仙途已断,执念深重,便是跪死在此处,也入不得阐教门墙。如今有圣人肯垂青于他,他竟......竟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不少仙官扼腕顿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恨不得自己冲进那镜子里,替陆凡跪下磕头,把这桩天大的师徒缘分应承下来。
你怎么就能拒绝呢?
那可是通天教主啊!
第111章 通天的条件
便是阐教这边的众仙,此刻脸上神情也极为复杂。
他们轻轻摇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到底是个凡夫,眼界所限,不知天高地厚。
他哪里晓得,他一心想拜的元始天尊,与他此刻推拒的通天教主,本是同根同源的师兄弟,是同一级别的无上存在。
圣人之尊,并无高下。
当年封神一役,虽是他阐教胜了,可赢得何其惨烈。
若论门下弟子的神通手段,截教那边,着实不比他们阐教逊色分毫。
可其中凶险,唯有亲历者方知。
那是一场惨胜。
一个赵公明,便搅得十二金仙束手无策。
诛仙阵、万仙阵,哪一阵不是尸山血海,折损了无数同门?
若非最后师尊与师伯亲自下场,胜负之数,尚未可知。
甚至若非师祖请来师伯与西方二圣相助,单凭他们阐教一脉,能否破得开那四柄杀伐之剑,还在两说。
截教虽败,却非败在道法神通,而是败在门人良莠不齐,气运驳杂,又遭了内奸背叛。
可论起那位师叔的本事,他们心中是服气的。
也正是因为那一场大战,你我两家斗得元气大伤,才叫某些人坐收了渔翁之利,平白捡了天大的便宜。
思及此处,天庭这边,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道道饱含着怨念与不平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佛门那一方。
那目光,说不出的幽怨,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截教万仙阵被破,多少截教门人被西方教主度化而去,充实了佛门?
长耳定光仙、毗芦仙、金光仙......
这些截教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不都成了西天佛陀菩萨?
就连他们阐教的文殊、普贤、慈航三位师叔,连同惧留孙师叔,最终也都入了西方,成了佛门的中流砥柱。
这一场大劫打下来,说到底,谁得了最大的好处,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佛门众人正自心惊,忽觉周遭气氛不对。
净念菩萨等人正襟危坐,察觉到那一道道投来的视线,心中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地,怎么都拿这般眼光看我们?
陆凡拒绝通天教主,是陆凡自己不识好歹啊!
可这干系,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我佛门的头上。
这诸位仙长,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当真是岂有此理!
......
镜中的风雪,并未因陆凡那一番不识抬举的话语而有半分停歇。
天地被染成一片苍茫。
斩仙台上,一众仙官面面相觑,那扼腕叹息之声,不绝于耳。
在他们看来,圣人当面,这凡夫竟敢回绝,还敢提这等要求,当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可那团模糊的人影,立于风雪之中,却久久没有言语。
他既没有拂袖而去,也没有显露半分不悦。
就在众人以为那圣人要降下雷霆之怒时,风雪里,却又传出了一阵朗笑。
“好,好个不敢有负初心。你这小娃娃,虽是凡胎,心性却是难得。难怪,难怪贫道会算到与你这小娃娃身上有一桩大因果。”
“也罢。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既一心向着玉虚宫,贫道也不做那夺人所好的恶客。”
“只是贫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我那二哥的门槛,不是你这般人能够得进的。”
“你一无跟脚,二无法缘,三来这修行根基已废,便是跪到海枯石烂,也入不得他的法眼。此番心愿,注定是要落空了。此事,你还是及早断了念想为好。”
陆凡跪伏在地,听闻此言,身子剧烈地一颤。
那双刚刚燃起一点光亮的眼眸,又迅速地黯淡下去。
他从朝歌一路行来,所受的千般苦楚,万般折磨,都未曾让他掉过一滴眼泪。
可此刻,听闻仙人金口玉言,断了他最后的念想,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竟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仙长......”他颤抖着问,“当真......当真再无半分可能了么?”
“半分也无。”
陆凡的身子垮了下去,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雪地里。
他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双眼睛里最后的光也熄灭了,只余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那人影看着他这副模样,并未催促,也未离去,只静静地等着。
直到陆凡那口气缓了过来,才又悠悠开口。
“你拜入玉虚宫,所求为何?”
陆凡怔了半晌,才答道:“求......求长生之法,报血海深仇。”
“长生之法,三界之内,并非只有玉虚宫一家。血海深仇,也非得是阐教的神通才能得报。”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既不愿拜入我门下,贫道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看在你这身骨气与你我之间的那点缘分上,贫道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陆凡那死灰般的眸子,猛地动了一下。
“帮你修补好这一身残破的经脉,再传你一道不输于阐教金仙的法门。如此一来,你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日后要去寻你那仇家,也多了几分指望。”
此言一出,陆凡那原本僵直的脊背猛地一震。
他豁然抬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方才可是回绝了这位仙长的收徒之请,这等不识抬举的行径,对方不降罪已是天大的恩德,如何......如何还会愿意传他大法?
“仙长......此言当真?”
“贫道还不至于同一个凡人娃娃说笑。”
陆凡再也按捺不住,重重一个头磕了下去:
“仙长......弟子......弟子何德何能......”
“仙长若能助弟子救出父母,陆凡......陆凡愿生生世世为仙长衔环结草,以报大恩!”
“你且莫急着谢我。”那声音打断了他,“贫道帮你,是有个条件的。”
“仙长请讲!莫说一个条件,便是千个万个,只要弟子能办到,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陆凡急切地叩首。
“倒也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那人影轻笑一声,“贫道近来遇上了一桩烦心事,一桩关于家务事的麻烦。我那几个兄弟,行事忒不地道,叫我心中好生烦闷,却又一时想不出个万全的破解之法。”
“你是个局外人,又是个凡人,看事情的角度,或许与我等不同。你若能替贫道想出个好主意,贫道便应下你方才所求之事。”
陆凡一愣,随即苦笑道:“弟子一介凡夫,见识鄙陋,仙长的烦心事,必是经天纬地的大事,弟子又如何能解?”
“不妨事。大道至简,旁观者清。”
“弟子愚钝,但凭仙长吩咐。”
“好。”那声音很是满意,“贫道便说与你听。”
第112章 封神的故事
“你便当是听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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