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天太白
赵伊湄看着牌楼上的牌匾,目露几分疑惑:“养老院,这是什么地方?”
陆无咎正要开口,养老院门口,走出一名老汉,一脸惊喜道:“道爷?”
陆无咎一看,乐了,这不正是他返程时,遇到了坐在板车上的老汉吗?
“老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是啊!”
“老伯这是……住进来了?”
“对对对!”
老汉连连点头,忍不住感慨道:“这可真是好地方啊!管吃管住,还治好了俺的腿。”
陆无咎颔首:“那还真不错。”
老汉一脸亢奋:“岂止是不错,老头子我现在闲得很,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骨头都锈了。”
陆无咎指了指不远处三五成群对弈下棋的老人道:“怎么不去下棋呢?”
老汉一脸尴尬,搓手道:“不瞒道爷,老汉庄稼汉一个,哪懂得下棋?就会干点粗活,所以过来守守门,逢人过来,帮着应上几句。”
陆无咎点头,拱手道:“原来如此,那老伯先忙着,贫道还有要事,暂且别过。”
老汉连连拱手:“好好好,道爷慢走。”
陆无咎随即迈步而去,然而复行数十步,还未深入,迎面便走来一位身材消瘦,面色苍白的童子。
细看,正是修得魑魅、也就是疟童之身的王影!
“弟子王影,拜见掌教!”
王影走近,作揖见礼,一脸喜色。
这一声“掌教”,听得跟在旁边的赵伊湄,目露异彩。
“免礼!”
陆无咎抬手,环顾四周道:“你动作倒快,这才几日,都已经搭建起了雏形。”
王影乜了一眼赵伊湄,见陆无咎毫无避嫌之意,也大大方方道:“都是老律山神的功劳,若无他的神通,岂能一夜之间百亩高楼平地起?”
说着,他指了指养老院牌楼下,正向这边眺望的老人,试探问道:“掌教认识那位老人?”
陆无咎颔首:“路上碰到过,来时,可不是这般精神样貌,做的不错。”
王影大喜:“掌教谬赞,都是应尽之责。”
两人略一攀谈,王影随即领着陆无咎参观介绍起养老院。
目前,养老院占地百余亩,按照最初设想,分为甲乙丙三级,三级各有三个园区,互不打扰,省得滋生攀比,欺负情况。
门内,以两仪派弟子为骨干,辅以仙傀维持运转。
说起两仪派弟子,目前只有十几人,都是从老律观挑选而来。
资质谈不上多好,但也不差,毕竟能被洞渊选中的弟子,至少也是中上之资。
可惜,这些弟子,初修太阴炼形,虽然有几分洞渊功法打底,修为还是十分浅薄,因此养老院几乎全靠王影主持大局。
眼下也就名气不显,全靠口碑发酵,还忙得过来。
看眼下趋势,客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人手将是一个大问题。
陆无咎听罢,抬手取出一个瓷瓶递了过来。
“这些先天玉露你先拿着,一半归你,一半用来以奖励形式发放下去,教派初创,该上猛药,就用猛药。”
王影接过瓷瓶,听着“猛药”之言,还倒是什么揠苗助长的丹药。
结果神念探入其中,心脏陡然漏了一拍。
瓷瓶内,竟是先天元炁?!
“弟子,拜谢掌教赐宝。”
王影来不及感慨,连忙收起,作揖致礼。
此时,一路跟在旁边,几乎参观了整个养老院的赵伊湄,听到王影提起太阴炼形道,终于恍然大悟:“这是太阴门传承?”
陆无咎笑道:“是啊,仙子将太阴炼形道交予我时,曾言希望我能走出不同之道,眼下感觉如何?”
第130章 天垂登仙阶
暮色浸染山阶时,踩着霞光离去的赵伊湄,轻松的像是一缕清风飘过老律山道,衣袂翻飞飘舞卷成蝴蝶。
关内道最高处孤守三天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释然化为灰烬。
当陆无咎问她“感觉如何”之时,她回答“胜却太阴门千万倍”。
实际上,心中早已将太阴门抛掷脑后,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记得她的叮嘱,甚至将其实践!
作为少数知晓陆无咎背景的她,深知他根本没必要开宗立派。
偏偏他还是做了!
做的远超她的想象。
这种特殊的重视,恰似春夜细雨坠入深潭,令她内心泛起道道涟漪。
一时间,盛夏燥热的山风,似乎也令人惬意起来。
行至山下,大老远就听到一阵咳嗽声,抬头望去,便见一位垂垂老矣的老道士迎面走来,瞧着一副气息羸弱,油尽灯枯之感。
“咳咳,敢问仙子,山上可是老律观?”
老道士走近,抱拳搭话。
“正是。”
“多谢仙子!”
老道士正要离去,赵伊湄好奇道:“道友这是来养老的?”
老道士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客气道:“贫道此来,乃是归还所欠之物。”
“哦!”
赵伊湄点了点头,有心借此折返而去,想想多少有些死皮赖脸,只好离去。
一老一少就此错肩而过。
枯荣相悖,道途迥然。
一阵风过,不远处的山石上,隐隐浮现出一道身穿太极法袍的中年修士。
他看着下山的赵伊湄,又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咳嗽不止的登山老道士,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谢幕的人生,脸上拂过一抹怅然之色。
若赵伊湄回头,定一眼就能认出,此人正是神霄掌教——段澜。
好一会儿,段澜才敛去内心惆怅,目露几分奇芒。
武当百废待兴,赵伊湄不在武当,反倒登门拜访老律观,仅仅是因为老律观客卿陆无咎不声不响创建了两仪派?
可既然如此,之前又为何跑去关内道九龙山枯守三日?
男女幽情?
还是另有隐情?
段澜眸光闪烁中,身影逐渐淡去。
山高留晚照,余霞散成绮。
在最后一缕余晖落在老律观门上时,老道士姜文宇也终于敲响门扉,在值守道童的引路下,见到了老律客卿陆无咎。
“贫道姜文宇拜见道友,薄暮叩关,惊破云台月色,万望道友勿怪!”
姜文宇拱手见礼,身子刚刚直起忍不住又是“咳嗽”起来。
“无妨无妨,坐!”
陆无咎摆了摆手,邀请姜文宇入座。
姜文宇却取出一枚兵符递了过来:
“贫道此来,乃是归还所借兵符,洞渊变故,贫道死里逃生,事后疗养数月,才勉强挣脱鬼门关,姗姗来迟,还望见谅。”
陆无咎看着姜文宇送来的兵符,眼神微动。
在洞渊举行大比,遴选纯阳剑首之时,姜文宇曾借着一面之缘,向他借了两百猖兵。
谁曾想,所谓剑首大比,不过是广玄登阶科仪。
那日,不知多少散修,成了广玄登阶枯骨,以至于他以为姜文宇也死了,没想到,却逃出生天。
“道友绝处逢生,已属不幸中的大幸,贫道岂有怪罪之理?!”
“道友仁厚,贫道感激不尽。”
姜文宇顿了顿,又道:“东西既已归还,贫道就不叨扰了,告辞!”
“且慢!”
陆无咎道:“天色既晚,不如留下来歇歇脚。”
姜文宇摇头:“不了,贫道将死之躯,已然油尽灯枯,还要趁着无多时日,早些料理后事。”
陆无咎想了想道:“不知道友有何打算,可有贫道能帮衬的地方?”
若是以往能得如此大佬开口,姜文宇定然兴奋异常,此时,他却格外平静:
“多谢道友好意,贫道追逐大道至今,早已孑然一身,了无留恋,此番下山,只求寻个好苗子,将这一身衣钵传下去,便心满意足。”
说到这,姜文宇突然想起两人最初见面时,陆无咎对他李代桃僵之法的好奇,旋即从怀中取出一本线装手抄本放在旁边案几上。
“此书所载乃是贫道此生最得意的李代桃僵之法,虽是旁门左道,或可助道友触类旁通。”
陆无咎一怔,想了想道:
“贫道最近新创一教派,名曰两仪派,主修太阴炼形道,道友躯壳既残,不如入我两仪派,转修魂道,或可争取一线生机。”
姜文宇一怔,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道:
“贫道行将就木,恐难堪大任,误了道友大事。”
“无妨,眼下道友还是以修行为重,待争得生机之后再谈门内之事。”
陆无咎说着,屈指一弹,两颗珠子在相互纠缠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姜文宇体内。
“此乃李代桃僵之法的报酬,至于是否入我两仪派,兹事体大,道友不妨多考虑几日。此乃贫道信物,道友可先去山下养老院考察一番,那是我两仪派产业。”
陆无咎懒得多言,又是送出一枚玉牌后,随即端起茶水轻呷润喉。
“那贫道就先告辞了。”
姜文宇识趣拱手告辞,转身离去。
离开老律观,天色已然入夜,天公作美,明月高悬,如水月光将将偌大山头,浇铸成晶莹剔透的琉璃盏,盛满泠泠作响的虫鸣。
沐浴月光而行的姜文宇,看着清冷幽静的山道,神情恍惚。
回望修行路,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中年时的隐忍苦修,老年时终于寻得良机,怎料,他眼中的登天台阶,竟是人家串起蚂蚱的稻草。
一辈子苦苦挣扎,换来只是这般风烛残年,可悲可叹。
他心灰意冷,本想传下衣钵,了此余年。
可这九霄宫阙,又降下一道天阶。
不知是垂怜,还是新的稻草。
回过神来的他,满脸茫然的看向前方,月光下,蜿蜒山道仿佛化作鳞光闪闪的青蛇,欲驮着他再冲一次龙门关。
这时,他才惊觉已然很久没有咳嗽了。
是那两颗珠子。
一颗是魂水珠;
一颗是……先天元炁。
夜色渐深,山雾也愈发浓郁,打湿了衣衫,也打湿了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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