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战神让夏毅再一次热血澎涌取回战意，暗影之神让夏毅品味到了人性自私，魔神的自我献祭又让夏毅体会到了某种无法言喻的心境，若目的崇高，自身如何都能抛之脑后，哪怕是一再坚持的大义仁善，这种感觉也曾在哪里体会过。
虽然夏毅曾经疑惑过，但在这本能渐渐复苏的时刻，他才感觉到了他的内心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若目的崇高，可以不择手段，即便是恶贯满盈。
席卷天地的烈焰几乎要将天空都烧穿，那些无根之火连灰尘都燃尽，火云笼罩世间，天空降下滚烫火雨，漆黑的焦土之上唯有火纹密布，除开生死道，夏毅竟在冥化且不知所谓的情况一直保持着火之万象。
火之万象融入生之万象，火不熄则不灭。
此时此刻的夏毅已经不是任何一位腐朽的神明可以胜过的存在了，半神亚神都无法形容夏毅如今的状态，他就真像一团火般不稳定，在神之下的临界点上徘徊。
他或许非神，也或许胜似神。
精灵族的月之女神放下手中的弓，一位睿智老神将手中的权杖拿低，双眼绽放电光，浑身萦绕在雷霆之中的神明驱散了自己身边的雷电，一位美艳不输月之女神的另一位女神，覆盖在她身上的寒霜退去，她的脸上竟长出些许鱼鳞，她缓缓张口向天高歌。
血族的神明看向了魔族一方的血族少女，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笑容之中带着些许歉意，他紧握住的双拳松开，不远处手持巨大镰刀的神明还在迟疑，他看了看夏毅，向着夏毅走了两步，但很快又回过头面向了辉神。
诸神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即便苏醒程度不一，有神清醒一点，有神迷茫更多，但他们都不傻，他们到知道已经具备五神之力的夏毅完全能将他们逐个击破。
他们并非是不信任外神，而是在这最后时刻，他们更情愿去相信熟知的辉神，辉神的确骗过他们，但他们并不像魔神那便憎恨辉神，因为他们也同样想过和辉神一样的事情，只是一直在无奈中难以做出选择。
辉神那同样灰白的瞳孔扫过曾经或为师傅，或为老友，更或是年少时仰慕的女神，默默低下头伸出了双手，一团璀璨的光芒诞生在辉神手中，若黑暗必定来临，人族也不应当委身于黑暗，人族曾经求火，人族能创造出光明！
即便这很难很难，但宁在光中消逝也不在黑暗中苟且，人族那份追光的荣耀，那荣光绝不允许被黑暗玷污，这是人族存在至今诞生了人性的理由，将人区别于凶残野兽的文明之光，若无人性，人族还算是人吗！
这，难道不才是正所谓的人族荣光吗？
辉神将手握成拳放于胸膛，其他六位神明纷纷做出同样的行为，就和自我献祭的魔神一样，十二神们的目的始终都只有一个，尽管分歧很大，可目的相同，就算是被诸神不容的残暴魔神，诸神也从来没有说过恨他什么的。
因为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达到那个目的。
残暴之物或许正确，但以非人方式存续下来的人族还是人吗，他明白被魔神选择的外神已经接纳黑暗，他感触到了那位外神曾造下的杀孽，即便有无可奈何，但那位外神竟产生过喜悦，他心中的悲痛化为了回忆，他在最后都坚守着人族最为与众不同的精神，文明的辉光。
在黑暗中艰难求火才得以道法开天，他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最艰难的时代，但人族先贤无一不是为了让人族脱离黑暗而奋战至今，甚至是焚去己身耀苍天。
所以！得到光明的人们又怎能在此时……再堕入黑暗！！
辉神手中的光芒刹那间如光幕般展开，爆散，充斥着天地每一个角落，他不愿妥协，若是作为神明的他们都选择了黑暗，后人还如何重新得到光明，他绝不能让那位外神得胜。
属于人性的辉光必将是人族战胜黑暗的宝贵财富，正因为处在比当初还要艰难的时刻，才更应去守候住自上古留下的火种，不是熄灭自己成全他人，而是一起燃烧，共同分担。
“我……辉神阿琉斯在此，我虽腐朽，但不曾堕落。”
“堕神，你根本没有觉悟，你不配为神，你只是一个狂妄之人。”
在无尽的辉光之中，辉神那温暖而且严肃的嗓音回荡在天地间，信奉光明的人们听到这个嗓音纷纷流泪，痛苦着对神祈祷，就连并非辉神信徒的种族都心生一种感动。
被压在神像之下的圣女听到这个声音，她忍不住展露出甜美笑意，仿佛看到了过去很多年前那个真正的英雄，他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他没有错杀一人，他的胸怀是那么多广阔，以至于让自己腐朽都不想堕入黑暗。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担负人族荣光，因为他是真正的光。
15
等到那刺眼的无尽光辉散去，破败的大地之上只剩了夏毅和辉神阿琉斯，辉神向前走了两步，拾起众神曾经留下的物品，温柔的将其抱在怀中。
他是众神之中最年轻的神，他受到了许多老神们的照顾，就算是魔神也在他没有成神前各种考验他，教他杀伐之技，虽然他并不认为杀伐能解决一切。
他对其他十一位神都带有感谢之心，是他们悉心教育，自己才能始终追光，魔神也有着相信光明的时候，即便魔神最后还是妥协了。
火神被偷袭，龙神被自己照顾过的孩子亲手重伤，暗影神被他的至交好友战神灭去，战神最后却希望众神不要插手，站在堕神一方的神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暗影神更是可惜。
收起他们的遗物，辉神的背后竟出现了光影之翼，这些神圣的光辉灭去了地狱烈火，此刻正是黄昏，但辉神的光辉却让黄昏有如黎明。
“已死之人，比这我等腐朽者还要不如，你何德何能站在这里？”
“你或许自以为大义，想要阻止意料外的东西，但这或许也是某种必然，你应该迟早会来，这里是人族前线的必经之路，不成神到不了前线，我们或许就像是一种关卡，认定前去之神有无资格，而我判定你不够格。”
辉神指向夏毅，而后握拳将手用力一挥，一道流光不知道从哪里出现自夏毅身边闪耀而过，夏毅瞬间后退好几十米，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白烟。
光芒很烫，就像是在质问夏毅的心，质问他做过多少对不起自己的亏心事，可这种事夏毅做得太多，因为夏毅从未在光明中长成，他一直试图追光，却最后领悟那不过是他最大的虚伪。
亿万凡人死在青云宗前的时候，夏毅或许至死也不会忘记他当时居然在笑，无论他是接受还是后悔亦或者反省，都改变不了他残忍过的事实。
维护了大半生的凡人，也痛苦了大半辈子，不及一句“跪下凡人”让他来的舒心，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坚持过什么，除了百世的执念，可仔细想想那不过也只是私仇。
从他因为仇恨杀人的那一刻起，从选择接受快意恩仇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一个凡人，真正的神性他或许永远都无法具备，因为他后天而生，且生而为凡。
但或许比起某些未曾见过黑暗的人而言，他更明白光明的意义，就像是太阳始终会落下，不见黄昏怎迎黎明，可能辉神说的很对，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堕落，他甚至不算是人。
他是冥，死者而已。
但这又如何？如今人族本就将要迎来黄昏，长夜将至，空谈光明留不住往昔余晖，所以他的所作所为，他为了达到目的所使用的手段，又怎能……不黑暗！
魔神的自我献祭，魔神心中的黑暗唤醒了夏毅，光明反倒是让夏毅觉得刺眼。
“我无意打搅你们，我也理解你们之前的作为，因为我先前也曾不知所谓，但你对我的敌意我不懂。”
夏毅缓缓摇头，还有很多事情他都想不起来，但靠着断断续续的记忆总算让他忆起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你此刻愿回头吗？”
“不可能。”
夏毅摇了摇头，很认真严肃的摇了摇头。
“你们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的记忆，我的人性，我必须取回。”
“即便是弑杀我们？”
“你们本就腐朽。”
“你又活过？”
两者之间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的心境，夏毅却无比认同被他所吞噬的魔神，魔神是最初蛊惑众神行恶的，甚至是借用众神的自私都想要让众神存续，魔神背起一起罪责，只求诸神能尽可能的多存在一段时间。
即便，这必须产生牺牲。
“至少比你更为坚定的活过。”
夏毅并不是逐光者，而是背光之人，他迎面走向了黑暗，但黑暗之中并不全是丑劣不堪的罪恶，万物本就自黑暗诞生，又为何非要去仇恨黑暗，不过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所以，在死前稍微早那么一步回去，留下更多光明又怎么了？非要燃尽才有价值吗？
“我的判断果然没错，你再说一次，你不够格。”
“我够不够格是我的事，是你们先吞噬我的，我只想取回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你所追求为何物与我无关，即便是光又如何。”
夏毅本来就是误入诸神庭院，事情发展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无法留手，夏毅感觉到了这位辉神对他的强烈敌意，看来自己心中的罪恶被他所吞吃。
也或许，是背叛大义之后滋生的黑暗让辉神看不下去。
“堕入黑暗之人，何言光明。”
辉神摇了摇头，背后的绚丽光翼彻底展开，美丽的光点如粉尘照亮黄昏。
“未见黑暗之人，何言黑暗。”
夏毅的眉头微缩，光点迅速化作火焰被焚尽。
下一秒……
无垢辉光洒向夏毅，光芒很烫很烫，和火焰的烫完全不是一种概念，这是一种瓦解之光，夏毅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随着光芒一同闪耀，也会在不久后和光芒一起消逝，可烫却只有一瞬，这种烫很快就变为了温暖。
光芒消散之后，夏毅并未和光一同消逝，灰白的冥气遮挡在夏毅面前，夏毅再一次变作白骨之躯，右眼燃烧着诡异业火，辉神伸出手点光成兵，成千上百的光人冲向夏毅。
这些光人若是炸开，炽光定会瞬息溶解夏毅，夏毅明悟有多危险，根本不再保留，以死冥之气召唤彼岸。
从大地裂开的缝隙之中，森然死气喷涌，无穷无尽的白骨爬出！
那些无尽的骸骨迎面冲向光人，和光人一同炸得粉碎，可光人有限，但白骨无穷，意识清醒之后的夏毅可不会再像之前和战神战斗时那般正面硬撼。
只要能赢，手段完全无所谓，众神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吞噬他，与他战斗，并迎来现在这幅局面的，夏毅都不感兴趣。
因为夏毅同样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守候人族。
16
光芒在炸开和新生之间循环，辉神阿琉斯面无表情，他看着那些骸骨的神情有些憎恶，似乎也是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样的力量，将可怜之人束缚在无尽时光中的牢笼，而夏毅却利用那些可怜之人当做攻击的手段。
如果可以，能用自己的光让他们多解脱一些，或许也是一种善意吧。
被光芒完全摧毁的骸骨们有那么几个会在最后看向辉神，并展露出一瞬的感激，他们是少数有所觉悟者，夏毅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在想自己是否摧毁了他们从幽冥中醒悟的可能性，但从幽冥中醒悟是多么的难，因为一点轻微的可能性放弃有效的手段，这可不是他现在的做风。
别说是幽冥，活人到了必须要牺牲的时候他也接受那份现实，他已经不会再嚷嚷着没有人是必须要牺牲的，他只会尽可能的考虑如何将牺牲控制在最小范围并取得最大成果。
他会妥协，不会再轻易的宁死不屈，除非无可奈何。
“够了！”
辉神似乎是不忍继续，他的双拳紧握，夏毅有些不解，对幽冥都如此仁善，这就是所谓的神怜世人吗？辉神可真是一位善良的好神。
但夏毅只是嘴角微翘，更多的骸骨从地缝中爬出，以辉神的仁善作为弱点加大攻势，无限制的仁慈毫无意义，对幽冥们而言可能死去才是最好的救赎，毕竟不是每一个骸骨都能得到苏醒的机会，用机会为名继续折磨他们才是最大的不仁。
夏毅认为自己此举既解脱了幽冥，又消耗了敌人，可谓是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反正幽冥他如今可以控制，他是阿修罗王，他可以长保修罗之姿。
辉神见夏毅不愿停手，知道此人已经无可救药，魔神岂会轻易将自己献祭给他人，除非是比魔神自己还要深邃的黑暗，人族竟已经没落到要靠此人来守候了吗？这种人居然会具备新神之姿？
还真是可悲又可笑。
辉神咬了咬牙，光辉在他体表流转，盛放的光芒连让黄昏重回正午，他就像是不落的暖阳，他伸出一只手指向面前，而后用力一划。
光影一闪，凡是被光影笼罩的幽冥不管数量多少全部被蒸发为白烟，夏毅嘴巴微张，似乎是显得有点惊讶，这位辉神还真是不愧辉光之名，光成为了他手中有有利的武器。
即便没有光，他自己也便是光。
“可悲的堕神，你已无法再重回光明，你到底还有无人性……”
“有，但被你们夺走了，你的仁慈也是本该属于我的，我现在连我所爱之人都不知道姓甚名谁，你却和我大谈人族，在我重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之前，我恐怕难以产生任何同理心。”
“不要说我没有人性，我本来也应该是善良的，否则我不会为了阻止你们险些身死。”
辉神和夏毅如今都欠缺一些东西，夏毅欠缺的是一再坚持的底限，辉神欠缺的是对现状的妥协，夏毅要夺回被取走之物才能完整，而辉神也必须要取得更多神性与人性。
此时此刻的夏毅，只是真正夏毅的一半，还有一半被众神吞噬。
无话，辉神再一次举起了手，这一次对准了夏毅，无可奈何并不是理由，而是无能之人的推卸，或者是不愿坚持之人的放弃，他也有着无可奈何的时候，但他从未妥协。
只有这样，他才是无垢的辉光，代表着光明的神，代表着驱散黑暗的明亮，真正的神明！
即使是燃尽这身躯，他也绝不会将神位让给这堕神。
他是为了什么才封印众神，为了什么才让自己都腐朽！他理应在这时候站出来，他不应继续腐朽下去，他再一次感觉到了使命感，人族的荣光绽放在他的脊梁，他望向天空，他看向大地，他闭上眼睛感受。
火光遮云霄，大地在哀嚎，逝去的灵魂在惨叫。
这就是新神？这就是火种？
像是夏毅这般侵染黑暗的新神，即便有火，也该滚回地狱被焚烧。
手臂一划！
炽光穿过夏毅的身躯，夏毅抬起头紧握长枪刚想反抗，辉神抬起的手臂再一次落下，又是一道纯白的炽光爆散，辉神咬着牙，毫不停歇的直接全力发动攻势，他定不留手，不会给堕神任何机会！
手臂疯狂舞动，炽光从四面八方穿梭，夏毅的身躯在溶解和重生之中交织，夏毅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辉神，腐朽的旧日古神哪怕取回了部分神力也依旧难回曾经。
辉神的攻势再是猛烈，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夏毅看到了辉神的勉强，围绕在他身边的光明正在暗淡，失去了一半自己的夏毅难以感受辉神的决心，夏毅甚至不会去想辉神到底在担忧什么，又因为什么才憎恨他。
夏毅只知道他们夺去了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若大义必须要牺牲自己，他可能会认，但夏毅此刻并未看到大义，他只看到了这位自认大义的辉神，他的光辉是那么的闪耀，以至于让夏毅觉得烦人。
和辉神相比，夏毅自形惭愧，自认不如，他也曾有着如此闪耀的时刻，可他最终放弃了。
或许辉神说的没错，因为他不具神性，他只是凡人，他感觉不到神明的伟大，又如何做到神明那般的坚持，他至始至终都是只是一个狂妄之人。
但无所谓，至少时代还站在他这一方，他并非挑战众神者，而是众神挑战他。
众神想从他这里得到新生，而即便没有众神，对夏毅也影响不大，至少他距离腐朽还有着悠久的岁月。
“你能坚持到何时？”
“你的辉光已经暗淡，你的光辉早已是过去，你所谓的坚持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毕竟，你坚持的只是我所抛弃的东西！”
夏毅在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中嘲笑辉神，辉神的额头落下两滴汗珠，可手中的动作却变得更快了起来，他不会妥协，他不会成为堕神的食粮，若时代选择堕神，他便逆了这个时代。
即便与其同归于尽，也不让此人坐上末世神位。
17
不同的时代会造就不同的人，身边的环境和经历更是会使得一个人用截然不同的眼光去看待一切，这种看法是本能，为本性，大义公理所影响的不过是他们的理性，或许可以这么讲，极致的大义准确来说更是一种大益。
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上一篇：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世界
下一篇：综漫世界中的弑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