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穿越武大郎 第295章

作者:神枪老飞侠

  若按徐宁想法,他两个分散,金将必然也要分散追杀,不料厉天闰杀出无人过问,三个金将远远近近,只顾围着他一人厮杀。

  他却不知,这些金兵都是渔猎出身,深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以往追击猎物时,猎物若分散逃走,每每弃小追大,这已是融入骨髓的本能意识。

  他亦不知,在娄室三将眼中,他同厉天闰比较,他便是那只大的猎物。

  这便是丰狐文豹、其皮为灾的道理了。

  徐宁身披家传的雁翎圈金宝甲,于月光下灿烂异常,娄室等自然认为他的身份地位更高,因此死死缠住不放。

  却不是——

  羚羊犄角虎毛皮,物至珍时害至奇。

  宝甲护身难护命,枉传数代赛唐猊。

  混战之间,完颜宗雄挂住斧头,连连放箭,箭无虚发,都中徐宁。

  然而准头虽然高明,高明不过徐宁这身宝甲,箭矢方及身,早已牵动甲叶间暗线,纷纷倒翻,撮住箭矢不入。

  完颜宗雄射不倒他,反而喜道:“这厮能披这般好甲,遮莫便是他军中的主帅?”

  娄室心中一动,定睛一看,徐宁生得圆圆白白一张脸,三牙细细胡须,果然一派儒将模样,不由大笑:“生擒了这厮!逼他这伙贼军投降!”

  三个女真猛将,领兵三面围杀,徐宁左右冲撞不出,部下渐渐凋零,最后剩得百余人,都跪倒请降,三将哈哈狂笑,打马围杀上来,两口大刀、一柄长斧,此起彼落乱剁。

  娄室把有些生疏的契丹话、汉话,交替换说:“你若投降,你这支兵马都降,我不杀你。”

  可恨呐!

  他一个个刀法斧招,都见高明,徐宁只此一条金枪,虽尽力左遮右拦,却哪里能招架得住?

  他也不晓得娄室误把他当作主将,听其话语,还道是要拿了他威胁老曹投降。

  暗自忖道:罢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想我徐宁,本是御前一个班头,空学这身武艺,无处张扬志气,却蒙武大哥错爱,不见弃我一介降将,做自家兄弟般爱戴,又在梁山上结识这许多英雄好汉,又在这北国施展得本领才干,这几年活法,不比前面半生还痛快?

  又想道:妻儿在梁山,自然有人照料,一干兄弟,本事惊天,亦不愁孩儿无人教养看顾,我有什么不能安心上路?难道任他拿了受辱,又教我哥哥难做?罢了罢了,老爷这几根骨头,便埋在这桑干河畔也罢!

  转念间计较已定,奋起余勇,把那杆金枪猛然扫了一周,挡开诸般刀斧,喝一声:“且慢动手!”

  娄室见他开口,心中大喜,忙收了刀,劝道:“大金国,如日中天,投降乃上策。”

  徐宁呵呵一笑:“女真狗,你以为老爷是残辽那些没骨头的软汉?老爷今日死在此处,魂魄不散,要见你等不能生归故乡,方才开怀也!”

  笑罢,扭头望向桑干河对岸,高叫道:“哥哥,小弟去也!”

  手中金枪调转,照着自家喉头只一戳,一点忠魂,直飞九霄,身体倒撞下马,当场气绝!

  有道是——

  从来义重生死轻,幸哉梁山有徐宁。

  刃带钩镰堪绝世,家传宝甲任纵横。

  阵前数度斩大将,马上几番克名城。

  绝迹人间金枪将,恨天不佑天佑星!

  娄室、活女、宗雄,三个金将齐齐一呆,活女失声叫道:“好个烈汉,放着活路不走,竟是宁死不屈。”

  娄室叹息道:“这等好汉,本该为我大金所用,才不屈他,如何偏偏于契丹狗卖命?罢了,来几个人,扶他去马鞍上,拿绳索栓定,待他自家兵马发现,也好安葬,这身好甲,看他刚烈份上,便依旧留于他罢。”

  说罢,看向那些投降的西风军,冷笑道:“将是勇将,兵是孬兵,似这等兵卒,我军要之何用?”

  活女闻言,晓得其父心意,喝道:“都杀了。”

  女真兵刀枪齐下,顷刻将降兵杀绝。

  徐宁这厢壮烈身死,厉天闰哪里知晓?他和徐宁分兵后,领着数百残兵,一口气撞出重围,混乱间不辨南北,竟是从乱阵杀透了出来,回头看了看,惊道:“不好了,我待寻石宝帮手,如何杀了出来?”

  扭身正要再行杀入,忽见一彪人马无声无息近前,先自吃了一惊,定睛再看,愈发吃惊——

  这些人马,穿得竟然是宋军服色!

  那伙宋军见了厉天闰,也都惊叫起来:“是辽狗!”

  厉天闰大怒,骂道:“你才是辽狗!我们是西风军!”

  宋军阵前,为首一个少年小将,上下看了看厉天闰,皱眉道:“西风军,趁辽金交战,忽然而起,占据幽州,据守居庸关,击败金将完颜撒离合三万余兵马,分兵去了武州……如何竟来了这里?”

  厉天闰冷声道:“你又如何得知这些?”

  一个红脸小将大喝道:“是我大哥先问你,你如何反来问他?”

  厉天闰不屑道:“蠢货,他又不是我大哥,你管我问不问。”

  先前那小将摆摆手,止住自家兄弟,神情镇定,淡淡一笑:“好,那我便先说。在下岳飞,乃是大宋王彦将军亲将。前番宋辽决战,金兵突袭,岳某领兵欲击杀金兵主帅,不曾得手,宋军败退雁门关,岳某便领残军杀出,袭破应州,金辽联军回援,岳某兵少难守,弃了城池,撤入恒山休整,撒离喝几次遣人送信往寰州,都被我劫下,你们的事,皆是从信中得知。”

  他一番话娓娓道来,神情淡然,厉天闰听在耳中,却暗自吃惊,心道那时宋军兵败如山,此子竟然要去击杀金兵主帅,虽然不曾得手,单是敢动此念头,已不失为豪杰!况且那等溃势之中,竟能杀出,本领想必也不凡!

  定睛细看,果然岳飞肩宽身雄,气度沉凝,一介少年,便有不怒自威之色,不由暗自心动: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此子虽年少,武艺只怕超群,我一时寻不到石宝,何妨借一借这少年之力,去对付了那伙女真兵!

  思及此处,挤出一丝笑脸,往身后依旧纷乱的战团处一指:“岳将军,你可知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这数万金兵,又是如何都做无头苍蝇?”

  红脸小将嗤笑一声:“好笑,你方才奔来的模样,却是有些像无头苍蝇。”

第五百九十四回 寒光闪落青龙刀

  厉天闰把话头勾诱岳飞,红脸小将却当面打脸,说他才似无头苍蝇。

  厉天闰自恃身份,吃这少年人嘲讽,顿时面上挂不住,狠狠瞪向对方:“你是何人?敢对厉某无礼!”

  红脸小将把脸一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爷‘金刀将军’王贵!你不服么?且看小爷金刀在此!”

  说话间,还把手中大刀舞了个花,月光之下,那刀金光灿灿,果然是金刀一口。

  岳飞喝道:“王贵,休要无礼!不管西风军、东风军,如今既肯杀金人,便不是我等对头。”

  王贵叫苦道:“大哥!你看这厮狼狈模样,定是吃金狗杀败了,却要勾你替他报仇,又不明说,只顾绕弯,分明是欺你年少好骗,岂能同他客气?”

  岳飞道:“要你来说?他的心思,为兄难道不知?只是他既敢战金兵,便可称作好汉,既是好汉,虽未待我以诚,我只待他以义,须知人心都是肉长成,他见我等诚意,自然不会欺我。”

  说罢向厉天闰一抱拳:“舍弟年幼鲁莽,将军大人大量,幸勿见谅则个。”

  厉天闰老脸一红,暗暗惊道:这小子好厉害!这番话当面说出,反显得是我量窄。这几日见那敖卢斡为人,已是年少有为,若比这个少年,却不是将地比天?

  当下抱拳还礼:“小将军休怪,却是在下小看了人,怕你们人少不敢上阵,故要设法相激。如今实话同你说罢,我哥哥便是西风军大首领,领我等奇袭杀虎口,锁了山后九州,又打云州,吓跑了降金的天祚帝,偷出辽国皇子,撺掇做了新皇,打大辽旗号对付金人,是为驱虎吞狼也!”

  “今夜一战,我哥哥布局,借桑干河吞了他一两万兵马,震慑敌胆,我等兄弟兵分四路,趁机大杀,本待一举完败敌军,不料那些女真人恁般善战!眼下这般态势,兀自厮杀不休,我同他交战不敌,转战杀出到此,正要杀回,却巧遇见你等。”

  岳飞见他神色诚恳,晓得不假,不由失惊道:“你家首领,好大气魄,好辣手段!金国主帅娄室深通军略,能让他吃这般大亏,当真了得!”

  赞叹一回,复正色道:“如今局势难得至极,若竟为金人力挽狂澜,着实可惜!既然如此,我等便同你西风军联手破敌。”

  回头喝道:“弟兄们,前番吃了金狗大亏,多少袍泽填了沟壑,如今金狗落水,正是痛打之时,你等可愿随我岳飞,再同金狗一战?”

  身后数百人齐声道:“愿随将军死战!”

  虽只数百人,其声可彻云霄。

  厉天闰又吃一惊:这个少年,好得人心!他带这些残兵才几日?竟养出这等高昂士气!

  便听岳飞道:“这位将军,还请引路!”

  厉天闰一点头,双方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又往阵中杀去。

  王贵骑在马上兴致高昂,把手中大刀盘来转去,见厉天闰频频看他刀,忍不住炫耀道:“你这厮倒有眼光,看出了我这口宝刀?嘿嘿嘿,告诉你,前番随我哥哥来山西投军,路遇太行山巨寇‘金刀阎罗’王善攻打县城,欲趁宋辽交兵趁机造反,我大哥带着我和张显、汤怀三个,以四人之力,夜破千军,小爷亲手斩杀王善,夺了他这口刀。”

  厉天闰听他吹嘘,看向岳飞面色,见岳飞神情淡然,心知王贵说得多半不假,赞他道:“‘金刀阎罗’乃是河北绿林有名巨寇,当年田虎那般声势,都不曾降伏他,不料死在你手上,娘的,还真是英雄出少年!”

  王贵听了大喜,再看厉天闰,不由十分顺眼,拍着胸口道:“你这老兄,倒肯说实话。我喜欢你!等会杀将起来,只顾在我身后,看我这口金刀保你万全!”

  一行人撞入阵中,岳飞一马当先,白马长枪,如入无人之境。

  厉天闰见他身手,暗暗喝彩:果然不曾看错人,此子当真厉害!

  一时起了好胜心,把马一催,也杀上前去,那条枪扎戳挑刺,便似巨蟒化蛟,杀得面前乱军纷纷遁逃。

  王贵望他使枪,顿时羞臊:啊呀,这厮原来这般狠的么?亏我还说要护着他,这个嘴脸可丢得大了。

  好在他本来脸红,此刻更红几分,别人也难得见。

  看官听说:这场大战,围着桑干河两岸,覆盖老大地面,笔者道行浅薄,一杆孤笔哪里写得尽全?无外乎是东一笔、西一笔,叙述虽有先后,其实很多事情,几乎是同时发生。

  厉天闰、岳飞这支军合计千余人,横冲直撞进来,杀了一回,正见两股兵马厮杀惨烈,核心处两员悍将,一个披头散发,一个血贯瞳仁,一使狼牙棒,一使三尖刀,正是秦明、韩常。

  二将声声怒吼,打得难分胜负。

  厉天闰忙一指:“那使狼牙棒得是我兄弟!”

  岳飞一眼扫过血战的豹骑,惊讶道:“你们这西风军,竟有如此精兵!”

  他两个人两条枪当先,从怨军侧面直杀入去。

  身后王贵的金刀,汤怀的长枪,张显的钩镰枪,各显奇能——

  他三个虽无岳飞这般悍勇,一身本事也是周侗悉心调教,不输韩韬、彭玘等人。

  怨军和豹骑杀得平分秋色,此刻被这伙生力军一冲,好似百上加斤,再也难挨。韩常一惊,便见一员白马小将自人群里突出,斜刺里奔来,拧枪就刺。

  这时秦明已是杀得发了狂,那条狼牙棒没头没脸乱砸,韩常应付他,已花十二分精力,忽然杀出个岳飞,如何还能抵挡?

  大叫一声,滚鞍下马,躲开岳飞恶狠狠一枪,同时秦明一棍,把他坐骑砸杀。

  韩常不甘地狂怒一声,扭头便走,乱军中扛起他爹遗体,余下的怨军团团围住四下,裹着主将向后飞撤。

  厉天闰追杀一回,但此时乱兵纵横,怨军退得又快,只得回来,却见秦明下了马,跪在黄信身旁,流泪道:“兄弟,你要撑住!”

  厉天闰吃了一惊,下马相看,却见黄信右胸处,冷森森箭矢透甲而出,面色惨白一片,又见秦明要扶他,连忙阻止道:“他这个位置,怕是射坏了肺叶,却不可轻易移动。”

  原来黄信中箭落马后,数十个豹骑杀将上来,团团将他围住,死战不退,这才没死在乱军中,但是伤势却是极重。

  黄信喘息粗急,口中涌出血泡,反手抓住秦明的手,苦笑道:“小弟无用,一支冷箭也躲不开。哥哥你勿以小弟为念,快快去杀敌!”

  秦明低吼道:“我此时岂能弃你而去?”

  黄信手上加力,咬牙道:“哥哥糊涂了?我等身为战将,岂以生死为念?武大哥好容易布下此局,方才有这以少胜多之机!哥哥若因我误了大事,小弟便死也难瞑目!”

  秦明听罢,心乱如麻,泪珠子扑簌扑簌落下。

  他是老行伍,如何不晓得黄信所言乃是正道?只是两个人之间,既有师徒之情,又有兄弟之义,又岂能忍心不顾他?

  岳飞旁观片刻,忽然道:“这位将军,我看你手下将士甚为勇锐。如今金兵大溃,只有一干老女真还在厮杀,不遇上他们便无大碍,你且留一百人在此保护伤者,余下带去杀敌,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虽是好意相劝,秦明急得满嘴燎泡,哪里能够听进良言?瞪起眼凶道:“放屁!若有勇将来袭,一百人岂能护住我兄弟?”

  岳飞一笑,丝毫不在意秦明语气,依旧和颜悦色道:“将军顾虑的有理,我留两个义弟在此相助如何?你且放心,我两个兄弟联手,便是猛将也能一战。”

  厉天闰暗自点头,也劝道:“秦兄,我等若不杀散了敌军,如何好施救黄信?”

  秦明虽然性急,却也不傻,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转回了念头:不错,此刻杀得乱成了一锅粥,若不彻底取胜,果然不好救治。

  叹一口气,起身看向岳飞:“小将军,素不相识,承你肯相帮,却不知要留哪两位兄弟在此?”

  王贵一心凑热闹杀敌,见岳飞扭头,忙转开了脸去。

  汤怀、张显对视一眼,都把胸膛挺起。

  岳飞指着道:“这两个是我兄弟汤怀、张显,也是我的师弟。”

  秦明看去,见两个小将身材精壮,气宇不凡,汤怀举止沉稳,一派朴实细致之态,张显眼神明亮,显得聪明忠厚,不由暗自点头。

  便见秦明单膝跪下,抱拳道:“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这一拜,权谢二位小兄弟替我守护他,此战之后,秦某再当正式拜谢。”

  汤怀、张显连道不敢,岳飞亦是大奇,眼中露出赞赏光芒,伸手托起秦明:“将军,我等皆是晚辈,你肯为兄弟而行此大礼,可见义气!能替你这等人物奔走尽力,亦是我兄弟们福分,因此不必客气。”

  厉天闰亦道:“秦兄,这位小兄弟虽然年少,却是了不得的豪杰,回头大哥见他,亦必欣喜。如今要务,还是破敌!”

  秦明连连点头,提起狼牙棍上马,留了一百豹骑,及汤怀、张显二将,守护黄信,众人便继续往前杀去。

  却说完颜娄室几人,逼得徐宁自尽,便要趁机整军,方聚起三四千人,关胜、石宝在左,孙安、杜壆在右,又似剪刀般绞杀来。

  娄室大喝道:“女真将士,列阵迎敌,其他兵马,随我阵后。”

  金人用兵,除了开国前几场大战,待后来渐渐人强马壮,每每作战都是其他各族兵马当先,能胜则胜,若不能胜,再有女真精锐一举破敌。

  娄室此刻反其道而行之,甘愿以本部人马,替那些降军做先驱,其意便是要以女真本部兵马的勇猛,激发出那些降军的士气。

  如此边聚边战,反复几次,便能力挽狂澜,纵不能彻底击溃对方,也得以收拾起兵马回城,再觅机会决战。

  几支军绞杀在一处,正缠斗的紧,忽然徐宁那匹坐骑,自己踢踢踏踏走了过来。

  关胜一眼看见徐宁低头坐在马背上,身前身后,并无一个兵卒,还以为他孤身陷阵,连忙叫道:“徐兄弟,这里来!”

  喊了几次不见回应,心里感觉不好,把刀一摆,带马杀了过去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