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927章

作者:月麒麟

“去,将吏部尚书召来。”

不管这份奏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算提醒他了,随着开海的进度推进,漳州必然会成为朝堂上下关注的地方,若是始终都让王越这么一个资历尚浅的人来代掌府事的话,总归是会有非议。

当然,让张睿过去肯定是不行的,不然的话,他派王越的意义就没了……

这般思索着,朱祁钰将奏疏放在一旁,准备等王文来了再继续商量,但是,接下来的几本奏疏,却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第1202章 有旨意

内阁。

送别了于谦之后,俞士悦回到自己的公房,继续处理奏疏,不过,听着门外绵绵的细雨声,他的心却总是静不下来。

弹劾方杲等人的奏疏,他已经压了好几日了,原本想着,先知会于谦一声,看他的想法,再决定怎么处理。

却没想到,于谦的态度如此镇定,既然如此,俞士悦倒是也没有再继续压着的必要,刚好罗绮举荐张睿的奏疏递上来,他便索性将这些奏疏都放到一起,让两个和他交情不错的内侍,一同送进了宫中。

这些奏疏放在一起,以天子的英明,理应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奏疏背后的用意……

但是,如此一来,其实就是把决定权交到了皇帝的手中,如果说,皇帝此次将于谦派出京师,真的存了打压之意的话,那么,这些奏疏,无疑就是一把递到手上的刀。

天子甚至都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准了其中的一两份奏疏,那么,底下的大臣们,自然就能看清楚风向。

近些年来,于谦做的许多事情,在俞士悦看来,着实是有些激进,屡屡顶撞天子,那都是小事了,在各种政务上,他也和此前的谨慎大不相同。

整饬军屯时,正面和勋贵打擂台,后来的皇庄诸事,又跟藩王宗亲们顶着不肯低头,此次剿倭,据说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实质性的指挥战事,包括抄没当地诸多仕绅的家产,都是于谦亲自下的令……

这些事情林林总总积累下来,明着暗着的,于谦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以往的时候,天子在他背后撑腰,所以,他哪怕做事有些逾矩,也没有人多说什么,但是,一旦天子表露出对他的不满,那么,他此前这些逾越本分的举动,就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叹了口气,俞士悦揉了揉额头,把那份半天也没有写一个字的小票放下,起身来到公房外,准备透口气。

但是,他刚刚出门,就碰上了从外间疾步进来的中书舍人。

“次辅大人,宫中有旨意到,怀恩公公亲来传旨,命诸位阁老一同领谕。”

果然来了!

俞士悦心中一凛,知道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当下没有任何犹豫,跟着中书舍人,便到了内阁议事的公房中。

他到的时候,除了张敏之外,其他几个阁臣,都已经到了,怀恩则是笼着双手,站在正中间,面色罕见的十分凝重。

眼瞧着俞士悦到了,这位大太监的脸上,才算是勉强有了一丝笑容,拱手为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与此同时,几乎是和俞士悦前后脚,张敏也从另一侧走了进来,各自见礼过后,内阁的众人便算是聚齐了。

怀恩如今除了没有掌印太监的名头,实际上已经是执掌司礼监的大太监,所以,传旨这种事情,他一般都是不来的。

更不要提,特意将所有的阁臣都叫过来,可见这次的事情绝对不小,内阁的众人站在原地,相互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气氛,意外的有些凝滞。

怀恩倒是并不在意这个,看人到齐了,微微欠了欠身,便开口道。

“劳烦几位阁老放下手里的政务前来,咱家今天过来,是有几件事情,要通报给诸位一声。”

几件事情?

俞士悦眯了眯眼睛,目光瞥向一旁的几人,却见他们的神色各不相同,有些人皱着眉头,面带忧虑,有些人则眼带茫然,似乎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最引起俞士悦注意的是,张敏的脸色,竟莫名的有些阴沉。

来不及过多的思索,怀恩的声音已经再度响起,道。

“头一桩事,是关于罗阁老举荐有右佥都御史张睿大人继任漳州府知府一事,陛下特意召了吏部王尚书商议,吏部的意思是,漳州府关系到海贸之事,需要以为老成持重的大臣来任知府,所以,举荐了南京翰林院侍读学士周叙周大人,陛下已准了。”

这话一出,底下的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俞士悦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脑子里倒是浮现出了这位周侍读的履历,永乐十六年的进士,要论资历,比他们在场的一些人都要老,前些年,俞士悦和他打过交道,这是一位十足十的老学究,打从入仕开始,就呆在翰林院里头,从庶吉士一步步做到了侍读学士,可谓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

但是……这位周大人,从来没有接触过政务方面的事情,他的专长是整理勘校古籍,正因如此,他才始终都在翰林院当中任职,后来,更是被直接调到了南京翰林院,调这么一位老大人去当这个知府,说真的,还不如不调呢……

而且,俞士悦没记错的话,这位老大人,今年应该已经六十七了,再过三年,他老人家就该上表致仕,荣归故里了,再仔细的想了想,俞士悦又想起来,好像几个月前,这位周大人还给朝廷上了奏本,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说他年迈体衰,想要提前致仕……

这还真是一位……嗯,老成持重的大臣呢!

很显然,知道周叙状况的,不仅仅是俞士悦,内阁的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了解一些其他官员的履历,于是,很快,他们的面色就变得有些古怪,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罗绮。

作为一个堂堂的内阁大臣,上本举荐官员,不成也就算了,可偏偏天子调了这么一个人过去,这举动可实在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就差直接打罗绮的脸了。

不出意外的是,罗绮的脸色果然黑的跟锅底一样,他本来以为,天子最多就是否了他的提议,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招,当真是让人一口气闷在胸口,憋屈死了。

当然,他们是什么表情,怀恩是不管的,他只负责传旨,眼瞧着在场众人都已经消化了这个消息,怀恩继续开口,道。

“第二桩事,还是和升赏有关,陛下有旨,吏部侍郎俞山恪忠勤勉,即日起,加东阁大学士,入文渊阁参赞机务,兵部职方司郎中叚寔,升任左佥都御史,入都察院办事。”

这话一出,在场的一众大臣,更是连罗绮都没空管了,如果说,刚刚漳州知府的事,还算隐晦的话,那么,天子的这道旨意,几乎就算是明牌了。

吏部侍郎俞山,此前是兵部侍郎,于谦的左膀右臂,后来在整饬军屯的时候,于谦要调项文曜入兵部,为了避免两个侍郎都是于谦亲信的局面发生,所以,俞山被调任吏部。

如今,他毫无征兆的被特简入阁,天子是什么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更不要提,还有叚寔,他也是于谦此前在兵部时的心腹,俞士悦递上去的那些奏本里头,可还有弹劾他和洪常等人结党的,结果弹劾没成功,反手叚寔倒是直接从正五品升成了正四品,这要是还看不出天子的用意,他们这些人,也就白在朝堂上混了。

唯一的问题是……

“怀公公,旨意我们接到了,不过,陛下早有前旨,朝中大臣入阁,例加尚书衔,这一次……”

相互看了一眼,张敏最终还是上前开口,问道。

这倒不是他冒昧,而是天子的确下过这么一道旨意,但是如今,口谕当中,却只说让俞山入阁办事,并没有说加衔的事,这让在场的一众大臣,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无论如何,作为需要拟定旨意的阁臣,该提醒和确定的,他们还是要说的。

而不出意外的是,怀恩轻轻摇了摇头,道。

“陛下下的旨意就是如此,至于别的,咱家也不清楚,诸位大人,若无他事,咱家就回宫去了。”

说罢,怀恩对着众人拱手一礼,并不多说一句,直接便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在场的众人神色各不相同,尤其是俞士悦,由刚刚的欣喜,变成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天子的这两道旨意连发,从表面上看,是在表明自己仍旧信重于谦,但是,不知为何,俞士悦却总觉得,心里仍旧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来自于俞山,却又不单单是因为俞山,按理来说,朝中大臣入阁,加尚书衔已经是惯例,而且,俞山的资历和品级,都不是够不到尚书的人,他本就是三品侍郎,而且,从兵部转调到吏部,政务经验丰富,能力也不算弱,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就是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因此,在这种当口下,俞山升任一个排名最末的内阁大臣,本不该有什么问题出现的,可事实就是,天子在漳州知府,还有弹劾叚寔等人的处置上都很果断,可偏偏在俞山入阁的这件事情上,却有所保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叹了口气,俞士悦一时也思索不透,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默默道了一句帝心难测,便转回公房接着处理公务去了。

如今的局面,也只能是选择相信于谦了,希望他这位老友的自信,并不是盲目的吧!

众人各自散去,怀恩也回到了乾清宫,对着御座上的朱祁钰禀道。

“皇爷,旨意已传到内阁,想必两三日内,明旨便可发出,到各衙门了。”

闻言,朱祁钰这才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沉吟之色。

这次对叚寔等人的弹劾,还有漳州知府的举荐,明摆着就是在针对于谦,这并不奇怪,朱祁钰在看到这些奏疏的时候,曾经考虑过好几种解决方案,其中就包括,直接站出来撑场子。

但是后来,在等着王文进宫的时间里,他改了主意。

先是弹劾于谦的亲信,随后又是在漳州一事上出手,这一连串的动作,恐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这背后,一定有分量更重的大臣授意,或许是一个,又或许是好几个,现在他还判断不出来。

除此之外,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能确定,或许是和于谦有仇怨,想要落井下石,又或者是想要在开海一事上再做些文章,也未可知,毕竟,余子俊和王越去福建,都是于谦举荐的,而他自己,也是开海的坚定支持者,虽然说,于谦回京的时日不长,并没有在公开场合上谈论过此事。

但是他的立场,在朝中重臣的圈子里头,并不算是什么秘密,攻击于谦,未必就不是在阻挠开海。

而且,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又或者,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隐藏在背后,但是总归,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更不要提,这次出面的人里有罗绮,虽然说,他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并没有和南宫有什么牵连,但是,他毕竟是借着迎候之功升迁的……

所以到了最后,朱祁钰还是没有直接出面撑腰,又或者说,这个腰没有撑的那么足。

朝堂之上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观细微处,他们此举,明摆着是要试探朱祁钰的态度。

如果说,朱祁钰真的应了他们的这些弹劾,说不定他们反而会犹疑这中间有没有什么陷阱,而如果把事情做的太彻底,没有任何的希望,他们又会缩回去,这显然都不是朱祁钰想要的。

所以,现在这个火候正好,撑腰了,但是又好像没撑,这两道旨意发下去,在某些有心人看来,必然是朱祁钰这个皇帝心中也在矛盾犹疑。

一边是觉得这些弹劾并不可信,仍旧对于谦十分信重,另一方面,却又按不下那若有若无的意思疑心,想要防备于谦太过势大,两种心态并存斗争之下,就出现了这四不像的旨意。

这样的状况,才更真实,也会更让有些人,觉得自己能有机会,只要推上一把,让皇帝的疑心加重,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此一来,或许才能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朱祁钰抬头,看着窗外又飘起的一缕缕雨丝,眼神有些冷冽。

朝堂之上,终究不可能永远都是和和气气的,往常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朝中的这一众重臣之间,并没有出现太激烈的争端,但是,这种局面,必然不可能长久保持下去,随着朝臣们渐渐适应了他这个皇帝,随着朝局渐渐平稳下来,势必会有各种明争暗斗出现。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看看,这一次,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

第1203章 迷雾重重

连绵的秋雨,总算是停了下来,云收雨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紫禁城的红色墙壁上,为这座宫城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芒。

武英殿中,户部的沈尚书例行的汇报着赈灾的进度,近两年以来,这基本上已经成了早朝上的保留环节。

“……今岁三月,畿南五府受虫灾,春蚕不育,致当地布帛价格保障,户部议请遣右佥都御史一名,赴五府协理布价……易州知府刘秉安上禀,言六月初,易州多处有暴雨,间有冰雹,越二百余里,有人畜受雷击而死,乞请朝廷派员赈灾……七月初,宁国府,池州府,安庆府分别上本,言当地有蝗灾之患,秋粮受损,乞请朝廷蠲免赋税……”

和前两年一样,今年的年景一样也不怎么好,当然,相对于前两年来说,已经强了很多了,至少没有再出现特别大规模的灾情。

不过,各地陆陆续续的,也不断报上来一些大大小小的灾情,以至于每次上早朝,户部都要占据至少一半的时间,来汇报情况。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听着这位户部尚书絮絮叨叨的说完了各地的灾情和赈灾进度,然后退了下去,不少大臣方才精神一振。

倒不是他们不关心朝事,而且这几年下来,各地的灾情太多,朝堂上的这些老大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去年的几桩大案,再加上剿倭大军查抄出来的那些金银财帛,着实是让户部发了一笔横财。

至少最近,虽然灾情不少,但是户部的这位,已经没怎么哭穷了。

天灾这种事情,非人力可以阻挡,对于朝廷来说,赈灾赈了这么多次,早已经是做熟了的事情,只要钱粮到位,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所以,地方上虽然仍旧不断有灾情出现,但是,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却已经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随着沈尚书退回班中,早朝才算是正式开始,首先就是吏部这边,京察如今已经接近了尾声,该转迁升调的名单,也定了个七七八八,吏部的王尚书例行的禀奏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也没有多说。

不过,随着吏部这边,倒是又出了几个消息,一是漳州府的知府,天子选了一个马上要致仕的老大人出任,原本,区区一个四品知府,应该是不至于引起朝臣们什么反应的。

可一来这是漳州府,前些日子,户部题请开展海贸,首个港口就准备开在漳州,可以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漳州府都会是关系到海贸这件国政的地方,自然会更受重视。

二来,朝中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消息,说原本天子没打算这么快选任漳州知府,而此次事情的开端,其实是内阁大臣罗绮举荐了一个人上去,所以吏部也选出了这么一个明显是过渡的人选出来。

换而言之,这件事情的背后,很有可能有朝中重臣在博弈,这可就不得不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了。

消息的来源暂且不说,漳州府这件事,在朝中高层的圈子当中,不算是什么秘密,所以,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们各自找自己的门路靠山一打听,就知道消息是真的。

除了漳州府这件事情,第二桩事,自然就是吏部侍郎俞山入阁参政,不过,相对而言,后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虽然有些人注意到,俞山是以侍郎的身份入阁的,并没有按惯例加尚书衔,但是,这是迟早的事。

毕竟,皇帝之前的旨意摆在那,既然入阁了,加衔肯定是会有的,无非是晚一些而已。

而和俞山入阁同时公布的,还有兵部职方司郎中叚寔升迁为左佥都御史的消息,接连三个人事上的变动一同公布,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反应了过来,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想想这三件事情之间的联系,漳州府暂且不说,俞山和叚寔,他们都是刚刚离京的于谦的亲信,再想起近段时间以来,朝中若有若无的风向,不少人顿时明白了天子的用意。

看来,于少保还是荣宠未失啊,虽然说再次被遣派出京,但是,朝堂上刚有一点风吹草东,天子就立刻做出了反应,可见对于少保的信重一如既往……

原本,这几个消息虽然算是震动人心,可也最多就是议论一下,并没有太多讨论的余地,毕竟,吏部宣布的,是已经定论的消息,不是提名推举,所以,众臣虽然心思各异,但是,简单议论了两句,也便停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兵部尚书王翺突然站了出来,道。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这个举动,顿时引来了众多人的侧目,不少人都纷纷打起了精神,要知道,朝堂上奏事,是有一定的顺序的。

按理来说,应当是吏部奏完属于自己的事务之后,再轮到下一个大臣上前,现在吏部虽然说的差不多了,但是,老王大人还没退下去呢,这个时候,王翺上前,如果不是要刻意的落王文的面子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要奏禀的事情,是和吏部相关的。

前者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王简斋的名声,那是朝野闻名的,虽说近段时日他老人家修身养性,已经不怎么在朝堂上骂人了,但是,人的名树的影,王翺也没有理由做的这么不好看。

可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一个兵部尚书,能有什么和吏部相关的事呢?

底下众臣一阵疑惑,但是,内阁当中,俞士悦却眯起了眼睛,把警惕心提高了最高,他有预感,王翺这次,恐怕来意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注视当中,王翺上前,禀道。

“陛下,方才户部沈尚书奏,畿南五府需要派出大臣协理当地布价,参考过往时候,商贾趁春蚕不育哄抬布价,往往最后会出现械斗之事,需要动用官军维持秩序,所以,臣以为,前往主事之人不仅应当熟悉民政,更应该熟悉官军卫所。”

“臣举荐兵部郎中方杲接手此事,方杲此前在整饬军屯当中,协助于少保,居功甚大,能力出众,此次京察,方杲的考评也在上佳之列,命其负责此事,必定能够稳妥处置。”

此言一出,不少人回过神来,怪不得王翺要在这个时候出言。

他要是寻常举荐方杲接下这个差事也便罢了,但是问题是,方杲如今是正五品的兵部郎中,而要挑大梁担下这个差事,至少也要正四品的佥都御史才能有足够的威望。

如此一来,必须先过吏部这一关,也就是正常的了,不过,他的这番话落在有些人的眼中,却明显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俞士悦就是其中之一,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王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要借此机会,将方杲调出兵部。

要知道,方杲,洪常,叚寔这三个人,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办事得力,是于谦最看重的下属,也是此前于谦能够在兵部如臂指使的最大依仗。

王翺继任之后,一直想要找机会,提拔自己的亲信上位,可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天子将孙原贞调入内阁,给他提了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