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列阵 第986章

作者:知白

辛言缺撇了撇嘴:“最不喜欢你和宁未末那样,明明不惶恐还要装作很惶恐的样子,心眼多的好像马蜂窝,还要让人觉得你们是榆木疙瘩。”

古秀今叹道:“臣现在是真的惶恐了。”

辛言缺笑了笑,开心了。

把古秀今吓一吓,虽然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好玩。

辛言缺道:“之所以忽然和你提到林叶的事,是因为这和我现在做的事,以前做的事,以及以后做的事有很大牵连。”

他问:“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能想到多少?”

古秀今不敢说。

以他的聪明才智,他能想到的可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为什么太上圣君跑去了北边,他猜测都可能是在为林叶在做什么铺垫。

不,又不能说是什么铺垫,大概是尽最后一分力?

想到这,古秀今心中的那股悲凉之意比刚才就更浓烈了起来。

“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聪明,聪明到连太上圣君都恨不得破例让你去做宰辅,若非还有个与你不相上下的宁未末,太上圣君他还真敢这么干,别人可能还会避讳什么,他不会。”

辛言缺道:“这是你不幸的地方,若你走运些,没有宁未末这样一个人,你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以宦官之身主理朝政的大人物。”

古秀今道:“臣不知道这是不幸还是大幸,臣知道以自己身份若真能宰辅朝政,那确实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这事,又怎么可能没诱惑?”

“可臣也知道,以这样的身份做宰辅,别说出错,一直不出错,将来也会被钉在权阉的罪行柱子上,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辛言缺:“所以太上圣君待你多好?他可不想让你不得好死。”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你这个人,最好是一直留在宫里,将来……将来会有更合适的人由你辅佐。”

他看向天空。

“我之所以答应了太上圣君暂时扛着这烂摊子,只是因为我也姓谢。”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事,不用去忧心什么,我大哥那个变态什么想不到?”

古秀今听到变态这两个字,在心里说了几声罪过罪过,他当然不敢说,他连听都觉得是罪过。

“我大哥是劳碌命,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他退位是想好好享受生活了,是真的要陪着他心爱的女人去游山玩水。”

“后来我才知道,他所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深意,这深意是什么,将来你一定会知道的。”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回不来,你也不要伤心,他不会觉得自己是带着遗憾走的,他大概会觉得……很他妈的爽吧。”

说到这,辛言缺陷入了沉默,马车里的古秀今也陷入了沉默,辛言缺虽然看不到,但他就是知道,此时的古秀今在哭,无声的哭。

“他那样的人,关于他自己的一切他什么都不在乎,而关于他在乎的一切,他可以豁出命去。”

良久后,辛言缺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歌陵城里若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就保护好自己,将来还有许多需要用到你的地方呢。”

“臣……遵旨。”

“行了,就这些话,就算是给你提前打个招呼,免得出什么大事的时候你慌,还会觉得出了大事是你对不起太上圣君,要拼命去阻止。”

“臣……记住了。”

“小古啊,你该记住那句话……太上圣君说过的,大玉这个天下靠药是救不活的,不破不立。”

这四个字,不止一次的出现在古秀今的脑海里,像是被嵌进去了一样,不可能消磨掉。

“不急。”

辛言缺道:“大哥他安排好了一切,事情该在什么时候发生就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那个变态啊……”

这是辛言缺对他大哥的总结。

“还有一个变态呢。”

辛言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开心起来,之前语气中的沉重一扫而空。

“咱中原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运气,就当是运气吧。”

辛言缺道:“最后要和你说的,是你不要心疼我,觉得我去对付上阳宫是多为难的事,我心里会有多痛苦。”

“没有,一点都没有,因为我从一开始也知道,这药都救不了的何止是大玉江山?上阳宫也一样啊。”

辛言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大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毁掉上阳宫,他是在救上阳宫。”

“不破不立。”

又是这四个字,再一次,狠狠的,深深的,嵌进了古秀今脑子里一次。

“驾!”

辛言缺一甩马鞭,那匹看起来毛色亮丽身躯雄壮的马就加快了速度,但不会在这歌陵城里横冲直撞,因为这是赶车的人,那么那么在乎的歌陵城啊。

因为这里的人,是他们这些人那么在乎的中原百姓啊。

第996章 殿下真忙

娄樊。

宗政怜海一脸小心的站在那,连坐都没坐,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叶无忧,似乎还在担心自己和皇后的事是不是已经被叶先生猜到了。

叶无忧倒是没有任何异样,问过了宗政怜海去见楼台家的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便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叶无忧微微点头道:“我把殿下的话仔仔细细的理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大的错处。”

宗政怜海连忙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终究还是说错了些什么?”

“无妨。”

叶无忧道:“殿下尚且年少,说话真性情一些恰恰是楼台家喜欢的。”

宗政怜海显然松了口气。

叶无忧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后那边会比殿下还要心急些,她很快就会听闻殿下去过楼台家的事,所以最迟明日她也会召见楼台家的人。”

宗政怜海问道:“可皇后不该生气吗?我私自去见楼台家的人,皇后大概会觉得我不好控制,还……还有些墙头草。”

叶无忧道:“皇后当然会生气,但她更怕楼台家捷足先登,抢先一步当众宣布拥立殿下你继承帝位,所以她现在生气但没空生气。”

宗政怜海再蠢也明白了,先生这是一计。

让他去拜访楼台家,是为了迫使皇后尽快拥立他登极称帝。

如果他不去拜访楼台家的话,皇后大概还想晾一晾他,让他着急,去求皇后,如此才能显得皇后地位更高,如此才能奠定皇后可以随意左右他的局面。

低头换来帮忙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有了无数次就会成为习惯,成为习惯……再想改的时候基本就没可能了。

今日他向皇后低头,明日不低头皇后自然不会帮他,久而久之,他便真的成了个后族的傀儡。

一念至此,宗政怜海对叶先生更加钦佩起来。

他觉得叶先生以久病之躯为他如此操劳,而他竟然还和皇后有了那种勾当……

以后万万不能再犯了。

睡皇后虽然很刺激,但毕竟对不起叶先生的筹谋和辛苦。

想到这,宗政怜海暗暗在心中发誓,以后皇后不管如何勾引他,他都要坐怀不乱,要铁石心肠。

正想着这些,门外有人到,说是赫连望亲自到了,接怜海殿下进宫,皇后找怜海殿下有要紧事商议。

宗政怜海连忙看向叶无忧,叶无忧对他点了点头道:“殿下还是如以往那样应付即可,不要顶撞了皇后娘娘。”

宗政怜海微微附身道:“先生的话,我一定记住。”

当夜,顶撞皇后。

清晨,顶撞皇后。

第二天中午宗政怜海才回到驿站,进门的时候看到叶无忧和他那位老仆正在吃饭。

当他看到叶先生饭菜之简单,心中大感愧疚,昨日明明是在这暗自发过誓的,不能在违背了先生的教诲。

结果!

唉!

先生的午饭,竟然只有两碗白粥,两盘素菜,他和那位老仆每人一个粗面的馒头。

“先生!”

宗政怜海快走几步,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竟是有些泪眼朦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殿下这是怎么了?”

叶无忧放下筷子后问道:“是不是在皇后面前受了委屈?殿下不必心里难过,此时的委屈只是权宜之计,将来都能讨回来。”

宗政怜海哽咽道:“没有……我并不是在皇后那里受了委屈,而是看到先生如此对待自己,我觉得心里有愧,先生怎么能,怎么能只吃这些东西?”

他转身大怒的朝着门外的侍从吼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只给先生吃这种东西!”

门外的侍从吓得脸上变色,全都跪倒下来,一个个的,吓得肩膀都在发颤。

叶无忧笑道:“我还以为是殿下受了委屈心中难过,原来是因为这个,殿下不必责骂他们,这都是我自己要的。”

他迈步过去,拉了宗政怜海的手往回走:“殿下也知道我这身子骨稍微弱了些,吃不得那大鱼大肉的东西,白粥青菜,最是得我喜爱。”

“不行不行!”

宗政怜海急切道:“纵然是先生要吃的清淡些,也不能吃的如此粗糙,下边的人这就是轻慢了先生,不能纵容!”

说完后回头看向他的亲兵队正吩咐道:“我留下这些人是为了伺候叶先生的,不是为了敷衍!既然他们如此对待,那就不要留在这了,每个人杖责三十,轰出这里,以后永不得录用!”

他亲兵队正立刻答应了一声,带着亲兵上去,如狼似虎一样,将那些仆从按住一顿暴打,然后全都轰了出去。

老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叶无忧,大概意思是……看看你做的孽。

他眼神里要表达的作孽,当然不是指的那些仆从被打,而是说……你看看你把人家宗政怜海给骗的。

叶无忧倒是一脸无所谓。

“殿下,以后不能因为我而去苛责手下人,如此以来,会让手下人心中起了不满。”

“我不管,他们对先生如此不尊重,那我留着他们有什么用?”

“殿下,不要意气用事,我只是个冬泊人,最好是在暗中帮点下做些什么,明面上,还需要更多忠心之士为殿下奔走,殿下不能因为我一人,而寒了其他人的心。”

听到这句话,老仆偷偷撇嘴,心说宗政怜海啊,你就长点心吧,他又在精神控制你呢……

果然,听到叶无忧的话,宗政怜海脸色都变了。

他异常郑重的说道:“叶先生,你不能这么说自己,你是冬泊人不假,可冬泊人怎么了?冬泊人与我娄樊同出一脉,本就是一族人,再者,先生也说过,用人,当不拘一格。”

“我曾经说过,我这样的人其实没什么资格去争夺皇位,但先生却说我不能妄自菲薄,怎么先生自己却在妄自菲薄?”

叶无忧道:“殿下,非我妄自菲薄,而是这身份永远都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殿下你当明白,也该谨记,若有一天,有人以我的身份来攻击殿下你,从而影响到大局,那殿下就该当机立断的舍弃我!”

老仆听到这话心里叹了口气,想着你就玩吧,真快把这宗政怜海给玩的精神出问题了。

宗政怜海听到这句话眼睛都红了,拉着叶无忧的手说道:“今日我就在先生面前立誓,谁若敢看不起先生,便是看不起我宗政怜海,我与这样的人,势不两立!”

叶无忧道:“殿下不要如此荒唐!”

宗政怜海:“先生不要如此执拗!”

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片刻后,终究是叶无忧先败了,他感慨道:“我区区一个冬泊人,竟然能得殿下如此垂爱,叶无忧,感激涕零!”

宗政怜海道:“叶先生,中原人有话说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待我称帝之后,叶先生便是帝师!”

老仆听到这话心里又叹了口气,心说果然还是给忽悠废了。

叶无忧和宗政怜海两个人,一个是看起来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君!另一个是先生国士无双竟然能追随我,我又怎么能不给先生国士无双的待遇?

老仆摇头叹气,心说谢拂为啊谢拂为,你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那两个人感慨了好一会儿后,总算是可以落座。

“先生预料的没错,皇后那边果然急了,问我去楼台家说了些什么,我只说是楼台家请我去的,而不是我主动去楼台家求见,不管她信不信,话我说的是坚定不移。”

“殿下果然聪慧绝伦,如此以来,皇后那边就要加快进度,不会把首功让楼台家抢了去。”

“是,皇后还说,她已经在让人准备登基大典的事了,还说也在让人给我准备龙袍。”

“嗯,那么殿下登基的日子也快定了。”

叶无忧道:“殿下最近这几日去皇后那边要勤快些,最好是每日都去拜见。”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