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下乐
离开王庭，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对方的骑兵队伍。
看着那大唐的旗帜，以及穿着明光铠的士兵，姜去胡王心里面也顾不上多余的想法，直奔对方面前而去。
在对方面前停下来之后，姜去胡王立刻笑着翻身下马，也不管对方依然坐在马上，而是直接大笑着抱拳行礼道：“婼羌国王，姜去胡见过大唐的使者，不知使者怎么称呼？”
“王政！姜去胡王，你可以知罪？！”王政面色平静的开口道。
姜去胡王愣了一下，立刻脸色一变，有些紧张的开口道：“不知道使者此话怎讲？”
“大唐军队数日前于突沦川斩杀吐谷浑前可汗慕容伏允，并俘虏吐谷浑所有军队！大唐秦王殿下差我询问，为何慕容伏允逃入突沦川，你等知情不报？为何迄今为止都没向大唐军队汇报？你婼羌国是否已经跟吐谷浑沆瀣一气，无视我大唐天威？！”王政面色冷峻的开口道！
姜去胡王先是因为吐谷浑的可汗慕容伏允被大唐军队直接斩杀的消息给弄的一惊，惊过之后听到王政的话，他接着整个人都傻了！我婼羌国就是西域一小国，虽然靠近吐谷浑，但是吐谷浑跟突沦川绵延上千里，他从什么地方逃入突沦川，我怎么可能知道？！
大唐跟吐谷浑交战，姜去胡王当然是知道的！但也就是知道，因为这两个国家，他一个都惹不起！准确的说，这两个国家随便一个都能灭了他！而现在大唐在干掉了东突厥之后，现在连吐谷浑都干掉了！更不要说他的婼羌。
所以，姜去胡王瞬间急了！
“使者明见啊！这……这我不知情啊，我要是知情必然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大唐军队！怎么可能会知情不报！”姜去胡王表情急切的开口道。
“何人可证明你不知情？”王政面色平静的问道。
“……”
姜去胡王直接就僵住了，我他妈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他当然知道，他说他的一些大臣能证明，那就是玩笑话。问题是，他们婼羌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给自足，最多了跟一些商队换取一些谷物粮食。
这谁他妈能给他证明？！
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给我水袋，天气炎热。”王政这个时候突然看了看天色，然后跟旁边的士兵道。
姜去胡王瞬间心里一动，赶忙道：“使者阁下，您看这天气炎热，我王庭虽然地方简陋，但也有刚好成熟的鄯shan善瓜，还请您到我王庭一坐，让我为您详细解释。”
“嗯，也可，记住，我的护卫也要相同待遇。”王政面色平静的开口道。
“使者请。”姜去胡王立刻一喜，赶忙开口道。
到了王庭，姜去胡王让王政坐了主位，王政也当仁不让直接坐了下来，等王政坐下的时候，鄯善瓜等瓜果已经切好端上了桌子。
鄯善瓜就是后世的哈密瓜，因鄯善国擅长种植而为名，唐称之为甜瓜，鄯善国乃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汉代称之为楼兰古国，后更名为鄯善国，且末、婼羌都曾是鄯善的领地，大约二百多年前，北魏年间，鄯善国灭。
且末、婼羌等又各自独立，而古楼兰的名字又再次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现在的楼兰国就位于后世罗布泊所在，现在称之为孔雀海。
吃了一口甜瓜，王政淡淡的开口道：“吃了你的东西，别说本使者不尽人情，只是本使者出使你们这些小国，劳心劳力，远不如我在大唐境内潇洒，在大唐境内我还有赚黄金的机会，可惜来了这地方，蛮荒之地，哎。”
王政特意在黄金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看着摇头叹息的王政，姜去胡王嘴角抽搐了一下，赶忙开口道：“使者阁下不远万里亲来我婼羌，我这里土地贫瘠，也无甚特产相比使者大人也看不上，不过我倒是有一些得自西域的金饰，还请使者阁下笑纳。”
“哦？天气炎热，使人困乏，昏昏欲睡，姜去胡王这么一说，本使者倒是精神一震，困乏顿去啊。不知这金饰，分量几何啊？”王政坐直了自己的身子。
姜去胡王：“……”他心里咒骂不已，但他也知道，现在形势不由人，他惹不起，只能破财免灾。
“回使者阁下，大约三十两？”姜去胡王试探着开口道。
“哦。”王政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直接萎靡了下去。
“哎，我记错了，好像是三百两。”姜去胡王有些肉疼的抽抽，一咬牙直接道。
“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王政再次坐直了自己的身子，然后笑着道：“王上既然这么热情，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王政笑眯眯的将称呼也改了。
“使者阁下见谅，我这真的是不知慕容伏允的动向啊。我这婼羌向来势弱，也只是守着自己这点土地，不敢与人结怨，还请使者阁下明见呐。”姜去胡王立刻开始叫苦。
“王上，这个啊，你跟我说不着，大唐秦王殿下就是曾经的蜀王殿下，出发西域前陛下改封秦王殿下，然秦王殿下出征前曾写械文，当中有一句曰：胆敢犯我大唐天威者，必戮！”王政轻描淡写的开口道，“而这大唐军队呢，刚刚剿灭吐谷浑最后一支叛军，还未越过这阿尔金山返回吐谷浑，就在这附近，正在班师的路上。”
姜去胡王的脸都吓白了，他不想死啊！
“使者阁下，指条明路啊，天地可鉴，我婼羌肯定是以秦王殿下的意志为意志，万万不敢忤逆秦王殿下的意思。”姜去胡王差点就跪下去了。
“这个啊，你跟我说没用，秦王殿下说了，让你派使臣前往赤海，跟他说明情况，如若有半点隐瞒，你知道的，大唐的数万精兵就在这里。”王政淡淡的开口道。
“使者阁下，使者阁下，万望指点一二。”姜去胡王不断的拱手行礼。
“行吧，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上，我指点你一二，其实秦王殿下确实是在撒气，为什么呢？殿下在长安呆的好好的，突然之间被派到了西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知道吧？这里环境又恶劣，而长安城多好啊。”
“重点是，你可能不知道，悦来商行就是秦王殿下名下的资产，但是最近却被朝上的小人陷害，殿下接下了翻修整个长安城的任务，长安城多大啊？那可不是一笔小钱，所以啊，殿下最近很穷，如果有人能够解决殿下的麻烦，你知道吗？西域现在是殿下说了算，数万大军归殿下节制……”说到这里，王政不再言语，而是又拿起了一片甜瓜。
第223章 我亲自前去
看着吃瓜的王政，姜去胡王脸色抽搐，他婼羌是个小国，虽然也倒是传承了几百年，颇有财富，但这些财富跟那些大国不同，这些都是他姜去胡王自己的！
整个婼羌都是他自己的！现在他这么说了，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他还能不懂？
问题是能不给吗？头铁的话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不给，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他婼羌人口不过万把人，大唐的大军一个冲锋就没了。
人死了要钱有什么用？
“使者阁下，那我亲自前去赤海给秦王殿下解释，然后我会将我婼羌的财富都带上。”姜去胡王咬了咬牙，然后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这就对了，你想一想，你这婼羌靠近我吐谷浑……哦，不对，现在吐谷浑已经更名为西洲了，你这婼羌靠近我大唐西洲，你跟殿下搞好关系了，殿下指头缝里面露出一点，就够你婼羌吃饱了。”
“而且你日后也不用担心其他人敢对你不利，殿下对自己人可是很大方的。”王政微笑着开口道。
姜去胡王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道：“我懂了，那使者阁下，殿下喜欢？黄金？”
“嗯，黄金，白银，殿下就喜欢这个，当然，你这里要是有不错的美玉也是可以的。”王政点点头。
“我知道了，那我即刻跟使者您启程。”姜去胡王倒也干脆，没什么不干脆的，小国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如此。
钱没了就没了吧，那些黄金虽然一直都放着，但是他也没怎么花过，不少黄金都流传了二三百年了，放在这里也就是看看。
“行。”王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趟出使也算是顺利完成。
“使者阁下，我听说……您还是悦来商行的掌柜？”姜去胡王试探着问道。
“是的，悦来商行就是秦王殿下的资产。”王政淡淡的点了点头。
姜去胡王心里一凛，原来如此，他对大唐害怕，但是对悦来商行可也不敢怠慢，悦来商行在西域的影响力可是非常大的，跟焉耆等这些大一些的国家不少贵族都有关系。
别说得罪大唐秦王殿下，如果得罪了悦来商行，保准没有人敢给他们婼羌卖粮，要知道他们婼羌很依赖且末和焉耆两国的谷物生存。
在姜去胡王准备金银财宝准备带着前往赤海的时候，李恪已经命悦来商行将他的消息开始向整个西域扩散。
一只只被驯服的金雕，猎隼带着消息，通过悦来商行内部的商队迅速向整个西域扩散。
在西域这里，悦来商行有着数百个训鹰人，其实训的都是雕或者是隼，只是他们都称之为鹰。
大唐已经有了信鸽传递消息的手段，只是在西域这里的草原上，信鸽不太好使，主要是这里的猎隼，矛隼，金雕等太多了，鸽子在这里就是食物链的底端，远不如大唐内地使用起来方便。
所以用鹰来传递消息更加的快捷方便，不过悦来商行传递消息向来都是同步进行，天上由飞禽先传递，地面人员也会派遣而出，避免飞禽出现意外而消息没有传递到位，地面的人员虽然慢一些，但是万无一失。
至于那猎鹰传递的消息，不用担心，这个时代的人都看不懂。一些简单的密码学对李恪来说还是会的，最简单的不过就是找一本书充当密码本，相互对照就行。
李恪让传递的消息很简单，那就是：吐谷浑已被大唐剿灭，正式更名为西洲，成立西周都护府，由原大唐蜀王现大唐秦王殿下担任西洲都护，征讨吐谷浑的军队暂由西洲都护府节制，除此之外，李恪出征时候所写械文也随之传遍整个西域。
并且言下之意很明白，从今往后，西洲也乃是我大唐国土，胆敢入侵西洲者，原吐谷浑的可汗就是下场。
这些消息通过遍布西域三十六国的悦来商行迅速传遍了整个西域，还向更西方的萨珊波斯，大食阿拉伯，绕过喜马拉雅之外的戒日王朝等国度开始传递。
而此刻已经越过阿尔金山，进入西洲领地的薛万彻、薛万钧、契苾何力等将领自然都得到了斥候送来这个消息。
他们都是有些面面相觑，不过倒是无所谓，这是他们大唐的秦王殿下，而且这事上面有李靖在管，跟他们无关。
而斥候送来的消息里面还包含有让他们对俘虏好一些，尽量别让他们死了，殿下有用。
……
十五天的时间眨眼而过，李恪答应慕容顺的事情自然也是准备齐全。
今日铁锤是休息日，殿下仁慈，给他们这些人十五日休息一日，休息不说了，休息的时间居然也给他们分配粮食，昨天铁锤和他大儿子回来的时候，都带回来了今天的口粮。
虽然不多，就是他们一天的饭食，但铁锤却有种想为殿下效死的冲动，可惜，殿下用不上他们这些人打仗，毕竟殿下有更精锐的军队。
今日休息，铁锤准备出门去看看能不能打打猎物，数日前那些船只都被运进了青海湖之后，每日都能捕获大量的活鱼，殿下将那种鱼称之为青海湟鱼，这种鱼没有鳞片，鱼刺也有不少，不过放了盐巴和一些蘑菇之后炖出来，居然味道非常的鲜美。
这些天铁锤已经吃了不少了，吃的时候注意点鱼刺就不错！有肉吃总比没有肉强！
不过他们有了吃的，家里面的一些肉食，奶制品虽然保存了下来，但存粮总归是不多！所以乘着休息，铁锤准备去捕猎，看看能不能弄点兔子之类的，晒成肉干，留着过冬。
骑马刚出门，铁锤就遇到了远处同样骑马过来的一个人，看到对方之后，铁锤的脸色就是一冷，这个人叫扎林，以前负责管理他们这一片部落，家里祖上曾是吐谷浑的小贵族，虽然落寞了，但总比他们这些普通牧民过的要好一些。
虽然他为人算是公平，也没有欺负过铁锤他们，但也总归曾经是贵族。
看到铁锤，扎林的脸上堆上了笑容，笑着道：“铁锤，你这是去什么地方去啊？”
“你别跟我说话，我怕殿下误会。”铁锤毫不客气的直接开口道，现在这里是殿下的天下，他当然不会再怕扎林了。
扎林不以为意，飞快的说道：“你别误会，我要出门了，我也是为殿下去干活，就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为殿下干活？”铁锤一脸怀疑的看着扎林。
第224章 你哪有那个资格
看着铁锤脸上的怀疑，扎林苦笑了一声，他曾经确实是管铁锤他们这些人没错，他对他们也确实是严格没错，但……大家都要活下去，他扎林家里祖上也确实是小贵族，但是早已经落寞，他也不过就是吐谷浑的一个小官。
他看似是管着铁锤他们，但他自己也又没多少待遇，可能也就是比他们多点吃的，除此之外有什么区别？他也要看上面那些贵族的脸色，有一些事情，他不处理铁锤他们这些人，他就要被人处理，他也想要家人活下去？有错吗？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殿下来了，他以前的身份虽然没了，但他也没有过的更难，反而更好了一些，说实话以前他跟铁锤这些人的区别也就是他们家能吃饱饭而已。
但现在依然能够吃饱饭，但是他们家却也能分到比以前更多的牲畜，重要的是，他知道，在大唐普通百姓的生活，可他们这些突厥的小贵族都要强的多了。
所以扎林从心里跟铁锤的想法是差不多的，只是他说出来没有人相信罢了。不过今天不同了，他要去帮殿下打仗了，是跟着之前的可汗之子慕容顺，具体跟谁打仗他不知道，虽然打仗有风险，但他其实并不后悔。
因为他走了，他家里面就彻底的安全了。
说实话，扎林是感激殿下的，他之前是跟着天柱王的士兵，被俘虏之后，如果不是殿下来了将他放归，最后恐怕他会直接被砍头，像是他们这种士兵，以往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甚至他的儿子之类的都不能活下去。
而现在，殿下据说只针对了吐谷浑原本的那些大贵族，剩下的人，都没有为难。
“对，为殿下打仗去，所以我这次出去，就有可能回不来了。”扎林认真的点了点头。
“凭什么是你去？你哪有那个资格，为什么不征召我们？”铁锤李恪反问道。
扎林：“……”他被铁锤的一句话给弄的不会了。
打仗是什么好事情吗？以前为可汗打仗的时候，一旦征召哪家不是怨声载道？怎么你是这个反应？
“打仗是什么好事吗？打仗是要死人的。”扎林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铁锤。
“我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但为了殿下打仗，我愿意，因为为了殿下打仗，即便是死了，我儿子和我婆娘都能活得下去。殿下说过，我们打仗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老婆孩子，但为可汗打仗是这样吗？”铁锤反问道。
扎林愣了一下，铁锤能懂这个？
“不是，为可汗打仗只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他从来不为我们这些人考虑，如果他是为了所有的牧民考虑，他也不会跟大唐发生冲突。但殿下不是，殿下是为了我们这些百姓，打仗也是为了我们这些百姓，所以，我愿意去为殿下打仗。”铁锤自问自答了。
扎林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苦笑着说道：“你说的对，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们，可能是我们之前犯了错吧，现在算是将功补过。”
铁锤本想说，殿下也放心你们这些人去，后来想了想他也没说出来，扎林的家人都在这里，他想来也不能叛逃。
“铁锤，不说这些了，我要去集合了，我是有事相求。”扎林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说吧。”铁锤沉默了一下，没有拒绝。
“我走了之后，我儿子虽然二十了，但性格冲动，如果家里有什么事，还希望你能帮忙看看，如果我死了的话，还希望你能照拂一二。”扎林认真的开口道。
铁锤直接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扎林有些愣神，自己好像跟他没那么大的矛盾吧。
“不是，我没事的时候可以帮你看看，不过我大部分时间要帮殿下去干活，所以可能不在家。”铁锤道，“我摇头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是为殿下打仗，我想你不用担心，因为如果你真的为殿下战死，你的家人，我想殿下会照顾好他们的。”
扎林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像这确实是殿下的风格。
“不管怎么说，我走了，就此一别，下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铁锤兄弟，保重。”扎林冲铁锤拱了拱手。
“保重。”铁锤也拱了拱手，然后又补充道：“记得活着回来。”
扎林乐了，“怎么？又舍不得我死了？”
“不是，如果你死了，殿下交代给你们的任务就有可能失败，所以你最好活着。”铁锤摇摇头。
扎林：“……”
道别后，看着扎林远去的背影，铁锤沉默了一下，转向了扎林家里的方向，他知道扎林家，全家人一直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敢去，家里的食物肯定也不多了。
铁锤决定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去干活，他们家老三也十七岁了，能给殿下干活了。这样，至少他们家里面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扎林不知道铁锤的想法，他骑着马直奔这次集合的地点，说起来，这次殿下根本没有任何人限制他们，都只是派人通知他们而已，如果他们愿意，想跑的话，还是能跑的了的。
只是扎林没有选择跑，因为这茫茫大漠草原，一个人或者一户人家是活不下去的，总归是要跟一个部落。
但只要跟了一个部落，这些事情就逃不掉，与其如此，为什么不跟着殿下呢。
至少殿下的行为让扎林觉得，天下总有不一样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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