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我是蒋纬国 第126章

作者:飞星骑士

极度的混乱中,我突然听到周围嘈杂人声里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有水花腾空的巨响,也有烈火升腾的呼啸。

‘哎呀!凤翔号中弹了!’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我急忙看去,果然看到了非常令人痛苦的画面,凤翔号在海面上拼命走着‘z’字形航线进行规避,攻击它的支那军飞机犹如恶狼毒蜂般不断地扔着炸弹,三团巨大的水柱在凤翔号周围海面上腾空而起,还有两团同样巨大的火球则在凤翔号的飞行甲板上直上云霄,犹如两条冲天火龙从凤翔号体内钻出来,无数碎片在火球四周翻飞着,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架飞机和好几个凤翔号的舰员也在半空中孤立无助地飞舞着,最后掉进海水里,凤翔号的飞行甲板像龟壳般支离破碎,滚滚黑烟中露出两个可怕的大窟窿,大窟窿里就像要爆发的富士山的火山口一样火舌腾腾、红光闪闪,每个大窟窿的周围又放射开树枝般的裂痕,使得整个飞行甲板彻底地报废了。

在这同时,龙骧号也中弹了,一颗炸弹犹如从空中轰下的炮弹般命中它的飞行甲板,继而剧烈爆炸开,完全由烈火组成的气浪直接掀翻了半个飞行甲板。

我们都看呆了,这完全就是不可想象的画面,帝国海军的航母居然被支那军飞机打成这样…就在我还呆呆地发着楞的时候,突然又有人用撕心裂肺的、几乎扭曲了腔调在我耳边喊道‘敌机!正上方俯冲投弹!’

这句话让我好像掉进冰窟窿里般从身体到骨头里都发冷,我急忙抬起头,看到了让我毛骨悚然的画面,八架支那军飞机赫然就在赤城号的正上方,其中四架是轰炸机,我看清了,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飞机,俯冲角度大得不可思议,接近九十度,近乎垂直下坠地在俯冲着,就像从高空中被丢下的石头在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恍惚间,我甚至觉得那四架支那军轰炸机已经被击落了,正在坠毁,只是机身上没有冒烟而已。

后来我知道,这种轰炸机叫‘斯图卡’,还是德国人卖给支那人的,该死的德国人!四架斯图卡利用云层做掩护,悄悄地飞到赤城号正上方,然后展开了直挺挺的俯冲投弹,这种九十度垂直投弹的方式有一个好处和一个坏处,好处是炸弹命中率极高,坏处是飞机因为在俯冲过程中不做躲避动作而很容易被下方的敌方防空炮火集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繁星闪电般的闪光中,赤城号的12门120毫米高射炮、28门25毫米高射机炮一起在拼命地对空开火,四架斯图卡里有一架被炮火劈头击中,凌空爆炸得粉身碎骨,还有一架被炮火击伤,左机翼被打碎,立刻失去平衡的飞机掠过航母上方,一头扎入了大海,还有两架则成功投弹了,这两架斯图卡甩开机腹下的炸弹挂钩,随即掠空离去,被它们投下的四颗每颗重五百公斤的航空炸弹同时脱离飞机,从天而降地坠向赤城号。

在电光火石间的这一两秒间,我和很多人都浑身僵硬冰冻般地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正快速落向赤城号的那四颗炸弹,它们非常快,就像四道黑色的闪电,我感到浑身血液一起涌到头顶并且结冰了,一颗炸弹与赤城号擦身而过,落在附近海面上并炸起水山一样的海浪,被炸飞到半空中的大量海水把半个赤城号浇透了,也把我们都浇得透心凉,我们仍然发着呆,因为在航母的沉闷一震中,飞行甲板上猛然出现了三个圆形窟窿,那三颗炸弹命中赤城号了,高速动能产生的冲击力让它们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飞行甲板,直接钻到了二层机库甚至是底舱里面去了。

在炸弹爆炸前的极短时间内,我们仍然像被点穴般一动不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三个窟窿,我的脑子完全停滞了,没有其它念头,就只知道呆呆地看着那三个窟窿,周围其他人都是同样的表情和同样的动作,张大嘴、瞪大眼,直勾勾地看着,像一群木偶,甚至都没有呼吸声,好像时间停止了。

后来我意识到,这是因为极度的害怕让我们都‘冻’住了,我们不敢相信,更不敢想象,甚至寄希望于那三颗炸弹都是哑弹,并不会爆炸。

在那一瞬间,我以为我们的祈祷起到作用了,那三颗炸弹真的没有爆炸,但我知道,那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错觉。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恍若隔世的感觉,接着,我眼前亮光一闪,极度耀眼的黄红色霎那间淹没了我的视野,伴随着炸雷就在耳边炸开的巨响以及各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两耳嗡嗡嗡响,很快就暂时性失聪了,飓风般的滚烫气浪以势不可挡之势横扫而来,整个赤城号犹如发生八级大地震般地动山摇,全舰剧烈震颤晃动,周围海面上被震开了一圈澎湃的巨浪,一团极度巨大、极度骇人的火球在航母中部气吞山河地咆哮而起,好像火山爆发,红黄色的火球一下子窜上几百米的高度,继而化为巨大的黑色烟柱,无数碎片和上百个或完好或残缺不全的活人在火球烟柱周围翻飞乱舞,航母的大半个飞行甲板被炸得粉碎,二层机库里更是惨不忍睹,甲板上一片狼藉,停在上面的舰载机都被炸得粉碎或熊熊燃烧,还有几架被爆炸气浪掀翻进了海里,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浑身着火并且惨叫打滚着的伤员,我们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一幕,赤城号原本雄伟壮观的身躯已经面目全非。

…”

“好!”看到海面上这一幕,空中国军机群里的飞行员们无不激动至极,发出狂欢喝彩,带队的空军第24中队中队长刘粹刚更是热泪盈眶:“弟兄们!干得好!大家都表现得非常好!各分队立刻汇报命中战果!”

“赤城号确定已被命中三颗炸弹!我分队还有六颗炸弹未投!”

“加贺号确定已被命中五颗炸弹!我分队已投完全部炸弹!”

“龙骧号确定已被命中三颗炸弹!我分队还有四颗炸弹未投!”

“凤翔号确定已被命中四颗炸弹!我分队还有两颗炸弹未投!”

四个分队长迅速在无线电里进行汇报,整个攻击编队被分为了四个分队,分工明确地分别攻击日军的四艘航母。

这是蒋纬国的指示,如果“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机群必然集中力量攻击日军其中一艘航母,但因为采取了“断其一指不如伤其十指”战术,所以机群分散力量分别攻击。

“大家辛苦了!”刘粹刚当机立断,“现在听我命令!第一分队继续攻击赤城号!第二第三第四分队,集中力量攻击凤翔号!”他这个命令是非常正确的,赤城号和加贺号的满载排水量都达到3.4万吨,赤城号才承受了三颗炸弹,还不够重伤,必须要展开进一步的打击,让它回日本本土好好地大修越长越好的时间,而加贺号已经承受了五颗炸弹,确实已经重伤,不需要再进攻从而浪费炸弹;龙骧号满载排水量1.25万吨,只是轻型航母,三颗炸弹足以让它回去大修特修,凤翔号满载排水量1.05万吨,也只是轻型航母,承受的四颗炸弹让它近乎致命,既然机群目前炸弹还有盈余,力求击沉一艘日军航母自然是最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吨位最小、受伤程度最严重的凤翔号当然是最佳选择。

值得一提的是,国军攻击机群的40架斯图卡总计携带80颗炸弹,扣除还剩余的12颗,命中日舰炸弹总计15颗,客观上讲,炸弹命中率确实不高,但这是必然的,因为国军这批斯图卡飞机的飞行员在之前只进行过对陆地目标展开投弹的轰炸训练,并未接受过针对海上目标展开投弹的轰炸训练,攻击海上目标和攻击陆上目标毕竟有着很大差距,比如敌方军舰会不断规避躲闪,海浪海风也会干扰影响等,说到底,刘粹刚等飞行员们已经尽到最大努力,不少斯图卡飞行员为了投弹命中敌舰,甘冒巨大危险,在日舰防空火力网中不躲不闪、奋不顾身地俯冲,最后被日军防空火力打得机毁人亡。

浓烟滚滚的日军航母编队的天空中,奋勇无畏的国军斯图卡机群再度发动了凶猛攻击。

五分钟后,赤城号再度被一颗炸弹命中,几乎炸碎了整个舰艏,八分钟后,又一颗炸弹成功命中了赤城号,完全炸碎了赤城号的飞行甲板,在这同时,因为受伤极其严重而丧失动力并因此而瘫痪在海面上的凤翔号连续承受了三颗炸弹,整艘航母在电闪雷鸣中天塌地陷,全舰分崩离析,淹没在一发不可收的滔天大火中。

短短十五分钟后,日本海军的第一艘航母、世界第一艘正规航母凤翔号在累计承受了七颗炸弹后,舰身粉碎破裂,回天无力地沉没在长江入海口外约三公里处,全舰550名舰员超过200人丧命(世界上第一艘航母是英国海军的暴怒号或百眼巨人号,但这两艘航母都是用巡洋舰或商船改装来的,日本海军的凤翔号是真正的第一艘设计时就以航母规格来设计的正规航母。

)。

当凤翔号化为海面上的一团巨大的漩涡以及漂满海面的残骸碎片时,赤城号、加贺号、龙骧号正在魂不附体中抱头逃窜,三艘航母都满目疮痍、浓烟滚滚,分别承受的五颗、五颗、三颗炸弹让这三艘艨艟巨舰都受到重创,飞行甲板都被炸得稀烂,无法再起飞或降落舰载机,作为航母,这三艘军舰都已经不具备战斗力了。

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返回日本后,赤城号和加贺号都大修了半年多,龙骧号也大修了足足五个月。

淞沪会战第一天,中国空军为祖国抗战做出辉煌无比的贡献,击沉日军一艘轻型航母,重创日军两艘重型航母和一艘轻型航母,自身在此战中损失了41架飞机(28架斯图卡和13架bf-109),共有37名飞行员为国捐躯。

日军在淞沪会战中极度出师不利,航母舰队受到重创且被击退,使得日军在接下来的会战中基本丧失制空权,只能依靠来自台湾和九州岛的陆基飞机进行鞭长莫及的有限援助。

中国空军能取得大胜的背后跟中国海军是一样的,真正的幕后第一功臣其实都是蒋纬国,当然了,没有几人能意识到这一点,蒋纬国对此也不在乎,因为他图的不是虚名。

第179节 激战吴淞口(1)

吴淞口前线最后一道战壕工事里,蒋纬国全神贯注地举着望远镜,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几公里外最前沿交战区的战况(蒋纬国在宛平城战役中身先士卒,之后就不怎么亲临火线了,更加不会亲自上阵,他非常怕死,不会逞匹夫之勇,原因是无需多言的,他要保住自己的命,为祖国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一开始,蒋纬国看得解气、解恨,深感痛快淋漓,但渐渐的,他心头浮起一股“别样的滋味”,这让他感慨万千。

“明明可以打得这么好嘛!为什么在原先历史上却打得那么糟糕呢?”蒋纬国唏嘘不已。

此时的吴淞口战场上,国军士气如虹,防线不动如山,日军士气低迷,攻势屡屡受挫,在整体态势上,虽然不能说是国军压着日军打,但确实是国军占据很大上风。

连天的炮火中,日军一次又一次漫山遍野地席卷向国军防线,还多次试图迂回穿插到国军防线侧翼,但日军的这些攻势无一例外地都犹如惊涛骇浪撞在礁石上般被粉碎瓦解。

延绵数十公里的国军阵地连续不断地狂飙出一波波由子弹、炮弹、手榴弹、地雷组成的强大火力网,被迎头罩入其中的日军陷入苦不堪言的困境中,黄色浪潮不断地涌上来,然后再不断地退下去,每次退下去都会在战场上留下遍地横流的血污、在血污间鬼哭狼嚎或蠕动挣扎的伤兵以及死状千奇百怪的尸体,枪林弹雨间血雨腥风滚滚呼啸,被国军高射炮和战防炮摧毁的日军坦克瘫在战场上熊熊燃烧直至化为焦黑的金属残骸,里面的日军装甲兵被烧成了木炭般的焦尸,狼藉遍地的日军尸骸间散落满凹陷变形且沾满血污的日军钢盔、支离破碎的枪械武器,以及残破不堪的太阳旗。

倒在战场上的日军伤兵是处境最凄惨的,一个个或断手断脚或血流如注或筋断骨折,这些日军伤兵在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导致生命力逐渐消逝的过程中一边被身体上的剧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一边承受着心理上的极度痛苦、恐惧、绝望、怨恨,发出一阵阵犹如鬼怪般的哀嚎惨叫、呻吟叫喊,也许其中有向国军官兵求饶求救的,但国军官兵反正是听不懂日语,就是听得懂也不可能出去施以援手。

对于倒在自己阵地前、眼皮底下的日军伤兵,国军官兵基本上是不理不睬、不闻不问,既不援救也不补枪,一来是出去救他们太危险,搞不好那些疯狗般的日军会突然拉响手榴弹,二是把医药用于救治日军伤兵根本就是东郭先生式的愚蠢行为,三是“欣赏”日军伤兵的惨叫声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愉悦事情,补枪还嫌浪费子弹,四是留着那些日军伤兵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还可以废物利用,引诱其他日军来救,从而开枪狙杀过来救同伙的日军,五是留着那些日军伤兵不停号叫还可以打击日军的士气。

这么多“好处”加起来,国军根本就没理由去救日军伤兵。

战斗间隙的战场上,日军伤兵们的号叫犹如孤魂野鬼,时不时会响起一声枪响或手榴弹爆炸震响,那是彻底绝望的日军伤兵在忍无可忍之下开枪自杀或拉手榴弹自杀。

激战中,日军最大的优势就是游弋在长江上的战列舰队,虽然舰炮威力巨大,但其实发挥得非常有限,日军航母舰队被国军机群打得落花流水的惨样让日军战列舰队不得不感到提心吊胆、风声鹤唳,自然不敢太肆无忌惮,并且交战区域距江边已有好几公里,双方军队展开的是近战、混战、阵地战,日军舰炮当然不敢乱轰;作为对比,国军最大优势则是己方空军飞机,在打垮日军航母舰队后,基本上掌握战场制空权的中国空军飞机表现得非常出色,充分发挥了这个优势,轰炸机不断地来往于机场和战场之间,不断地把成吨成吨的炸弹扔到日军头上,炸得日军抱头鼠窜,战斗机同样积极参战,居高临下的航空机炮和航空机枪劈头盖脑地对地面日军反复交叉轰射(bf-109机载武器是1门30毫米机炮和2挺13毫米机枪),一道道弹雨火墙在日军人群里纵横起伏,轰射得日军狼奔豕突。

几场激战后,日军尸横遍野。

“哪里是日本人在侵略我们!”郑洞国笑道,“明明是我们在‘欺负’他们嘛!”

周围军官们都会心而笑。

蒋纬国也笑起来,他的笑意里则蕴含着更加复杂的意味:“要不是老子改变历史,现在你们正被日军打得难以招架呢!”

蒋纬国当然知道,虽然日军眼下正被国军“欺负”,但真正原因是日军还没有“施展开”,所以在短期内陷入被动,毕竟今天只是淞沪会战的第一天。

尽管如此,原先历史上会战初期同眼下会战初期的战场态势差别大得让蒋纬国也暗暗吃惊,因为差距确实太大了。

经过思索,蒋纬国理清了思绪,原先历史上的淞沪会战(乃至整场抗日战争),中国军队打得非常悲壮,但也打得糟糕,原因很多,一是中国军队统帅部在战略上、战术上都犯下了很多低级的甚至是低能的错误,蒋纬国竭尽全力地弥补了这些错误,虽然不可能十全十美,但确实要比原先历史上的高明得多、完善得多;二是中国军队装备太差,陆军无需多言,海军和空军也一样,甚至更加严重,海军只会死打硬拼,最后毫无悬念地拼得全军覆没,不懂得针对日本海军的巨舰大炮而采取小艇鱼雷对策(陈绍宽其实是要主要负责的,他是中国航母第一人,他虽然认识到航母地位超越战列舰,这确实很了不起,但他在骨子里还是崇尚巨舰的,所以忽略了鱼雷艇和潜艇的作用),至于空军,情况简直令人窝火,抗战前几年居然停止外购新式飞机,直到抗战爆发后才匆匆忙忙地临阵磨枪,蒋纬国非常有效、非常合理地弥补了这些缺陷漏洞;三是士气问题,原先历史上抗战爆发后,中国军队因为屡战屡败,士气不可避免地江河日下,而在眼下,中国军队虽然在整体上和短期内注定扛不住日军的全面进攻,但却取得了好几场局部大胜,导致军队士气高昂、百姓民心振奋,这就形成了一种全国性的不惧强敌的“锐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在原先历史上还是在此时,参加淞沪会战的几十万中国军队都是正规军,都是职业军人,大部分还是中央军的嫡系精锐,不是强拉的壮丁,也就是说,参加淞沪会战的几十万中国军队都是中国军队里军事素质最高的部队,这种前提条件是非常理想的,几十万正规军肯定大大好过几十万壮丁。

可以想象:国军的几十万正规军在淞沪战场上一败涂地,不但军队精锐消耗殆尽,还严重打击了军队的士气,接下来国军继续与日军血战只能依靠拉壮丁来补充部队,兵员素质下降自然会导致再度吃败仗,再度吃败仗会导致士气进一步下降,加上继续拉壮丁从而导致兵员素质同样进一步下降,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说到底,在原先历史上,中国军队因为在战争开始就打得非常糟糕,所以接下来越打越糟糕,彻底一蹶不振,而在眼下,中国军队在战争开始打得很不错,接下来必然形成良性连锁反应。

还有一个原因是蒋纬国自己此时还没意识到的,就是“名人效应”。

任何一个处于战争状态中的国家和军队,都需要“战争英雄”,让军队敬仰,让民众崇拜,二战中,德国拥有隆美尔、古德里安、曼施坦因,美国拥有麦克阿瑟、尼米兹、巴顿,苏联拥有朱可夫,英国拥有蒙哥马利,这些人都是百战百胜的名将,他们到了哪里,哪里的军队就会振奋,哪里的民众就会激扬,都会认为“我们的某某将军来了!他一定会带领我们打败强敌、取得胜利的”,这就在整体氛围上形成了一种昂扬斗志和必胜士气,起到团结人心、鼓舞人心、稳定人心等多方面的作用。

中国在抗战期间也拥有众多抗日名将,比如张自忠、薛岳、李宗仁、孙立人、戴安澜、杜聿明、傅作义、王耀武、赵登禹等等,可是,这些中国抗日名将产生“名人效应”确实很有限,他们有的杀身成仁、为国捐躯,比如张自忠、戴安澜、赵登禹等,是悲剧英雄,带着浓浓的悲剧色彩,有的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没能做到常胜不败(这不完全是他们个人能力问题,很大程度是国力军力所限),都不太符合“战争英雄”的标准,中国军民跟别国军民一样,需要一个“能够百战百胜、大量消灭敌军、屡屡创造奇迹、近乎无敌、近乎完美、最终功成名就而不是以悲剧收场”的战争英雄。

蒋纬国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地成为中国的“战争英雄”,虽然目前只是一个开头,但也产生了一定的“名人效应”。

吴淞口战场上的参战国军官兵都知道蒋委员长二儿子就在这里,继而不可避免地得到了战斗士气和必胜信心上的振奋。

震天的汉语杀声中,官兵们越战越勇,杀得日军一次又一次地铩羽而归。

当天的《申报》以《国军在吴淞口再度重创日寇》为标题,热情洋溢地报道了战事并讴歌了参战官兵们的英勇精神,虽然措施有一定的夸大,但也并非凭空捏造:

…日寇舰队悍然驶入长江吴淞口处水域,妄图在吴淞口一带突袭登陆,伺机突入上海,但我第9集团军司令张治中长官洞若观火,早已看破日寇之计略,他料敌于先机,运筹帷幄,布下精兵悍将于吴淞口,形成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式的陆上防线。

倭军登陆后,国军将士们沉着冷静,奋勇应战,一时间杀声震天、枪炮如雷,我空军勇士们亦赶来助战,猛烈轰炸并扫射侵我国土之东瀛夷类,血战一整天余,吴淞口防线固若金汤、岿然不动,倭军狼狈不堪、丑态百出,战场上尸骸横卧、血肉遍野,被国军击毁之倭军战车如乌黑废铁般横七竖八僵瘫,被国军飞机击落之倭军飞机坠毁于地,零件粉碎,机身被大火烧成空壳骨架,倭军伤兵凄惨伏倒于血泊焦土之间,嚎叫如鬼,可悲至极。

…坚如长城之国军阵地前,倭兵死者不计其数,粗粗目测,丧命倭兵不下六千之众。

《申报》报道的日军死伤数量自然是注水了,蒋纬国等军官估计日军死伤总数有六千,毙命者应该不少于三千。

参战国军的兵员素质是中国军队里最高的,武器装备也是最精良的,士气又非常高昂,战场制空权还被国军夺取了,再加上蒋纬国的“神机妙算”,不重创日军反而不正常了。

淞沪会战第一天的陆战以吴淞口的日军登陆战和国军反登陆战为主,日军的四次全面强攻都被国军击退,国军累计毙伤日军约6000人,自身伤亡约3000人,稳赚不赔。

实际上,国军和日军的伤亡数字本会继续增加的,因为日军每次攻击失败后开始撤退时国军应该全线追击,自身伤亡虽然会增大,但可以继续扩大战果,让日军付出更大的死伤,只是,忌惮于长江上日军舰炮的威胁,国军每次击退日军后没有冲出防线追击日军。

夜幕降临后,吴淞口战场归于平静,日军犹如上门咬人但被痛打一顿却还恶心不死的野狗般后退约一公里距离,继而抓紧时间就地挖掘战壕、构建工事,毕竟日军是在基本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艰苦作战”的,没有战壕意味着天亮后会被国军机群狂轰滥炸;国军见好就收,因为把日军赶下海(江)是不切实际的事,所以按兵不动、以逸待劳,同时枕戈待旦、严加戒备,防止日军夜间偷袭。

休整中的国军分为三部,一部分在阵地上严防死守,一部分继续加固工事或救治伤员、搬运弹药物资等,还有一部分休息。

休息的官兵们都是白天已经参加过战斗的,都很疲惫不堪,不过,尽管官兵们困乏至极,却也没有早睡,因为好事不断。

“国军将士们,你们辛苦了!这里是上海各界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不吝笑纳呀!”“千万不要推却!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在这里跟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保卫国家、保护我们,我们当然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了!”“军民一心!前方后方一心!”来到吴淞区吴淞镇慰问劳军的上海各界团体可以说是络绎不绝,白天这里打得热火朝天,子弹炮弹横飞,当然没人愿意过来,此时天黑后交战双方偃旗息鼓,并且上海市民早就知道国军在吴淞口重创日军“击毙日军无数”,自然爱国热情又一次高度膨胀,因此一等天黑就迫不及待、趋之若鹜地前来送钱送物,满载各种物资的汽车、板车、人力车源源不断地来到第9集团军前敌指挥部所在的吴淞镇(吴淞镇其实不是真正的镇子,只是一个泛称,指的是吴淞区靠吴淞口的沿江几片村庄街道)。

劳军慰问代表团为首代表正是大名鼎鼎的上海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这个黑帮老大此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中国红十字会副会长,当然了,他也算对得起他的这个新身份,确实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

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位年约六旬、神情悲苦但坚毅、身披粗布袈裟的著名人物,是此时中国佛教会主席、当代得道高僧释圆瑛法师。

释圆瑛法师佛法精深、德高望重,七七事变时他正在庐山讲经,得知国难当头后,他立刻赶到上海召开中国佛教会常务理事会,谴责日寇侵华暴行,要求日本佛教本着佛家精神“制止日本政府和日本军队的暴行,实施慈悲平等主义”,同时组织“中国佛教会前线救护团”,自任团长,首先在上海展开救护活动,组织上海僧侣进行集训,开办医院和难民收容所,体现了一位真正的佛门中人的慈悲精神。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远在西藏的班禅大师也跟释圆瑛法师一样,尽心尽力、慈悲爱国,得知中日正式开战后,班禅大师把平生全部积蓄三万元都捐献出来,并设坛诵经,祷祝祖国取得战争胜利。

释圆瑛法师带着数十名佛门弟子来到吴淞口,是给阵亡国军官兵做超度法事的。

庄严而清宁的木鱼声和诵经念佛声中,释圆瑛法师等僧人们为阵亡国军官兵虔诚祷祝,周围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看着释圆瑛法师和杜月笙,蒋纬国忍不住想起后世的某位释某某和尚和红会,他感慨道:“都是佛门中人,都是红会中人,本来都应该是搞慈善的,怎么差距却这么大呢?”

蒋纬国同样没闲着,他挨个跑了第128团、第813团、教导总队、第2独立旅的野战医院,以蒋二公子的特殊身份看望伤兵。

蒋纬国并不是在作秀,他确实是怀着尊敬和虔诚的心情做着这件事的,眼前一个个浑身缠满绷带、绷带上血迹斑斑、甚至缺了胳膊少了腿瞎了眼睛聋了耳的伤兵们,就是中国能在这场战争里取得最终胜利的代价和基础,他们每一个人的牺牲就是一块砖石,最终积沙成塔地堆成中国战胜的摩天大厦,他们的牺牲对于整场战争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对于他们本人来说却是极其巨大的,甚至就是他们的全部。

举个例子,蒋纬国正握着一个伤兵的手,这个伤兵眼睛被纱布包裹着,他在战斗中被日军手榴弹炸瞎了眼睛,“一个中国军人在中国抗战中为国家付出了他的眼睛”,这肯定是非常小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个中国军人本人而言,失去眼睛的代价是极其巨大的,他的下半辈子都会生活在永远不见光明的黑暗中,他以后的人生、家庭、生活、婚姻、工作等所有方面都会受到巨大影响。

当然了,还有更加令人难受的,就是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官兵,他们已经付出了最宝贵的生命。

蒋纬国想起后世网上的一个笑话(有好几种版本):抗战打了几年?八年。

中国阵亡了多少军人?约三百八十万。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鬼知道。

想象一下,假如有个叫张三的中国军人,他死在抗日战争里,中国在抗战里阵亡军人数字是“约三百八十万”,他没死在抗日战争里,中国在抗战里阵亡军人数字还是“约三百八十万”,没有任何变化。

正如斯大林的那句名言,死几个人是悲剧,死几百万人只是统计数据。

但是,这恰恰就正是这些普通军人的伟大之处:虽然我做出的最大贡献对国家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我为国家做出了我的最大贡献。

“兄弟,你是好样的!”蒋纬国紧紧地握着伤兵的手。

“啊…你是蒋二公子?”

“我也跟你一样都是中国军人。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你和你家人以后一定会不愁吃不愁穿!”蒋纬国真诚地道,再多的赞美词藻都是废话,拿出实际行动给予他们切实需要的才是真正应该要做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我家还有爹娘,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没成年的弟弟,我眼睛瞎了就一直想着他们,我瞎了,他们以后怎么办呐…”伤兵的绷带里流出眼泪,又流出血珠。

蒋纬国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再次唏嘘感慨:中国的军人、中国的老百姓,他们已经习惯了贫穷和苦难,所以对国家的要求真的很低啊!

“营座!”萧爻突然急匆匆地赶过来,然后示意蒋纬国跟他走到无人的地方。

“怎么了?”蒋纬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