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才不要做太子 第272章

作者:抉望

  见太子看完了,杨度一边奉上茶水一边询问。

  李承乾苦笑道:“人才都不足以形容这家伙,但是,如果现在放任他进入朝堂,恐怕没几年就混不下去,要么被贬官到边远地区当县令刺史,要么干脆被诬陷成罪,去官回家了。张柬之对当前朝政看得很清楚,而且关于民生边防之类的见解,不是纸上谈兵,显然是经历过的。但是啊,这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勋贵,什么叫权贵,矛头死死的对准权力阶层,不知道藏锋,太容易夭折了。”

  杨度笑了:“没错,这也是前国子祭酒令狐德棻、前太子左庶子孔颖达二人的评语。特别是令狐德棻,直言这是一个宰相的种子,终将能成为一代名臣。学院安排实习的时候,别的学生都是选择一地,只有他选择四处游历。我等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自掏腰包资助了他。周游一年,他的成果就是眼下的论文。要知道,这孩子才十四岁啊!”

  言语间,杨度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张柬之的欣赏。

  李承乾点点头,将论文合起来,说:“少年英才啊,但是这孩子缺少的是打击和沉淀,这份论文确实很精辟,甚至值得父皇一读,但是评分,我觉得只能给中上。同时,也不适合展出。至于张柬之,孤会给长孙舅舅通气儿,把他弄到万年县当县丞,您觉得如何?”

  杨度捋捋胡须笑道:“万年县县丞吗?差不多也就是这样,让他再历练历练。他跟李义府又不一样,李义府这家伙是因为坏,他却是因为优秀。这样的人才,估计也只能等孤继位以后才能大展拳脚了啊!”

  杨度叹息道:“官场复杂,骤处高位,那就是往磨眼里塞人啊,老夫可不想看到如此人才凋零,既然太子殿下有保护他的意思,也免得老夫为他操心了。不说他了,学院人才辈出,可不是一个张柬之就能独占鳌头的。以前你忙于政事,如今既然有时间,也好指点一下这些学生,如果可能,最好是连论文的审核也交给你了,你是太子,现在又是尚书令,完全够格指点这些学生。”

  李承乾笑道:“您这是抓劳力来了啊!不过也好,年中大朝会之前,估计能清闲一段时间,太子妃估计也是在五月左右生产,到时候还能再休息一个月。您歇着,我去孔先生那里看看。”

  杨度点头道:“那就不送你了,老孔他们几个,打从到了学院以后就彻底迷上了这样的生活,一个个誓要教书教到死,哈哈哈。”

  李承乾也笑了,孔颖达等人的心思他如何不清楚。人啊,都有教导别人的欲望,特别是这些个学问大家。以前当官的时候不敢这么干,会被人认为过度提携后进,有拉帮结伙的嫌疑。但是如今在学院,特别是辞官以后,不和谐的声音顿时消失了,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不乐呵才怪呢。

  起身告辞,才出杨度的院子,就见一匹白马自道路上飞奔而过。

  显然,是阿史那雪憋不住,跑出来玩儿了。

  不去理她,李承乾溜达着走向孔颖达的院子。如今学院还没有正式开学,所以他们相对也比较的悠闲。最令外人迷惑的是,尽管孔颖达等人在长安都有一套大宅院,但是过年的时候,他们却都选择了在学院过年。

  其实这种行为并不古怪,人是一种群居生物,特别是上了年纪的,都喜欢凑成一堆,老来求乐,顺便比比谁先嗝屁。死亡本是悲痛的事情,但是对他们老年群体而言,却很是平淡。

  孔颖达的院子很巧的就在李承乾的新院子附近,老头子也没在屋里待着,而是在院子里晒太阳,躺在躺椅上,看起来格外的惬意。

  李承乾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见孔颖达睁着眼睛才说:“您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几位老先生穿的衣服,就您的没那么厚,虽然这会儿天气不冷,但是敢躺在外面晒太阳的就您一位。”

  孔颖达懒洋洋的朝屋里招招手,示意家中仆役泡茶来,然后指指另一边的躺椅说:“这群人里面顶数老夫年纪小一点儿,要是跟他们似的,那还活个什么劲。”

  也不拘束,李承乾躺在躺椅上面,才发现这黑色的躺椅哪怕是在现在的天气,晒足了阳光以后,依旧够热乎。

  长舒一口气,李承乾扭动了一下身子,竟然升起了一丝睡意。

  “晋王的事情,你怎么看?”

  李承乾眼睛也不睁,回答说:“还能怎么看?父皇给李治配上了一群野心家的下属,这是明显在给我施加压力啊,或者说,父皇有意通过养蛊的方式,通过让我整治李治,来获得成长。”

  孔颖达哦了一声,问道:“你就这么自信陛下这么的关爱你?”

  李承乾无奈道:“关爱个屁屁啊,他这纯粹是没事儿找事儿干。不只是李治,我敢相信,李祐李愔他们,也是他故意挑动起来的。这几年,边境没有战事,就连突厥和吐蕃都不敢大喘气,一个拼命送礼物祈求和平,一个上赶着求婚。至于高丽,当初还敢蹦哒几下,现在蹦跶不动了,准备从蚂蚱转职成乌龟了,建造长城希望能跟咱们大唐分隔开来。

  这样的情况下,父皇他一腔热血受制于各国局势,受制于国内民生的调剂,想爆发没地方爆发,把目光转向国内也是可以预见的了。当然了,他不是想要把藩王全部逼反,真正的意图是帮我这个继承者清除所有的阻碍,其中甚至就包括李治。父皇这个人啊,就是闲不下来,要是没有事情做,就想着为将来打基础,所以也就有了分封刺史,所以也就有了李祐李治的事情。

  上官仪这个人看似木讷,实际上心中大有抱负,他有帮助李治问鼎的想法,其实完全是出于自私。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适合留在朝堂里面啊。”

  孔颖达笑道:“你倒是敢说,看样子,你是准备把皇帝的算盘全部打碎了?虽然陛下现在是瞎操心,但是,古往今来的太子,也没有你这样对兄弟完全推心置腹没有一点怀疑的啊。论才智,你确实堪称妖孽,但是论心机,你还是太差了。陛下做这些事情,其实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你多一份凶性。”

  “凶性?凶性也不应该是对内的啊。再说,我看着就这么软弱可欺?”

  孔颖达哈哈大笑:“如果是以前,或许老夫还会这么以为,但是,今天以后就不这么看了。看起来,尽管有晋王求情,您还是打算干掉上官仪是不是?”

  “不是干掉上官仪,我准备把晋王府给清理一遍!就像对李祐和李愔一样,只要他们身边没了野心家,就能减少走上歧路的概率。或许是对不起父皇的好心,但是我真不准备对兄弟挥刀相向,哪怕会留下他们的性命。”

  “你有这个觉悟就行,不说这个了,年宴的时候,老夫也受邀在场,你显然是不想促成吐蕃跟大唐的联姻,说说,怎么想的?”

  起身接过仆役送上来的托盘,给孔颖达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李承乾无奈道:“或许是任性吧,其实就国家而言,牺牲一个人的幸福,换取国家的一段时间安定,是无比划算的,但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好受,接受不了。如果当皇帝的是我,我绝对不会答应和亲的,禄东赞搬来一座金山都不行。”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孔颖达道:“何止是任性啊,这就是小孩子耍性子一般。官场里,从众才是最需要奉行的道理,哪怕放眼包括皇帝在内的朝堂都是一样。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呗。慢慢发展,总有底下人跟你一条心的时候。”

  李承乾惊讶的看向孔颖达,如果说打从他进入院子开始,俩人就开始讲大逆不道的话,那么现在孔颖达已经触及一条红线了。这老头,分明是在建议自己开始对朝堂伸手了!

  孔颖达嘿嘿一笑,本来正气的脸上多了一丝狡黠:“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就像是我等,于陛下,你觉得房玄龄等人是怎么爬到高位不动如山的?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是皇帝的老人手,比较容易说话。还有你舅舅,除了分封的事情以外,哪次陛下开口以后他不是第一个跳出来同意的?别看他们现在变得看似中立,但是实际上只要陛下不是太过,他们还是会迁就陛下的。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

  你想要做什么事情,得有足够的人支持才行,所以啊,从现在开始往朝堂里安插自己的人手吧。从现在开始铺垫,你信不信,陛下一定不会反对。皇子里面,你继承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陛下绝对不会介意你这么干的。”

  想起张柬之的论文,李承乾惊讶道:“这就是您几位把张柬之推荐给我的意思吧。”

  孔颖达收起狡黠的笑容,忽然一本正经道:“什么张柬之,老夫不知道,哎呀,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了。待会儿吃饭记得叫上老夫,东宫的菜肴,老夫可是心心念念的很啊!”

  李承乾哑然失笑,请吃饭是必须的,还得奉上好酒才行。很显然,学院的几位老先生并非一心的沉迷于教学中,对他这个太子,还是比较关注的。

  “好啦,学生会准备宴席的,到时候你们几位老先生都来。”

  站起身,见天色还是很早,李承乾忽然很想进学院去逛逛了。

  回家看了看安家的进度,特别是叮嘱秀秀记得带苏媛一起运动运动以后,李承乾就散着步进了学院。没叫护卫,就是带了一个张赟而已。

  现在的学院已经基本扩大到了极限,虽然还没开学,但是依旧能看到好多学生往来于校园之间。这些一部分是家离得远的学生,短暂的假期没法来回一次,干脆就留在了学院,一部分是准备论文的学子,放假的学院清静的很,也就留了下来。

  学院里有很多留下来过年的学生,这或许才是几位老先生都不愿意回长安,而是在学院这里过年的原因。

  今天的日头足,花园里竟然有三个家伙凑在一起唠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李承乾才放心的走过去,准备偷听一下。

  “孟将兄,你也不用发愁,老先生,们不过是说帮你提前审核一下,这不是还没出结果呢嘛。”

  孟将,张柬之的字,看样子这个家伙就是本人了。

  “仁易兄,你说的倒是好听,你没听周老先生说嘛,我那篇论文太激进了,需要修改,谁知道我还没着手修改呢,就被杨老先生要去了。要是这份论文评了一个低分,我可咋办啊!”

  “哈哈,我就不愁了,我才入学不满一年,要愁论文也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日,你说的轻松,告诉你,咱们学院越是天才的学员,毕业论文就越是会被高要求,别人的没准儿对付一下就能过,像你这么天才的,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受折磨呢。”

  “是啊是啊怀英学弟,我跟你说,我哥哥也是在学院毕业的,他的论文得到了上中的评语,离顶级的还有一段差距,可就是这上中的论文,却是他绞尽脑汁才写出来的。而且,据我父亲说,老先生们明显是要挫一下我哥哥的锐气,否则他那论文怎么也能拿特上。”

  “啧,照你这么说,咦?这位兄台,你也是学长吗?”

  见被发现了,李承乾干脆也就不躲了,让张赟退到一边,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拱手道:“在下李继宇,字高大,也是这一届的毕业生,今日才回学院来,见几位兄台正在讨论问题,就凑过来了。”

  说完,李承乾看向三人里面最矮的一个,这个字为“怀英”的家伙,怎么这么小?

  见李承乾看着怀英一脸的迷惑,张柬之笑道:“高大兄,在下张柬之,字孟将。我旁边的这位是咱们的同届,刘玄意,字仁易,至于这位是今年新入学的学弟,狄仁杰,字怀英。别惊讶,他不是长得矮,是因为今年只有八岁啊,八岁就入学,要知道,他可是结束了初等学堂的教学,升级到咱们学院的啊!”

  “初级学堂的教学已经结束了?”

  李承乾震惊无比,比得知这小子就是“神探狄仁杰”还要惊奇。初级学堂的毕业要求可是熟练掌握所有的基础字,算法学到任意数加减乘除才行的。八岁?八岁就学会了?这才是妖孽啊!

  狄仁杰很明显的害羞了,拱拱手说:“其实在下的父亲爷爷都是官员,受家学熏陶,才学的早了一点,大可不必如此惊奇。”

  刘玄意无奈道:“什么叫不必惊奇啊,我也是官宦世家,八岁的时候和完全没法跟你相比。”

  说完,他看向李承乾拱手道:“高大兄,先生常常教导我们说触类方能旁通,不如你也说说自己的论文,咱们共同探讨一下?”

  孤哪来的论文啊!

  虽然心里苦笑,但李承乾还是捏造道:“我写的论文题目是木工类的,跟造船有关,之前也在工学院和一些船匠处学习,估计对几位的论文没什么帮助啊。”

  闻言,刘玄意低下了头,无奈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俩写的都是有关于治国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狄仁杰的妖孽

  

  想起张柬之的论文,李承乾心中一笑,拱拱手问道:“孟将兄,在下也听闻您的论文被杨度老先生拿走了,不知你究竟写的什么内容,竟然能让他老人家动容?”

  张柬之想了想,才说:“我也就跟你们几个一说,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其实,咱们这一届游历天下活动里,顶数我跑的地方最多。也顶数我看的最多,感触的最多。我发现,第一,咱们大唐虽然宣扬已经进入了盛世,但这是以偏概全的。以关中、汉中为代表的精粹之地,确实逐渐变得繁华了,但是离开这些中心区域呢?最简单的例子,江南道的苏州、杭州,确实繁华,但是朗州呢?辰州呢?还是一样的荒僻。

  可以这么说,咱们大唐确实富裕了,但是只是分散性的富裕,而不是整体的富裕。其中最具备代表性的,就是百姓。长安周边的百姓,确实比较富裕,有些人家甚至逐渐开始畜养家禽了。可是偏远地区,人们还是仅仅能温饱而已。说好听点是不愁温饱,说难听点就是饿不死冻不死而已。子弟不能读书,房屋不能翻修,辛勤一年甚至攒不下几个铜板,这是盛世百姓该有的样子吗?

  朝堂发出来的政令看似为国为民,但是到了地方,未必能施行的顺利。大的方向上,确实无懈可击,但是地方不知道调整,只能照搬照干,起到的效果未必适合百姓。我问过杨老先生等人,他们说这是中央集权的结果,地方不具备足够的自主性,这样总会小心没大错。只是,陛下他只是一个人啊,他能操全天下的心?”

  这句话一说出来,张柬之顿时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赶忙闭嘴。看看周围没有别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看张柬之如蒙大敌的样子,李承乾啼笑皆非道:“好了好了,有什么好怕的,当今陛下又不是听不进逆耳忠言的人,魏老头在朝堂上那么跳腾,不也没啥事儿嘛。只要你的说法是出于为国为民的心,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张柬之惊讶道:“这位兄台怎么这么确定?莫非您家里长辈,是高官?”

  学院不乏一些有背景的学员,就算偶尔有一个王爷出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那个讨厌的李治,还没有别人搞什么特殊化。就是李治,似乎也是在手底下一群人的鼓动下这么干的。

  张柬之此言一出,狄仁杰和刘玄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当然,他们不是想要高攀什么的,在学院里面,不管谁诞生了这样的想法,都会立时被所有人鄙视。更何况刘玄意他爹本来就是渝国公刘政会,也犯不着高攀谁。

  他们更在意的,是消息!谁的老爹地位高一点,就能接触更多的消息,虽然身在学院学习,但是他们还是很关心天下大事的。

  高官?emmmm,皇帝算是高官吗?

  想了想,李承乾急躁的挠挠头,他竟然没法给自己找出一个合适的身份来。

  刘玄意他还是认识的,不过这个倒霉孩子大概没多少机会成为自己的妹夫了。刘政会的儿子,对勋贵王爷圈子,肯定很是熟悉,瞎编一个直接就会被拆穿啊。

  就在李承乾准备坦白的时候,张柬之忽然伸出一只手,拍到了他的肩头。

  李承乾惊讶的抬头,只见面前的三人,都是一副“我很看好你”、“加油”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高大兄,出身不好没什么的,咱们学院平民家庭出身的还少了?现在不也是有不少的学长成了封疆大吏?出身不好没什么的!”

  “就是就是,你别看我出身挺好,我老子可是说了,要是我没拿出成绩来,他才不会让我仗着他老人家的威名当官捡便宜。”

  “一样一样,所以,咱们自身得够努力啊。”

  李承乾哭笑不得的发现,这仨人竟然都是发自肺腑的在发言。该死,这种热血感跟莫名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完蛋,过两天就要公布身份,到时候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好特娘的期待啊!

  红着脸点点头,李承乾认真道:“大丈夫就应当如此啊,不说这个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当官了,要往什么方向发展?”

  刘玄意顿时无奈了:“我是想外放刺史之类的官职的,但是我爹跟我说必须要进三省六部,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李承乾点点头,这大概就是自己没体会过的所谓“别瞎选,就选这个专业”吧。

  张柬之也认真道:“如果可能,我却不希望外放,而是希望进三省六部,如果有机会混成大官,我一定要改变现在的朝局!”

  看着张柬之,李承乾就像是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小伙子,朝堂不是这么混的啊,太认真只能成为魏征一类的人。

  狄仁杰倒是耸耸肩,摊手道:“你们不觉得跟我说这种事儿有点强人所难吗?我才八岁,还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呢。”

  “....”

  李承乾默默对狄仁杰伸出了中指,刘玄意和张柬之虽然不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估计是包含着鄙视的意味在里面的,所以又是两根中指伸了出来。

  狄仁杰嘿嘿一笑,却并不在意。

  看看日头,已经快要转凉了,还记挂着请几位老先生吃饭的事情,李承乾就站起身,拱手道:“在下想起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三位了,这就告辞。”

  刘玄意也起身,说:“我也歇息的差不多了,这就回去继续研究论文,看似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我总觉得不够用啊!”

  提起论文,张柬之也苦笑起来。

  狄仁杰则道:“听说我爷爷要到长安来陪我,家里让我选个好一点的宅院给他,我觉得学院附近就很不错,我也忙去了。”

  四人互相行礼,然后俩俩成伙的分开了。

  张赟一直藏身在花园里,见太子出来了,就沉默的跟了上来。

  本来跟在李承乾身边,跟李承乾并行的狄仁杰,看了几眼张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特别是看到学院守门的侍卫行礼后,刻意放缓了脚步,落后于李承乾一步的距离。

  走出了学院,李承乾站定,转身笑道:“怎么,看出来了?”

  狄仁杰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道:“学生狄仁杰,拜见太子殿下!”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张赟,李承乾疑惑道:“孤自认没有露出破绽,张赟也不过就是一个宦官而已,你凭什么就能确定孤的身份?”

  狄仁杰道:“其实太子殿下没有露出破绽,露出破绽的是这位内侍和门口的侍卫。看这位内侍的衣物样式,还有腰间的总管腰牌,分明是四品的级别。当初陛下曾经下令,宦官之官职不可超过四品。这位宦官是正四品的品级,放到皇宫里,比起掖庭宫主事还要高。估计,陛下身边的贴身宦官也不过是这个品级。再者,大概就是东宫的主管了。

  而这位宦官却跟随在您身后,就很能说明您的身份了。特别是他衣袖挥动起来,略显沉重,分明是藏有武器。当初学院建成的时候,太子殿下您曾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携带武器进入学院。骄横如晋王殿下的人,都不敢触犯这个规矩。虽然学生这么说有点难听,但是,能让守门侍卫无视的,也只有您这个定下规矩的人了。”

  李承乾哈哈大笑,不愧是狄仁杰啊,小小年纪竟然就能从这几个细节注意到他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孤监守自盗了?”

  狄仁杰苦笑道:“您是太子,自然需要携带武器的护卫,学生就是这么一说,您不能抓住学生的话把子不放吧。”

  听到狄仁杰这略带耍赖的回答,李承乾就更是喜欢他了。

  伸手拉住狄仁杰的手,李承乾笑道:“很好,很好,孤就喜欢你这样的。你爷爷的宅院不用准备了,你爷爷狄孝绪也算是学问大家,如今到了学院,岂有放过之理?学院给先生们建造的宅院,就送一个给你们住吧。”

  狄仁杰惶急道:“这怎么行呢,太子殿下,我还是住在学院里比较好。全学院没有一个搞特殊化的,我....”

  话说到这里,看到001号院子里走出来的人,狄仁杰就说不下去了。

  回过头,李承乾笑着对走出来的李治说:“听到了?雉奴,在学院,耍特权是一种耻辱,别说寻常的学子了,你青雀哥哥在学院里的时候,只要不是忙于研究,都会自己去打饭。现在,你告诉我,你选择怎么做?”

  李治拱手道:“我知错了皇兄,上官仪等人已经被臣弟赶回去了,您的院子也空出来了。只是,还请皇兄看在臣弟的面子上,留上官仪等人一命吧。上官仪虽然顽固不化,还有一些歪心思,但是他对臣弟是真的尽职尽责的教导的,对民生调剂也很有心得。您将他外放,还能有利于地方,何乐而不为呢?”

  李承乾点点头,对李治说:“既然你开口了,这个面子哥哥可以给你,岭南那边,康州还需要派遣刺史,就把上官仪调过去吧。”

  见皇兄果然松口了,李治顿时欣喜起来,行了一礼以后,就走向了学院。因为担心的事情得到了解决,他的脚步不知道轻快了多少。

  带着狄仁杰,给他选了一处宅院,作为狄孝绪居住的地方以后,李承乾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上官仪杀不杀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从当初皇帝的话来推测,恐怕现在他对晋王府做什么,都会得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