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新军阀 第625章

作者:好大一只乌

眼看着再一次针尖对麦芒,迸发出无数火花的奋勇厮杀即将展开,最前沿的大顺军却忽然感觉到耳膜发痒了起来,情不自禁,他们向上抬起了头,一个个黑点忽然闯入了他们的眼帘。

噼里啪啦~

几天时间只有三分之的炮火可以动,而这三分之一还是射程能够得到的三分之一,不是全部,还被勒令不允许亲自动手,炮兵指挥孙春简直是憋疯了,此时这女人把毛珏赐予的船形帽都丢到了一边,一把指挥刀挥舞的如若音乐家的指挥棒,沙哑的嗓音都不像是个女人,粗鲁而狂野的吼叫着,在她的协奏曲中,一门门早已经蓄势待发的东江重炮高昂的合唱出了这区死亡乐章的开端。

炮膛里摩擦到滚烫,一个个中药丸子大小的榴霰弹就像是天女散花那样猛地降落下来,这件伴随着毛珏共生的神兵从出道开始,就从没让辽东军失望过,在炮火呼啸下,顺军的前沿瞬间犹如一副雨打残荷般的景色,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一片又一片的顺军歪头倒下。

咣当一声,大明工部出品,明显满是气孔的铁头盔直接开了个窟窿,铁丸入脑,那个顺军额头都喷出了青烟与肉香,眼睛不可思议的向上翻白着,一时间还没死,整个人犹如被剥了皮的青蛙那样抽搐着。

他还算好,就挨着他不远,另一个被霰弹打穿了肺的顺军跪在地上,双手竭力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剧烈的咳嗽中,一片片血沫子自他口中喷出。

天空似乎都被这弹丸阴云遮蔽了,急促的被拉下马,随从举起了重盾,头顶上噼里啪啦犹如下雨那样,身边的乌蹄驹都在连续几下遭重中哀鸣倒地,李自成满是不可置信,望着他冲锋步伐戛然而止,在钢铁暴风雨中苦苦挣扎的大军,不可思议的惊叫着。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从一开始摆阵,毛珏为的就是这个局,一字长蛇阵向内凹陷了十来里,犹如一个巨大的口袋那样等着闯军来钻,三千多门大炮瞄准全都是这个陷阱中心,等的就是他李自成前来观赏这暴雨梨花的一幕。

如果李自成读过西方史,就会知道,两千多年前,意大利半岛的坎尼,一个迦太基人用着同样的阵法,只用了区区三四万人就活生生屠戮了当时最鼎盛的罗马共和国八万大军,那个人叫汉尼拔!这一次毛珏重演了那场战争,却比汉尼拔更加血腥,更为的惊心动魄。

炮击足足持续了六七分钟,三轮重炮九千发三十万颗沉甸甸的榴霰弹豆子落在了闯军拥挤的军阵头上,着重打击的几个位置甚至都没了活人,断裂的肢体插在被撕开的战马血肉上,犹如形成了一个个狰狞的怪物,被炮死的顺军还保留着徒劳向上举着盾牌或者抱着脑袋遮挡着的动作,惊人的血腥气味哪怕苍蝇都熏陶的几欲作呕。

最后一门炮弹落下后,整个战场一时间甚至都死寂了下来,足足几秒钟,无人发声。

直到一声怒吼撕破了这沉寂!

终究没有把养气功夫进行到底,在刘冲心惊胆战中,全身被甲,头罩兽盔,脸上也戴上了一面倭国的山鬼面具,高高举着狭长的东江指挥刀,杀妻之恨的毛珏狰狞着一张脸,竟然是亲自冲锋到了最前面。

他的眼中,也只剩下了一个字。

“杀!!!”

这一次震撼大地的主角终于换成了东江,辽镇的重骑兵宛若两只蛟龙,长吟着钻进了庞大的顺军蝎子两肋之间,穿着铁马甲的辽东龙骑兵远比顺军突骑还要沉重,咣当的钢铁撞击声中,所到之处,李自成麾下的轻步兵就好像是棉絮那样随着暴风卷起。

也是如梦初醒那样,二十余万东江精锐步兵几乎同一时间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怒吼声,也不开枪的,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一个个辽镇健儿猛虎下山一般同样向着中央突镇的顺军挤压了过来。

尤其是这些人中夹杂着人形坦克,一把两米多长几十斤重的大刀片子在浑身重甲的孔有德手头挥舞犹如风车,一边带起大片的鲜血,一边这牲口还气势滔天的咆哮着。

“憋死老子了!来啊!和老子一战!”

瞬间整个战场改写了,以至于苦战了一天的鹤岗兵团都看愣了,端着弯曲折断的刺刀,惊奇的看着眼前风起云涌的大战,就在这寂静中,再一次一把刺刀伸到了所有人前面。

“将总爷!”

没有回答,摆好架势,端着刺刀,孙传庭这个老夫也跟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那样,嗷的一嗓子冲锋了出去,忽然间明白了过来,血一刹那似乎都冲到了脑海里,紧跟着孙传庭,守了一整天的鹤岗兵团同样由坚盾转化为利剑,带着要人性命的杀机,冲锋向前。

在他们的刀锋下,刚刚还要怒吼着撕碎他们的顺军却是哭喊着转身溃逃,前头撞在后头身上,逃无可逃,最后被刺刀搞搞挑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骸。

其实这个时刻,也是顺军的一个机会!毛珏亲自出战了!就像不久之前的西方吕岑会战,虽然天主教联盟输了,可是新教联盟的核心统帅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阵亡当场,新教军当即没了一大半的进取精神,如果要是击杀毛珏,对于大顺来说,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惜,此时落后一个时代,典型封建军团的大顺军却是再也没有反击之力了,不管是曾经声名赫赫的老陕军还是后归附过来,声势正壮的中原军,在辽兵山崩地裂那样的炮火还有铺天盖地的攻势中,都是彻底失去的战斗的勇气,哪怕被来自背后的洗刺刀捅倒,也不敢回头去拼搏一剑。

七十多万人的军团,彻底垮了!化作一盘散沙那样,四散而逃着。

早晨还想着征服辽东之后,要如何显示自己帝王权威,晚上这短暂的帝国就好似西沉的太阳那样,堕入深渊之中,最不可接受的莫过于李自成自己了,疯子那样挥舞着大刀,连续砍杀了几十人,甚至还捅死了一个一起造反的七十二营领袖,可依旧无法挽留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耳边也是响起了辽军催命般的马蹄子声,终于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扔下带血的刀子,李自成踉踉跄跄的也是钻入了溃退的部下之中,消失在了愈发漆黑的夜色里。

闯王征战十余年,梦碎于此!

第五百九十五章.老子的时代

古典历史上,单日伤亡最大的一场战争莫过于汉尼拔的坎尼会战,一天阵死八万多人!正常历史上,这个伤亡记录直到一战才被凡尔登战役所打破,所超越,不过这个时空,东江是提前打破了这一记录。

仅仅在白天,李自成的狂攻乱打之下,两军阵亡加一块已经有三万余,傍晚的天崩一击彻底击溃了大顺军,旋即又进入了辽东骑士的屠杀时间,因为内心的仇恨,足足一个时辰毛珏没下令封刀,倒在东江马刀之下顺军犹如被割的韭菜那样,鲜血与尸体凌乱的蔓延出了三十多公里,具体杀了多少人,毛珏也记不清了,不过超过十万是肯定的了。

直到半夜,来自山海关一封急信,这才把毛珏从杀人魔王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可不论这一场大战毛珏表现得多么冷酷无情,山海关大战之后,大顺的时代就此结束,辽东的时代则是降临到这片东亚大地上来,这段时间,毛珏麾下的辽镇军团可以尽情的享用着胜利的果实。

一大清早,奋战了半夜的辽镇精骑又是气宇轩昂的高举着旗帜,在那些步兵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奔涌了出去,兵分两路,一路向西向蓟镇,居庸关一线去堵住顺军西逃的道路,一路直接南下,直奔着京师而去。

这一战,顺军是被彻底打的胆寒了,终于辽镇老爷不杀人了!叫嚷着让他们投降,哪儿有敢不识相的?听到马蹄子响起,大批大批的顺军是失魂落魄立马直接跪地,有的听说辽镇兵受降,甚至格外跑回来几十里,来举手投降的,刘冲与刘兴柞的骑兵才向西向南行进了两天,就变得臃肿了起来,每一支骑兵都俘获了至少十多万顺军部队,良莠不齐的顺军根本走不快,还多填了二十多万张嘴,逼得几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头一次龇牙咧嘴的赶紧向后方打报告,请求支援。

山海关外的战场上,则也是被加紧的打扫着,历史上李自成一片石大败的原因之一就是鼠疫,这凌乱着十多万具尸骸,万一发病,第一个倒霉的就辽东军自己,所以尽管刚刚进行完大战,一个个辽东锐士还是在被“不近人情”的辽王给逼着收拾起臭烘烘的战场起来。

前头,十几个兵丁端着刺刀小心翼翼的经过那些凌乱的尸骸中,如果遇到自己人,立马是通知背后勤务兵给背回去,不管是死还是重伤,遇到顺军,那就抱歉了,上去直接补一刺刀,然后再由那些屯军拖着放到一边,就地挖掘个大坑一块埋葬。

这不是残忍,相反这算是最大的仁慈了,不管是炮火还是刺刀,带来的基本上就是致命伤,辽镇自己也是资源有限,不可能把资源大头抢救给这些顺军,与其让他们痛苦挨上个两三天再死,还不如现在就送他们往生了。

噗呲~又是一刺刀,那个抽搐的顺军旋即没了动静,满意的点点头,负责搜索的东江军这才刚刚撤开手,却冷不防那尸体再一次动弹了起来。

真是吓了一跳,回身照着胸口再来一刺刀,可这真像是见了鬼那样,非但这具尸体没安分下来,其他几具尸体竟然也跟着乱晃了起来,彻毛了,那东江军士大喊一声,周围十多个军兵全都凑合了过来,还是那队正见多识广,看着乱晃的尸体堆,他是镇定的叫嚷一声。

“童子尿可以镇邪,你们谁是童子鸡?”

东江社会风气开放,别说这童子鸡还真不多,扭捏了半天,四个新入伍的小伙子加个老光棍这才解开裤裆,五根镇邪圣水哗啦啦直下,谁知道再诸人眼巴巴注视中,这些玩意扭得更厉害了。

这回那队正也发毛了,大嚷一声,十几个战兵取出通条就哗啦哗啦往枪管里怼着子弹,眼看着就要来个四面开花了,终于,扑腾一下子,最上面那具尸体被翻了开,里面钻出来个满脸血污和着尿的人来。

还真是战场老油条,昨个杯的宰了三四个闯军骑兵之后,眼看着关宁军已经万劫不复,没法拯救了,吴三桂干脆是钻进了个鹤岗军挖的战坑,还往自己身上盖了几具尸体,随着战场组建向北推还真让他避过了。

昨个晚上,厮杀与惨叫响了半夜,尸骸一具一具的在附近倒下去,他是大气儿也没敢出,直到今个早晨,听着脚步声渐渐空旷,他这才敢往外冒,不过现在叠了好几层,又困又饿一整天,想出去也不是那么好出了,嘶声竭力吧啦了半天,他这才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刚抹了一把脸上不知名的液体,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狗汉奸立马看到了围着他一大圈儿的黑洞洞枪口,都不用人教,吴三桂直接腿儿一软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还高举起了双手来,焦虑的叫嚷道。

“不要开枪!本将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自己人!我与辽王有旧,请诸位兄弟代为引见!”

人话说得这么溜,应该不是僵尸了!几个沈阳左卫兵团的大兵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然而对吴三桂的话,他们是一丁点都不信,队正一个眼色使上去,同时严厉的喝道:“跪老实了,不许耍花招!”

“是,哎呦”

没等吴三桂答应完,他后脑勺,是重重的挨了一枪托。

再醒过来时候,已经小半天过去了,夕阳又是懒洋洋的向着西天悬挂下去,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昨天的杀气冲天,剑拔弩张,一把大火呼呼的烧着,黝黑的行军锅里,米糊与罐头一起翻腾着香气,揉着后脑勺,吴三桂艰难的爬起来,刚要对着大锅伸手,谁知道一个竹子罐头瓶却是伸到了他面前。

“多谢兄弟!”

此时是一丁点总兵架子都不敢有了,吴三桂一边端着碗一边道谢着,然后饥渴的就想把这香粥往嘴里倒,谁知道还没吃到口中,一声冷笑却是听的他情不自禁一哆嗦。

“兄弟可不敢当,吴大总兵,马某可是思念你许久了!”

寻着声音,吴三桂悲催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长脸,在京师,被他忽悠去救毛文龙的闯军小头目马宝,边上,则是一块跟他陷进去的西路马鹞子王辅臣,两人是一边揉着拳头一边冷笑着看着他。

“吴总兵,别愣着,吃啊!等您吃完了饭,咱们再算着这个总账!”

本来饿的发昏,可是看着两人的冷笑,端着罐头皮子,吴三桂一时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