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新军阀 第570章

作者:好大一只乌

“袁大人可否给老朽一个面子?”

愕然的站起,却是东阁大学士吴甡撩开帘子进了来,看的袁崇焕一惊,赶忙是弯腰鞠躬迎了上去,重重的鞠躬一拜。

“罪臣拜见阁老!”

“哎呦呦,袁老弟,快快请起!今个没什么阁老督师,咱们平辈论交,平辈论交!”

《明史》对吴甡的评价是:“抑时势实难,非命世才,固罔知攸济也。”意思虽然他不是什么天命大才,好歹也不是陈演魏藻德李健泰那样的草包,老家伙督过师,带过兵,也知道如今的秦军带出去就是找死送人头的,该低头时候吴甡也低的下去头,把挎篮里的酒菜摆放下来,他是亲自拉着袁崇焕坐了下,伸手还给他斟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老哥哥我这也是皇命在身,让老弟受委屈了,老哥在这儿给你赔罪了!”

“不敢当!”

无奈的端起酒杯,袁崇焕陪着对饮而下。

乱世缺粮,百姓都易子而食了,这吴甡引的居然还是高价从江南淘弄来,粮食酿的黄酒,扁扁嘴品了品这陈酿的滋味,老家伙这才又是抱拳一鞠躬。

“袁老弟!老哥哥有个不情之请,老哥手里有便宜行事之权,老哥想让你为代陕西巡抚,督师秦军,与闯贼决战,你看可否?”

本来的三边总督给撸到陕西巡抚,还是代的,打赢了是他吴甡领导有方,加官进爵,打输了估计崇祯那儿就是数罪并罚,自己背黑锅,况且这仗不是一般的难打,赢得希望真不大,要是一般人恐怕巴不得甩开袖子离得老远,就是现在拿枷锁往大脖子一挎,赶紧跑路,他也得乐意。

可袁崇焕毕竟是袁崇焕,他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阁老,让袁某代陕西巡抚可以,不过袁某依旧是不改战法!今冬不动,待明年春暖之后,在行进军!”

满是恳切,他重重的鞠躬拜下,言辞沉重,急促的说着。

“我军只有八万!,而且朝廷整个北方,能战的只有我军了,一但我军再出个差错!陕西三边不可保!三边一失,朝廷犹如阁上之鸟巢,风吹既覆!”

“闯军是我军十余倍,且近年间接连恶战,又收敛官军败兵,练勇操炮,已非吴下阿蒙!其战斗力非同小可!然这是其优势,也是其劣势!河南中州之地连年大灾,百姓从贼,田地荒芜,粮食难济!待到明年春荒时节,就算我不攻贼,贼也定然来攻我!到时候依靠河洛之险,火器之利,背靠黄河之便,输送给养血脉,对战不出三个月!李闯定然支撑不住!流贼之散漫,将重新分崩离析成千百股,,再次四散流窜!”

“到时候大军四面出动!并剿之,易如反掌!何苦今日冒此奇险,与贼决一雌雄?”

袁崇焕的战略就是拖!反正他在八百里关中有余粮,秦军拖得起,可李自成跟蝗虫那样东抢西抢,他拖不起!现在各路绿林道好汉跟着李自成,因为跟着他能打胜仗吃得饱饭,可篷军没长性,一但遇到挫折,没饭吃了,他内部自然也开始树倒猢狲散,个人顾着个人,拧在一起一股绳的百万闯军那是创建王朝的力量,分散开一万两万五万八万的小队伍,那就和前几年的全国流窜的流贼没啥区别,捻在后面杀就是了!

况且,只要这头袁崇焕取得战果,湖光左良玉徐州刘良佐,甚至大同姜镶,这些地方军头也得跟见到臭肉的苍蝇那样,也是化身疯狂反扑的反革命势力,向篷军身上加紧招呼,全盘就活了!

何苦差这几个月?

可世上最难受的莫过于众人皆醉我独醒,一番道理吴甡也明白,可让他去扛着崇祯的旨意,他却不肯也不敢。

“袁老弟!辽东毛珏,称辽王了!他手里还有传国玉玺!”

“袁某在辽东待了十几年,太了解毛珏了,他是个谋而后动的人,只要朝廷稳如泰山!他就绝不会冒险南下,冒天下之大不韪!有吴三桂一军驻守山海关足矣!”

“袁老弟,这话你明白,可皇上他不明白!他现在看到的,只有毛珏那逆贼手握传国玉玺,割据辽东,对京师虎视眈眈!可到现在官军连个小小的流寇都解决不了!皇上等不及了!”

同样语重心长,吴甡是拍着胸脯艰难的说道:“如今还有老朽支持你袁大人,秦军尚且上下同心,还有一战之力,如果老朽这儿也被皇上拿下,再换个人来,就算拖到明年,袁大人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拦住闯贼百万吗?”

“老朽厚颜,请袁大人代为这个三军统帅,率秦军与闯贼决一死战!”

看着闷头拜下的吴甡,袁崇焕还真愣住了,上一次,他就是载到这该死的政治上去,没想到这一次还是!的确,留给他的选择不多了!

在辽东几年,到底也沾染了些辽东汉子那豪迈的习性,愁苦的深深叹息一声,忽然袁崇焕伸手拎过吴甡带来的酒坛子,昂头向着嘴里猛灌进去,一口气儿把一小坛子陈年花雕一饮而尽,尤字不解愤懑的从书箱内掏出一坛子他自辽东带回来玉米烧酒,拧开口子,又是灌下去大半,酒水淋漓在胡须之上,把自己灌的半酣了,他这才血红着一双眼睛,艰难的对着吴甡拜下。

“袁某,从命!”

“谢将军!”

再一次重重一鞠躬,旋即这吴甡也不耽搁了,他知道袁崇焕需要发泄一下,知趣的转身而去,然而没等他出门,袁崇焕忽然在背后,伸手叫住了他。

“阁老,你言毛珏称辽王,不知辽王妃中,可否有个”

“什么?”

“算了!袁某不胜酒力,不能恭送阁老!”

再一次摇了摇头,吴甡是撩开了帐篷,这一次是真的转身离去。差不多快一斤酒下肚了,就算袁崇焕也是微微有些摇晃,可是心头不解愤懑,他又一次伸手抓住了瓶子,可刚提起,却是再一次放了下,扶着帐篷支架,袁崇焕步履沉重,摇晃的重新走到了刚刚那个书箱子前面。

一个晶莹的玉器小瓶子被他拿了出来,瓶身上,几片樱花殷红如血,拧开那瓶塞,那股子淡然的樱花香味亦是飘荡了出来,捧着瓶子,袁崇焕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莫道英雄气短,谁人非是儿女情长?

好歹这几天秦军的乌烟瘴气在袁崇焕重新走马归来后被一扫而光,几个被排挤的将官官复原职,只要袁崇焕肯出兵,这方面吴甡倒是不逆着他。

重新准备了一番,十月初八,再一次,凄凉的号角回荡在了偃师古城那昏黑的天色上空,踩着没膝的积雪,前军骑兵沉闷的走着,后头推着大炮与独轮车的军士在雪地里轧出了一道泥泞的沟壑来。

一杆陕西巡抚,兵部侍郎袁的大旗乌呦呦的飘在风雪走,骑马走在了全军最前面,袁崇焕是面无表情,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人世间的情感。

大明最后一副筹码,也是就此被摆放在了桌台之上!

第五百四十三章.战机

噼里啪啦的火光响在耳畔,视线模糊,耳朵嗡嗡作响,迷糊了老半天,搀扶着身边狠狠插在地上的枪杆子,这个老流民这才艰难的站了起来。

可当他才稳住神儿,把模糊的视线看清楚,迎面一股子寒彻心扉的冷光已经扑面而来。

咔嚓~

长刀擦肩而过,连头都没回,花马池盐工尸体里爬出来的刘垢哀又是呐喊着把刀子劈看向了另一面,他身后,足足两三秒中,老流民的脑袋这才轰然飞起,鲜血喷溅在了煞白的雪地上。

轰鸣的声音尚且此起彼伏,也是像东江那样抛射,从关中推出来的大将军炮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半空中喷射着怒火,拖着黑烟的榴霰弹中抛物线那样多打出去百多米,旋即才轰然爆开,合着雪花噼里啪啦的掉到篷军脑袋上,尚且列队向前顶着的闯军枪兵顿时惨叫着死倒了一片。

借着这个空当,刚突破前阵的刘垢哀又是毫不犹豫的一马当先撞了进去,刀子不断的挥砍在同样和他一般穷困潦倒出身的闯军流民脑袋上。

忽然间,一阵箭雨急促的射落下,把镇子前面与闯军厮杀的秦军连带着自己人都射死一片,愤怒的官军拍马挥刀迎来,可这特意搭建在房子顶上的箭楼太高,满是残忍与疯狂,一员闯将搭着弓箭将跑马奔驰在箭楼底下的官军骑手一一射倒。

可没等他得意的大笑多久,噼里啪啦的破空声音忽然猛地在他身后响起,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经验让这闯将毫不犹豫的拉过身边一个闯军挡在身后,随着噗呲噗嗤的中弹声音他猛地向后仰了过去。

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火铳手,竟然还敢冲到了火线第一线,镇子里的闯军顿时哇哇大叫着冲了出来,挥舞着大刀就要给这些胆大的官军见见红,谁知道这些官军火枪手也邪门,放完枪之后非但没有惊慌向回跑,反倒是狞笑着把一根根尖锐的枪头套在了长长的枪口上。

噗呲噗呲~

有的官军被大刀砍倒在地,可更多的却是把手头的枪刺狠狠地扎进了闯军的胸膛中。

连火枪手都如此不好惹!毕竟是流民军,终于不知道谁凄厉的惨号一声向回逃着,紧接着大队闯军丢盔弃甲直接向镇子外逃了去。

残酷的遭遇战足足进行了半个多小时,铁与火的交织中,不大的小镇已经被染的一片通红。

噗呲~噗呲~

让人头皮发麻的钢铁如肉声依旧不断的响起,结束的战斗,官军也是疲惫的打扫起了战场,墙角边上,胸口中枪,已经被蹦出一个血窟窿的闯军绝望且艰难的向前举着手。

“救救我!”

可这虚弱的声音刚巧引来了个官军,小跑两步过来,在他伸手中,一脚踩在了这闯军胸口,旋即手头的刺刀狠狠地向下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