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子 第589章

作者:名剑山庄

金钱有时候就是武器,朱祁镇的武器,让他更好完成变法。

第五十三章 中学教材

第五十三章 中学教材

于谦听了,心中微微黯然。

知天命之年,于谦少了当初棱角,变得圆滑起来。

但是于谦内心之中的坚持并没有一点点变化。

这也是于谦为什么不想接手首辅之位的原因,身体是一个原因。但是他与皇帝的政见不合是另外一个原因。

但是身在其位,于谦依然觉得自己应该发表意见,虽然他知道,皇帝一定不听的,于谦说道:“陛下,自从陛下亲政以来,屡兴大事,朝廷税收量出为入,臣以为民足,国无有不足,而今南重于粮,北重于役。陛下欲致大同,无过于减役轻税,与民休息,如江南之重赋,九边驿传之重役,都可以酌情消减,如此百姓才能同享太平之盛世。”

朱祁镇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他知道。

周忱的财政改革更多是以户部为中心,是在中央层面的改革,对于最基层的田税,周忱不敢加一指于其上。

而清丈田亩,也并没有给百姓减轻多少负担。

北方重于役,南方重于粮更是没有一点变化。

甚至朝廷国力的增强,百姓付出的比之前要更多一点。

这也是对而今局面不同的解读。

朱祁镇是想做一个个彻底的改革,打通大明走向工业社会的道路。但是于谦的想法,是再做减法,限制朝廷开支,在维持朝廷运行的同时。让利于民,减轻百姓负担。让百姓过的更好一点。

其实,真正说起来,让一个普通老农在这里。估计他们举双手赞同于谦的意见。

只是朱祁镇看得更远,为了推进变法改革,他手中必须有更多的资源,工业化的结果,对百姓来说,是好事,是仁政,但是工业化的过程,就不好说了。

而今只有朱祁镇孤单的坚持。

此刻朱祁镇深刻明白了商君的话:“愚者暗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

朱祁镇说道:“先生之言,朕记下来了。”

也仅仅是记下来而已。朱祁镇话音一转,说道:“先生以为兴学令可行乎?”

话说到这个局面,于谦还能说些什么?只是他求去之心,从内心之中再次升起,说道:“陛下英明,老臣不如。”

朱祁镇看着于谦的样子,就知道于谦不可能在内阁之中久留了。

甚至于谦用自己的威望帮助朱祁镇完成了辟雍之会,已经是报答了君臣之间知遇之恩了。要知道于谦虽然更偏向实用主义。但并不以为于谦对所谓新公羊的五

世说,有多少相信。

其实而今整个朝廷也是如此。

公羊五世说作为一套理论,有多少人真正信服?在朱祁镇心中也是有数的。

朱祁镇心中暗道:“内阁的调整不能再拖了。”

之前,他一直拖着内阁调整,就是因为他现在要的是一个完全支持变法的内阁,而且有能力变法的内阁,其中每一个人,他都要好好斟酌。

无他,他要用内阁压制百官,并推进各种变法。

这才是他迟迟不肯下定论的原因所在。

只是,不管而今有多少相信变法的理论,总之变法从酝酿阶段进入了推行阶段,如果说而今兴学令,还有一些安抚朝臣的意味,下面的变法可就没有这么温柔了。

所以,他急需一个强有力的内阁支持。

于谦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思。

朱祁镇说道:“先生就将此放出消息吧。”

于谦与朱祁镇统一意见之后,很快就兴学令的有关内容就出现在明报之上。

而今大明也都习惯了明报的存在。

政令正式拟定之前,先在明报之上吹吹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这个消息传了出来,让很多人先是失声,随即又开始对皇帝歌功颂德起来,毕竟办学这一件事情,在儒家理论之中,也算是政治正确。

从主旨之上,这一件事情无懈可击。

不过在细节之上,还有很多争论。

商辂以礼部侍郎的身份,主持了编纂中学教材。

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编纂了中学教材的框架。

商辂将刚刚编撰好的中学教材呈给朱祁镇看。

朱祁镇翻开一看,却发现其中占据教材一半内容都是理学的内容,四书五经一个不落,可以说道,只要在中学学习好了,就能考了科举了。

朱祁镇抬头看想商辂。

商辂说道:“陛下,臣也是不得不这样做。否则礼部内部根本通过不了。”

朱祁镇沉吟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将春秋的内容着重于春秋公羊传,至于其他两部都可以放一放了。”

就好像大学教材之中少不了马克思原理一般,在大明的学校之中,不学习四书五经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理学的影响力绝对不是朱祁镇一次会议胜利就能战胜的。不过朱祁镇不能在科举上乱动手脚,但是中学教材之中,着重新公羊的思想,却也是可以的。

商辂说道:“臣明白,臣下去就改。”

朱祁镇点点头,继续看下去

,中学其他教材分别为水利,书,数学,账目,等一系列小吏必须掌握的技能。

随即朱祁镇将手中的书合了上来,说道:“暂且就这些吧,你只要做好了,将来礼部尚书就是你的了。”

商辂说道:“臣谢过陛下。”

朱祁镇对礼部并不是非要控制在手中,但是却容得有所谓的人以礼臣的名义看来限制他,所以商辂进入礼部,李实也是多次出使,是一个识时务通变通的人,想来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朱祁镇将商辂打发走之后。

朱祁镇变法的第一道政令就由礼部推行,共同建立三十二座中学,每一座中学不过能容纳数百人而已。

即便如此,全国各地的学子一共有两三万之多。

不过想要建成这个规模,估计也要在数年之后,特别是在一些偏远的地方,比如在拉萨,估计在数年之后,拉萨的中学能够建立起来,就是一个不错的成果。

处理过这一件事情之后,太子来告别了。

而今辟雍之会的风波渐渐平息了。朱祁镇也不想将太子继续留在京师了。一来,在辟雍之会的时候,更多的是理念的冲突。

朱祁镇愿意将太子留下,让他感受一些这样的气氛。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要落实在具体的事务之上,倒是朱祁镇担心,很多大臣有意将太子绕进去。

到了那个时候,朱祁镇都有可能收不住手了。

朱祁镇或许自己并没有感觉,他早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政治家。在他心中,他的变法大业要比儿子的命重要的多了。

他想提前将儿子放出去,固然避免了父子之间的矛盾。但是如果父子之间真因为变法的事情发生了矛盾。那么他会怎么做?

这个似乎是一件不用多想的事情。

只是太子却报了一件喜事,说道:“父皇,太子妃怀孕了。”

朱祁镇听了,先是一喜。虽然他四十出头,就要抱孙子了。让他有些不习惯。但是皇室血脉传承,总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

只是他随即发现了太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顿时明白了太子的想法。

这是太子第一个孩子。

当然了,并不是太子在外没有女人,而是朱祁镇给过太子警告,长子必须是太子妃所生,如此才能免去很多麻烦事情。

但是太子常年在外,留在京师的时间并不是太长,这才是太子结婚好几年才有第一个孩子的原因。

如此一来,太子难免对儿子有舔犊之情,不想去安南了。

第五十四章 于谦的身体

第五十四章于谦的身体

朱祁镇说道:“让你留下三个月,等过了年再南下,虽然等不到孩子出生,但是你生在天家,自然要承受天家之任,你不是没有看过交趾那边的情报,交趾事情太多,又距离北京太远,很多事情必须当机立断,韩雍虽然是能臣,但是很多决定,是你能做的,而他不能做的。”

太子是金身的,在北京的时候,太子只是半君,皇帝光芒完全遮盖住太子的光芒,但是在交趾这个新占之地,太子的光芒是无人敢遮挡的。

一些韩雍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太子做来就毫无问题。

从根本的原因,还是交趾距离北京太远了,远到了等一件事情从交趾传到北京,北京在做出决定传到交趾,交趾的情况,就演变到了下一个阶段,之前的解决方案,完全不能解决交趾的问题了。

一个国家的控制能力是有极限的。

朱祁镇就感觉到了。

向西到伊犁,向西南到拉萨,向南到交趾,这都是到了极限的感觉。

当然了,如果建立起完整的海路体系之后,大明向南的控制力还能延伸,但是到底能延伸到什么地方,就要还航海的技术有多大的提高了。

太子在交趾的作用并非可有可无的,而且非常重要的,或许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不需要一个皇室成员坐镇交趾了,但是这个时间段,最少在十几年到二十年左右,新一代没有在安南治下生活的人成长起来。

安南这个国家,与这个民族也就慢慢的走进了历史。

在此之前,皇室成员在交趾坐镇,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太子说道:“儿臣明白了,儿臣应该以大局为重。”

“如此就好。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喜事,来人,赏赐太子妃”朱祁镇说到这里,一下子卡壳了,对于大明女人喜欢什么。他微微一顿说道:“绫罗绸缎各百匹,金银币各千枚,其他首饰什么的,让少府送上一批。”

怀恩立即说道:“是。”

太子说道:“儿臣代太子妃谢过父皇。”

朱祁镇说道:“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在这里的,去看看太子妃吧,多陪陪他。就说我让你去交趾,他要怪,就怪我吧。”

太子说道:“父皇言重了。”

朱祁镇说道:“于冕一直在你身边吧?”

太子说道:“正是。”

朱祁镇说道:“让他过来,你快去吧。”

太子退下之后,不多时于冕到了。

说起来于冕三十多岁,比朱祁镇要小上几岁,单单看体型仪态来看,颇有当初朱祁镇初见于谦的样子。

朱祁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逐渐老了,反而越来越容易回忆起当初。

他看了于冕一会儿,才问道:“你父亲心意已定?”

在上次朱祁镇与于谦之间的裂痕出现之后,于谦就开始上书乞骸骨,二个月之内,六次上疏。

朱祁镇每一次都亲自挽留,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

所谓道不同不同为谋。

于谦对朱祁镇太过激进的政策,并不是太看好的,他又没有办法挽回,再加上身体多年劳累,已经有几分不能支持。而今为皇帝办了辟雍之会,自觉不负朝廷,不负朱祁镇。自然不愿意在北京继续做他并不喜欢的事情了。

朱祁镇只能曲线救国,想通过于冕来挽留于谦。

于冕说道:“回陛下,父亲身体不好,长夜不能寐。双腿常常冰冷无比,臣母将其抱在怀中,如同冰块,关节之处,一遇天寒就痛,父亲秉性坚强,却常常深夜呻吟出声,臣恨不得以身相代?”

朱祁镇大吃一惊,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于冕说着说着,双眼含泪下跪说道:“陛下,非臣父弃君父,实在是臣父乃是南人,却常年在北,多年主持水利,又常常以身作则,浑身泡在水中,太医说,实是早年风寒入骨,伤了机理,老年发做起来。唯一在南方修养,尚有挽救的希望。”

“请陛下念在臣父一生为朝廷效力,请陛下放臣父还乡。”

朱祁镇低头说道:“朕竟然不知。”

朱祁镇知道于谦的身体不好,但是于谦身体不好到什么地步,却不知道了。毕竟朱祁镇日理万机,也不是可能关注于谦的脉案。

而且听起来于谦这个病根的做根本原因,就是修建水利。

他而今想想,觉得定然是治理黄河的事情。

倒不是说修建河北水利的时候,于谦就没有泡过水,而是从整体上来说,修建河北水利的时候,并不是太着急的。

于谦也不至于亲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