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松井康之勸道:“少殿息怒。關白勢大,不得不從。好在關白念及老爺(藤孝)的情分,給我家的定額不算最重。兵員……儘量徵調些樣子過得去的,糧草……唉,只能從牙縫裡擠了。至於額外徭役……儘量拖延,就說港口人手不足,實在忙不過來。”
作為近畿大名,他們離權力中心太近,不敢像德川那樣明顯敷衍,只能硬著頭皮應付,不過,心中充滿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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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哎,早上五點起床,開始更新,發現老李本命法寶損壞,開始失控,老李想盡諸多辦法,仍然控制不住,只能一大早到網咖之中,鍵盤已經發貨,明天就應該到了,到時候重新祭練一番即可……
不過,到了網咖寫小說,到是一把雙刃劍,可能寫的速度更快,當然,也有可能寫的慢……
第983章 倭國備戰 3
陽光透過精緻的窗格,灑在伏見城天守閣頂層廣間光潔的金漆地板上,卻驅不散空氣中凝滯的沉重。
豐臣秀吉並未像往常一樣憑欄遠眺,而是盤腿坐在主位的華麗坐墊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面前的矮几。
案頭,堆放著來自博多灣名護屋大本營的最新奏報。
石田三成恭敬地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的榻榻米,清瘦的脊背繃得筆直。
他深吸一口氣,將醞釀了許久的艱難彙報,以最清晰、最剋制,卻又無法掩飾其中焦灼的語氣道出:“關白閣下容稟。奉行所竭盡全力,徵韓大軍之籌備已逾半載。然……臣下無能,事繁責重,其間艱難困阻,遠超預期,特此請罪,並稟明實情,懇請關白閣下聖裁。”
豐臣秀吉敲擊矮几的手指微微一頓,深陷的眼窩裡,目光銳利地投向石田三成低垂的後頸,聲音平淡無波:“說。”
“其一,兵員糧秣之徵調,阻力重重。”
石田三成語速加快:“九州島津家,雖已按額派兵,然其‘鐵炮足輕’多為老弱,所配鐵炮老舊不堪,火藥……經軍監查驗,竟摻入近半沙土!效用幾近於無!且其應繳之額外‘戰時特別賦’糧秣,至今以‘海路風浪’、‘山俳俾印癁橛桑侔阃普啠w粒未至!”
“臣已嚴詞斥責其奉行,言明戰後必十倍追償,然其態度敷衍,陽奉陰違之態昭然!”
“沙土?”豐臣秀吉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的怒火,但很快被壓下,只是手指敲擊的頻率快了幾分,“島津義弘……哼,好大的膽子。繼續。”
“其二,關東德川內府處,”石田三成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憤懣,“其應繳之船五十艘,皆為服役二十載以上之朽木破船,甫至博多試水,即沉沒兩艘!所派兵員六千,實為三千羸弱農兵,僅持竹槍,甲冑全無!糧草十萬石,僅陳米五萬石,且查驗之下,摻有大量麩皮稻殼乃至沙礫!附有請罪書,言關東貧瘠,竭盡所能云云,實乃敷衍塞責,視關白閣下軍令如無物!”
石田三成幾乎是咬著牙說出最後一句。
“咔噠!”豐臣秀吉敲擊矮几的指甲發出一聲脆響。
他閉了閉眼,胸膛微微起伏。
德川家康這隻老烏龜,滑不溜手,表面恭順至極,實則處處掣肘!
他強壓下立刻派人去江戶問罪的衝動,寒聲道:“知道了。還有?”
“其三,四國長宗我部家,額外戰時賦稅,以‘海俨保糧船屢遭劫掠’為由,拖延至今未繳。其派兵雖足額,然精銳保留幾何,臣下存疑。”
石田三成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其四,後勤轉邏毫θ缟健<毚ā⑶疤锏冉艽竺袚D咧郏巡豢爸刎摚毚ㄖ遗d數次上書訴苦,言宮津港民夫累死病倒者甚眾,港口幾近癱瘓。而陸路糧道,自豐前、豐後至博多一線,‘佐佐木殘黨活動猖獗,糧隊屢遭襲擊焚燬,損失慘重,致使後續大軍如毛利輝元部,糧秣供給時斷時續,怨聲載道。”
“佐佐木……”豐臣秀吉眼中殺機迸現,這背後若沒有島津的影子,他絕不相信!
這些陰魂不散的叛逆,還有那些首鼠兩端的外樣大名,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等著他的大軍在朝鮮泥足深陷!
“其五,關白殿下嚴令六月後,也就是明年三月,大軍齊發。然船隻缺口仍大,新造不及,徵用之商船漁舟,吡τ邢耷伊驾积R,難以一次投送全部兵員輜重。後續糧草轉咧ǖ溃嘁蜿懧凡粫场⒑4倘倍W桦y行。若強行按期發動,先鋒登陸後,後續大軍及糧秣恐難以及時接應,有孤軍深入、後繼乏力之險啊,關白閣下!”
石田三成終於將心中最大的憂慮和盤托出,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伏地不敢起身。
廣間內一片死寂,只有豐臣秀吉手指無意識敲擊矮几的“篤篤”聲,如同沉悶的鼓點……
良久,豐臣秀吉緩緩睜開眼。那雙小眼睛裡,先前的陰鷙和怒火彷彿被強行冰封,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他看向跪伏的石田三成,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鋼鐵意志:
“石田君。”
“哈依!”石田三成身體一顫。
“汝之難處,吾已知曉。”豐臣秀吉的聲音冰冷,“島津、德川、長宗我部……此等鼠輩,首鼠兩端,其心可誅!然,大軍開拔在即,此刻不宜大動干戈。其罪,暫記於賬上。待王師踏平朝鮮,攜大勝之威回返之日,便是與他們一一清算之時!”
他猛地站起身,瘦小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氣勢:“至於船隻不足?告訴九鬼嘉隆,分批投送!先鋒精銳,務必於按原定計劃,登陸釜山!”
“後續兵員輜重,哪怕用舢板劃,也要給吾送過去!糧道不通?那就讓後續登陸之軍,就地取糧於朝鮮!朝鮮八道,莫非王土?其米糧,皆可為吾軍所用!”
“佐佐木餘孽?”豐臣秀吉眼中寒光四射:“傳令九州留守諸將,尤其是島津義久!讓他立刻清剿!若再有一粒軍糧被劫,吾便當他島津家與叛逆同郑×⒂懼 �
“時間?”他走到窗前,俯瞰著伏見城下象徵著他權力的廣闊土地,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戰機稍縱即逝!豈容拖延?!六月之期,絕無更改!縱有千難萬險,縱使糧秣不繼,縱使船隻破舊!吾之大軍,也要如期踏上朝鮮之土!以雷霆之勢,摧垮其國!用朝鮮的血與火,用明國的驚惶與恐懼,來洗刷‘小西行長,查無此人’之恥!讓天下皆知,吾豐臣秀吉之意志,便是天命所歸!”
他霍然轉身,目光如利劍般刺向石田三成:“石田君,告訴博多灣的每一個人!吾不要聽難處!吾只要結果!時間一到,大軍啟航!若有延誤,提頭來見!此乃鐵令!”
“哈依!謹遵關白閣下御意!”石田三成重重叩首,心中苦澀與壓力更甚,卻不敢再有絲毫猶疑。
他知道,關白的心魔已被徹底點燃,這臺以國吆蜔o數血肉為燃料的戰爭機器,無論前方是坦途還是深淵,都已被強行推上了無法回頭的軌道,只能向著毀滅或是……那渺茫的征服,轟鳴著碾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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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984章 情報 1
夜色如墨,掩蓋著野心與背叛。
在小早川隆景府邸深處一間守衛森嚴的隔間內,燈火如豆。
隆景的心腹家臣乃美宗勝,以及幾名精悍的水軍將領圍坐。空氣中瀰漫著緊張與亢奮。
“諸君,時機將至!”小早川隆景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金屬般的銳利。
他展開一份精心繪製的海圖,手指重重地點在“寧波府”三個字上。
“加藤清正,九鬼嘉隆那兩個莽夫,已在博多灣磨刀霍霍,不日即將啟程去朝鮮送死…啊不,建功!明國水師的目光,必將被牢牢吸在北方……”
他環視眾人,眼中閃爍著貪婪與瘋狂的光芒:“此乃天賜良機!我小早川家能否在此役中攫取遠超他人的功勳與財富,全賴此一舉!宗勝!”
“哈依!”乃美宗勝挺直腰背。
“著你統領‘飛隼’、‘疾風’、‘夜梟’三艘快船!此乃我水軍最新銳之關船,輕捷如燕!”隆景命令道,“精挑死士三百人!配精鐵炮百挺,火藥足量!鋼刀務求鋒利!偽裝成琉球的商船,待朝鮮烽火一起,主力艦隊北進之時…” 他猛地一揮手,做了個切割的動作,“…立刻轉向西南!直撲寧波!”
“記住!”隆景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掃過每一個人:“雷霆一擊!府庫、官衙、富商巨賈宅邸、碼頭貨棧!金銀、絲綢、瓷器、香料…能搬走的,一粒金沙也不許留下!搬不走的,統統付之一炬!港口船隻,盡數焚燬!至於人…”
“無論軍民商賈,只要見到我們的,都格殺勿論!不留一個活口!”
“哈依!”眾將眼中也燃起嗜血與貪婪的火焰,低聲應諾。
“得手之後,不必回博多!直接繞行外海,返回我小早川家控制的嚴島!”隆景最後叮囑,“此役若成,爾等皆是我小早川家再造之功臣,富貴榮華,享用不盡!”
同一片夜空下,距離小早川府邸不遠的一間普通町屋中,燈火昏暗。
一名身著樸素吳服、名叫河村助的毛利家下級文吏,正對著油燈,小心翼翼地在一張薄如蟬翼的桑皮紙上書寫。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額頭滲出細汗。
河村助,表面上是負責整理毛利家與朝鮮通訊往來的低階文書。
然而,他的真實身份,是朝鮮王廷在倭國苦心經營多年的情報網路中的一枚暗子,代號“鷓鴣”。
得益於職務之便,他能接觸到許多看似普通卻蘊含深意的資訊流……從一個多月前,他就敏銳的察覺出了不對勁。
此刻,他筆下記錄著兩條至關重要的情報:其一就是倭國整體動向,博多灣已成巨營,艦船如林,營帳蔽野。加藤、福島,九鬼嘉隆等部已整裝待發,然爭吵不休。舉國之力,然內耗甚重,人心未齊,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明白,倭國大舉進軍朝鮮,已經是定居了。
而第二條情報,就是毛利家的家臣小早川隆景身上的情報,小早川府邸守衛森嚴,此情報乃賄賂其近侍所得,該侍酒後失言,提及“南方大富貴”、“不留活口”等語,聞駭人之郑恢I劃什麼,只知這是一場針對於大明的突襲戰爭。
寫完最後一句,河村助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深知這份情報的分量。
他仔細吹乾墨跡,將桑皮紙捲成細小的紙卷,塞入一根特製的空心竹管。
他走到後院雞舍,在一群雞中巴拉巴拉,竟然掏出了一隻信鴿來。
他將竹管牢牢系在一隻健碩的信鴿腿上,撫摸著信鴿光滑的羽毛,他低聲祈叮骸疤煺沾笊瘛唬r的祖宗們保佑…一定要送到啊!”
手一揚,信鴿撲稜稜飛起,融入漆黑的夜空,朝著對馬海峽的方向,朝著朝鮮漢陽的方向,義無反顧地飛去……
海風帶著鹹腥與鐵鏽味,吹拂著坊津港的碼頭。
這裡遠離博多灣的喧囂,卻瀰漫著另一種緊張。
一艘懸掛著“張記”旗號的大明船隻剛剛靠岸。
船主張世榮,一個精瘦幹練的中年人,表面上是往來薩摩與寧波的絲綢商人,實則是暗中資助薩摩藩內反抗勢力,尤其是佐佐木殘黨的重要渠道之一。
此刻,他正與一位全身裹在黑袍裡的倭人在碼頭陰影處低聲交談。
黑袍人聲音嘶啞急促,正是佐佐木信綱的心腹。
“張桑,情況大大滴不妙!”黑袍人語氣焦灼,“豐臣猴子徹底瘋啦!博多灣那邊,船多得把海都遮住了!加藤清正、九鬼嘉隆那些瘋狗,眼睛都紅了!最遲明年四月,他們就要撲向朝鮮!那猴子下了死命令,誰敢延誤,死啦死啦滴!”
張世榮心中劇震,但面上不動聲色:“訊息可靠?規模如何?”
“絕對可靠!我們的人親眼所見!號稱十五萬!薩摩、島津也被抽走了近萬精壯,連老弱都湊數送去了!糧草堆積如山,雖然…裡面摻了不少沙子。”說到這裡,他發出一聲幸災樂禍的冷笑:“豐臣猴子這次是傾家蕩產,要賭上國吡耍 �
說完這些後,黑袍人頓了頓,湊得更近,聲音壓得更低:“佐佐木信綱大人讓我提醒張桑,博多灣那邊亂成一鍋粥,但豐臣的刀子已經磨快了。朝鮮…怕是要遭大劫。你們大明…也要早做防備!那猴子野心大得很,朝鮮只是第一步!”
張世榮瞳孔微縮,沉聲道:“明白了。多謝提醒。答應你們的火藥和鐵料,三日後老地方交割,”
他不再多言,迅速轉身返回自己的船。
而這個黑袍人看到張世榮的背影,冷笑一聲:“你們可要爭點氣,好好的把豐臣秀吉拖延在朝鮮……”
豐臣秀吉想要進攻朝鮮,誰最高興,當然是國內的反抗勢力,而第二高興的就是朝鮮本身,委屈沒有白受啊,倭國真的打過來了。
一進船艙,張世榮臉上的鎮定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憂慮。
豐臣秀吉傾國來犯,朝鮮首當其衝,大明豈能獨善其身?
他立刻鋪紙研墨,用只有自己懂的暗語,將坊津港所見所聞,尤其是豐臣秀吉六月必攻朝鮮、傾國之力、內藏巨大野心等關鍵資訊,詳實記錄。
他決定,船一離開倭境,立刻全速返航寧波!
這訊息,必須第一時間送到浙江巡撫大人的案頭…………
………………
第四章 ……
第985章 情報 2
茶香嫋嫋,卻掩蓋不住室內的交易氣息。
石田三成身邊一個負責整理文書的中級文吏吉川明博,此刻正襟危坐,額角卻滲出細汗。
他對面坐著一位氣度沉穩、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自稱松下,來自堺港。
“吉川大人,”松下抿了口茶,聲音平和,“聽聞石田奉行大人近日操勞國事,殫精竭慮。我堺港商會,對關白閣下的宏圖大業甚是仰慕,願盡綿薄之力。只是…這博多灣大軍雲集,糧秣轉摺⒋b調配,頭緒萬千。不知奉行所近期可有什麼…特別的難處?商會或許能疏通一二?”
話語間,一個沉甸甸的錢袋被不著痕跡地推到了吉川明博的手邊。
吉川明博的手指在錢袋上輕輕一按,感受到那令人心安的份量。
他嚥了口唾沫,左右張望一下,壓低聲音:“松下君有心了。難處…唉,一言難盡。關白閣下鐵令如山!可…島津家送來的鐵炮火藥摻沙,德川家給的船是破船,長宗我部拖欠糧賦,陸路糧道還天天被‘山佟俾樱∈锎笕私诡^爛額,天天在奉行所裡咆哮,…”
他頓了頓,想起石田三成最近對小早川部幾艘快船去向的疑慮和碰壁,“…都有些壓不住場面了。糧草轉卟粫常崂m大軍的供給怕是要出大問題。石田大人甚至私下提過,若實在不行,登陸後只能…‘就地取糧’於朝鮮了。”
松下眼神一閃,追問道:“哦?就地取糧?這…恐非長久之計吧?朝鮮又能支撐多久?關白閣下雄才大略,想必後續方略早有定計?”
吉川明博搖搖頭:“後續?現在只求先鋒能按時登陸,開啟局面!石田大人承受的壓力太大了……”
松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推過去一小錠金子:“吉川大人辛苦了。這些訊息,對我們商會判斷商路風險至關重要。若再有關於大軍動向、糧草轉撸蚴恰渌笕宋锏奶貏e安排的訊息,還請不吝告知。酬勞方面,絕對讓大人滿意。”
“好說,好說。”吉川明博將金錠和錢袋迅速收起,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他不清楚這個商會的松下老闆。是朝鮮人 了,還是大明人,不過,對於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他要得是銀子。
是金錢。
實際上,大明朝在萬曆十四年,在天子的指示下,就已經開始對倭國建設情報網路了。
不過,因為語言,文化的些許差異,情報網大多用的都是仇恨豐臣家族的倭國本國人,只有極少數的漢人。
所以,這種情報傳遞上去,是需要經過層層篩查,來確定他的準確性。
而浙江商人,毛利家的河村助,以及現在這個來自堺港商會的松下,都是情報人員。
不過,他們隸屬的組織卻不同。
浙江商人是浙江巡撫衙門。
毛利家的河村助隸屬於朝鮮,釜山營。
堺港商會的松下,上線卻是北京城在逡滦l內部專門成立的海外情報機構東洋司。
情報的匯聚與暗流的指向,紛紛都在告訴大明朝,倭國有了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