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350章

作者:光頭李三

  朱翊鈞看著馮保沒有回覆。

  “纏綿半載的肺癆竟痊癒了……”

  “陛下,這日,正是李選侍生下皇子那日……”

  朱翊鈞聞言眉頭微微皺起,莫不是有陰帧來不及多項想,馮保又接著說道:“九月十六·宛平濟世堂,他們掌櫃的揭開丹爐的剎那,紫色霧氣如游龍竄出天窗,街坊們眼見那紫氣在城樓上空凝成靈芝形狀,足足半個時辰方散,那邊的百姓都說,這是太上老君的紫氣東來啊……”

  “月十六申時三刻,三皇子啼聲初響,宛平城紫霞漫天……大祥啊……”

  聽到此處,朱翊鈞左手支在御案上,託著下巴,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馮保……

  而馮保報的祥瑞還沒有說完呢。

  “十月初一昌平沙河岸,老漁夫趙大收網時覺得沉得蹊蹺,拉上來竟是個磨盤大的青龜。龜甲紋路縱橫如阡陌,細看竟是"洛書"二字泛著水光。他剛要放生,那龜忽然口吐人言:"玄武託世,文星降凡",說罷化作青煙沒入水中,只在蘆葦蕩留下九枚排列成卦象的鵝卵石……”

  “還有,十月初十……房山謇C坊,繡娘春桃在鳳凰嶺採茜草時,忽見山澗閃過七彩流光……撥開蘆葦,一截三尺長的尾翎躺在卵石間,每根絨羽都似用晚霞染就……”

  百鳥朝鳳……

  藥爐紫氣……

  洛書神龜……

  鳳凰尾翎……

  馮保氣喘吁吁的說完,朱翊鈞支著下巴的手臂放下,他依靠在龍椅上……

  “說完了……”

  “奴婢說完了,陛下。”

  朱翊鈞靠在龍椅上,神色平靜,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殿內一時陷入寂靜,唯有燭火偶爾“噼啪”作響,為這沉默添了幾分別樣的緊張……

  朱翊鈞輕抬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的扶手,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他的眼神愈發深邃,許久才開口:“大伴,這些祥瑞聽起來倒是新奇,可朕卻有些疑惑。這天下如此廣袤,為何這般祥瑞都趕在皇子誕生前後齊聚京城周遭,這麼快就讓朕知道了……”

  馮保心中“咯噔”一下,臉上卻依舊堆滿笑容,賠著小心說道:“陛下,這正是上天庇佑我朝,知曉陛下聖明,皇子誕生乃是國之大撸圆沤迪轮T多祥瑞以示慶賀啊。此乃天兆,萬民得知,陛下聖望昌隆,我大明江山定能千秋萬代,昌盛繁榮。”

  朱翊鈞似笑非笑地看著馮保,並未接話,而是轉頭望向大殿外。

  此時,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殿內的金磚上,拉出一道道長長的光影。

  沉默片刻後,朱翊鈞緩緩道:“這麼多祥瑞,是大伴你安排的?”

  馮保聞言,臉色大變,趕忙下跪。

  “陛下,祥瑞的事情,誰能安排啊?陛下錯怪奴婢了……”

  朱翊鈞聞言笑笑:“朕就是一說,大伴,你快些起身。”

  說實話,這段時間自己的兒子一個個出生,朱翊鈞還是挺高興的,但祥瑞這個事情,並不能讓他欣喜若狂。

  他跟自己的皇爺爺朱厚璁完全不一樣,

  自己的皇爺爺,一聽大明朝哪裡有祥瑞,兩眼都放光……

  而自己聽到祥瑞,眉頭立馬皺起來,是不是有陰帧�

  可能朱厚璁內心裡面也不信,只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將祥瑞看的很重,但朱翊鈞卻並太過需要這個統治手段……

第635章 張居正的執著

  馮保聞言,慢慢的站起了身,他興高采烈的對著皇帝陛下報了祥瑞,不過,眼瞧著皇帝陛下不太感興趣,當下,興致也少了幾分……

  朱翊鈞明白。

  祥瑞在此時的社會,如同一面稜鏡,折射出民間信仰與皇權政治之間複雜的共生關係……

  皇帝需要。

  百姓同樣需要。

  皇帝需要,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

  百姓需要,為了自己明日有奔頭。

  從市井巷陌到金鑾寶殿,不同群體對祥瑞的解讀看法完全不同。

  朱翊鈞將這種民間報祥瑞的事情,看成是一種雙向馴化的遊戲。

  百姓用祥瑞傳說給皇權套上"天道枷鎖",迫使統治者至少表面上遵循"仁政"……

  朝廷則透過祥瑞解釋權,將民間信仰收編為統治工具……

  而這些,朱翊鈞真的不太需要。

  “大伴啊……”

  “奴婢在。”馮保趕忙應道。

  朱翊鈞微微眯起眼,神色透著幾分漫不經心,卻又藏著探尋:“最近去過張閣老的府上沒有……”

  馮保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瞬間堆滿了恭敬,趕忙應道:“奴婢去過,前兩日才過去一趟。”

  說話間,他微微欠身,脊背微微彎曲。

  朱翊鈞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哦?去了作甚?”

  馮保暗自吞了口唾沫,額頭滲出些許細汗,回道:“陛下,還是老生常談,閣老還是在勸奴婢……”他頓了頓,抬眼飛快地瞥了下朱翊鈞,見皇帝神色平靜,猜不透聖意,心裡愈發忐忑:“勸奴婢幫著勸陛下南巡。”

  朱翊鈞聞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發出輕緩的“噠噠”聲,“從二月到現在十月了,咱們這位首輔大人還在執著此事啊。”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幾分難以捉摸的意味。

  朱翊鈞清楚,張居正想讓自己南巡,而眼前的馮保,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面也惦記著這件事情。

  伴帝南巡,這可是能解鎖馮保終生成就啊……

  “大伴啊,你呢,你是不是也想讓朕去南邊走一趟呢……”

  聽著皇帝陛下的問話,馮保剛要張嘴,卻聽皇帝陛下再次開口。

  “大伴,朕要聽實話。朕坐在這龍椅之上,聽的假話太多了,真不想從你這裡也得不到半句實話,朕又不會怪你……”

  馮保聞言,心中一陣糾結,猶豫片刻,一咬牙,說道:“陛下,奴婢瞧著,南巡確實是有莫大的好處啊……”

  “您想啊,陛下親臨南方,那可是讓南方百姓都能親眼目睹天顏,感受陛下的恩澤……”

  “南方如今商貿繁盛,可一直是咱們大明朝賦稅的重地 ,但這些年也有些亂象,比如商稅徵收不均,有些富商勾結地方官吏偷稅漏稅。陛下南巡,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定會有所收斂,如此一來,國庫收入必定更加充盈……”

  “而且,這一路所經之地,若陛下能對民生疾苦多加關注,陛下的仁德之名,定會傳遍四方,百姓們也會更加擁戴陛下……”

  朱翊鈞聽完馮保的話後,擺了擺手說道:“朕知道了,大伴,先下去吧,朕啊,還有些政務要處理,以後啊,再去見張閣老,回來之後,都要給朕講一講,別藏著掖著,拿出報祥瑞的勁頭來。”

  “是,陛下,奴婢告退。”

  朱翊鈞點頭,而後重新拿起自己的主筆,目光也轉移到了奏疏上……

  ………………

  北京的十月底,涼意已濃。

  微風裹挾著絲絲寒意,穿梭在大街小巷,吹過張居正的府邸,帶起一片沙沙的聲響。

  府邸之中,張居正書房外,一棵柳樹在秋風裡微微搖曳……

  這棵柳樹如今長得極為茁壯,枝葉繁茂,在月光下投下大片的影子。

  遙想十幾年前,這裡原本有兩棵樹,那顆大樹被張居正命人砍去,只留下這一株小樹,歷經歲月,愈發蔥鬱,也長成了昔日那棵被砍大樹的模樣,根系粗壯,縱橫,滲入地下……

  書房之內,茶香嫋嫋。

  申時行與張學顏分坐在張居正對面,三人面前的茶盞裡,熱氣騰騰。

  三人原本都是在聊今天的秋收事務,說的差不多了,張居正忽然話鋒一轉:“你們二人,這些時日,可曾聽到過北京街頭說的那些祥瑞啊。”

  “閣老,聽了些。”申時行答道。

  張學顏頓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張居正,緩聲道:“下官也聽了些,訊息傳得很快,下官覺得背後一定有人推波助瀾,不然,短短三日,怎能北京城大街小巷都傳開了。”

  “火是原本就燒起來的,而我吹了一陣風……”

  張學顏,申時行兩人互相對視一眼。

  “閣老,這祥瑞是您……”

  張居正擺了擺手:“不,祥瑞是從民間起的,本官只是讓這些祥瑞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京師的大街小巷。”

  “皇后娘娘,馬上就要誕下嫡長子了,若是陛下一年得五子,可見我大明國咧。菹碌弁鯕膺之強……”

  “如果,陛下在明年年初南巡的話,那我大明朝的盛世,可真的就要來了。”

  張居正這又是舊事重提了,不僅如此,還弄上了玄學。

  因為張學顏,申時行與張居正在促成皇帝陛下南巡的事情上,並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

  所以,這麼長時間,張居正都沒有在二人面前提過此事。

  申時行和張學顏兩人聽完張居正的話後,再次對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內心暗自苦笑,原來閣老還心心念念著陛下南巡的事……

  申時行輕咳一聲,斟酌著言辭緩緩說道:“閣老,您一心為大明盛世謩潱业葰J佩不已。只是陛下南巡一事,下官以為還需從長計議。陛下如今不過十八九歲,雖年少有為,但往後的路還長。”

  張學顏接著話茬,語氣同樣委婉:“是啊,閣老……”

  “我大明太祖陵寢在應天,後繼帝王有了功績去南京祭祖,這是彰顯國卟⒌闹粮咧e……”

  “可陛下如今這般年輕,若此時南巡祭祖,往後若再立下赫赫功績,又該如何彰顯其尊榮呢?難不成再跑一趟……”

  當年,永樂大帝遷都的時候,可是把他老爹的陵寢丟在了南京……

  在此時泰山封禪不值錢的大背景下,大明朝的皇帝要是想彰顯自己的功績,想要有逼格的政治活動,能去哪裡,那就是太祖高皇帝的孝陵……

  張學顏的意思就是,現在讓皇帝陛下去那麼早,文武大臣都捧腳,年輕的皇帝會不會驕傲自滿呢……

第636章 一年得五子

  “我老了……”

  “你們也老了……”

  “臨走之前,就想著能夠再為陛下做一件事情。”

  “南巡之後,陛下威望空前絕後,你們難道真的不願意,讓我大明朝擁有一個說一不二的天子嗎?”

  張居正緩緩說道,而說完之後,張居正站起身來,走到窗臺旁,推開了窗戶。

  他看著那棵柳樹,頓了片刻後,接著說道:“我還記得,陛下剛剛登基,高文肅公被馮保陷害,受兩宮皇太后驅逐,陛下召我去乾清宮。”

  “十歲的陛下啊,自比和帝……”說到此處,張居正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容:“嚇我,也是點我……不過,當時我並不害怕,相反,我心中還有些激昂之意。”

  “上天真的賜給我大明一個英明的天子……”

  “二位,本官不強求你們二人,能夠幫我促成此事,只願,你們二人別拖我的後腿。”

  “多年同朝為官之誼,可不能因此事,而付之一炬啊。”說話間,張居正轉過頭來,看向了燭光中的張學顏,申時行二人。

  文鬥,武鬥。

  張居正都拿手……

  他跟申時行,張學顏這麼多年在內閣搭班,配合的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眾人也都比較注意班子內的團結,像張居正此時說的這番話,這麼多年,可從來沒有過。

  張學顏,申時行二人聽完張居正的話後,心中知道,首輔大人,是認真的。

  申時行與張學顏在張居正那灼灼目光下,微微低下頭,神色間滿是複雜。

  書房內靜得能聽見燭花爆開的細微聲響,那跳躍的燭火映照著三人的臉龐,明暗交錯……

  書房外,一隻鳥兒撲閃著翅膀飛了回來,輕盈地落在柳樹枝上,時不時發出一聲清脆的啼叫。

  張居正聽到聲響,回頭望向那隻鳥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裡,有對往昔歲月的追憶,也有對未來的期許,複雜難辨……

  申時行與張學顏見此情景,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良久,申時行站起身來,對著張居正拱手說道:“閣老,時辰也不早了,我等就先告辭了。”

  張學顏也跟著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禮。

  張居正沒有回頭,只是輕聲道了聲:“二位慢走。”

  隨後申時行和張學顏踏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