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此時的他,遍體鱗傷,被一絲不掛的掛在木架上,他下體的傷口,被展現出來,最後的尊嚴,也沒了。
烙鐵,皮鞭一頓招呼。
肉體的疼痛,將他內心的狂熱,慢慢吞噬。
他意識昏迷之際,一個他熟悉的人出現在了陰暗的牢房中。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向來人,看清楚之後,他竟然笑了,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
“有一個可憐的人啊……”
來人,就是馮保。
在他身後跟著張國之。
馮保走到遍體鱗傷的趙德面前,眼中沒有憐憫,全是憤恨。
他緩緩靠近,盯著趙德的眼睛。
“你這逆伲垢倚写瘫菹拢憧芍@是滅九族的大罪。”馮保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趙德費力地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滅九族?哈哈哈,我哪裡來的九族啊,就我一個人了……”
“馮保,你是不是害怕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差點被我殺了,新帝一登基,你們這幫老人啊,地位也不保了。”
馮保眉頭一皺,從旁邊的炭火中拿起燒紅的烙鐵,烙鐵在陰暗的牢房中散發著猙獰的紅光。
“事到如今,還敢口出狂言 ”說著,他猛地將烙鐵按在了趙德的肩頭。
“啊!”趙德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皮肉燒焦的味道瞬間瀰漫在牢房中。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原本因疼痛有些迷離的眼神中又閃過一絲決絕。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嗎?我雖敗了,但我不後悔,我只恨,自己沒有功成………你無非就是人家的一條狗,一條沒有根的老狗,你能叫,能咬人的時候,皇帝會餵你肉吃,你不能叫了,咬不動人了,就會被丟到一旁。”
張國之在後面聽著,目光卻從受刑的趙德身上,轉移到了馮保的臉上,想從馮保的臉上察覺出一些其他的東西。
不過,他失望了。
馮保聽完他的話後,只是冷笑:“你這逆侔。視屇悖笊坏茫笏啦荒埽屇阒溃颤N叫生不如死……”
“來人。”
“在。”
“十指連心,十根手指頭,哪一個也不要放過,先把指甲給拔了……”
“是。”
兩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拿著刑具走向趙德,那冰冷的鐵鉗在陰暗的牢房中閃爍著寒光,彷彿死神的使者。趙德看著他們靠近,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很快又被倔強所取代。
“哼,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趙德咬著牙說道,儘管他的聲音已經因為之前的折磨而變得虛弱。
其中一個壯漢捏住趙德的左手食指,鐵鉗猛地夾住指甲,用力一拔。“啊!”趙德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那聲音在牢房中迴盪,令人毛骨悚然。指甲被連根拔起,鮮血如注,順著他的手指流淌下來,滴落在地上。
“繼續!”馮保面無表情地命令道,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對這個刺殺皇帝之人的憤恨。
一根又一根的指甲被拔掉,趙德的雙手鮮血淋漓,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每一次慘叫都彷彿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但他始終沒有求饒。
“怎麼樣?滋味不好受吧?”馮保走到趙德面前,冷冷地看著他。
趙德抬起頭,用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盯著馮保:“我說過……我不會……屈服……你們這些……朱家的狗……”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堅定。
馮保眉頭一皺,示意壯漢繼續。
這次,他們拿出了一種帶刺的夾子,夾住趙德的腳趾,然後用力一扭。趙德的身體猛地一弓,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嚕聲,他感覺自己的腳趾彷彿被烈火灼燒,疼痛從腳底直衝腦門。
“你們……不會有好下場……”趙德在劇痛中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接著,他們又用燒紅的針,刺入趙德的膝蓋骨。
那針刺入皮肉的聲音在安靜的牢房裡格外清晰,伴隨著趙德的慘叫,一股焦糊味瀰漫開來。
趙德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地獄之中,周圍是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這個時候,天色漸晚,正是北京城萬家團聚,歡鬧新春之時,炮竹聲不絕於耳,煙火氣中透著飯香,與北鎮撫司的地牢,完全是兩個世界。
張國之在一旁看著,微微皺眉:“馮公公,此人已被折磨至此,若再用刑,怕是撐不住了。我們還需從他口中問出幕後主使。”
馮保冷笑一聲:“他不過是個被仇恨矇蔽雙眼的瘋子,想要他說出幕後主使,太難了,咱們自己找,他的命,一點都不重要……不過,指揮使說的也對,不能讓他這麼輕易的死了,先讓他養兩天,過兩天,我還來……“
第382章 血夜
萬曆五年的除夕夜,註定是不平凡的,也註定要在歷史上留下一樁樁萬世未解之謎。
北京城被煙火與爆竹聲裝點得熱鬧非凡。
馮保在張國之的相送下,從北鎮撫司走出。
“馮公公,慢走。”
馮保聽到張國之的話後,只是點了點頭,而後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走到馬車旁的時候,他突然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張指揮使……”
“下官在。”
“好生看管,明日,雖是大年初一,可宮裡面傳旨的人也派了出去,明日的早朝鼓聲照樣響起,你好生抽調一批人,到乾清宮候旨,陛下想來,會大發雷霆。”
“下官明白。”
安排完後,馮保便在貼身隨從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此時,城西的空中,一抹煙花綻放,絢爛無比,但卻煙花易冷,轉眼消散……
馮保乘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窗外的熱鬧與此時的他毫無關係。
張鯨也死了。
陛下,不可能只信任自己一個人。
還會有人冒出頭的。
年輕一些的,陛下信不過,只能是宮裡面的老人了。
司禮監下面的五個執筆太監,有兩個是自己的親信,其餘的三個,一個是張鯨,另外兩個也都是嘉靖三十五年後,嶄露頭角的宮中老人。
雖然張鯨在萬曆初年的時候,囂張過,可馮保卻從來沒有將他放在眼中,他根本就不配當自己的對手。
可若是那兩個人,在皇帝陛下面前,得了恩寵,才是心腹大患。
這個時候馮保聽著窗外的炮竹煙火聲,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自己現在是調查刺殺案的,是不是,藉著這次機會,將宮裡面那些跟自己不對付的老牌勢力給剿了。
不過,這個念頭一出現。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了皇帝陛下。
年輕的天子,正冷笑著看著自己:“大伴,好手段啊……”
馮保猛然睜開了眼睛。
額頭上,竟然有了些許的汗珠。
“到了這個時候,自己竟然還在想著爭權奪利的事情,千不該,萬不該啊……“馮保低聲說道。
人都是有私心的。
馮保能夠及時懸崖勒馬,可不是說他,戰勝了自己的私心,而是,他不得不考慮雙面刃,他的心裡面對著朱翊鈞,還是有著深深的畏懼。
馬車的軲轆碾壓過石板路,發出沉悶的聲響……一路越行越遠。
到了皇宮後,馮保面色冷峻,帶著一種兵士來到一處多年無人居住的冷宮中。
而這裡,此時燈火通明。
六十五名太監,三十八名宮女被關押在這裡。
在他前往北鎮赴司的時候,他已派人將趙德在宮中的底細摸了個透徹,那些與趙德交好之人,一個都不放過。
乾清宮中原本由張鯨挑選伺候皇上的那群人,此刻都被看押在一處。
惶恐與不安寫在每個人臉上。
他們中不少人原以為能在這除夕之夜分得些恩寵與賞賜,卻不想突遭變故,張鯨張公公都死了。
馮保進來之後,眾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馮保的身上,恐懼的神情隱藏不住。
宮外面的爆竹聲雖震耳欲聾,卻絲毫無法驅散此處的陰森。
他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一個小太監身上,而後朝著這小太監擺了擺手。
那小太監身體抖個不停,慢慢的走了出來。
馮保冷冷開口:“你跟趙德的關係最為密切,你私下叫他乾爹,聽說,你去乾清宮,都是這個趙德走的張鯨的關係,我且問你,趙德平日裡都與哪些人暗中往來,若有半句虛言,定不輕饒。”
那小太監早已嚇得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地,哭喊道:“馮公公,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不知道該說什麼?”
馮保冷哼一聲:“什麼都不知道,你可就沒用了,沒用的人,也就活不下去了,好好想想在回話。”
這小太監聽到馮保的話後,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馮保的言外之意。
還是在不停的哭訴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馮保也不想再聽下去,當下,擺了擺手,兩名士兵上前,惡狠狠的將其拖拽出去,剛一出宮門,一人抽刀而出,當著眾人的面前,砍了下去……瞬間,鮮血激射而出……這個叫趙德干爹的小太監,便在恐懼中,失去了生命。
而這個小太監被殺後,宮女太監們也再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恐懼,紛紛跪倒在地,開口求饒。
而馮保環視一週,突然,另外一個人在人群中爬了出來。
這人年齡在四十多歲之上,入宮也是二十年了,在這深宮中混的日子久了,讓他有著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
他清楚,這些被抓起來的人,很難能活過今夜。
因為這些人,都知道這件案件的詳情,甚至,都曾經在槍聲過後,第一時間目睹了第一現場。
很多事情,你可以聽說,但你不能見到……那是一堵禁忌之牆,翻過牆,就代表著不可控了。
有用的才能活下去。
剛剛馮保已經說出來了。
“馮公公,我跟趙德那逆俟彩铝藬凳辏缭诩尉改觊g,我們就曾在尚衣監共過事,雖然,他船往高處走,到了乾清宮,可也一直沒有斷過聯絡,小的有用,小的知道很多事情,很多馮公公想知道的事情……”
馮保聽著那太監的話,心中已有定奪,他一揮手,兩名士兵上前架起那太監朝著外面拖去。
可把這個出頭的太監嚇了一跳,還只當自己的判斷失誤,拉出去殺了呢。
“公公,公公,小的真的有用啊,公公……”太監被拖著往外走,聲音漸漸遠去。
將這人拖下去後,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
殺了他們,就不能殺我們了。
可以結束了吧。
不。
這才只是開始。
馮保眼神陡然一厲,掃視著剩下的宮女太監:“你們這些人,都是苦命人啊,本就不該捲入這等腌臢之事,既已深陷,哎,也只能寄希望下輩子投個好胎了。”說罷,他轉身闊步離去,衣襬帶起一陣冷風。
片刻後,幾十名士兵魚貫而入,個個手持長刀,面色冷峻。
宮女太監們見狀,頓時癱倒在地,求饒聲此起彼伏。
“馮公公,饒命啊,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宮女哭花了臉,拼命磕頭,額頭在地上磕出一片血跡。
“馮公公,求您開恩,我家中還有老母親啊!”一太監抱住士兵的腿,卻被一腳踹開。
士兵們不為所動,為首的一聲令下,“動手!”長刀揮舞,寒光閃爍。
一時間,鮮血四濺,慘叫連連。
利刃割破肌膚,鮮血流出,有一名年輕太監試圖反抗,卻被一刀刺穿胸膛,瞪大了雙眼倒下。
宮女們嚇得抱成一團,也被亂刀砍殺,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地面,順著宮磚的縫隙流淌。
求饒聲漸漸被瀕死的呻吟和殺戮的喊殺聲淹沒,這裡仿若阿鼻地獄,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息,只有那宮牆外的爆竹聲依舊震耳欲聾,似在為這一場血腥的殺戮伴奏……
而馮保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而此時的朱翊鈞,正躺在龍榻上,他人生第一次失眠了……
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