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一个个屏住呼吸,握紧刀柄,死死盯着靠近的人,随时准备动手。
陈族长在外头大喊:“妇人们还站这儿干什么,带着老人孩子回家,关紧门窗!快走!”
那些妇人们立刻反应过来,赶忙拽着自家孩子和老人赶紧往回跑。
要出大事了!
一时间,男子们迎着衙役们走去,妇人、老人、孩子们则朝着四面八方退散,将地方留给他们拼命。
陈砚胳膊被拽了下,回头一看,就见柳氏满脸焦急道:“阿砚快走。”
陈砚反手指着自己:“我走什么?”
“一会儿打起来,那些人的刀肯定要砍人,你赶紧跟我回家躲着,这儿有你爹和村里的男人们。”
柳氏很着急。
以前陈家湾跟别的村也会打架,男人们一动起手来,必要死些人的。
陈砚笑了:“戏台子都搭好了,我这个角儿走了,戏还怎么唱。你们快回去,我有族人护着不会有事。”
这四人是来抓他的,他躲哪儿去?
柳氏还想说什么,就被卢氏拉住了胳膊。
卢氏急得直跺脚:“他可是秀才公,族长当眼珠子宝贝的,肯定不会有事,咱还是顾好自个儿吧!”
其实卢氏还有话没说。
这个金孙能做出让全村抓衙役的缺德事,肯定是个祸害,正所谓祸害遗千年,她的祸害金孙肯定不会有事。
柳氏再抬眼,就见陈砚四周围着几个青壮年,就知卢氏说的是对的,一咬牙,跟着卢氏匆匆离开。
她们留在这儿是添乱,不如赶紧地去请附近的大夫,等伤员被抬出来,立刻就能有大夫救命……
正盘算着,身后传来一声呼啸般的怒喝:“都别动,让我来!”
旋即就是长凳砸到人的闷哼声,柳氏回头看去,就见一条长条凳被抡到半空,再狠狠砸下,旋即就是刀落地发出的“锵锵”声,以及有人的哀嚎。
隔着人群,柳氏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很快又见到长条凳被抡起来,狠狠砸了下去。
第92章 生死签
柳氏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陈族的青壮们看得清清楚楚。
那四人拿着刀好像要跟他们拼命,大家正要围过去,陈老虎一声怒喝,抓起长条凳朝着四人砸过去。
那凳子狠狠砸在三角眼衙役的身上,将其砸晕。
另外三名衙役大惊,拿刀对着陈老虎砍过来,陈老虎一闪身,又夺过一旁的同族兄弟手里的长条凳,抡圆了对着领头那名衙役的后背狠狠砸去。
领头衙役当即躺在地上起不来,就连刀都脱手,被陈族人捡走。
剩下两名衙役的脸色发青,瞧见提着长条凳一步步走来的陈老虎,他们慌乱地咽了口水,手上的刀握得越发紧,脚步倒是不自觉往后退。
浑身紧绷之际,一人的胳膊剧痛,扭头一看才发觉领头衙役的刀柄被握在陈族一个年轻男子手里,而刀刃陷入他的胳膊,血顺着刀刃流走,滴落在地上,染红了鞋子旁边的一块地。
衙役抱着手痛苦哀嚎,肚子被重重踢了一脚,整个人往人群砸去,陈家湾众人纷纷后退,竟在极短的时间内给空出一大块地供那衙役落下。
陈老虎收回腿,板凳抡圆了对上最后一名衙役。
那衙役双腿抖如筛糠,双眼惊骇地盯着高高举起的板凳,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勇气,手上的刀滑落在地。
旋即,胸口被猛地重击,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陈老虎将凳子往地上一放,陈族的人立刻一拥而上,拿绳子将几人分别与椅子绑在一处。
等绑好的四人出现在族长和陈砚面前,陈砚惊愕地看向陈老虎。
竟将四名拿刀的衙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陈砚早就料到陈族如此多男子能让衙役们有来无回,却是万万没料到竟然一滴血都没流。
此刻才知这陈老虎何等勇猛,族长让陈老虎接送他,真是用了心。
领头衙役忍着后背的剧痛,阴狠地威胁:“敢抓官府的差吏,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三角眼立刻附和:“我们都是官府登记在册的吏员,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可诬陷的!”
陈族众人一个个脸色极难看。
他们并非轻易就信了陈砚的话,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方才动手,可动完手,麻烦并未解决,甚至更大。
“那好办,把你们都宰了,我一个人去顶罪,村里人都不会有事。”
陈老虎将袖子撸上去,露出胳膊上的腱子肉。
一看到他的动作,几名衙役只觉浑身疼得更厉害,纷纷闭了嘴。
族长和族老们也是各个愁眉苦脸。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肯定不能让这四个人活着。
族老陈磐石叹息一声,道:“抽生死签吧。”
所谓“抽生死签”,即全族成丁男子抽签决定谁扛下死罪,以保全族无忧。
至于抽到“死签”之人的爹娘妻儿均由族里养着。
家族为了延续,总需要有人牺牲。
族长深吸口气,走到祠堂门口用尽力气擂鼓。
“咚咚”的鼓声敲进所有人心底,让众人的心跳也狂跳起来。
祠堂大鼓响,必有大事。
鼓声停,祠堂门口已是鸦雀无声。
陈族长深吸口气,朗声道:“歹人闯入我村,要害我族秀才公陈砚,如今歹人已被抓,我陈族却不能轻易放过这些人。”
一道道目光直直落在陈族长身上,陈族长却是气质如虹:“凡我族男丁,今日都在此抽生死签。抽到死签的死士以一己之力护我全族安危,就是我族的大英雄,必受万世香火供奉!”
话音落下,雨点般的鼓声再次响起,震得众人面色潮红,有人惊恐,有人胆怯,也有人悲壮,却无一人后退。
大梁朝,男子十五岁成丁。
陈族十五岁以上,无论老少皆要参与,如陈得福这等不在村里的,也需由家人代为抽签,谁敢退,全家便要被逐出族谱,赶出村子,往后生死与陈族无关。
在大梁,被逐出宗族,就成了无根的浮萍,生死难料。
族老们拄着拐杖,立于族长身后,庄严,肃穆。
鼓声停,族长朗声道:“请族谱!”
陈族的族谱置于祠堂之中,此时便有人去取来。
与之一同搬来的还有方桌,厚厚的族谱规整的放于方桌之上。
祠堂前的空气仿佛凝固,压得那四名衙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三角眼衙役尖叫:“是我胡说的,我们只是来抓陈砚,跟你们陈家湾的人没干系,你们不会有事,犯不着拼命!”
其他两名衙役也被吓得浑身发软,赶忙附和:“只要放了我们,我们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陈族长脸色一沉:“聒噪!”
立刻有人将粗麻绳往他们嘴上一勒,让他们的嘴合不上,再说不出话来。
四人的目光是遏制不住的惊恐。
他们看出来了,陈族的人是真想杀了他们。
陈族人疯了!
眼看族长已要做签子,四人眼中的惊恐渐渐变为绝望。
他们今日活不成了……
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在晒谷场响起,晒谷场上的空气仿佛终于又流动起来。
众人齐齐看去,就见陈砚从人群后挤到族长面前,对着族长行了后生礼:“族长,何必让族人送死,此事交给我就是。”
族老陈磐石当即脸一沉,怒道:“你年纪不到,去后头待着!”
其他族长的目光也都带了一丝恼意。
这本就是为了救陈砚才绑了衙役,也是为了救陈砚,族里才要抽生死签,他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主动往前找麻烦,如何能不让族老们恼火。
族长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声音也带了以往不曾有的责备:“我陈族可以没族长,也可没族老、没族里任何一个男丁,却独独不能没有九岁的秀才公陈砚!一命换一命,我陈族就是赚。”
这乃是护住全族的希望。
族人的坚决让陈砚心头火热。
昨晚他去劝说族长,想要的其实就是让族里帮他赶走差役,至多也不过是帮他将四个衙役抓了,从未想过他们竟会为他抽生死签。
他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并不想让族人为他送死。
他对着族长和各位族老行一礼,又转身对上围在四周的族人。
一个三百多户的村子在整个平兴县都算大村,陈砚并非从小在此地长大,后来又一直专心读书 ,村里人都认不全。
不过他知道,论辈分,这里有许多人他要叫爷爷,许多叔伯,也有许多同辈,甚至还有他的晚辈。
今日这些人为他拼命,往后他必不负他们。
他朝着众人深深鞠一躬,再起身,声音洪亮:“小子在此谢过诸位相救。”
族人们动容。
这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公,竟还这般朝着他们行礼。
不少人赶忙回礼。
一时间,两边成了互拜之姿。
第93章 打出去,收回来
一礼毕,陈砚又转身对上族长和各位族老,神情郑重:“不需族人抽生死签,小子可破此局。”
声音在祠堂门口激荡,渐渐飘散在整个晒谷场,传到在场所有族人耳中,久久不散。
陈家祠堂内,族长与族老们并排坐在长条凳上,陈砚正对着众人。
祠堂大门紧闭,将族人和衙役们尽数挡在门外,屋内只有烛火照明。
陈族长神情严肃:“如今我们陷入死局,只有生死签可为我族挣得生机。”
其他族老们纷纷点头。
若非走到绝路,他们何必要逼着族人去送死?
族谱已请出,正是族人士气高涨之时,就该趁机抽生死签。
今日要不是陈砚开口,换成其他任何人打断,都要族法伺候了。
陈砚正肃道:“我等并未陷入死局,此前抓他们时,我已经给咱们留了后路,那就是他们并非真正的衙役。”
“此话哄骗族人也就罢了,外人岂会因你一两句话就让我等脱罪?”
陈磐石颇有些不耐。
他虽看重陈砚,可陈砚也实在能惹事。
那高家在平兴县向来霸道,有无数种弄死普通人的手段。
这等地头蛇,陈砚竟一次次惹怒他们,岂不是等着他们报复?
如今好了,将陈族逼到如此境地,他竟还以为只用三言两语就能哄骗官府,实在可笑。
到底年幼,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你又为何能肯定他们就是官府差役?”
陈磐石捏紧拐杖,冷声道:“他们的穿着暂且不提,光是那副做派便可知定是差役。”
陈砚笑了:“做派可学,穿着可作假,他们只有拿出凭证方才可证明他们是衙役。”
“若是他们拿出凭证,你所说岂不都是错的?”
笑容敛去,陈砚脸上头一次露出一抹阴狠:“他们今日不敢拿出来,往后再拿出来就没用了。”
如此狠辣的神情在一个少年脸上出现,实在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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