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45章

作者:江河大爷

  心生危机的陈砚一到休沐日,就急匆匆赶来找杨夫子。

  “他李景明拜了师,我也拜了师,只要咱们够努力,根本不可能输给他们。”

  杨夫子按住跳个不停地眼角,反手指着自己,错愕问道:“你让我跟吴老先生比?”

  人家可是当代名师,他不过一乡野先生,如何比?

  陈砚毫不犹豫点头,郑重道:“夫子莫要自谦,您虽没那吴衍名气大,才学却是不输他的。何况您还教出了我这个院案首,还有两名进士弟子,可见您才学不凡。”

  杨夫子脸颊也跟着跳:“上任状元是吴老先生的学生。”

  “夫子有许多地方比他强。”

  杨夫子追问:“哪些地方?”

  “夫子比他年轻,还有机会教出更多状元。”

  陈砚坚定道。

  杨夫子:“状元岂是那般好教的?”

  陈砚坚定道:“夫子你更该努力才行。”

  一旁的周既白跟着点头:“陈砚说得对,夫子您不可再懈怠了。”

  杨夫子只觉得头又痒起来了。

  杨夫子到底还是打包了自己的行李,坐上了周家的牛车,跟着两名学生去了府城,在府学附近租了套一进的小宅子,过上了抄书、修改两人文章,替两人答疑解惑的日子。

  府学里的教谕们虽懈怠,学风也散漫,可府学有一大好处,那就是藏书多。

  府学有一栋三层高的藏书阁,府学的学生多是在此地自学读书。

  陈砚在里面待了两日,将书大致翻了一遍后,深知此地的价值,往常就在此地看书。

  随着年龄的增长,陈砚的记性更好了,很多书只用读一遍就能记住。

  只要没课,他就会如饥似渴地背书。

  背得多了,便越发感叹此地藏书的丰富。

  尤其是关于《春秋》的各种解读,简直让他大开眼界,仿佛突然顿悟了。

  作为府学的学生,每次可从藏书阁借一本书出去,待读完再还回来。

  陈砚便利用这个规矩,时常借各种关于《春秋》的书出来让杨夫子抄写。

  一来是为了让杨夫子也能跟着读这些书,二来也是他们的藏书实在太少,抄一本就多一本。

  等他们离开府学后,想看这些书都看不到,不如让闲得无事的杨夫子抄写。

  杨夫子每日虽是精疲力尽,却也发觉自己多了不少感悟,而陈砚的文章进步更是神速。

  如此下去,下一届乡试陈砚也该榜上有名。

  不过乡试的意外也是极多,不到真正放榜,谁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就在杨夫子整个人日渐憔悴时,他的救星——周荣游学归来了。

第73章 子债父偿

  休沐日,陈砚和杨夫子等人一同回了周家。

  几年不见,出外游学的周荣变得又黑又瘦,双眼却是炯炯有神,仿佛脱胎换骨了。

  瞧见陈砚身上的青衫,周荣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笑道:“九岁的院案首,可力压整个东阳府的士子了。比我强,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又神秘兮兮拿出一幅画给陈砚,特意叮嘱他回家看。

  陈砚依言将画收好。

  周荣出手,肯定值钱。

  周既白得到的是一个笔架,周荣笑着揉揉他的头,道:“笔便是再写得多,最终也要在笔架上歇歇,来日方长,切莫因此伤怀。”

  周既白喉头堵得慌,怕别人看出异常,就胡乱点点头。

  再看杨夫子,周荣又被吓了一跳:“杨夫子,你头发去哪儿了?”

  杨夫子悲切:“被你两个儿子霍霍光了。”

  别人哪里知道他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周荣道:“我正好带了坛好酒回来,咱们两人一醉方休!”

  周荣归来,整个周家都像是活了过来,人人忙得团团转。

  周荣潇洒地跟杨夫子喝了一杯又一杯。

  杨夫子醉后,便向周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着陈砚的种种“恶行”。

  “我都这把年纪了,本是想归乡养老,如今过的却是比当初求学苦读还累。”

  杨夫子眼眶湿润。

  他孤身一人,便是再苦再累也没个人述说,今个儿逮着周荣,必要狠狠倒倒苦水。

  这都是周荣该受的。

  谁让陈砚和周既白都是他儿子。

  这叫子债父偿!

  毫无心理准备的周荣哪里受得住杨夫子如此滔天的怨气,当即趴在桌子上装睡。

  杨夫子哪里能如他的愿,凑到他耳边一句句絮叨。

  譬如陈砚每日逼着他抄书,譬如周既白大半夜叫醒他要他改文章。

  “我哪儿是先生,我比长工还不如!长工还有休息的时候呐!”

  周荣还是被逼着坐了起来,拱手朝着杨夫子行礼:“苦了你了。”

  杨夫子的诉苦到此戛然而止,给两人斟满酒,一杯又一杯喝着,终于醉倒。

  周既白是全程听完了,心里颇为愧疚。

  他便翻开小册子,看到陈砚临走说的话:“对夫子的多同情一分,就是对我们的前程不负责。唯有出人头地,方才能报师恩。”

  周既白深以为然,并用力点了点头,心底的愧疚烟消云散。

  他决定了,往后要更加刻苦,早日中生员,方才能让杨夫子的苦累不白受。

  至于陈砚……

  他在杨夫子一开始诉苦时就跑了。

  回到家后就躲在屋子里将画打开。

  是一幅秋收图。

  农户们在田野忙碌,将粮食收回家,一派喜气。

  画工精湛,光是看到就让人心生愉悦,情绪感染力极强。

  可见画这幅画时,作者是颇有感悟的。

  再看落款,并非什么名家,而是周荣。

  陈砚有一瞬的诧异,很快就明白了令周荣脱胎换骨的东西,就藏在这幅画里。

  陈砚顿觉这实在太过珍贵,不愿让其蒙尘,小心翼翼地卷好藏进木箱子里。

  他却不知,不久的将来他会将这幅画拿出来,日日观摩。

  此次周荣归来,是因出外游学感悟良多,所做文章已非昔日可比。

  杨夫子更是赞道:“已是进士之姿。”

  周荣匆匆归来,歇了十来天就又要启程赴京赶考。

  陈砚等人一同将他送到府城。

  临走,周荣笑着对陈砚道:“我游学两年,所感悟全在那幅画里,你可别白费了。”

  陈砚应道:“我已有所悟,爹要挣得功名,方才能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周荣便知他懂了,笑容更甚:“好,爹就为你们挣个功名回来!”

  周荣的马车再次离去。

  与上次不同,此次的周荣浑身带着一股子气势,志在必得的气势。

  杨夫子感慨:“此次茂之必能高中。”

  茂之乃是周荣的字。

  大梁朝,男子及冠后便要由家中长辈或师长取字,往常亲近的人多以字相称。

  陈砚心中很赞同。

  果然还是望父成龙比自己奋斗更快。

  周荣走后,陈砚和周既白继续在府学读书。

  杨夫子发觉一件可怕的事——这两学生更刻苦了。

  这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府学对学生的约束并不严,教谕讲学佛系,读书全靠个人自觉。

  但学生并不能真的混日子,因为府学有一个大杀器——岁考。

  大梁朝的秀才分为不同等级,最高等级为廪膳生,可从朝廷领取廪米;第二等为增广生,无廪米,却可递补廪生空缺;第三等为附学生员,可入官学,只能免除个人徭役,其余就没什么特权了。

  所有生员都需参加岁考,若岁考成绩为甲等,就可往上升一级,廪生更是有可能被推荐去国子监。

  若岁考成绩为乙等,则既不升也不降。

  若岁考成绩为丙等,便要往下降一级,一旦降无可降,府学就会着令退学,甚至黜革功名。

  因此每逢岁考,府学可谓人人自危。

  往常成绩好的此时也是绷紧了弦,指望能更上一层。

  那些成绩平平甚至成绩差的,更是心惊肉跳,恨不得整夜不睡觉。

  还有一些平日贪玩混日子的考生,此时就会往那些成绩好的同窗面前凑。

  比如陈砚所在号舍的鲁策,已经连着帮陈砚买了三天的午饭,整日讨好地围着陈砚打转。

  同号舍的徐彰见状,便嘲笑起鲁策:“你若将这些心思都花在读书上,也就不用担心岁考。如今再讨好陈砚也没用,他便是院案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帮你通过岁试。”

  “你怎知他不能?他可是大宗师亲点的院试案首。”

  鲁策已经十七岁,其父是附近有名的大地主如今就指望鲁策能考中举人,为家里改换门庭。

  可鲁策不喜那些枯燥的四书五经,他更喜爱看各种话本。

  若他爹答应,他更愿意去写话本。

  可惜,他若敢退学去写话本,他爹定会将他的腿打断。

  他去年的岁考得了丙等,已经降为附学生员,今年岁考再得个丙等,他辛苦考来的功名就没了。

  如今他将希望寄托在陈砚身上。

  陈砚能得大宗师钦点为院案首,定是对大宗师极为了解,所做文章也是被大宗师所喜。

  而岁考又是由大宗师出题,那他必然是要讨好陈砚的。

第74章 挑衅

  徐彰对鲁策的想法嗤之以鼻:“陈砚文风与大宗师截然不同,想要得到大宗师的赞赏,必要比文风华贵者更难,你这是舍近求远了。”

  鲁策摇摇头,颇为神秘道:“你不懂,自古能成大事者,身上都有股气,凡人只要靠近也能沾上一星半点,也能顺风顺水。我看陈砚以后就能成大事,跟着他准没错。”

  徐彰无语,只觉鲁策看话本看傻了,连气这等玄之又玄的东西都出来了。

  他想,明年号舍就要少了鲁策这号人了。

  府学虽不强制学生住宿,还是给学生们分了号舍。

  有朝廷的拨款,府学颇为财大气粗,号舍都是四人一间,也可算宽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