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290章

作者:江河大爷

  “如今我等虽与胡益联盟,只是暂时用以对抗刘守仁,不过是自保。一旦张润杰的开海之策被我贸易岛破坏,刘守仁就无法借此势力大涨,到时候我等与胡益的联盟就不攻自破。”

  陈砚的手指落在胡益的名字上。

  话只需点破,刘子吟便明了,顺着陈砚的话道:“到时候贸易岛这块肥肉就是无主之物,上面必定觊觎。凭东翁如今的势力守不住,东翁是想彻底将开海与胡益绑定,让胡益挡住朝堂上那些觊觎?”

  陈砚点头:“不错,只有让胡益在此得到切实的好处,他才会维护贸易岛的稳定。”

  此次三处开海口,唯有陈砚这地方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全靠自己。

  原因就只有一个——没靠山。

  对这等困境陈砚早已习惯了,自己找钱,自己培养人就是了。

  无非就是多费些时间,多费些力气。

  陈砚最担心的,就是被眼红之人摘桃子。

  度云初能看到贸易岛的前景,难道其他人就看不出来了?

  只是如今处于开荒,这等苦活累活需得他陈砚来干罢了。

  等贸易岛大把银子进来时,就要有人来抢。

  陈砚不止想要让贸易岛单单是赚钱的地方,更要将此地变成大梁对外的港口,变成大梁向海洋进发的跳板,所以他要扎根在此处,至少花十几年的时间去经营。

  为此,他必须要喂饱至少一位有足够分量的大人物。

  胡益此人是内阁最弱势的一个,明面上处处被动,实则其心思深沉,轻易就为自己谋得了一个合适的位子,让刘守仁不敢对其动手的同时,还能发展自己的势力。

  此次开海,胡益为了能防止刘守仁一方势力过大,竟能捏着鼻子将他陈砚给抬上去,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陈砚对他心生敬佩。

  同时,也让陈砚看到了与他合作的可能。

  只是陈砚始终不是胡益的人,所以胡益并未给陈砚太多资源上的帮助。

  不过仅仅是这几次出手,对于陈砚来说已经够了。

  那么接下来,陈砚就要用足够的利益喂饱胡益,喂饱胡家,让胡益成为挡在他面前的一堵墙。

  若真有人将他陈砚调走,来此地的人要么是首辅的,要么是次辅的,绝不会再是他胡阁老的人。

  他就不信,胡益能心甘情愿舍弃到嘴的肉。

  刘子吟静默片刻,方才笑道:“东翁如今行事与以往大不同。”

  “处境不同了,行事自是要变了。”

  若有选择,谁愿意搏命?

  当初他不搏命,就无法突破困境。

  再者,那时候还有天子当靠山,如今没了生存压力,加之没了靠山,自是要稳步向前。

  官场上,终究还是要步步为营。

第485章 糖厂1

  “东翁所思甚远,在下佩服。”

  刘子吟朝着陈砚拱手。

  陈砚笑道:“刘先生更善朝堂之事,并未将精力放在商业上。”

  大梁文士的通病就是瞧不上商业。

  他们崇尚的,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刘子吟所提议的多引进几家钱庄,相互制衡,实则还是官场上的常用手段。

  “若是合伙,那度云初恐怕也不愿意。”

  刘子吟沉思着道:“东翁不若请他瞧瞧糖厂。”

  陈砚笑道:“就依刘先生所言。”

  度云初回了客栈后,便静待陈砚的消息。

  在他看来,自己的诚意已经给得足够了,陈砚没有道理拒绝。

  依他所知,白糖是陈族的生意,实则就是陈砚的生意。买白糖的银子,尽数都会落入陈砚的口袋里,足以满足陈砚的胃口。

  可一连两天,陈砚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度云初有些焦躁。

  他派人出去打听一番,得知陈砚这几日一直在府衙忙着公务,与往常无异。

  面对如此巨额财富,陈大人竟还能如往常般,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此清官?

  此刻的度云初对在锦州时冷落陈砚很懊悔。

  当初贸易岛一无所有,他租下几间铺子,再给一笔银子,就可顺理成章将钱庄开到贸易岛,哪里需像今日这般艰难?

  如此又等了两日,度云初终于按耐不住再次前往府衙,拜见陈砚。

  这次陈砚很快就来见他,一见面就笑着赔罪:“公务实在繁杂,对度公子多有怠慢,还望度公子见谅。”

  见他如此态度,度云初倒是松了口气:“在下知府台大人公务繁忙,本不该打搅,只是那日商议之事,府台大人始终未答复,在下只得登门询问。”

  陈砚并不回复,而是道:“度少既来了松奉,本官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带度少四处转转。”

  北奉街本就是松奉最热闹的街道,自陈砚从锦州带回来大量的商贾后,此街行人更多,两边的店铺无一空闲,街上还有挑着担子穿行叫卖的商贩。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座修建奢华的宅院,整个布局仿造紫禁城,只是比紫禁城小些罢了。

  那朱漆大门对着街道紧闭,门前的石狮子仿佛在替宅院盯着整条街。

  此处以前被称为宁王府,如今已改成了“天下第一糖厂”。

  每每有人从糖厂进出,必会引得无数人艳羡的目光。

  凡是能进糖厂做工,一日三顿都可在糖厂吃,还顿顿有荤有饭,吃得比那些个小地主还好。

  除此之外,糖厂还一人发两套工服,如此一来,连衣服都不用再做了,又是省下一笔钱。

  除此之外,一个月还发六钱银子的工钱。

  六钱银子,对松奉百姓而言可是极高的工钱了。

  当初招工消息一传出,松奉的男女老少全跑来应聘,糖厂选的都是能吃苦,干活利索的人。

  于是进了糖厂的人不止能得到物质上的满足,也能得到精神的满足。

  不过在糖厂工作也很辛苦,只要进去,就是六个时辰待在里面,不可随意外出。

  今日却在半上午时,那朱漆大门被打开了。

  很快,几名管事恭敬地跟着一个有些胖的年轻人身后,急匆匆地往外走。

  这引起不少人的侧目,看着他们一直走到街头翘首以盼,行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过多久,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来到北奉街的街头。

  众人起先还是看热闹,直到有人惊呼“那是府台大人的马车!”,众人再认真一看,马车后跟着的不正是府台大人的护卫们么?

  整条街的人兴奋地往街头跑去,很快就将北奉街前半段围了个水泄不通。

  待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众人兴奋高呼:“真的是陈大人!”

  “陈大人来北奉街了!”

  呼喊声此起彼伏,百姓们纷纷往前挤,还要高声呼喊陈大人。

  如此动静,将跟在陈砚身后下车的度云初给惊了下。

  作为大隆钱庄的少东家,见过大排场的官员着实不算少,陈砚出行的派头已很低调。

  可他从没见过有官员能得到百姓如此爱戴,只是一露面,就能让百姓兴奋高呼。

  陈砚上前,对百姓拱手,笑道:“今日本官请人来糖厂瞧瞧,还劳诸位让个道。”

  那些百姓赶忙应声,自觉往两侧退,很快就让出一条道来。

  陈砚又是一番道谢,对度云初做了个请的姿势。

  度云初赶忙回礼,道:“陈大人先请。”

  陈砚不再客套,抬腿往前走,度云初与前来迎接他们的孟永长跟上。

  “今日本官特意请度公子来糖厂看看,孟兄可得为度公子好好讲解一番。”

  陈砚笑着对孟永长道。

  两天前陈砚就给孟永长打了招呼,他早有准备,此时便笑道:“大隆钱庄的少东家亲临,自是要盛情相待。”

  度云初忍不住瞥了孟永长几眼。

  墨竹轩少东家孟永长,年纪轻轻就接管自家的书坊生意,凭借九渊的几本畅销书,让墨竹轩一跃成为大梁最大的书坊,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此人物,时常被那些商家长辈拿来教育自己的子孙。

  度云初自是也听过其大名。

  让他惊奇的,这糖厂竟有孟永长的一份。

  度云初一向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以为自己足够早就看到贸易岛的潜力,没想到孟永长比他更早。

  这一瞬,他越发紧迫起来。

  能看到贸易岛前景的人远不止他一人,若再拖延一些时日,待其他钱庄来此与他竞争,到时候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此等想法,等他进入那朱漆大门,看到里面的一切后更强烈。

  府内的屋子门口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不同的步骤。

  他们进入的第一个房间,是榨汁房。

  一进去,就能见一圈男子正拿着甘蔗削皮,削好后就递给后面站着的人。

  后面的人将甘蔗放在一把特制的铡刀上,只要抓着上方的刀把往下一压,甘蔗就被铡出一小块,随着铡刀上上下下,很快一根甘蔗就被切成小块。

  有专门的人将这一篓篓的甘蔗块御运去其他房间。

  “这些多是从外地收来的别人窖藏的去年的甘蔗,和一些早茬甘蔗。”

  孟永长拿起两根甘蔗给二人看:“去年的甘蔗被人窖藏,糖分足,足以制糖。南方的早茬甘蔗甜度差些,产糖也少些。不过这个时节,也只能得这些甘蔗。”

第486章 糖厂2

  度云初问道:“光靠窖藏和早茬甘蔗,能持续不断制糖吗?”

  贸易岛想要吸引西洋商人,白糖的产量必须稳定。

  单靠窖藏和早茬甘蔗,怕是难撑到下半年的甘蔗收获。

  一旦白糖供应中断了,在八大家垄断茶叶、瓷器等物的时候,贸易岛没什么货物能将那些西洋商人彻底吸引过来。

  孟永长并未立即回答度云初,而是将他们带到了别的房间。

  那房间里,一个个方形的木箱子叠放在一起,垒得逼近房屋大梁。

  孟永长让人搬了个木箱子出来,揭开盖子,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红糖。

  这也意味着,堆满房间的全是红糖。

  “等甘蔗用完,还有红糖。”

  孟永长道:“因时间紧,只囤了十间屋子的红糖,在甘蔗下来之前,糖厂还会持续收糖,用以提取白糖。”

  在如此巨量的囤货下,度云初彻底将自己的疑虑打消了。

  他知道白糖是通过特殊手段,从红糖中提炼出来,只是具体如何操作,他就不知了。

  不过他知道,想要囤下如此多红糖所花的银子,绝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孟永长至少在三四个月,甚至更久前就已经在囤红糖。

  此人眼光之长远,实非常人所能比。

  由此,度云初心中的焦灼又增添了几分。

  他神情的变化自是逃不过陈砚的双眼,陈砚笑道:“为了开这糖厂,孟兄可是投了不少银子进来。”

  “以贸易岛的前景,将来必定有无数人涌进来,若不早早占据一席之地,将来又哪里有我的一席之地?”

  孟永长笑着应了一句,心中暗道,今儿个若不从度云初身上刮一层油水下来,都对不住他这几日特意守在糖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