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288章

作者:江河大爷

  恰好张大人提前拍卖船引,他便有意晾一晾陈大人,以此掌握更多主动权。

  不料这陈大人直接放弃他,转而招揽其他大大小小的商人。

  以松奉吸纳的商贾数量估算,陈大人手中至少有几百万两银子,已经不需要再找大隆钱庄帮忙。

  短短几日,双方的位置就颠倒了。

  不过度云初能找过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既然已经错过,那就不可再勉强纠缠,最重要的是要抓能抓住的。

  度云初对陈砚一拱手,正色道:“此次大人将铺子租给那些大大小小的商贾,不止将锦州的人气尽数拉拢过来,还吸引了大量的银钱用以建设贸易岛,实在是一举多得,在下敬佩不已。”

  这是度云初的心里话,说得极诚恳。

  “单看大人此招,就知大人必能将贸易岛盘活,想来大人手上已有数百万两银票了吧?”

  陈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只笑笑,并未开口。

  度云初看不穿陈砚心中所想,心一横,挥退左右,旋即目光就落在陈砚身后那些护卫身上。

  陈砚会意,对那些护卫道:“你们去一楼吃饭。”

  早就饿急了的护卫们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只留两人站在门外守着,其他人直接下了一楼。

  门一关,雅间内就只剩度云初和陈砚。

  度云初压低声音,道:“大人手中的银票,应该来自不同的钱庄,想要都兑换成银子,需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往后贸易岛开起来,会有大量的现银用于贸易,光靠官府运送银两实非长久之计。我大隆钱庄在大梁各地都有分号,若大人能允许大隆钱庄在贸易岛开分号,难题可解。”

  陈砚与度云初四目相对,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的贪婪。

  能让堂堂度少爷亲自从锦州赶往松奉,绝不仅仅只为了一间铺子。

  诚如度云初所言,陈砚手中有七百多万两的银票,且都是不同钱庄的。

  大梁大大小小的钱庄极多,除了如大隆钱庄这等分号开遍整个大梁的大钱庄外,还有不少地方上的钱庄,想要兑换,就得去当地的钱庄才可。

  商人们多数是在几个特地地区做生意,用的也大多是当地的钱庄银票,随时可以兑换,倒也不妨事。

  但此次他们是从各地来松奉,以至于陈砚收到了不少地方钱庄的银票,想要兑换还需派人去各地才可。

第481章 野心2

  陈砚还在与这些商贾签契书,并未想到此处。

  经过度云初这番提醒,陈砚心思就活络起来。

  如今大梁商人涌进松奉,日常就要产生大量交易,若有个信誉良好的钱庄,倒是能便利许多。

  待商人们上岛,等引进西洋商人,每日会产生大量银子的交易,让各个商户搬进搬出多有不便。

  此时,岛上开个钱庄就能为商户们提供便利,大大促进效率,也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若大隆钱庄在岛上开分号,大量的白银涌进钱庄,不只会给这个分号带来巨大的利益,还能帮助整个大隆钱庄获取大量现银借贷,能提升整个大隆钱庄在大梁的势力,甚至能压制其他钱庄。

  度云初所图不小……

  此前陈砚还奇怪,为何度云初什么货物都不准备,也要在锦州撒银子。

  如今想来,他怕是想要击穿八大家,再择机与张润杰谈条件,让大隆钱庄在锦州城的分号并入整个远洋贸易中,从而获取大量利益。

  当初陈砚想不通的地方,此时倒是想通了。

  当他将贸易岛的规划图送到度云初面前时,度云初想的并非是真的要在贸易岛开铺子,与西洋商人做贸易,而是想要在岛上开大隆分号。

  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度云初借着张润杰的人来临之际,刻意丢下他陈砚,就是为了压一压他陈砚,再强势提出贸易岛只能有大隆钱庄这一要求。

  可惜他陈砚并未按照度云初的计划走,这才有了今日的度云初的低头。

  陈砚笑着摇摇头:“松奉有好几家钱庄,宁淮的钱庄更多。”

  想要上贸易岛?

  你大隆钱庄凭什么。

  度云初深吸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松奉的钱庄与八大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大人扶持他们,只会是资助八大家在锦州与贸易岛打擂台。大人虽为贸易岛拉来了不少商人,粗一看确实繁华热闹,可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西洋人最喜的茶叶、丝绸等,大人依旧没有货源。”

  他继续道:“陈大人虽有糖,西洋商人却还不知。南潭岛离松奉极远,大人想要派人前往,还需调配水师前往。据在下所知,朝廷并未给松奉分派水师。”

  大梁常年实行海禁,虽还保留水师的编制,实则数量极少,炮船也并不多。

  自开海之策下达后,大部分水师与炮船都被拨给柯同光,剩余部分则给了张润杰。

  二人都需护送货物远洋,当然需要水师护航。

  况且二人背后分别是首辅和次辅,资源就全向二人倾斜。

  至于陈砚,一来是在岛上贸易,对水师需求不大,二来背后没靠山,自是什么都轮不到他。

  正是在这等一无人,二无钱的情况下,陈砚竟能将贸易岛发展到这一步,让度云初大为震撼。

  从陈砚身上,度云初看到了未来,能够让大隆钱庄一跃成为大梁第一钱庄的可能。

  只要大隆钱庄能上岛,且是岛上唯一的钱庄,大隆钱庄必是他度云初的,所以他今天带着极大的诚意来了。

  “在下此次拍得两份船引,一共六十艘船,可以将大人的白糖尽数买下,借用锦州的水师运往南潭,帮大人在南潭售卖,再将感兴趣的西洋商人带到贸易岛。”

  又是主动去西洋商人那儿推广松奉白糖,又给陈砚送大笔的银子,足以表明度云初的诚意。

  不过陈砚并未脑子发热而当场答应。

  待护卫们吃饱喝足,陈砚领着他们回了府衙。

  进入后院后,被高兴的陈青闱告知杨夫子来了,在刘子吟的屋子里。

  陈砚立刻赶去刘子吟的屋子,见到二人正在对弈,陈砚关了门,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棋局到中盘,杨夫子眉头已经拧成川字,捻子迟迟不能落下。

  挣扎片刻,杨夫子叹息一声:“是老朽输了。”

  “夫子能与刘先生下到如此境地,已是不易。”

  陈砚宽慰道。

  他的棋艺就是杨夫子教的,能把他一个三元公教成臭棋篓子,可见杨夫子的棋艺有多差。

  刘子吟站起身,拱手行礼:“东翁。”

  陈砚应了声,往后退一步,对着杨夫子规规矩矩行学生礼:“学生拜见夫子。”

  杨夫子哼一声,道:“我与刘先生一胜两负,怀远你能否办到?”

  陈砚心想就凭您的棋艺还能赢刘先生,指定是刘先生让棋了。

  不过夫子一路从京城而来,想必累了,他便口不由心道:“学生自是不能与夫子相比。”

  杨夫子颇为得意地轻抚胡须,道:“棋艺差又有什么要紧,我可是教出了两位三元公。”

  “既白果真连中三元?”

  陈砚双眼一亮,整个人往前一步,竟比他当初连中三元时更兴奋。

  杨夫子“哈哈”大笑两声,从身侧拿出陈砚送去京城的半坛状元红:“我与既白喝了半坛,这剩下的半坛就由为师再与阿砚你喝完。”

  如此高兴时刻,必要喝上几杯。

  陈青闱将早已做好的菜端进来,陈砚就与杨夫子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那杯状元红。

  刘子吟身子还弱,陈知行特意嘱咐不可饮酒,此时便陪坐在一旁,瞧着师生二人那兴奋劲,心情也是大好,便为二人斟酒。

  几杯酒下肚,杨夫子的双颊已染上红晕,眼中含了泪水,道:“既白实在不易啊!”

  一直到殿试前一日,周既白的病还未好全。

  殿试前一晚,杨夫子一夜不敢睡,就坐在一旁用蒲扇为周既白扇风驱赶蚊虫,想让周既白睡个好觉。

  到了时辰,不等杨夫子喊他,周既白就睁开亮得如灯笼般的双眼。

  他精神亢奋地前往皇宫,到天黑再出来时,步子已打飘。

  杨夫子去扶他,才发觉他竟在发热。

  杨夫子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赶忙问他怎么样,周既白却抓紧了杨夫子的手腕,亢奋道:“夫子,此次状元必是我!”

  待回了家,连着睡了一天一夜,再起床,人便精神抖擞地将他的策论默写给杨夫子看。

  此次策论,考的是论三种开海之策的优劣。

  年前陈砚一直为开海奔波,周既白全看在眼里,对此可谓了解极透彻。

  殿试时瞧见此题,他便按照本心,毫不留情地对张润杰和柯同光开海的弊端全部指出,并断言唯有贸易岛是最好的开海之策。

  待看完,杨夫子整个人都呆了。

  “你同时得罪了首辅和次辅大人,还想得状元?”

第482章 又是一年金榜时1

  周既白道:“圣上既以此为题,就是要分个优劣。为了不得罪首辅与次辅大人,就写平庸之作,必被圣上不喜,我的三元及第就会成奢望。何况我与怀远是兄弟之事人尽皆知,该得罪的早得罪了,何须再束手束脚?”

  杨夫子按住跳个不停的眼皮,咬牙道:“你们兄弟两个真行啊!”

  “平庸之人如何能当三元公?夫子你且等着罢。”

  周既白可谓成竹在胸。

  在他看来,考生中就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三种开海之策的利弊。

  只要当今圣上听得了真话,这状元之位就非他莫属。

  而当今天子能容得下怀远,屡屡对怀远予以重任,就表明圣上是明君圣主。

  殿试结束的夜晚,内阁九卿等重臣点灯审卷。

  去年陈砚辩开海时,不少来京赴考的士子都亲自参与过,对开海颇为了解。

  再往后又有朝考,三种开海之策一经颁布后,时常被士子们拿来讨论,自是也知道负责此次开海的三人分别是什么来头。

  陈砚自不必说,柯同光乃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是当朝首辅的孙女婿,而张润杰是次辅的门生,不少人写文章时,为了稳当,多数的言辞都极温和,主打一个不得罪人。

  此时,一旦有篇言辞犀利,并将柯同光与张润杰批得一无是处的文章就显得格外扎眼。

  头一个看到此篇文章的,乃是刑部尚书宗径。

  通篇一看完,他一双虽不大却透着精光的双眼往首辅和次辅二人身上扫,心里却幸灾乐祸起来。

  与上一科殿试阅卷比起来,今科实在乏味,总算有篇有意思的文章,可以给诸位提提神了。

  作为清流一派的官员,宗径本以为赶走了徐鸿渐,将徐门打压下去后,朝堂就会就会一片清明,大梁必会被治理得海晏河清。

  可当焦志行登上首辅之位后,他与刘守仁就陷入了无休止的争斗中,清流一派纷纷站队,很快就形成了两派。

  凡是议事,必要吵上几日,许多决定迟迟不能下,以至从上至下办事拖沓。

  首辅权责本是极大,当初徐鸿渐在位时,凡他想干之事,必定能推行下去。

  焦志行此人却不够果决,以至于刘守仁敢于直接和其叫板,甚至在刘守仁与胡益联手后,竟反落了下风。

  这等形势下,焦志行不但不迅速壮大己身力量,拉拢更多官员,以收敛权柄,反倒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强行为他的孙女婿柯同光争了一个通商口岸。

  如此重要的位置,就该由能力卓绝的焦门中人担任,待三年后带着政绩回到京城,再稍加运作就可是一大助力。

  焦门势力岂不是借此壮大了?

  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柯同光这个初入官场的翰林,焦门上下如何不寒心。

  焦志行还要动用各种资源为这个孙女婿保驾护航,若能成功也就罢了,一旦出一点意外,焦志行必会威望大减。

  到时他这个首辅还如何能压制次辅刘守仁?

  首辅如此不谋全局,实在让宗径瞧不上。

  次辅刘守仁,一心要将焦志行拉下来,醉心争斗,为此不惜与徐门旧部为伍,更让宗径瞧不上。

  宗径因性格直率,屡屡得罪人,一直无缘入阁,这个刑部尚书已然到头了,也就不怕得罪人,提起朱笔在那份骂了柯同光和张润杰的答卷上画了个圈。

  往旁边一传,就去看下一份答卷。

  那答卷很快传到焦志行手中,瞧了眼上面的圈圈点点后,就看向文章。

  等他将整篇文章看完,神情就有片刻的尴尬。

  文章言辞犀利,将柯同光痛骂一顿,说他只知学那三宝太监,又学不明白,既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又赚不到多少钱,白白浪费一个通商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