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这倒合了王申的心意,立刻就从礼部抽调了五人出来,单独用以申请专利。
京城士子们得知此事后虽高兴,却没有人在这等时候去凑热闹,只因殿试就要来了。
士子们这些日子讨论最多的,是今年的状元花落谁家。
其中呼声最高的,是来自镇江的周既白。
此人已连夺解元与会元,若此次再夺状元,就是继陈三元后的大梁第二位三元公。
同样来自镇江,同样来自东阳府,甚至同样来自平兴县,何等的相似?
“这平兴县究竟是何等风水,怎能连出两位神童?!”
即便周既白此次无法夺得状元,凭他十七岁就中进士,就足以傲视天下士子了。
“听闻周既白也是杨大师的弟子。”
“哪位杨大师?”
“杨大师你都不知道?陈三元的师父杨诏元呐!”
“竟又是那位杨先生!”
“若周既白再夺得状元,杨先生岂不是一连教出两名三元公?”
这等言论一出,士子们的震惊已无以言表。
若是杨诏元只教出陈三元一人,或还能认为是陈三元天资过人,杨诏元多少沾了弟子的光。
如今又有周既白这位状元的热门人选,其惊世之才已无需多言。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周既白身上,想要看看这位十七岁的少年郎能否在陈三元之后再创奇迹。
京城各处的盘口,周既白的名字都在首位。
与当年的陈三元不同,周既白的赔率低至一比一,这让还想靠此发一笔的鲁策等人大失所望。
周既白倒未太在意,早在会试之前,他就学着当年陈砚那般将自己身上的银子都压了自己,会试后大赚了一笔。
不过被如此多人盯着,周既白很有压力。
夺得状元,他就是继陈砚后的大梁第二个三元公,未夺得状元,此前的科考成绩便如泡沫般破灭,攒不下足够的政治资本。
巨大的压力下,周既白食欲不振,整夜失眠,人迅速消瘦。
即便身体已出现诸多问题,周既白却不敢停下,整日钻研邸报,研究国策,各种人的策论都被他拿来看。
杨夫子看在眼里,多番劝阻,周既白却总道:“怀远殿试之前也并未歇着,甚至还有诸多困难,我如今一帆风顺,如何能停下。”
“怀远那孩子心性坚韧异于常人,就连我这个年过半百的夫子都无法与之相比,你切莫着相,拖垮了身子得不偿失。”
可惜一向听话的周既白此次却执拗起来,只道:“正因我追赶怀远,才能于十七岁便中会试。”
若再努努力,或许就能沿着陈砚的步子,也连中三元入朝。
杨夫子重重叹息,只能换着花样给周既白补身子。
原本想着熬到殿试之日,无论成否都解脱了。
可去岁朝堂先是徐鸿渐前往戍边,许多官员落马,朝堂一片混乱,加之后来开海一事又闹得沸沸扬扬,天子将殿试推迟到四月初一。
此次会试、殿试不止时间推迟,还进行了扩招。
这对其他士子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对于周既白来说,却要多承受月余巨大的压力,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熬到三月二十四这日,周既白终于病倒。
浑身滚烫,精神萎靡。
离殿试只五日,此时病倒,杨夫子的天都要塌了。
周既白再坐起身看书时,杨夫子将书夺走,严令他闭眼歇息,此举却更加深了周既白的焦虑,状态更差。
就在这等危急时刻,陈砚的信从松奉而来。
周既白展信,千里迢迢送来的信上只一句诗:“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随信而来的,是一坛状元红。
杨夫子瞧见那信,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怀远,还嫌你承受的压力不够大。”
周既白却郑重将信叠好,道:“我缺的,就是怀远这份气度。已然闯过乡试、会试,还何须怕这殿试?”
将信收好,指着地上的状元红,期待道:“待我御街夸官回来,便与夫子一同饮了这状元红。”
杨夫子游移片刻,宽慰他道:“纵使不中状元也无事……”
“夫子,”周既白打断他,“我必连中三元!”
少年虽脸色苍白,一双眼却格外有神,仿佛雏鹰展翅,要上九天翱翔。
见他一扫颓势,眼中再无迷茫,杨夫子一颗心终于放下,只道:“好,为师就等着你在殿试大放光彩!”
周既白笑了笑,将信往胸口一放,躺下闭上双眼,没多久便酣然入睡。
听见他平缓的呼吸,杨夫子忍不住摇摇头:“遇见怀远这颗明珠,也不知是你的福还是祸……”
三月底的京城还有凉意,三月底的松奉正是舒服的时候。
陈砚忙完一整日,坐着马车回了府衙,走到府衙后院,就见胡德运正仰躺在院子里呼呼大睡。
陈砚的脚步一转,走到胡德运跟前,一股浓烈的酒味迎面扑来。
第456章 安排1
陈砚蹲下来,推了胡德运一把,醉醺醺的胡德运睁开双眼,在瞧见陈砚的一瞬,肚子一阵汹涌,侧头,“哇”地吐了一地。
待到吐完,他就地坐着抱住陈砚的双腿,嗷嗷哭起来:“怀远兄你就放过我吧,这事儿我真干不来啊!”
陈砚一只手放在胡德运的肩膀上,郑重道:“胡兄,我等之中唯有你最善此道,你当仁不让。”
当初胡德运就是被陈砚这么忽悠着答应的,如今再听他这般说,已不是暗喜,而是痛哭出声:“我都这把年纪了,如何还能与那些个年轻人一般在脂粉堆里厮混?”
陈砚叹息一声:“真是难为你了,若实在扛不住了,你就选一人代替你,只要那人同意,你就回来。”
此话一出,胡德运再忍不住哭出声。
陈砚自是不考虑,刘子吟是个病秧子,陶都都老成什么样了,算来算去,还真就只有他能干。
回松奉住进府衙后,陈砚就让赵驱将胡德运的妻儿老小送到了府衙。
一家子团聚,欣喜万分,连着过了好几日才想起自己还得从陈砚那儿领差事。
刘子吟在府衙养病,陶都已经上了潜龙岛,陈砚更是忙着处理堆积的公务,还要安顿多余民兵。
胡德运总要找个营生养活一大家子,就想着给陈砚打下手,处理一些不紧要的公务。
他在松奉当了多年的知府,处理公务还不得比陈砚更熟练?
胡德运满怀信心,踏进了熟悉的签押房。
然后,就被聂同知与几名往昔的下属给“请”了出来。
“此乃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被昔日那些下属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胡德运就知这府衙他是进不去的。
等到陈砚回来,他就让陈砚给他派活。
陈砚对他好一番关心后,就道:“我这儿倒是有个紧要的事,唯有胡兄能办。只是胡兄与亲眷难得团聚,我不忍心打搅,拖到了今日。”
胡德运自是大喜,又感动于陈砚对他的体谅,当即就问是何事。
陈砚笑道:“探听外头的消息。”
从这一日起,胡德运频繁出入风月场所,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大把大把撒银子。
明面上,其他人都羡慕他整日花天酒地,唯有他知道自己有多难。
谁经得住整日喝酒,与那些烟花女子风花雪月?
难得遇到陈砚,胡德运非要哭诉一番才能甘心。
此时,胡德运如一滩烂泥堆在陈砚腿边,哭诉道:“你这是要将我往死里用啊!”
陈砚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如今你就是我等的耳目,若没有你,我等就是聋子瞎子。”
说到此处,陈砚深深叹口气:“真是苦了你了。”
陈砚如此一宽慰,胡德运心中那些怨气便消散了七七八八。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乃是顶重要之事,只是该诉苦要诉,否则就是个埋头苦干,末了还要被上峰以为是混日子的闲人。
胡德运站起身,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就压低声音道:“锦州五日后就要卖第一批船引了,听闻不少商贾都带着人前往,就连八大家族的人都去了。”
“八大家族囤了那么多货,若不将货卖出去,资金会极紧张。”
八大家族在得到朝考的消息起就在大量收购货物,待到其他商贾反应过来,这些货物的价格就一路上涨。
八大家族如何愿意将海外贸易这块肥肉与人共享?
即便货物价格再高,他们也要吃下。
可以说,市面上八成的优质瓷器、茶叶都到了八大家族的手里。
哪怕对于八大家族来说,囤这么多高价货也是有巨大压力的,为了缓解压力,他们必然要尽全力去买锦州的船引。
“等他们买到船引,将货物卖给那些西洋人,手头又有银钱可以继续收购,我们岂不是一直买不到茶叶瓷器?”
胡德运担忧道。
陈砚应道:“他们想要拍得船引也绝非易事。”
整个大梁的商贾都盯着开海这块肥肉,怎么会让八大家族吃独食?
以前八大世家能独揽这海上贸易,除了走私要冒掉脑袋的风险外,还因有徐鸿渐这座大山挡着,八大世家将宁淮这一片经营得密不透风,纵使别人眼红,也不愿意惹得一身骚。
如今情况大变了。
八大家族没了徐鸿渐这座大靠山,势力大大缩减。再者,如今已开海,只要有能力,谁都能此捡金子,八大家族想拦也拦不住。
正因此,八大家族才会不顾一切代价,将绝大多数瓷器、茶叶都收入囊中,让其他商贾想插手都不行。
他都能看出来八大家族的压力,其他商贾不可能看不出。
锦州的船引三个月拍卖一次,只要连着两三次不让八大家族拿到船引,他们就会被拖到吐出那些吃下去的茶叶和陶瓷。
“要是我们有足够的银子,就能将船引拍下来,让那些货撑死八大家族!”
胡德运兴致勃勃说完,又叹口气:“朝廷怎的就对你一点帮扶都没有?”
好歹给些银子啊。
陈砚笑道:“我又没靠山,只能自己努力了。”
“论年龄、才干、政绩,柯同光哪里比得上你,就是娶了位好夫人罢了。当年你要是主动些,元辅必定很高兴就将孙女嫁给你,哪儿还能有他柯同光什么事。”
胡德运对柯同光很不满。
同样是开海,瞧瞧柯同光是个什么待遇,陈砚又是什么待遇。
陈砚笑着摇摇头:“那时我还是孤臣,就算我愿意,元辅大人也不会答应。不过,想要对付八大家族,倒也不一定要靠朝廷。”
胡德运听着不对劲:“你有办法?”
“此事还需靠胡兄啊。”
胡德运双眼一亮:“你又有办法了?”
陈砚笑道:“八大家族好歹是我宁淮的人,我陈砚身为松奉的父母官,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困境?你就将八大家族花重金收购瓷器和茶叶的消息往锦州那边散播,让其他商贾都知道。”
“这不是世人皆知吗?”
胡德运不解。
陈砚意味深长道:“知道和知道也是有区别的,你只管四处谈论八大家族如何大手笔就是,有心人会听进去。”
第457章 安排2
胡德运瞧着陈砚的神情就知道陈砚必定没安好心。
虽不知有没有效果,东翁既已下了令,他做做也没事。
总比坐等八大家族将货物卖给西洋人,赚了大笔银子再来对付陈砚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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