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176章

作者:江河大爷

  陆中停住脚步,静静等着。

  天空泛起鱼肚白后,红日升起,终于驱散黑暗。

  阳光从树叶间钻进山林,夜晚的冷酷终于被驱散。

  浑身是血,宛若一尊尊杀神的锦衣卫们渐渐聚集,将那些躲在大炮后的人围了起来。

  陆中上前,对他们道:“投降或死,你们选一个。”

  围在火炮前的十来人早已吓破了胆,纷纷丢下手中武器投降。

  锦衣卫们直接从山间找一些藤蔓,将他们尽数绑起来。

  陆中走到两门大炮之间,一手摸一个,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两门大炮真的落入他之手了!

  念头一起,陆中心里涌起一股豪情,右手一挥,朗声道:“将所有火铳、弹药全部捡回来,一个不能浪费!”

  二十多名锦衣卫激动大呼,去捡散落在山上的火铳。

第288章 求上门

  陆中与锦衣卫们拖着战利品找到陈砚时,几乎全处于亢奋状态。

  此次伏击战,一共收获两门大炮,可使用的火铳一百四十一支,铅弹三箱,火药一箱,还有六个子铳与一箱大弹丸。

  如此大胜就连陈砚也无法保持淡然。

  陈砚盯着大炮的目光灼热,双手轻抚着炮身,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这可是鼎鼎大名的弗朗机炮!

  昨晚他也只是冒险一试,不成想陆中等人真的将这两门大炮给抢了过来。

  陆中等人实在勇猛,执行力强。

  以二十多人硬抗对方两百人,竟然能大获全胜,还缴获一应火器,实在是厉害。

  再看陆中等人,脸上已毫无疲态。

  陈砚自是大加夸赞众人,听得众人面露红光,恨不能再与宁王的人大战三百回合。

  陆中更是压着刀,高扬着头道:“便是再来数百人,我等也必能将他们尽数斩于此地。”

  陈砚真心夸赞:“陆总旗实在英勇,让在下佩服。”

  能得陈砚如此夸赞,陆中有些飘飘然,立刻领着陈砚来看俘虏。

  “此次一共俘虏十六人,能在昨晚那等状况下活命的都不简单,其中必有大鱼。”

  陈砚扫过众人,大多数人早已吓破胆,面露惶恐,唯有一人极力躲藏,却掩不住愤怒。

  陈砚并未多言,只道:“这审问乃是陆总旗的强项,本官就不赘言了,只要留一个人教大家如何用弗朗机炮,其余人生死不论。”

  闻言众俘虏俱是一震。

  十六人,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陆中露出一个狠辣的表情:“陈大人尽可放心,中午之前必叫他们开口。”

  陈砚笑道:“不必急于一时,宁王派出来的人一夜未归,必定会前来找寻,大家劳累整夜,也该吃饭休息,待休养好,也该想办法出城了。”

  这些火炮火铳要想办法运到海寇岛才行。

  宁王派出一百五十名火铳手,足以说明其要杀死他陈砚的决心。

  要是让宁王知道自己一晚上损失两门大炮和一百五十支火铳,下次的打击必定会更加凶猛。

  要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前出城,越往后越难。

  “我等既有火炮,直接轰出城去。”

  在陆中看来,这是最直接简单的办法。

  若只是他们这些人,倒还可以出去,毕竟陈砚是官员,进出城还是可以的。

  当初抓私盐,陈砚也进出城过。

  要是想带上火铳火炮,必然会被守城的兵卒拦住,也会很快暴露他们截杀了宁王的人,抢夺武器,彻底撕破脸,到时候宁王怕是不会再守明面上的规矩。

  一旦困在城里,那就只剩等死了。

  不如趁着宁王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冲出去,到了海寇岛,有人有武器后不至于这般被动。

  陈砚沉思片刻后,摇摇头:“若让宁王等人知晓,半路阻击,我等更难逃。”

  援军不知何时才能到,他们还需多多拖延。

  “有个人能帮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些都运出去。”

  陆中一愣:“谁?”

  陈砚沉声道:“胡德运。”

  自从将锅甩给谢先生后,胡德运的耳根子终于安静了。

  压制自己多年的谢先生被杀,胡德运更是心情大好,每晚都要去梨园看两场戏,一旦听得高兴了,就往戏台撒一把银花生,看着那些角儿们对他点头哈腰,便更觉人生得意不过如此。

  这一晚,胡德运看完戏,又被角儿们哄着喝了几杯水酒,坐上马车时已是醉醺醺。

  他兴致颇高地哼着小曲,戴着扳指的手在膝盖上轻轻敲着,颇为自得。

  马车停在自家门口,他下了马车,便上了早已等在门口的轿子,对轿夫道:“今儿个去乔姨娘房里。”

  外面恭敬应了声,轿子转弯,摇摇晃晃向前。

  胡德运酒劲上来,浑身发软,便闭上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待到轿子停下,外面轻轻喊了一声,他才迷迷糊糊醒来,任由下人扶着下了轿子,走进一间屋子。

  刚踏进去,身后那四名轿夫也跟着挤了进来,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胡德运怒斥:“大胆!”

  轿夫竟敢闯入他的姨娘的房子,实在是大逆不道!

  一名轿夫低喝一声,一把刀就架在胡德运的脖子上,胡德运的酒立刻醒了一半。

  他看着刀咽了口唾沫,紧张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可知杀朝廷命官视同谋逆?”

  四名轿夫不为所动。

  胡德运便知不好,不过还是心存侥幸:“若要银子,只管开口。”

  “府台大人果真财大气粗。”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胡德运顾不得脖子上的刀,立刻回头看去,就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间走出。

  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的一瞬,胡德运彻底酒醒了:“你竟敢劫持本官?!”

  陈砚颇为郑重地对着胡德运一拱手:“下官一向敬重府台大人,唯大人马首是瞻,怎敢做如此大胆之事?”

  胡德运被陈砚此举气得一张肥硕的脸仿若蒙了一层红布:“本官脖子上还放着把刀!”

  把刀搁在脖子上敬重他?

  “下官也是被逼无奈,还望府台大人谅解。”

  陈砚满脸的无奈:“宁王狼子野心,于海上养大量私兵,被下官撞破后便想尽办法要谋害下官。下官为自保,只能隐匿行踪,怕府台大人受惊大喊,下官只能出此下策。下官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胡德运下意识低头看向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刀,忍不住道:“你是这般求人的?”

  陈砚走到靠墙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仰头看向胡德运道:“昨晚宁王派出两百多人来捉拿下官,还带了两门大炮与一百多支火铳,势要将下官杀死。好在有北镇抚司的各位同僚相助,下官得以脱身并凑巧将大炮与火铳都缴获了。宁王此时怕是已察觉,这两日必会在城内严加搜查,下官今晚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恳求府台大人助下官将火器运出城。”

  胡德运只觉眼前一黑,若非顾忌脖子上的刀,他必定晕死过去了。

第289章 承诺

  用刀的锦衣卫缴获了宁王两门大炮、一百多支火铳?

  莫不是整个松奉被锦衣卫渗透成筛子了?!

  还要他帮忙将火铳和火炮运出城,那岂不是跟宁王,跟整个走私集团对着干?

  胡德运的强撑着精神,努力睁着眼看向陈砚,想要从陈砚脸上看到戏谑的神情,可惜丝毫没有。

  “陈同知说笑了,说笑了……”

  胡德运尬笑起来。

  可陈砚没笑,那些劫持他的轿夫没笑。

  胡德运笑不下去了,甚至险些要哭出来。

  他知道陈砚是个疯子,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陈砚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啊!

  他虽是知府,可在这松奉他算什么?

  莫说宁王,就是那些盐商也敢上门讨要说法,让他去跟宁王斗,也太看得起他了。

  “陈大人不是让我拿鸡蛋碰石头吗?”

  陈砚嗤笑一声:“胡大人,下官既是在求你,也是在救你。下官早已将宁王养私兵以及此地走私的证据上交朝廷,算算日子,朝廷的大军再过半个月就该到宁淮了。”

  胡德运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便往地上滑。

  身后的“轿夫”拎着他的衣服将他提起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瞬间将他打醒。

  即便醒来,胡德运也是腿软到站不住,那“轿夫”将他丢到地上,再将刀对准他的喉咙。

  胡德运脸色惨白,反复念叨着:“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陈砚走到他头顶处,蹲下,与他四目相对,轻声道:“胡大人与宁王勾结,意图谋反,罪当诛九族。”

  语气虽轻,听在胡德运耳中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脑门上,让他头晕眼花。

  事实证明,胡德运能在松奉立住脚是有他的独到之处的。

  在如此重击之下,他并未被击垮,而是很快就想出破绽:陈砚没法取得证据。

  陈砚虽在松奉搅风搅雨,可他始终游离在府衙事务之外,没与任何官员相接触,从何处得到证据?

  即便真有账册一类,也必是宁王等人妥善保管。

  莫说陈砚,就是锦衣卫也难找到。

  他得出结论,陈砚在诓骗于他。

  胡德运大笑出声,旋即问陈砚:“若果真如此,你何须告知本官?就不怕本官将此消息散播出去?”

  “胡大人以为下官为何要大肆捉拿如黄奇志等大盐商?”

  陈砚一句轻飘飘的话,让胡德运的笑声戛然而止。

  陈砚明知黄奇志等人也参与了走私,借着抓私盐的名义捉拿这些大盐商,无异于向整个走私集团挑衅,将自己陷入绝境。

  他便是捉了人,最终也会上交到自己这个府台手里。

  黄奇志的卷宗会被送往京城,实在是阴差阳错,必定不是陈砚此前所能预料。

  即便不能将其如何,陈砚仍旧大肆抓捕,仿若就是不顾一切要将事闹大。

  此前他一直想不明白,若是为了掩护证据送往京城,一切都明了了。

  想到此处,胡德运只觉尾椎骨涌起一股寒气,沿着脊柱窜到脑门,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你……从何处找到的证据?”

  陈砚笑道:“宁王闹出如此大的阵仗,自会留下马脚。”

  胡德运哆嗦着嘴巴又问:“有……有何证据?”

  陈砚当然知道胡德运并非关心是什么证据,他真正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被牵扯其中。

  陈砚自认自己很心善,既然对方询问了,他必要为其解惑:“胡大人的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胡德运嘴巴微张,眼珠子已是一动不动。

  “不过,若胡大人能帮我等将火铳火炮运出城,你之罪可不及妻儿族人。”

  闻言,胡德运却露出嘲讽之色:“本官在官场沉浮十几年,岂会被你轻易哄骗?你陈大人不过五品同知,拿什么给本官保证?”

  “读书考科举时,学的是圣人言,开口便是仁义道德,一旦入了这官场,最先丢掉的便是礼义廉耻,所谓承诺,能值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