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那老婆子吓得赶忙爬起来,拽着孙子往马车后面躲。
陆中脸色一变,想要阻挡,那些提着刀的贼人已经冲到车子前面。
领头的男子虎背熊腰,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莫要管闲事,否则连你们一块儿弄死!”
那凶悍的语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众人吃了。
马车后却是祖孙二人凄惨的哭声。
陆中警惕地盯着拦在前面的人,身子往车帘子方向靠。
那婆婆将男孩子拉到身后,又是重重跪下,对车子里的人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泥土混杂着血迹从额头沿着太阳穴流下,整个人极为狼狈。
“老婆子死了不要紧,我这孙子是三代相传,求大人救救他,给我们留个香火!”
说完,老婆子便泣不成声。
那小孩呆呆看着他奶奶,好像已经被吓傻了。
车前围着的男子们虎视眈眈,领头的露胳膊汉子更是狞笑着对陆中喝道:“滚!”
莫说陆中,就是跟在车子后面的六名锦衣卫都被如此嚣张的人给气着,恨不能上前与他们拼杀一场。
一边是凶神恶煞的恶贼,一边是可怜求助的祖孙,有良知的人会选择救祖孙二人。
可陆中并不那么善良,他直接对马车后面的锦衣卫道:“将祖孙二人绑了送过去。”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
那求饶的老婆子因太过吃惊连哭都忘了,小孩子也是呆呆跪在原地。
那婆婆此刻方才缓过神,跪着扒住车辕,哭嚎道:“大人行行好,救救我孙子吧!大人行行好,行行好!”
不等车内的人开口,她就抱着孩子往马车上塞。
陆中立刻要去阻拦,老婆子却突然抽出匕首朝着陆中刺去,陆中提刀去挡,婆子却一改此前的苍老之态,瞬间变得凶悍无比,竟连拆陆中几招。
小孩手脚麻利地往马车里爬,在陆中被缠住之际,那小孩已爬进车子里,旋即就被踹出来,从车辕间摔到地上,一个翻滚就爬起来,手里抓着把匕首就再次往马车上爬。
陆中一脚将老婆子踢飞出去,挥刀往那孩童一劈,孩童闪身躲避。
那三十多男子见状,纷纷举着刀朝着马车冲过来。
陆中脸上的疲倦瞬间被精光压下,当即一声大喝:“格杀勿论!”
六名锦衣卫纷纷拔刀,就要朝着那些人冲上去。
三十多人很快将六名锦衣卫围住,不远处一队人冲出来,站成一排,齐齐拉弓朝着马车射箭。
一支支箭如雨般沿着车帘空隙飘进马车内,几乎避无可避。
陆中当即要转身去车内救人,却被六七人给缠住,一时根本脱不开身。
如此危机时刻,那孩童再次冲进马车里,在看到马车内坐满的年轻男子时,他瞳孔猛地增大。
刚刚他才爬进来还没看到里面的人就被踹了出去,此次他再没机会,因那最靠近门口的人已手起刀落将他斩杀。
那些人再不久留,纷纷冲出马车,与被围的七名锦衣卫里外夹击,砍那些“贼寇”如砍菜。
见势不妙,守在后面的弓箭队伍转身就撤。
一声巨响,一名弓箭手应声倒地。
有弓箭手回头,就见第二辆马车旁边多了两个端着三眼火铳对他们瞄准的人,其中一只火铳还在冒烟。
弓箭手们几乎是飞快逃跑,另一只火铳再次打响后,那些弓箭手便已经逃离出射程。
将那婆子也杀了,陆中等人浑身尽是血。
他提着滴血的刀走到后面那辆马车,掀开帘子,看了眼坐在最里面的陈砚,便道:“大人,又杀了一波。”
陈砚郑重道:“多亏了陆总旗拼死相护,否则今日我等就危险了。”
不等陆中开口,马车里响起一道慌乱的声音:“大大大大人小心。”
陈砚低头,见自己手里的刀,已在新抓的王灿宇王老爷粗胖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很诚恳道:“在下乃是文弱书生,实在握不住刀,还望王老爷见谅。”
“见谅见谅!”王老爷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们都走了,陈大人可以把刀收起来了吧?”
见陈砚看过来,他赶忙咧嘴,笑得更讨好。
陈砚将刀从他脖子挪开,另外一位吴老爷见状也急忙道:“还有我,大人还有我!”
陈砚左手右手都放下,在两人长长松口气时,对两人道:“二位该感谢陆总旗,若不是他奋勇击退敌人,今日二位老爷就要身死于此了。”
两个被绑着的人头皮发麻。
若刚刚的箭是射向这辆马车,他们两已经成陈砚的肉盾了。
两人赶忙朝着陆中低头,讨好笑道:“多谢陆总旗。”
陆中无视二人,扭头对陈砚道:“陈大人,下次怕是更难。”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历过下毒、火灾、陷阱与截杀。
长期的精神紧绷与疲惫,让陆中这一个月仿佛老了五岁。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是跟在陈大人身边,有锦衣卫的兄弟可以通力合作。
在松奉都已如此惊险,薛大人独自前往京城,定是遭遇各种截杀、明枪暗箭。
薛大人不知要经历何等艰难。
第281章 乱了
如此一对比,陆中的疲倦感被驱散了不少。
陈砚道:“各位这些日子辛苦了,今晚回去后好好歇歇。”
转头就对王老爷二人一笑:“两位老爷若主动将自己贩私盐走私之事交代了,今晚就不用受北镇抚司的刑罚。”
两人脸色均是迟疑不定。
他们未被陈砚抓之前,就听说黄奇志被抓后受了不少苦,牙都被拔了,最后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如今还在按察使司关着。
招供好歹是被关在按察使司,要是不招供,那可就是拔牙拔指甲等各种酷刑……
想到此处,二人不禁打个寒颤。
陈大人看着面善,实则歹毒至极,万万不可在此时与他硬刚。
看到二人脸色,陈砚就知道今晚锦衣卫不用费劲了。
还是黄奇志这个例子摆在前面,才让他们投鼠忌器。
他本以为黄奇志到了按察使司后会被放出来,谁成想锦衣卫得到的消息竟是卷宗已经被送往京城了。
至此陈砚不得不感叹宁王与走私集团的势力之大。
他一向是个感恩的人,在心里好好感激了一番宁王相助,就继续他的抓人大计。
还有另一人需要特别感谢,那就是陆中。
陆中除了擅刑罚外,还很会藏匿,这都六月底了,宁王等人始终无法抓住他们。
若非他要时常出来抓人,闹出点大动静,陆中或许可以带他躲两三个月都不被人发觉。
至此,他得出一个结论:锦衣卫不养闲人。
与陈砚的险象环生相比,胡德运过得也轻松不到哪儿去。
这一个月胡德运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今日不是这个盐商怒气冲冲找来,明天就是那位盐商过来逼他制止陈砚。
胡德运倒是想。
他恨不能立刻就不让陈砚再管私盐一事,可他也得找得到人啊!
那陈砚就跟泥鳅一样滑不溜手,莫说府衙的衙役,就连宁王都抓不到。
如此焦头烂额之下,胡德运是彻夜难眠,如此苦熬多日,人已是憔悴不少,脾气也越发急躁。
在又一位姓乔的盐商找上门,说谁谁谁被抓了,陈砚这是要将他们盐商赶尽杀绝时,胡德运恼怒了:“你找本官说有何用!”
姓乔的盐商本就是惊恐交加,来此除了逼着胡德运想法子外,也是为了缓解一番,不成想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复,他当即就怒了:“你连下属都管不好,当的什么知府?”
胡德运早就急出一嘴的泡,话也就不好听:“连宁王都管不了,本官如何能管?此事你还真怪不着本官,让陈砚抓私盐乃是谢先生出的计策。”
乔老爷双眼猛得瞪大:“谢先生足智多谋,如何会出这等馊主意?”
胡德运本就是个不担责的,有事就往外甩,如今谢先生竟将他陷于如此艰难境地,他早就恨透了那位往常就要处处压他一头的谢先生。
此时便道:“当初他出此主意,本官就反对。”
说到此处,胡德运愤怒地往门口点了点:“那陈砚岂是良善的?得了一点实权就要把整个松奉搅得昏天黑地。可谢先生不听啊,还说什么要让陈砚与贩卖私盐之人结死仇。”
说到此处,胡德运对上乔老爷:“究竟是跟百姓结死仇,还是为了跟你们这些盐商结死仇?”
这话一出,乔老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谢先生明知他们盐商才是最大的私盐贩子,竟让陈砚查私盐,莫不是特意让陈砚来对付他们?
明明黄奇志贩卖私盐一事在按察使司就可压下,为何还是送往京城了?
想到此处,乔老爷眉头一拧,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念头:莫不是宁王要起事了,便要从他们身上搜刮油水?
若是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
乔老爷先是大惊,旋即就是大怒。
他们为了让宁王护着货物,给宁王的分成不少,如今宁王竟要将他们吃干抹净!
此手段何等毒辣!
名义上是让陈砚抓私盐,一旦他们如黄奇志般被抓,想要按察使司捞他们,必要出大笔银子。
按察使司再找由头卷宗已送入京城,他们又要如黄奇志般将家底子都掏出来自救。
这其中有多少进入宁王的兜里?
再一细想,陈砚身边跟着锦衣卫,宁王这是要让他们这些盐商来挡刀,他们这些盐商还能有活路?
乔老爷怒极之下,也顾不得找胡德运的麻烦,告辞离去。
这下胡德运不急躁了。
往常盐商一来,他必要被他们步步紧逼,没个把时辰,那些难缠的盐商是万万不肯走的。
今日这位乔老爷竟只待了一刻钟就走了,可见将事推到谢先生身上是如何省事。
胡德运神情舒缓下来,接下来几日,凡是焦躁来找他的盐商,胡德运一律将此事推给谢先生。
五六日后,胡德运耳根子清净了,没人再来找他的麻烦。
他一觉到天亮,吃饭也香了,嘴里的泡也下去了,可谓神清气爽。
不过宁王就难了。
胡德运虽为知府,那些盐商并不惧他。
毕竟盐商们有的是银子,许多人手可通天,若真惹恼了他们,胡德运这知府也不稳当。
宁王就不同了。
他是藩王,手上还握有大量的兵马大炮。
一名盐商必定是不敢上门的,于是松奉剩余的十几名盐商气势汹汹地一同上门。
宁王坐于主座之后,盐商们互相对视一眼,就由乔老爷出面问宁王:“王爷,听闻黄奇志黄老爷还在按察使司?”
宁王笑着道:“黄老爷在按察使司已养好了身子,与在家中无异了。”
乔老爷追问:“为何不将黄老爷放回家?”
众盐商纷纷紧盯着宁王。
“实乃陈砚狡诈,将黄老爷的卷宗夹在其他卷宗中间,按察使司未察觉送往刑部,需先让刑部将卷宗打回才可放了黄老爷,否则按察使司上下都会惹麻烦。”
于宁王而言,比起黄奇志,还是按察使司的安宁更要紧。
此话听在众盐商耳中,那就是大大的不同了。
宁淮何时如此按规矩办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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