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157章

作者:江河大爷

  今日出招,竟是查私盐,可见此安排绝不简单。

  陈砚沉吟片刻,心中不禁暗骂宁王阴险。

  胡德运是知府,是他陈砚的上级,有权分派陈砚庶务,而陈砚无法推脱。

  此举就将他陈砚调离了南山,不让他与团建村的村民接触。

  在松奉,能冒死贩卖私盐者多是普通百姓,有家人有族人。

  松奉的宗族极团结,一旦他抓一个贩卖私盐者,便是得罪整个宗族。

  这是要将他陈砚彻底失民心,让他再无借力。

  该是何等阴险才能想出这等损招。

  想通这些,陈砚便抬眼看向胡德运,不成想胡德运也在打量他,如此竟来了个四目相对。

  胡德运被惊了下,便虚张声势般道:“本官乃是府台,有权给你分派庶务,你若是不愿,大可上疏调离此地。”

  陈砚用怜悯的目光盯着他,道:“下官本以为堂堂一府之尊,该是极有脸面,如今才发觉你不过他人一把随时可舍弃的刀。”

  胡德运惊诧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砚笑着摇摇头:“对付下官的法子多了去了,你等却选了个最没伤害的,怕不是要让下官对上府台大人。”

  “严查私盐乃是朝廷定下之策略,什么刀子之类,本官一概不知。”

  胡德运板着脸,话语间颇有气势。

  陈砚嗤笑一声,那眼神更带了几分戏谑:“既是府台大人下令,下官办此事便是。下官背后站着的是天子,不知府台大人背后站着的又是谁?”

  不等胡德运回话,陈砚转身就走。

  待陈砚离开屋子,胡德运一口气卸了,整个人便瘫软下来。

  他是真怕惹了陈砚这个疯子。

  谁知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惊恐之后,心中便生起了怨愤。

  原本陈砚在南山,与府衙和他都无关联,他也做好了要离得远远的准备。

  可有人见不得他好,竟要让他来直面陈砚。

  陈砚能看透的事,他胡德运又如何看不透。

  能如此陷害他者,唯有那个姓谢的!

  一想到此人,胡德运眼中尽是恨意……

  陈砚出门,陆中等人便迎了上来,确认他无事后,众人离开了府衙。

  到府衙门口,发觉陈老虎竟还是他们离开时的站姿,陈砚便感慨,老虎兄得此虎蹲炮,简直如虎添翼。

  陈老虎迎上来,一双虎目上下扫视:“他们可有对砚老爷如何?”

  “不过是些人事调动,不需过于忧心。”

  陈砚安抚了句,就上了马车回南山。

  既然宁王等人出手,将他调走后必定还有后手。

  陈砚当天晚上就将村里几位老人请到自己屋子里,将自己即将调任一事说了。

  老人们声声挽留,陈砚颇为无奈道:“府台大人下令,我不能辞。”

  见老人们已老泪纵横,陈砚又道:“我仍是团练大使,管着民兵,往后还是会回来,诸位不必忧心。”

  听闻陈砚还会时常回来,老人们才安心些。

  陈砚便嘱咐老人们要盯紧村里,若有何异常便立刻告知训练民兵的陈老虎。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第二日陈砚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南山,搬进府衙。

  对于陈砚而言,最怕的其实是暗箭。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身边虽有锦衣卫相护,可这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下毒、暗杀等一系列招呼上来,一旦锦衣卫们有一次疏漏,他陈砚就可能交代在此地了。

  明面上来的手段,陈砚反倒不怕。

  毕竟这查获私盐是极费时费力的,他可慢慢办案。

  不知薛正等人何时能传来消息。

  他可是冒死领着团建村村民们给海寇们唱了这首童谣,总该有些收获吧。

第257章 起事1

  “陈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

  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用唯一剩下的那只手抓着陈知行的衣摆恳求。

  陈知行看着床上腰腹血流不止的二十来岁男子,心情沉重地摇头。

  伤及五脏六腑,神仙难救。

  三月十五晚上,海寇们乘上划子前往松奉府城。

  陈知行等人被限制不能离岛,天亮后划子们回来了,却少了足足两成。

  回来的人中受伤者极多,陈知行便一刻不停地包扎救治。

  到了此时,陈知行方知这些海寇出去一趟是何等凶险。

  即便他一天一夜未睡,依旧有许多伤重之人身死。

  譬如眼前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血止不住,便是他再如何努力也是枉然。

  独臂男子一把抓住陈知行的胳膊:“有药能活命吗?”

  陈知行刚要开口,旁边打下手的薛正站起身,对那独臂男子道:“若能弄来止血的药材,你弟弟或能活命。”

  独臂男子绝望的脸上多了一丝希望,整个人多了些光芒。

  “帮主有药,我去求帮主!”

  他又扑到木板床边抓住床上早已昏迷的男子身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道:“三弟你撑住,我去找帮主拿药,你肯定能活!我断一只手都能活,你肯定不会死!”

  床上那年轻人双眼紧闭,毫无血色的脸仿若石雕一般毫无生机。

  独臂男子说完,转头就跑。

  待到他离去,陈知行深深叹口气:“你明知此人没救了,何必给他兄长希望?”

  薛正将银针从滚烫的水里捞起来,放到一旁摊凉,冷冷道:“要的就是他们的绝望。”

  见陈知行面露不忍,薛正再次开口:“你若再妇人之仁,陈大人就撑不住了。”

  陈大人此时处境必定极凶险。

  陈知行心口犹如压了一块巨石,使得他难受得厉害。

  这两天,他双手沾染了太多鲜血,有太多生命从他手中流逝。

  身为大夫,陈知行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即便他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无数痛苦哀嚎着求他救命的人。

  “此地本不该如此。”

  陈知行上下牙齿打颤,话语从喉咙眼里挤了出来。

  薛正瞥了他一眼,只道:“五日内要将此地拿下。”

  床上的年轻男子突然大口喘息,整个人仿若想挣扎着脱离木床,可惜身体终究无力,只将腿挪动到床边就咽了气。

  那双年轻的眼睛里尽是对死亡的惶恐与不安。

  陈知行沉默着将他的眼皮抚下,大口呼吸着。

  薛正拿起旁边一块白布,将手擦干净,丢到床头,只瞥了陈知行一眼就道:“今日起,此地以本官为主。”

  撩开挂在门口的草帘子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附近有不少人抬着伤者朝着陈知行的屋子走来。

  薛正看向天边,夕阳在海面上留下细碎的金光,远处的海鸥正展开双翅在海面上自在翱翔。

  太阳彻底消失在海平面时,薛正进了一间屋子。

  昏暗的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油灯下,一年轻男子正用一把匕首片开一条成年男子胳膊长的鱼,带着血迹的生鱼肉被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见薛正进来,年轻男子用匕首片了鱼肚上的一块肉,往薛正面前送:“来一块?”

  薛正大跨步上前,坐到男子面前,接过鱼肉送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着。

  鱼并不腥,很鲜,还带着一丝甜味。

  薛正并不喜,当年轻男子再次递过来一块时,他拒绝了。

  年轻男子颇为遗憾,显然认为薛正不识货,用匕首与大拇指压着鱼肉送进嘴里。

  “童谣如何?”

  年轻男子耸了耸肩:“我早就会唱,不需要你们那位大人冒如此大风险唱给我听。”

  说完便继续切鱼肉:“你们那位大人有种,我很钦佩。”

  薛正并不接他的话,自顾自道:“伍正青死后,你能不能稳住岛上的人?”

  年轻男子抬起头,看了眼薛正冷峻的脸,咧开嘴,露出一个邪肆的笑:“稳不住的人杀了就是,有何难?”

  得到满意答复,薛正道:“从明日起,你就是帮主。”

  年轻男子放下刀,用衣袖往嘴上一抹,道:“何必等到明日,今晚就是伍正青的死期。”

  他举起手,打了个响指,很快一人进了屋子。

  年轻人道:“动手吧。”

  那人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薛正正要起身,那年轻人便问:“薛大人做什么去?”

  薛正回首,对年轻人道:“助你一臂之力。”

  伍正青喝得醉醺醺地,推开了红夫人的房门。

  彼时红夫人正坐在镜子前梳发,见他前来便娇哼一声,背过身去。

  伍正青走过来,往红夫人头上插了根玉簪子,顺势就搂住了红夫人,过厚的嘴唇凑到红夫人白皙的脖颈处闻了一下,陶醉道:“真香!”

  红夫人并不理他,对着镜子反复看头上的簪子,只道:“就只得了这么个货吗?”

  伍正青脸一沉,不满道:“那群废物此次出去,带回来的货物不足往常的一半,划子都损失数十条,就这簪子都已是其中最好的了。”

  旋即又讨好地对红夫人道:“我特意挑了给你送过来。”

  红夫人嗔了他一眼,起身靠在伍正青怀里,伍正青立刻搂着她就要往床边走。

  这位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青楼买回来的,一贯对他爱搭不理,今日有这簪子,他必要好好享受一番。

  两人刚坐到床上,外面就响起一阵嘈杂声,旋即就是“咚咚咚”的声音:“求求帮主救救小的弟弟吧!”

  伍正青脸一沉,自那日之后,一直有人冲到他门口求药,他早已不耐烦,只道:“拿钱买药。”

  “咚咚”声不止,显然外面的人在不停磕头:“帮主求求您先赐些药吧,以后小的肯定将银钱还给您!”

  没钱还来求个屁的药!

  旁边的红夫人搂紧了伍正青,柔弱无骨的手一下下摸着伍正青的胸口,娇滴滴地喊道:“帮主,我们歇下吧?”

  伍正青心痒难耐,一把抓住她的手,嘿嘿笑着连连说好。

  兴致正高,外面又传来那人的恳求:“求求帮主给些药吧,我弟等着药救命啊!求求帮主救命,帮主救命啊!”

  兴致被打断,伍正青大怒,几乎咆哮着道:“把他给老子拖下去!”

第258章 起事2

  外头的哭喊声渐渐远了,伍正青仍旧怒气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