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155章

作者:江河大爷

  如此破船,再打两炮就该沉了,还想逃?逃到何处去?

  冯勇转头,对身后道:“掉头,将船左侧三门大炮全部对准那艘破船,老子要一击就将其击沉!”

  没那么容易。

  冯勇从船头走到船侧,此时他的船已掉头,左侧三门大炮已朝着那破船的方向。

  “咔咔咔……”

  三门大炮调整方向。

  风帆还在转向。

  三门大炮对准破船,风帆终于定住,破船已斜着飘了出去。

  冯勇沉住气,立刻指挥船调动方向,再次将大炮对准那破船。

  可那破船风帆已转到侧面,船被风吹得一路斜着飘。

  “这破船!”

  冯勇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这句话。

  如此下去,那破船就该飘远了,冯勇指挥自己其余几条船朝着破船包围而去。

  这些百料大船不仅有风帆,还可人力驱动,比只能利用风帆行驶的船快了许多。

  眼见就要追上那破船,破船的风帆再次转变方向,正对海风吹来方向,破船便险险突出重围。

  待到那些船随之调整风帆,一路追上去,却见那破船已飘到宁王的千料大船旁边。

  而破船的风帆已然撤下。

  与千料大船这等庞然大物比起来,那破船便显得极弱小,仿佛随时会散架。

  冯勇此时已红了眼,依旧指挥自己的百料船围上去。

  谁知他的船刚动,那一直停着的千料大船大炮调转方向,竟对上了他所在的百料大船。

  那黑洞洞的炮口连冯勇都惊惧。

  宁王这些船上配备的是红夷大炮,无论射程还是威力,远非冯勇的虎蹲炮可比。

  若让这炮击中,他的船怕是要沉。

  冯勇对着千料大船大喊:“本官乃是千户所冯勇,尔等为何以大炮相逼?”

  那千料大船上传来一道男声:“靠近本船者,以敌袭论。”

  冯勇气急:“本官是追击尔等侧面那艘破船,并非袭击尔等!”

  千料大船依旧只回应:“靠近本船者,以敌袭论。”

  冯勇大怒:“尔等将破船击沉,本官即刻退去。”

  回应冯勇的,是两门掉头的大炮。

  冯勇双眼几欲喷火,再看那艘破船,心中就像有万千蚂蚁在啃咬。

  明明只差一步就可将那破船击沉。

  只差一步啊!

  错过此等良机,下次便极难有如此好的机会杀死陈砚。

  此子极善蛊惑人心,竟让城内那些乖顺的狗都吠叫起来,再任他活下去,这松奉便不得安宁。

  冯勇愤恨咆哮:“尔等竟敢做出如此抗命之事,就不怕那位怪罪吗!”

  千料大船上依旧寂静无声,火炮却也未移开。

  如此态度,便是摆明了今日要阻挡冯勇,双方便这般僵持住了。

  破船之上,陈砚长长舒了口气,此时却已是手脚发软。

  还好赶上了。

  还好,这些宁淮子弟护住了宁淮父老。

  陈砚擦了把额头的汗,却不敢彻底放松下来。

  冯勇未退去就是心有不甘,一旦他发疯,让千户所那些船围上来,一艘千料大船也无法尽数阻挡。

  破船已是摇摇欲坠,再经不起任何一枚炮弹的摧残。

  正思索间,冯勇宛如被踩了脚的疯狗咆哮起来:“疯了,你们都疯了!”

  陈砚的心一颤,顺着冯勇面对的方向看去,就见那些停下不再追击划子的千料大船们乘风破浪而来。

  一艘千料大船行至破船另一侧,如此,两艘千料大船便将这破船夹于正中。

  旋即,又是一阵破浪声袭来,第三艘千料大船挡在破船正前方。

  三艘庞然大物,就这般将摇摇欲坠的破船护在中间。

  破船被大船的阴影彻底笼罩,却让陈砚模糊了双眼。

  他原本想着,千料大船不对他们出手,逃到大船旁边就有一线生机。

  不曾料到,大船竟抗命主动将他们护起来。

  这就是宁淮子弟!

  这就是被逼着当私兵的宁淮青壮!

  宁王为了一己私利,残害了多少宁淮百姓?

  这些私兵在朝着那些当了海寇的亲兄弟开炮时,又是何等心境?

  船上的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早已泣不成声。

  汹涌的情绪奔腾而来,陈砚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被吞没。

  他必须保持理智,方才有可能护住这些百姓。

  “好,好得很,本官必要去找那位问问,你们这些人究竟是哪一边的!”

  三艘千料大船依旧无声无息,仿若空无一人,只是那对准百料大船的大炮在坚定地诉说着他们的决心。

  海面上货船渐渐离去,只余千户所的百料大船与那些千料大船静静停在海面。

  松奉城内传来的歌声,伴随着海浪滚滚而来。

  踮在草埔仔伊都撬一下撬,

  丢丢铜仔伊都找无母噢……

第254章 反应

  凝重的气氛被船上一声惊呼打破:“船漏水了!”

  陆中派人前去查看,回来禀告方才得知是船头被炮弹击中之处在漏水,一旦僵持久了,船怕是要沉了。

  “大人,如今该怎么办?”

  陈砚沉下气,对陆中道:“回松奉城。”

  “今晚之后还要回城?”

  陆中瞠目结舌。

  今晚可算是与千户所兵火相接了,往后再无转圜的余地,回城就是送羊入虎口。

  陈砚却道:“本官乃是松奉同知,必要回城,否则就是擅离职守。”

  一旦让徐门众人抓住机会,定会置他于死地。

  到时候莫说宁王养私兵一事,就是松奉走私案都会被掩埋,他今晚所做尽为无用功。

  必须回城,伺机方才能动手。

  陈砚一声令下,德全爷掌舵,再留下几人调整风帆,其余人等尽数到船头舀水。

  破船朝着海滩方向前行,三艘千料大船随之而动,护送其前往海滩。

  挡在前面的冯勇的百料船们被逼得一路后退。

  冯勇虽气急,却也知自己的船阻挡不了那三艘千料大船,只得不甘地让了航路。

  破船就这般艰难飘到海滩附近,锦衣卫们或背或抱着孩童老人们冲下船。

  朝着大开的城门口狂奔。

  守城兵卒见状,纷纷抽出刀,蓄势以待。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之声,兵卒们扭头看去,就见一壮硕汉子抱着虎蹲炮冲到城门附近,另有一群民兵端着火铳分立成前后两队,举起火铳对着城门口。

  那些守城兵卒大惊,几乎毫不犹豫就将刀入鞘,低垂着头,任由从破船上下来的百姓们进城。

  陈砚最后下船时,船头已朝着海水低了头。

  他走上海滩,转身,站在海滩上,对着三艘千料大船深深一拜,转身匆匆入城。

  待他一进去,陈老虎抱着炮就迎了上来:“砚老爷没事吧?”

  “没事,立刻接应所有人回南山。”

  陈老虎当即应事,让火铳手们分在两侧,将团建村的村民们护在中间,一路朝着松奉北门前行。

  路上碰到巡逻队伍,一瞧见陈老虎手中的火炮与民兵手中的火铳,便压着腰间的刀转身往别处巡逻。

  一路畅通无阻急行,到天蒙蒙亮之际终于从大开的北门踏出。

  童谣渐渐散去,松奉城仿若再次沉睡。

  府衙内,胡德运根本坐不住,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待到一名衙役跑回来,他便迫不及待问:“他们可出城了?”

  那下属喘着粗气道:“以从北门出去了。”

  胡德运大大松了口气,手脚发软之下摸到附近一张椅子上坐下,庆幸道:“走了好啊,走了好……”

  他就怕那陈砚发疯,领着民兵带着火铳大炮在城内动手。

  府衙的官吏衙役们跟千户所那波人不同,他府衙的手下们都是拿刀的,如何能惹得起带火器的?

  若在昨日,有人告知他陈砚会带着火器闯松奉府城,他定会认为那人是疯了。

  今晚他方才知晓陈砚才是那个真正的疯子。

  他竟不知何时将百姓藏在那艘破船上,待到双方打起来时唱童谣!

  这是要动摇宁王私兵的军心,是要挖宁王的根呐!

  更要紧的,是陈砚竟还留了不少人在松奉城内,跟着大声唱那童谣,连带着府城的百姓们也都跟着唱起来。

  陈砚此举,是要彻底搅乱整个松奉啊!

  简直胆大包天!

  胡德运用衣袍擦着额头的汗,手指尖都在抖:“通知下去,没有本官的命令,所有人都绕着南山走,万万不可惹火上身。”

  下属应了声是,便快步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胡德运一人,他便又琢磨上了。

  今晚闹出如此大动静,宁王必然会有动作。

  或倭寇犯境,或暗杀,陈砚此人必定活不下去。

  可陈砚手上有私兵有火器,还有锦衣卫相护,必不会束手就擒。

  此一番是风雨欲来,他必要躲得远远的。

  胡德运打定主意假装不知此事。

  一身月白曳撒的宁王端坐于花厅之上,神情冷凝,一声不吭。

  谢先生刚刚被人叫醒,此时还有些瞌睡。

  待他听完宁王属下的禀告后,瞌睡瞬间被驱散,整个人无比精神。

  昏黄的烛光下,宁王脸色格外阴沉,只问:“参与此事者一共多少人?”

  禀告之人小心翼翼道:“五百一十七人。”

  整整三艘千料大船,尽数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