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陈砚前世就看过许多寓教于乐的漫画书,名为绘本,那些家长买起来简直眼都不眨一下。
既送孩子读书,必会望子成龙,这等书又怎么会不愿意买?
孟永长立时抓住了商机,当即就将这些画收了,还催促陈砚尽快将剩余的都画出来,他好一同印刷出来。
到这儿,陈砚便不得不感叹孟永长的经商之才。
如此短时间就看到了商机,还要一同发布。
临走,孟永长对陈砚道:“我有预感,此书能卖上百册。”
陈砚并不吃他画的饼,并索要了十两银子的稿费。
当然,这之后孟永长一见到他必要催稿。
以至于过年时其他人都在休息玩耍,他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挥舞笔墨。
其实烧制的炭并不好用,非常耽误手速,陈砚便从自家公鸡身上拔了根粗羽毛,沾着墨画,出来的效果比之前强了许多,速度也极快。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大梁朝的县试于二月举办,县城到处可听见朗朗读书声。
也是在此时,许多孩童要做启蒙。
家中有适龄孩童,就会在此时送去学堂。
而这头一个要备下的,便是书籍以及笔墨纸张。
每每到此时,县城的书肆便极热闹,往年的墨竹轩就是借着这些日子卖些幼儿启蒙书籍以及四书五经之类存活。
去年墨竹轩因着有插画版的《三国演义》赚了些钱,不至于像往年那般窘迫,与另外三家书肆还是不能比。
孟永长便将漫画版的《学而篇》往铺子门口一挂,那些领着孩童来买《论语》的长辈脚就会自发转个弯来问询。
孟永长便道:“孩子读书为何要大人逼着,不就是因着不懂吗,如今有了这本《故事论语》,孩子会主动去看去学,自己都学会了,先生再讲岂不是事半功倍?”
“半部《论语》可治天下,这是给孩子买个前程,三两银子您还嫌贵吗?”
长辈们心头火热,掏起钱来让墨竹轩的掌柜笑眯了眼。
厚厚的一本书拿回家,从未见过的新奇画图小故事,让得孩子们手不释卷。
有些竟熬夜看,待看完,记性好些的能背下好几句。
许多家中并不止一个孩童,到这时就会争抢,哭闹,让家中长辈惊诧不已。
一时间,墨竹轩竟抢了另外三家不少生意。
孟永长本就料到此书会大卖,足足印了二百册,除了送去孟族其他地方的书肆外,留在平兴县的五十本竟还不够卖。
墨竹轩后院的匠人们只得日夜赶工印制,就连孟永长也撸起袖子帮忙干起活来。
正当他忙得脚不沾地时,其他书肆的伙计来要货了。
孟永长只一句:“我们自己都不够卖,哪里能匀给你们?”
伙计只得哀求:“大少爷您若不给书,小的回去没法交代,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
孟永长便顺理成章将这些伙计留下来做苦力。
派出去的伙计迟迟不归,各个书肆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有些离得近的掌柜只得亲自前来,这就见到伙计们正帮忙干活。
掌柜们以此为由找孟永长要书。
人都帮你干活了,总不能一本都不给吧?
孟永长只一句:“我自己都不够卖,想要书?把你们的工匠都带回来帮忙,伙计只能打下手,根本印不好书。”
又道:“谁带来的匠人多,就给谁多些书。”
其中好几位离得近的掌柜当天就回去了,第二日将工匠尽数拉来帮忙。
离得远的掌柜也多是三五日就到了,至于更远的,那就只能等着了。
原本冷冷清清的后院,如今却是人满为患。
陈砚还是因着周荣将那本《故事论语》当宝贝一样递到他面前,他才知道这本书连举人老爷都要托关系才能抢到。
他顿时觉得自己画的整本书只赚三十两是不是太少了。
后来又一想,在书推入市场前,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卖得好,赚三十两也不错了。
须知那些码头扛包的人劳碌一整日,也不过赚三十来个铜板。
因着县试,高氏族学放了假,陈砚天天往周家跑,学习进度倒是一日千里。
待到县试结束,周荣再次去了高氏族学,他又恢复了以前自学的状态。
只是家中的气氛比此前差了许多。
陈青闱县试未中。
不止陈青闱,高氏族学下场考试的学生全都未中。
大房屋顶如乌云密布,陈青闱更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更不去上学。
虽分了家,厨房还是共用的,难免会遇上。
柳氏最近连给陈砚蒸鸡蛋都要偷偷摸摸,就怕撞上邹氏。
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氛反倒越发压抑,直到这一日陈得福冲进了陈得寿的屋子责问。
陈砚进陈得寿的屋子时,陈旧的木门被踢破,屋子里的长条凳也被踢翻在地,柳氏气得挡在陈得寿面前与陈得福争论。
“当家的劝过你莫要将青闱送去高氏族学,你不听就罢了,怎么还怪上我们当家的?”
陈得福怒气未消,闻言冷笑:“真要想劝,就该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他一个字都未与我讲,就这般看着我们青闱跳进火坑里。”
陈得寿一言难尽:“我能知道什么?”
“去年你们还一心要让陈砚去考高氏族学,为何又不送他去了?怕不是周老爷跟你们说了什么。”
大梁的县试每三年两次,即便这次不中,后年仍可下场,坏就坏在整个高氏族学都没人中。
于高氏族学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
再想到高侍郎回乡丁忧,县尊大人又被换了,怕不是县尊有意针对高氏族学。
那高氏族学的学生往后再难出头。
第23章 下次给爹留点脸面
“青闱哥是由大伯送去高氏族学,若要怪,也该怪大伯自己。”
陈得福回头,就见陈砚正站在门外,神情平静。
陈得福强行压着怒火:“人往高处走又哪里有错?”
他为了儿子的学业跑前跑后,甚至将家底子都掏空了,换得如此下场,叫他怎么能接受。
“我爹一次次阻拦你不要将青闱哥推入火坑,你认为我爹是见不得你们好,这不是固执己见又是什么?”
陈砚稚嫩的双眼盯上陈得福:“都闹到分家了,也未拦住大伯,还不是大伯害了青闱哥吗?若我是大伯,该尽全力想法子将陈青闱退出高氏族学,免得越陷越深,耽误终生。”
陈得福身形晃了下,脸上已是毫无血色。
柳氏几步走来,将他护在身后,又道:“我们当家的就是个庄稼汉,没大伯的本事大,今天找这个关系,明天找那个关系,但我们也知道讲道理。咱们分家各过各的,大伯你没将日子过好,怪不到弟弟身上。”
以前柳氏在大房面前多番忍让,分家之后她自己当家做主,日子越过越有滋味,再等陈得福上门,她就气不过。
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陈得福大受打击,迈着腿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陈得寿的声音:“大哥瞧不起我,听不进我说的话,青闱到底是我侄子,我还是再劝一句,听阿砚的,早些脱离高氏族学。”
等陈得福走出去,柳氏就去收拾屋子,因气不过,脸色很难看。
被念叨的陈得寿将陈砚带到院子里才松口气,这才问:“高氏族学真不能读了?”
“或许可以读,不过我们是农户,遇到麻烦该躲得远远的,不然会被碾成灰。”
若之前陈砚只是猜测,从县试就能看出来,必定有一方势力要将高氏的根须都砍断。
高氏族学是高氏的根,只要有其在,不仅能培养高氏的子弟,还能将许多有资质的人往朝廷送,这些人构成了高氏对朝堂的影响。
如今竟从县试就不让高氏的人过,哪里还有贫寒学子愿意入高氏族学?
从高氏族学大肆招生就可看出高氏不会坐以待毙,必定要和对方斗一斗。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躲得远远的方能保全自己。
陈得寿沉默片刻,大手抚着陈砚的头:“家里赚钱的事不用你,阿砚你专心读书。”
当年他即便一直读书,怕是也入不了官场。
他的儿子或许是在周举人身边耳濡目染,看的比他远,想的比他深,周岁还不到七岁,竟就能趋利避害,比他强了太多太多。
陈砚抬眸:“爹赚钱没我多。”
陈得寿气笑了:“你莫要以为你爹只会种地,等春耕完了,爹就去码头扛包,一天可赚三十个大钱。”
“我上个月的画卖了十两。”陈砚道。
陈得寿:“……下次给爹留点脸面。”
不然显得他这个爹很没用。
陈砚:“哦。”
他并非想打击他爹,只是光靠他爹扛包是供不起他读书的。
陈砚这一世的记性极好,读几遍就能将内容记住,四书已被他背完了,周举人的集注他也看完了。
接下来他该学制义了。
此前他卖画所得的钱柳氏并没有收,他转手就买了好几本类似《四书集注》这样的工具书。
加上前世的积累,以及找周举人解惑,他能全部理解四书墨义。
可制义就不能只靠在周举人这儿蹭了。
他需要找位先生教导他如何写时文。
后世总批判科举如何将古板腐朽,仿佛有才学之人被这等制度给耽搁了。
实际来了这与大明科举制度相似的大梁,陈砚才知科举如何艰难。
他能靠勤奋将四书背得滚瓜烂熟,轮到写时文时必要先生领进门。
大房有一点并没有错,那就是努力让陈青闱接触更好的夫子。
以前高氏族学的夫子要比其他学院的夫子强,教出来的学生在科考上比其他学院的学生走得顺遂。
如《红楼梦》中,林黛玉虽不能入仕,请的先生也能是贾雨村这等进士。
而农家子能接触的多是秀才。
秀才又如何能与进士比做文章,比对经义的理解?
寒门难出贵子,也就是因此而来。
陈砚认识的人里,最有学问,最有前途的就是周举人,启蒙等都是跟着周举人。
他们除了那个拜师礼外,已是师徒,只是周举人实在忙碌,每十天才可给陈砚解惑一天,光靠周举人的教导是不够的。
陈砚如今对功名越发急迫。
他劝过好几回让周举人离开高氏族学,可周举人不愿意。
周举人受恩于高氏,必不能在高氏危急之时离去。
若能在高氏彻底倒下前,他就能有功名傍身,到时候还能去捞周举人。
陈砚正盘算着找孟永长打听一番,看去哪家书院合适,周举人却已为他找好了夫子,且亲自用自己的马车来接人。
“你们切记在杨夫子面前要讲规矩,莫要耍滑。须知做学问前,先要学做人。”
周举人极郑重地嘱咐陈砚和周既白二人。
陈砚和周既白俱都答应。
周举人这才将杨夫子的来历说起来。
杨夫子当年乃是平兴县有名的神童,三岁熟读四书,五岁可做文章,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可谓前途无量。
举子们若有心考会试,会四处游学,以此来了解各地民情,当地政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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