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原本的锣鼓声更大,红布两侧的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族长领着众人迎上陈砚。
“三元公可算归乡了!”
陈砚握住族长因激动而抖个不停的手,喉咙竟也梗塞起来,他压下心中的激动,朗声道:“族长,陈砚回乡了。”
第187章 祖孙
“好,好,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族长双手抓住陈砚的手,用力的摇了两下。
仿若突然想起什么,赶忙侧身将他身后站着的陈得寿和柳氏给让了出来:“你爹娘也是想你想得紧了,快让他们瞧瞧。”
陈砚迎向陈得寿和柳氏,喊了声:“爹,娘,儿子回来了。”
柳氏瞧见一年多未见的儿子,早已泪奔,抓着陈砚的胳膊只顾着上上下下地看,一句话也说不出。
陈得寿高兴地点点头,对陈砚道:“长高了,也瘦了。”
柳氏抹了把眼泪,这才道:“不是瘦,是结实了。”
她一摸胳膊就知道了。
陈砚笑着道:“咱们先回家再说。”
陈得寿和柳氏面对村里人也有些拘谨,当即就点了头。
陈砚扶着二人,一同站在地上的红布上,顶着烟雾,在村里男女老少的夹道欢迎中一步步往家中走去。
待陈砚走过,后面的人便跟在陈砚身后,仿若一条极长的尾巴。
陈砚出息后,陈得寿就找族长在后山脚下要了一亩宅基地,建了三间青砖大瓦房,再用青砖围了个大院子,留下的空地等往后若是人口多了还可再扩建。
如此一来,陈砚要回家就要从村口经过整个村子。
经过老宅时,卢氏正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看着,陈砚走过去,当众跪在卢氏面前叩头行礼。
卢氏赶忙起身去扶他,又小声唠叨陈砚:“你都当大官了,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跪下。”
戏文里的大官都是很威风的。
陈砚却道:“孙子久未归家,回来本就该来给阿奶磕头。”
纵使分家了,卢氏也是他的长辈,该行的礼该尽的孝都要到位。
陈砚来陈家湾后,第一个盟友就是卢氏。
与她一同去县城卖鸡蛋卖画,周荣被抓后,陈砚被关起来,也是卢氏带他去的高家。
二人祖孙情还是颇为浓厚的。
后来分家后,卢氏为了守住二儿子的家产不愿意与陈得寿一同住,陈砚又忙于学业,见面的次数极少,关系就不如以前亲厚。
卢氏给陈砚使了个眼色,颇有些鬼鬼祟祟:“那也得背着人,你现在得跟那戏文里的状元郎一样威风八面,斩尽贪官!”
那戏文里都唱了,书生被当地贪官陷害,险些丧命。赴京赶考,喜中状元,回来就摘了贪官的乌纱帽,将贪官打入大牢。
“阿奶,我没斩贪官之权。”
陈砚小声提醒。
卢氏根本不信:“你当官了嘴里就没实话,连你奶都瞒着。你要是没权,能把高家都给抄了?听说那高家的官都给撤了,如今都缩回老宅了,连饭都吃不上。”
陈砚:“……”
这误会可大了去了。
“村里人都等着,你也别跟我这儿嘀咕了,赶紧回去吧。”
卢氏将陈砚往外推。
不知是卢氏年纪大了,还是陈砚长大了,这一推陈砚动也未动。
卢氏摆摆手:“赶紧回去,村里人都在你家门口忙活呐。”
陈砚却抓着卢氏枯老的手,笑道:“我许久未见阿奶,想得紧,阿奶与我一同去说说话吧。”
卢氏不再推辞,被陈砚搀扶着往家里走。
与九年前相比,卢氏的腿脚已经不够利索,到了此时陈砚才发觉她的头发比以前白了,背也驼了。
祖孙俩在前面走,身后跟着的陈氏族人却是颇为惊诧,就连族长也有些心惊。
当日分家时陈得福和陈得寿兄弟闹得有些难看,后来陈得寿建了新屋子搬出去后,卢氏并未一同跟去。
虽嘴上说是帮老二守着家产,大家却都认为她是跟着老大一家,往后也是老大给养老了。
这十里八乡若兄弟实在合不来分家,老子娘都是跟老大。
正是如此,陈砚三元及第后,陈族长只将柳氏抬进祠堂,并未接卢氏,即便日后有人提起,那也是他族长的疏忽,与陈砚无关,却能让陈砚与陈德福一家子撇清干系。
只是今日看来,陈砚极敬重卢氏这个奶奶。
陈族长沉吟起来,或许他此前做错了,往后卢氏也需供起来。
陈砚到家时,村里的妇人们在他家的大院子里忙活。
一个个用石头垒成的灶上架着的锅里都炖着菜,各种肉香混杂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
陈砚身心都放松下来,只觉多日的疲倦在此刻一扫而空。
这顿饭吃完已是半下午,族里人也不打搅陈砚,而是让其歇息。
翌日一早,陈氏祠堂再次大开,由陈砚领着整个陈族给列祖上香。
柳氏依旧站在陈得寿身侧,而祠堂里还有另外一位女子,那就是被族长亲自请来的卢氏。
瞧见卢氏那激动的神情,陈砚终于满意,点燃手中的三根香,对上祠堂的牌位。
不需抬头,眼角余光就能看到挂在牌位上方的“三元及第”的牌匾。
陈砚先对着牌位鞠了三躬,族里其他人一人手中一根香,跟着鞠躬。
待到陈砚跪下磕头,族人们也紧随其后跪下。
不同的是,陈砚膝盖下垫着塞满稻草的蒲团,而其他人是直接跪在地上。
磕头,起身,插香。
待做完这些,陈砚就站到一旁,族长便领着陈得寿、卢氏与柳氏将香插进香炉。
柳氏已是第二次进祠堂,虽依旧激动,比头一次已经镇定许多。
卢氏却不同。
这位干了一辈子活,能轻易将秧苗插得横竖笔直的老太太,此刻却怎么也没法将手里那根香对准香炉。
卢氏憋得脸通红,越急这手就越不稳。
陈砚上前,帮她握着香,一同插进了香炉里。
到了此刻,陈砚才发觉卢氏浑身抖得厉害。
他顺势将卢氏扶到一旁,族长这才对族里众人道:“按辈分上香!”
众人便一排排上前,插香后退回原来的位子,后面的人从缝隙里走出去,继续上香,如此反复。
待全族上完香,众人退出祠堂后,祠堂沉重的木门关闭。
族长本想再唱一个月大戏,却被陈砚制止了。
“我如今在上任途中,实在不宜过分张扬,那些银钱就留给族学的幼童读书吧。”
陈族长不愿给陈砚惹麻烦,也就打消了此念头,领着陈砚去陈氏族学。
陈砚离开时,族学还只是几处没人住的土坯房,如今却是青砖黛瓦,极为敞亮,里面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六间教室里坐满了学生。
除陈青闱外,还有从外请来的几位先生。
周荣也并未闲着,此刻还在给慕名前来求学的书生们讲学。
见陈砚来了,周荣将其拉过来给那些书生讲课。
第188章 团结
能让周荣教导的都是秀才,大多年纪都比周岁十五的陈砚大。
不过陈砚坐下时,底下是一道道炙热的视线。
在此的所有人都明白,能喊他们周夫子为爹的,除了周廪生外,只有名动天下的陈三元。
昨日族学放假,就是因陈三元归乡了。
他们今日竟能得陈三元指点!
与周夫子相比,陈三元讲课实在趣味十足,不仅引经据典,竟还能将相关的科考文章背出解读,足可看出他之博学。
待一节课上完,众学生意犹未尽。
周夫子依照陈砚所讲让他们写文章后,领着陈砚去了他的房屋。
族学教室后有一整排小院子,以供先生及其家眷居住。
姜氏瞧见陈砚来了,也是好一番欢喜,直说长高了,又亲自去厨房做陈砚喜欢的饭菜,将屋子留给这对异姓父子。
“住如此小院,委屈爹了。”
陈砚一路走来,这小院只两个屋子,都不算大,再加厨房茅厕等,颇为紧凑。
于陈家湾百姓而言,这等小院已是极好,可和周家的大宅院比起来,这就有些局促了。
周荣笑道:“我与你娘不过二人,住在此地颇自得,比住在周家湾舒心不少。”
原本周荣就与周族之人关系不睦,后来周荣被抓,周氏族人就迫不及待要侵占周荣的家产,双方更是因此撕破脸。
自从陈砚带回来五千两银子,族里就建了族学,还给夫子们配了院子,周荣和姜氏索性搬了过来。
陈氏一族对族学夫子敬重有加,也事事照料周全,周荣夫妇在此实在舒心。
陈砚拱手:“多亏爹相助,才让我陈族逃过一劫。”
说的就是去年陈族被抓之事。
周荣却摇摇头:“我并未做什么,还是依靠族里的土芋,方才让他们保命了。”
去年于陈族而言实在跌宕起伏。
先是陈砚连中三元,举族荣耀,在十里八乡可谓横着走。
好景不长,碰上朝廷严抓贩卖私盐者。
就在这个当头,原本因被族长丢出祠堂怒而离村的陈癞子,竟慌慌张张又跑回来,还死活不肯出门。
起初大家都没当回事,那陈癞子本就人缘不好,就算在外被欺负了,他们也懒得管。
可陈癞子回来后性情大变,天天做噩梦,说什么不要砍头,都是骗子之类的话。
陈癞子的娘以为陈癞子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四处打听请高人来作法驱邪。
如此大的动静便渐渐引得族里人注意。
族长媳妇拎着十个鸡蛋上门看望,那癞子娘就哭诉着说起陈癞子的状况。族长媳妇回家把事儿跟族长一说,族长就知道坏事了,让人把陈癞子抓家里来打了一顿,陈癞子什么都交代了。
原来陈癞子认识的那位带着他到处见世面,与“官员”们把酒言欢的好友是个私盐贩子,陈癞子帮他运的货物是私盐,恰恰好与上严打,他那位朋友被抓了,而那些让陈癞子安心的“官员”们都是假的。
眼看官差四处抓人,陈癞子怕被砍头,赶紧逃回族里躲着。
族长被这事儿吓得连着两天两夜没睡。
这陈癞子要是在外头被抓也就罢了,奈何他逃回了族里,官府若是告他们个“隐瞒不报”,可就是全族连坐!
就连朝里的陈砚都要被牵连,或罢官或被抓。
陈族长简直恨极了陈癞子,将他帮在自家,吃不下饭时就去揍陈癞子几拳,睡不着觉去揍陈癞子一顿消消气。
可打陈癞子也无济于事,得想办法把全族从此事中脱身。
陈族长将族老们和周荣尽数请到家中商议。
族老们听闻此事只觉天都要塌了,各个颤巍巍地拿着拐杖狠狠往陈癞子身上招呼一顿,险些将陈癞子打死。
商量来商量去,只有一个法子:将陈癞子从族谱里除名,将他赶出陈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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