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陈砚赶忙下船,便跪在码头边。
码头来来往往人数众多,此时纷纷跟随跪下。
锦衣卫翻身下马,站成一列,颇受气势:“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宁淮松奉府同知陈砚,才识宏深,直言进谏,尽忠恪守,功在社稷,兹特赐尔麒麟圆领一袭,玉带一围,以彰其德,钦哉!故谕。”
王申众人皆是转悲为大喜。
天子特赐麒麟服,此乃极大的荣耀。
圣上并非厌弃陈砚!
就连陈砚也是心中一喜,永安帝赐他麒麟服,这是在公然为他撑腰了,可替他挡下不少明枪暗箭。
他最近已与徐鸿渐多番交手,永安帝此举就是公开支持他,这无异于宣告天下他对首辅徐鸿渐不满。
陈砚接过圣旨,高呼:“谢陛下隆恩!”
待起身,王申等人将陈砚围住:“恭喜怀远!”
码头上不少往来的官员也纷纷围过来贺喜。
陈砚所坐官船前热闹非凡。
陈砚登上官船已是一个时辰之后,那些宣旨的锦衣卫竟与他一同上了船,待陈砚安顿好再出来时,便再没见到那些锦衣卫。
在夹板上看到薛正时,陈砚很想问问那些锦衣卫往后能否供他驱使,不过薛正并未给他机会,只因往日气势十足的薛百户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
陈砚看他如此虚弱,便紧紧跟着陈老虎。
还是自己人靠谱。
码头越来越远,码头上送行的人已看不清面容,只能在大致方位看到黑点。
陈砚心中便颇多感慨。
入京前,他身边也是诸多好友同行,待到离京,身边只余陈老虎一人。
在平兴县时,虽有高家步步紧逼,倒也并未有入京后凶险。
此番前往宁淮省,就是将自己送入虎口,必定危机重重。
就看是他这把尖刀割破老虎的喉咙,还是老虎先吞下他这把尖刀。
陈砚看着白茫茫的河水,竟生出满腔斗志。
这些繁杂情绪在船到达镇江时一扫而空,陈砚已迫不及待要归家了。
殿试之后,新科进士有月余可归家,离京近的新科进士必要衣锦还乡,好好荣耀一番。
像陈砚这等离得太远,一个月根本不够来回的新科进士就只能留在京中。
赴任的路上,陈砚必要回乡逗留数日。
第184章 三元公回来了!
官员若有经过,本地官员得知后会根据对方官位高低相迎。
若官位高的,逢迎官员必定极多。
若官位低的,也会有比之官阶更低的迎来,混个脸熟,攀个关系。
陈砚挂着松奉府同知的官牌沿途而来,一路大小官员并未理会。
想来也是,他得罪的乃是徐首辅,地方官员们若迎上来岂不是要得罪徐首辅?
官场上都是聪明人,利弊自会分辨。
陈砚倒是乐得清净,赶起路来极快。
入了镇江,就从水路改为陆路。
紧赶慢赶总算到了东阳府。
眼见天色渐暗,陈砚与陈老虎二人去客栈投宿。
至于晕船的薛正,下船后陈砚就给他找了个客栈让他躺在里头,还在当地请了位婆子照料他。
二人入住客栈时,掌柜盯着陈砚啧啧称奇:“客官与三元公实在相像,若非三元公在京中当翰林,小老儿都要以为三元公亲临了。”
陈砚问道:“掌柜认识陈三元?”
掌柜瞬时精神抖擞:“那可是我们东阳府出的头一位三元公,谁能不认识?您可不知,那三元公的画像卖得极好,凡是家中有读书人的,必要买来拜一拜,沾沾文气,以期能与三元公一般一路高中!”
陈砚道:“陈三元活得好好的,能吃得了香火吗?不如多拜拜孔圣人。”
掌柜有些不高兴了:“都拜一拜总没错,您这话在小老儿这说说也就罢了,若叫那些书生听见,客官怕是要吃些苦头。”
陈砚从善如流:“多谢掌柜提点,在下记住了。”
见眼前的客官年纪尚小,又颇像东阳府的骄傲——陈三元,掌柜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又是让伙计帮忙拿行李,又是送热水,还送了两碗面给陈砚二人当晚饭。
陈砚实在没想到自己有天竟然能靠着一张脸蹭吃蹭喝,又因归乡激动,晚上竟意外地失眠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他就再也等不了,急匆匆与陈老虎一同坐马车离开。
陈砚却不知自己一入东阳府,接替王申的新知府孙舟就得到了消息。
若陈砚是中了状元后荣归故里,孙舟必定会大摆宴席,可惜如今陈三元被外派去地方任同知,比他官位低,他也实在不用给什么面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陈砚得罪了宰辅大人才被外放,往后前途尽毁,何必费力结交。
一府之尊的府台大人不理会陈砚,东阳府上上下下自是都未露面。
离开东阳府后,当天就到了平兴县。
才刚踏入平兴县地界,就见一位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领着一群衙役守在陈砚回村的必经之路上。
有人相迎,陈砚自是要下马车。
那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瞧见陈砚的脸,当即就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下官在此等候多时,总算将三元公给盼回来了!”
陈砚笑着拱手回礼,道:“有劳秦大人了。”
这位秦大人就是接替陶县令的平兴县县令。
因本县出了位三元公,秦县令在同僚面前可是狠狠出了风头。
他既是平兴县的父母官,自是要写信恭贺这位三元公,再送些年节之类。
陈砚并未收其礼,却也与他互通了书信。
毕竟是老家的父母官,将关系搞好总是有好处的。
尤其是陈族出事不久后尽数被放出,反倒是那与陈砚争斗多年的高家一夕倾覆,秦县令就知这位三元公绝不简单。
即便得罪高家又如何,最终败落的是高家。
都说三元公得罪了首辅大人方才被外派,可人家还有三元公的头衔,外派也是五品同知。
再者,陈三元还很年轻,首辅却已行将就木,只要再熬几年,熬到首辅入黄土,陈三元照样可以再爬起来。
得知陈砚要归乡,秦县令一直派人去镇江港口盯着,一旦陈三元的船靠岸就立刻来报,秦县令就带人过来迎接。
人已接到,秦县令必要好好拉拉关系,早已准备好的接风宴无论如何也要请陈三元前往。
待陈砚到时,方才发觉与秦县令一同来的还有不少平兴县的乡绅。
此前那些攀附高家的乡绅,此刻面对陈砚时都格外热情,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来敬三元公。
陈砚倒也不难为他们,凡是来敬酒者,他都会抿一口。
便是如此,那些乡绅们也是欢欣鼓舞,纷纷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整个宴席尽是恭维之语,可谓宾主尽欢。
宴席散去,天色已晚,陈砚也只得在县城住一晚。
秦县令执意邀请陈砚去他的宅院住下,陈砚并不愿叨扰,找了间客栈住下。
翌日天还未亮,已有不少人闻讯赶来给陈三元送礼。
更有不少前来讨教的书生,那客栈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整日的迎来送往,到了宵禁时总算是将人尽数送走,此时的陈砚已颇为疲惫。
从京城到镇江只用了二十二日,从东阳府到平兴县就已用了两日,离家越近,反倒越寸步难行。
如此下去,怕是再过三日都回不了陈家湾。
陈砚连夜换了家客栈,趁着众人去此前他住的那家客栈找人时,他已乘坐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往陈家湾而去。
平兴县到陈家湾的路依旧坑坑洼洼,便是马车跑起来也极颠簸。
陈砚心想,原来买辆马车没用,得修条新路。
颠了一半路,竟慢慢平稳下来。
陈砚倒颇为好奇,撩开车帘往外看,就见路上铺了一层层晒干的稻草,路边还有不少青壮正挑着干草往路两边放,还有一些人正拿着羊叉将稻草往地上扑。
马车一路驶来,自是引起众人注目,瞧见陈老虎后,忙碌的众人齐齐看向马车里面,正对上陈砚的脸。
有人高声大喊:“三元公回来了!”
其他人也是大喜:“三元公回来了,快去给族长报信!”
一人丢下扁担,转身就往回跑。
其余铺草的人纷纷丢下活儿喂了过来,一个个七嘴八舌道:“三元公怎的这般早就回来了?咱们这稻草还没铺到县城去。”
陈砚惊诧:“你们是从村口铺过来的?”
“从三元公家门口铺出来的,族长得知三元公要荣归故里,怕这路颠着三元公,将村里的稻草全要来了。”
“咱前天才收到信,连夜干也没干完,这下村长要骂我们了。”
“也不能怪咱呐,昨儿个稻草就用完了,再去别村买稻草花了多少工夫。”
第185章 族中往事
陈家湾的青壮们一瞧见陈砚就兴奋,个个争着跟陈砚说话。
陈砚被这热情影响,也不愿在车上坐了,要下来同他们一块儿走。
那些汉子却不肯。
“三元公就该坐马车坐轿子,怎能跟咱们一块儿走路,失了身份。”
“族长还领着村里人在村口等着,要是叫他老人家瞧见了,非要打断我们的腿。”
“别说族长,我爹就不会放过我。”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三元公得坐车。
陈砚选了个折中的方案,坐在了车辕上,马拉着车子走三步停一步,那些汉子们各自拿着扁担羊叉,围着马车往陈家湾走,七嘴八舌跟陈砚说着村里的事。
前年陈砚离村时,全村送行。
送的是考生,送的也是全族的希望。
只要陈砚能中进士,他们陈氏一族就可翻身了。
就这般等啊等,等到过了年就是春耕。
再抱有希望还是要先填饱肚子。
头一件事就是伺候好田地。
春耕一开始,陈家湾众人忙得晕头转向,每日睁开眼是干活,停了活儿就是睡觉,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春耕结束倒是闲了些,众人得知春闱在二月,就盼着京中传来消息。
盼啊盼,就盼到了农忙时候。
这一忙起来又没白天黑夜,全家男女老少把身上力气全使到了田地里。
在众人将粮食都收进家里,农忙终于结束。
村里人为丰收而喜悦时,更羡慕那些种了土芋的村户。
到了此时还未有喜讯传来,村里人就猜测陈砚是没考上。
听说那周老爷考了两回才考上,可见那京城的考试不容易。
全村倒也没什么人再提陈砚科考之事,更多的是将目光集中在高产的土芋上。
陈得寿种这粮食时,全村的人都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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