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延安来了个年轻人 第126章

作者:半江瑟瑟

  数十名官兵跟着吴克仁冲出指挥所,冲向枪声最激烈的左翼阵地。

  此时阵地上已是一片混乱,残存的士兵依托弹坑和尸体进行着绝望的抵抗。日军士兵挺着刺刀,嚎叫着冲上阵地,与守军拼起了刺刀。

  毛瑟手枪清脆的射击声响起,吴克仁连续击倒两名冲在前面的日军士兵。警卫连的战士用花机关枪扫射着后续跟进的日军,暂时稳住了一小段战线。

  但日军的兵力源源不断。更多的士兵从突破口涌入,向两翼卷击。六十七军的士兵虽然拼死抵抗,但装备和训练上的差距在此刻暴露无遗。许多士兵手中的老套筒、汉阳造打不了几枪就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而日军的歪把子轻机枪和精准的三八式步枪则持续不断地收割着国军士兵的生命。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冯家口二线阵地全面失守。六十七军一九七师残部向西南方向溃退。吴克仁在警卫人员拼死掩护下脱离战场。

  同一时间,姚官屯以东。

  庞炳勋第四十军先头部队一个团终于磨蹭到了预定区域。部队刚刚展开,就遭遇日军第二十师团一部约一个联队的猛烈攻击。

  日军炮火准备持续了二十分钟,随后战车引导步兵发起冲击。第四十军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武器,士兵们只能用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试图阻止日军战车前进,代价惨重。

  庞炳勋在后方师部接到前线告急电话,脸色阴沉。

  “军座,鬼子战车太厉害,一营快打光了!请求撤退!”电话里,团长哭喊着对庞炳勋开口。

  “撤?往哪撤?丢了阵地他冯玉祥要砍我的脑袋!”庞炳勋对着话筒骂了一句,“顶住!我已经派师属战防炮连上去了!”

  然而,所谓的师属战防炮连仅有四门过时的37毫米战防炮,炮弹也不足百发。这些火炮刚刚出现,随即便被日军的特等射手接连点名……

  前线部队随着伤亡过大开始崩溃。士兵们随意丢弃武器,成建制的向后逃跑。军阀队的军官试图弹压,但根本阻止不了溃散的进一步发展。

  庞炳勋接到溃败的报告,长叹一口气,随即对参谋长才扣:“给冯长官发电,我部遭日军优势兵力及战车部队猛攻,伤亡惨重,已无力完成预定任务,为保存战力,不得已向后转移至……”

  电令很快发出。

  但此时,郑大章骑兵军的报告已经送到了冯玉祥手中:骑兵第二师在向冯家口侧翼迂回途中,遭遇日军航空兵猛烈扫射轰炸,队形混乱,损失战马数百匹,已无法执行原定袭击任务,被迫分散撤退。

  而韩复榘部的回复电报也到了,措辞恭敬但意思明确:所部连续行军,疲惫异常,且侦悉日军有大部队向南皮运动,为稳妥起见,已令第五十军暂停于泊头镇以北二十里处构筑工事,以防不测。至于向前推进接防之事,只字未提。

  冯玉祥看着地图上全面恶化的态势,面色铁青。正面被突破,侧击失败,援军停滞。日军第十四师团正从冯家口缺口涌入,第二十师团在击溃庞炳勋部后,也正向左翼包抄过来。

  “总座,日军先头部队距指挥部已不足十五里!警卫营长建议立即转移!”参谋长急切地开口说道。

  冯玉祥沉默片刻,无力地挥了挥手:“命令各部,向德州方向逐次撤退,收拢兵力,建立新防线……给南京发报,呈报当前战况,请求紧急增援,并严令韩部向前接应。”

  一九三七年五月一日 山东济南 省政府

  韩复榘将冯玉祥发来的急电扔在办公桌上,冷笑一声。

  冯玉祥这封电文的措辞严厉,要求其立即率部北上接应溃退的友军,并在德州一线组织防御。

  “冯焕章倒是打得好算盘。”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韩复榘对身旁的参谋长刘书香开口道,“他想退到我的山东地界,让我顶在前面替他扛日本人?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刘书香躬身低语:“总司令明鉴。冯部溃败,其麾下庞、吴等部损失惨重,已成惊弓之鸟。若让其退入鲁北,非但于战局无补,恐反会引日军兵锋南下,搅乱我军既定部署。且冯玉祥素来……未必甘于屈居人下。”

  听到刘书香的话,韩复榘放下茶盏,然后起身,走到墙上的华北地图面前,抬头看着地图上的津浦线北段。冯玉祥部溃散的箭头正狼狈南指,而代表日军第十四、二十师团的蓝色箭头则迅猛跟进,其前锋已经插到了鲁冀边界。

  “日军势头正盛,冯焕章根本挡不住。”韩复榘拿着指挥棒敲了敲地图上的德州位置,头也不回的开口说道,“但我们不能明着违抗战令,太明显了南京那边不好交代。”

  “总司令的意思是?”

  “给冯玉祥回电。电文要客气,就说我部闻知前线战况,心急如焚,必竭力接应。我第三集团军将士已厉兵秣马,必于德州以北布设坚固防线,迎击日寇,拱卫鲁疆。但同时要强调,我军装备补给奇缺,尤其重炮、战防炮及弹药极为匮乏,恐难独立支撑大局。恳请冯副司令长官速向南京请援,并协调退却各部于我防线侧后集结整补,以便形成合力,再图反攻。”

  刘书香迅速领会了韩复榘的意图:口头承诺坚决防御,实则强调困难,既拖延时间,又将压力抛回给冯玉祥,更暗示冯部残兵应在德州以北整顿,而非退入德州乃至山东腹地。

  “此外,”韩复榘补充道,“命令曹福林的第五十五军,立即前出至德州以北的桑园、景县一带,构筑前沿警戒阵地。但嘱咐曹军长,接敌后,稍作抵抗,即相机逐次后撤,诱敌至我德州主阵地前。日本人不好处理啊,但咱们起码要做做态度,让南京和冯焕章知道,不是我韩某人不出兵,实在是鬼子太厉害……”

  “主席……如果冯部的溃兵请求进入我军的防区甚至德州城内怎么办?”刘书香问道。

  “一律拒绝!”韩复榘猛地回头,随即斩钉截铁的回答,“告诉他们,战时状态,为防日军奸细渗透,非我第三集团军序列部队,无南京军政部调令及我亲笔手令,严禁入城。可在外围划定区域,让他们自行收容整顿。补给嘛……酌情拨发少许粮食,弹药免谈。”

  “明白。我即刻去办。”

  “还有,给谷良民的五十六军和李汉章的五十一军发密令。加快在黄河沿岸及济南以北丘陵地带的工事构筑。德州前线,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的防线,要在黄河以南!”

  刘书香迅速记录完毕,匆匆离去。

  韩复榘独自留在室内,再次看向地图。他的核心利益是保住山东地盘和军队实力,而不是为冯玉祥或南京政府火中取栗。日军的强大他早有耳闻,如今冯玉祥的迅速溃败更证实了这一点。硬碰硬,只会耗光自己的本钱。

  “让你们先拼个你死我活吧。”

  一九三七年五月二日午后,山东德州以北二十里,桑园镇外围。

  太阳悬在头顶,炙烤着龟裂的田地与尘土飞扬的土路。

  热风中掺杂着硝烟、汗臭和浓的化不开的血腥气涌进众人的鼻腔。一支望不到头的溃兵队伍,如同受了重创的土黄色巨蟒,沿着津浦路两侧的野地,缓慢而混乱地向南蠕动。

  士兵们大多丢掉了头盔,军装破烂,绑腿松散,许多人的步枪也不知所踪,只是拄着木棍踉跄前行。担架上抬着的重伤员发出无意识的呻吟,血迹穿过简陋的绷带,一滴一滴地打在脚下的黄土上,随即很快被踩踏得模糊不清。

  驮着少量辎重的骡马不时发出不安分的嘶鸣,驭手有气无力地呵斥着。军官的呼喊声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苍白无力。

  冯玉祥走在队伍中段,他的坐骑早已让给了伤员。灰布军装上沾满泥尘,嘴唇因缺水而明显干裂。在撤退途中,他尝试过维持最后的秩序。但往往命令传出不到十步,便消散在疲惫与绝望的空气中。

  庞炳勋的第四十军、吴克仁的六十七军、郑大章的骑兵……这些番号如今已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建制打散,组织一片混乱,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人群向南移动。

  “总座,我们好像到了。”身边的一个副官对冯玉祥开口说道。

  冯玉祥听到副官的话,随即抬眼向南望去,德州城的轮廓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

  “和韩向方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参谋长赶上来,脸色难看的开口说道,“韩主席回电,称其已令第五十五军于桑园、景县一线布设前沿阵地,接应我军。但……他强调德州城防紧要,为防日军奸细混入,需严格查验身份,无第三集团军序列或南京直接调令者,暂不能入城。建议我军于城外指定区域集结整补。”

  冯玉祥脚步一顿,脸色瞬间铁青,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嘲讽从心底涌了上来——他早该料到的。

  “指定区域?整补?他韩向方准备了多少粮食、多少药品、多少弹药给我们整补?”冯玉祥咬着牙开口问了一句。

  参谋长沉默片刻,低声回答:“电文未提具体数量,只说……酌情拨发。”

  就在这时,前方队伍突然发生一阵骚动,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隐约有争吵声传来。

  “怎么回事?”冯玉祥皱眉询问。

  一名骑兵通信兵飞马赶来,勒住气喘吁吁的战马然后开口汇报:“报告总座!前方……前方到了韩主席部队设的卡子了!他们拦住了路,不让咱们的人再往前走了,尤其是往德州方向!说是上峰的安排!”

  闻言,冯玉祥推开身旁的人群,大步向前走去。副官和参谋长急忙跟了上去。

  越往前走,拥堵和混乱越甚。溃兵们聚集在一道简陋的沙袋工事前,工事后面是穿着相对整齐的山东军士兵,枪口虽然朝下,但态度坚决。几名冯部的军官正在激动地交涉。

  “我们是第一战区的部队!这位是庞军长麾下的刘团长!身后是打鬼子的弟兄!你们凭什么拦路?”

  “对不住,长官有令!所有南撤部队,一律在桑园以东区域集结,不得擅自前往德州!请贵部服从安排!”

  “放屁!老子们要进城休整!找韩主席要说法!”

  “城内戒严,任何人不得擅入!请后退!”

  争吵间,一支约数十人的骑兵队伍从溃兵队伍侧翼疾驰而来,试图绕过检查站。工事后的一名山东军连长立刻挥手,士兵们哗啦一声抬起了枪口。

  “站住!再往前冲格杀勿论!”

  骑兵们勒住马,为首的军官又惊又怒:“老子是骑兵第三军的!有紧急军情要面禀韩主席!你们敢动枪?!”

  “下马!接受检查!否则一律按冲击防线论处!”山东军连长毫不退让,手指搭上了扳机护圈。

  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凝重。溃兵们骚动起来,后面的人不知前面情况,继续向前拥挤,前面的人被枪口指着,进退不得。叫骂声、哭喊声、骡马的惊叫声很快混成一片。

  冯玉祥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他的出现让冯部官兵稍微安静了一些,纷纷看向他。

  “都把枪放下!”冯玉祥先提高音量呵斥一声,然后走到双方士兵之间,怒视着两边的人马。

  山东军的士兵认得冯玉祥,气势稍敛,但枪口并未完全放下,而是纷纷扭头看向他们的连长。

  见到这样的光景,那连长硬着头皮上前敬礼:“冯总司令!卑职奉命在此维持秩序,请总司令约束部下,退往指定区域!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韩向方的命?”冯玉祥盯着那个连长生硬的开口,“让他来见我。”

  “这……韩主席军务繁忙……”

  “那就撤卡放路,我的部队要进城。”

  “总司令,这绝对不行!上峰严令……”

  “严令?”冯玉祥猛地打断鲁军连长的解释,声音陡然提高,“严令就是看着这些刚从鬼子枪口下逃出来的弟兄,被自己人用枪指着,堵在城外等死?!你的上峰知不知道,鬼子追兵就在后面几十里地方!?”

  在冯玉祥的威势下,陆军连长吓得脸色发白,但依旧硬撑着开口:“卑职……只知服从命令!请总司令不要为难卑职!”

  听到对面还是不肯让路,冯玉祥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他环视四周,看到的是无数双望着他的眼睛——绝望的、愤怒的、麻木的、祈求的。

  冯玉祥深吸一口气,压住翻腾的怒火,知道对一个小连长发作毫无用处。

  “好。我不为难你。给你的上峰发电,我冯玉祥,就在这儿等他韩向方的一个解释!”

  说完这句话,冯玉祥转身,不再看那连长,对身后的参谋长道:“传令,部队……就地停止前进,尽量收拢人员,统计伤亡。派侦察兵向北警戒。另外,派人去找水,找吃的。”

  命令被艰难地传达下去。队伍更加混乱地停滞下来,士兵们瘫倒在道路两旁的田野里,无精打采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这样或者那样的安排。

  时间在沉闷和焦虑中稳定流逝。隐约的炮声开始在北边出现,引得人群一阵阵恐慌。德州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直到日头偏西,一队骑兵才从德州方向疾驰而来,为首者是一名佩戴少将军衔的军官,是韩复榘麾下的一名参谋。

  他来到冯玉祥面前,敬了个礼,表情客气而疏离的开口道:“冯总司令,韩主席军务缠身,实在无法亲迎,特命卑职前来致意。主席对前线将士的英勇深表钦佩,对贵部境遇亦深表同情。”

  冯玉祥冷冷地看着参谋,一言不发。

  那少将略显尴尬,随即继续开口道:“主席已命人在桑园以东划出区域,搭建简易营棚,并调拨一批粮食被服,即刻运到。还请冯总司令率部前往休整。至于入城一事……并非主席刻意阻拦,实乃日军前锋已逼近,城内奸细活动猖獗,为保德州安危,不得不严加盘查。待局势稍稳,必定迎请总司令入城商议大计。”

  一番话滴水不漏,客气周到,却将对面的要求严严实实的堵了回去。

  “只有粮食被服?”冯玉祥终于开口,“弹药呢?药品呢?我的伤员怎么办?鬼子的追兵怎么办?”

  “这个……主席已向南京急电,请求速运补给。至于日军,”少将顿了顿,“我第五十五军已在景县、桑园一线布防,必能阻敌于外围。请总司令放心休整。”

  冯玉祥看着对方公式化的回答,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

  多说无益。

  “好。好一个韩向方。”沉默片刻后,冯玉祥对着参谋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他,他的好意,我冯玉祥,和这几万弟兄,记下了。”

  那少将面色微变,终究没再说什么,敬了个礼,带人打马而去。

  夕阳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冯玉祥站在原地,望着南方那座冰冷的城池轮廓,良久未动。

  北面的炮声,似乎又近了一些。

  “总座……”参谋长上前一步,声音干涩。

  冯玉祥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命令各部,”他转过身,面向北方,对着围拢在身边的军官命令道,“收拢能战之兵,依托现有地形,构筑简易阻击阵地。纵使进不了他韩向方的德州城,老子也不能让他妈的日本鬼子追着屁股打!”

  黄昏 山东桑园镇以北

  北面的炮声愈发清晰,间或夹杂着机枪连射的哒哒声。溃兵队伍末尾腾起不安的骚动,人群加速向南挤压。

  冯玉祥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坎上,望远镜里,北面地平线上已经腾起大股烟尘。日军骑兵侦察队的身影在烟尘边缘时隐时现,更远处,是土黄色的大股步兵和深色车辆的轮廓。

  “总座,像是鬼子第十四师团的搜索队,后面跟着至少一个联队的步兵!”参谋长举着望远镜,十分紧张。

  “庞炳勋和吴克仁呢?他们的部队还有没有能组织的抵抗?”冯玉祥头也不回地开口问道。

  “庞军长……不知所踪,他的四十军彻底散了。吴军长带着不到一个营的弟兄,在西北边那个小土坡试图建立阻击阵地,但恐怕撑不了多久。”

  冯玉祥放下望远镜,脸色铁蜻的环视周围,溃兵如潮水般漫过田野,绝大多数人失去了武器,绝望的想往前走。少数的军官试图把溃兵集结,但没有丝毫作用。

  “警卫营!”冯玉祥厉声喝道。

  “到!”一名营长跑上前。

  “带你的人,往前顶两公里!就地取材,设置路障,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看到吴军长的人撤下来,就掩护他们一起退!”

  “是!”营长转身跑去,吆喝着集合还能动弹的士兵。

  冯玉祥又对参谋长道:“再给韩向方发报!告诉他,日军先头部队已抵近桑园!他的第五十五军若再作壁上观,明天这个时候,鬼子的兵锋就能直指德州城下!这不是我冯玉祥的事,也是他韩复榘的山东还要不要的问题!”

  电报发出,石沉大海。

  北面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那是警卫营和日军接火了。吴克仁那个小土坡方向的抵抗很快微弱下去。

  片刻后,零星残兵搀扶着退下来,带来更坏的消息:吴克仁腹部中弹,被警卫拼死背下火线,现在昏迷不醒。警卫营依托几辆废弃大车和田埂勉强挡住了日军第一波冲击,但对方步兵正在展开,迫击炮弹已经开始落下。

  “总座!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南撤!”参谋长对冯玉祥急切劝诫。

  冯玉祥看着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溃兵,又望向南方那道冰冷的、由韩复榘部队把守的防线,憋屈地咬了咬牙。

  “命令所有还有枪的,跟警卫营断后!其余人,化整为零,分散向南突围!绕过桑园,直接往德州方向跑!他韩复榘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毙在城外!”

  命令被口耳相传,人群更加混乱,但也有一部分携枪的士兵和低级军官自发向北汇聚,加入越来越激烈的阻击战。

  夜幕缓缓降临,但日军的进攻并未停止。照明弹不时升空,将田野照得一片惨白。机枪火舌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炮弹爆炸的火光一次次撕裂夜幕。

  冯玉祥在几名卫士簇拥下,随着人流向南移动。他回头望去,北面阻击阵地的枪声、爆炸声正快速向南移动,显示防线在不断后退。

  接近桑园镇外鲁军警戒线时,场面更加混乱。鲁军士兵如临大敌,枪口明晃晃对着北面,严禁任何溃兵靠近他们的主阵地。溃兵则试图从两侧田野绕过,与试图阻拦的鲁军哨兵推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