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江瑟瑟
“第一批两个轻装师,最迟明日黄昏前可抵达南口前线建立防御阵地。第二批重装备部队将于三日内跟进。徐向前三野同时东出,向石家庄、保定方向机动,掩护侧翼并策应可能的平汉线作战。”
杨虎城俯身细看地图上密集的铁路调度标记和部队符号,深吸一口气:“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日军全面侵华非一日之谋,我党亦非毫无准备。”周伍豪目光扫过两人,“如今形势明朗:日军意在速战速决,夺取平津,控制华北。南京意图利用我军消耗日军,同时借日军削弱我军。若平津失陷,日军锋镐必指向山西、绥远,届时西北亦难独善其身。”
张学良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房间沉默片刻,忽然转身:“我需要确切的情报共享。日军在平津、热河、冀东的具体番号、兵力、物资集结点。你们的空中侦察能覆盖到什么范围?”
“情报共享渠道即刻可以建立。延安已授权我可全权协调。”周伍豪立刻回应,“我们目前在晋北、绥远有四个野战机场,侦察机作战半径可覆盖张家口、平津、沧州一线。更远的目标需要依靠地面情报网和无线电侦听获取。所有相关情报,贵部可派驻联络军官至延安或前指直接接收。”
杨虎城近一步出声问道:“粮食和弹药问题呢?我的兵可以顶上去,但后勤跟不上就是送死。同蒲路北段运力紧张,你们红军自己用都不够。”
“后勤节点已在太原、大同展开。”周伍豪指向地图上的点,“粮食由边区统一筹措,通过公路和骡马队前送。弹药补给,初期由我军后勤系统优先保障贵部协同作战之部队。太原兵工厂正在扩建,产量逐月提升,可部分缓解压力。但长期看,必须打通与苏联的陆路通道,此事需你我共同向南京施压。”
张学良走回桌边,双手撑在地图上开口:“好。我东北军五十三军万福麟部可立即向保定靠拢,接应庞炳勋部,并威胁平汉线日军侧翼。六十七军何柱国部可跟随红军一起向东出击。但是需要借用贵方铁路,以及需要贵方提供北平、张家口之间日军部署的实时情报。”
杨虎城接口:“我十七路军主力可沿同蒲路北调,接替部分防务,掩护交通线。但西安的防务空虚,需红军一部协防,以防中央军异动。”
“可以。”周伍豪当即开口答应,“延安可调动一个主力师南下,接替西安城防至潼关一线警戒任务。”
“综上,我方建议立即形成联合作战预案要点:一、建立西安、延安、太原三方直通电台网络,情报实时共享。二、组成联合前指,地点设在太原,由我方林育蓉、贵方何柱国及十七路军代表共同负责,协调平绥线作战。三、后勤保障统一调度,设立联合物资分配委员会。四、对南京汇报口径一致,强调战区统一指挥,避免授人以柄。”
说完上面的话,周伍豪将写好的草稿推向面前两人:“请二位过目。若无异议,我即刻电告延安,并请汉卿兄以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名义,电呈南京备案。”
张学良和杨虎城交换了一个眼神,俯身细看条文。
片刻后,看完条文的张学良拿起笔,在电文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杨虎城紧随其后。周伍豪将电文交给等候在门口的机要参谋:“立刻发出,加急加密。”
参谋快步离去。周伍豪转身,看向地图上正被黑色箭头逐渐覆盖的华北平原:“两位将军,这次,我们可是要和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对上了。”
“那就打。”杨虎城当即出声回应,“老子在西北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第一五八章 拖后腿的老蒋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二日 北平 铁狮子胡同 原冀察政务委员会
青天白日旗被粗暴地扯下,扔在积灰的石阶上。一面崭新的日军旭日旗在晨风中展开,由两名戴着白手套的日本兵升起,悬于大门正中。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先遣参谋部的军官们已经进驻大楼。上锁的文件柜被强行撬开,档案摊在桌上、地上,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本参谋和文职人员一边用日语交流,一边将面前的文件快速的进行翻阅、分类,然后不时将他们认为重要的文件抽出来单独堆放。被持枪的士兵看守着的中国职员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偶尔被叫去询问一些档案的存放地点或其他内容。
一楼原会议室内,收音机被调到最大音量,播放着日本同盟社的华语广播,反复宣称“北平已恢复秩序”,“日华亲善”,“共同防共”。尖锐的电子噪音混杂着亢奋的日语男声,透过敞开的窗户传到大街上。
而外面的大街上,很明显的有着坦克和装甲车履带碾过路面的痕迹。各街头的主要路口设置了沙袋工事和铁丝网路障,由戴着钢盔、枪刺闪着寒光的日本哨兵把守。偶尔有插着日本小旗的黑色小汽车鸣着喇叭驶过,车里的毫无意外是日本军官以及满铁高管的身影。
“北平市治安维持会”的布告已经在墙上出现出了,内容还是大差不差的宣布戒严、收缴武器、实行宵禁……
落款处是几个毫无公信力的陌生的中国名字,但这些名字的下方,明晃晃地盖着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大印。
桥本群少将,也就是新任的北平警备副司令官,在参谋军官和便衣特务簇拥下步入主楼。他并未走向宋哲元留下的豪华办公室,而是随便找了简洁的房间,喊来了手下的军官和参谋。
“地图。”
参谋迅速将大幅华北军事地图铺在桌上,红色铅笔标出的箭头已越过南苑,向永定河直直插去。
“支那人三十七师残部的去向在哪?”
“报告将军阁下,冯治安部主力沿平汉线向保定方向溃退,但其后卫部队仍在南苑至固安一线依托村落进行零星抵抗。张自忠,赵登禹,已被我方击毙。”
听到参谋的汇报,桥本俯下身,仔细看着地图:“丰台、廊坊必须在天黑前完全控制。立即向铁路沿线所有的桥梁、水塔、调度站派驻守备队。征集所有可用中国劳工,由工兵指导,在主要节点构筑环形防御工事。”
“嗨依!”
“城内的情况怎么样?”
“主要街道已设立检查哨。警察局大部投降,正在对其进行整编。东交民巷各国使馆区已派兵包围。各大学校、报社、电报局、银行均已控制。抵抗分子……尚有零星枪声,军队和特高课正在清剿。”
“嗯,发布安民告示。所有商铺限期开门营业,囤积居奇者、散布谣言者、隐匿武器者,一律军法处置。征用所有粮食、药品、燃料、车辆,统一配给。实行宵禁。”
说完这句话,桥本转过身,对自己身边一名穿西装的精干男子开口道:“影佐君,你的任务进行的如何了?”
看着桥本群严肃的面容,特务机关长影佐祯昭弯腰回答道:“请将军放心。宣抚班已开始工作,正在物色可靠华人组建治安维持会。各学校以及各文化机关将被重新登记审查。所有反日书籍、标志将被清查销毁。我们将尽快恢复秩序,确保物资征集和劳工的征发顺利进行。”
听完特务头子的汇报,桥本思索片刻,然后补充道:“注意各国使馆的反应。尤其是英美两国。暂时不要进入使馆区搜查。但对所有出入的支那籍人员,必须进行严格的盘查。”
“明白。”
一名通讯参谋快步进入,递上一份电文。
桥本一把接过,然后快速浏览,眉头皱起。
“将军?”
“酒井支队在张家口外围遭遇顽强抵抗。对方火力薄弱,但作战意志极为顽强。”桥本将电文按在桌上,“是二十九军的刘汝明部。在四年前的长城会战,他们和我们已经有过过节了。”
“也好,就此一举消灭他们。通讯兵!”
“到!”
“命令!航空兵立即加强对平绥铁路沿线的侦察和轰炸,特别是怀来、宣化、张家口段。发现任何军队集结或运输车辆,立即攻击!”
“命令驻屯军各部,加快对北平周边要点的肃清和巩固。所有缴获的粮食、燃料,立即向丰台、南苑兵站集中。”
“给天津司令部发电:塘沽港卸载优先级变更。重炮、战车、高射炮单位优先登陆,立即沿铁路线向北平、廊坊方向输送!”
“嗨依!”
桥本走到窗前,望着这座刚刚易手的古城。远处的枪声尚未完全平息,一缕黑烟从城南某处升起。北平的拿下只是第一步,而支那宽阔的华北平原,才是他心中向往的大餐。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二日 天津 日租界 海光寺驻屯军司令部
海光寺兵营的扩张工程并未因战事而停顿,反而加快了速度。铁丝网和沙袋工事向外推进,吞没了相邻的几条街道。高射炮阵地设在屋顶,粗黑的炮管直直的指向天空。
香月清司中将的指挥部设在原中国驻屯军司令部地下加固掩体内。
电话线、电报线像藤蔓一样爬满墙壁和天花板,通讯兵和参谋军官不停进出。
天津城区、大沽口、塘沽港等关键地点的地形地貌在沙盘上得到细致的呈现。
代表日军的蓝色小旗已插满租界区、火车站、电报局、银行、各大工厂和仓库。红色小旗则稀疏得多,主要集中在西站、北洋大学、市政府周边,但正在不断减少或消失。
“大沽炮台已停止抵抗。北仓兵营被我占领。市政府、警察局已被接收。”参谋长汇报着进展,语气透露着着兴奋的神情,“但敌军主力已经被我们击溃。剩余的守备部队在破坏部分设施后,有组织地向西、南两方逃离。部分支那军队的溃散人员逃进了英法租界,我方正在要求引渡。”
香月清司背着手,凝视着沙盘上纵横交错的河流与铁路线,头也不回的开口道:“现在支那军队都有什么动向?”
“二十九军残部一部分撤往保定,一部分于张家口拼死抵抗。特高课送来情报,陕北共军已经开拔,但目前并没有发现共军的部队的身影……”
“南京方面有何动作?”
“庞炳勋部第四十军仍在沧州徘徊不前,孙连仲部主力前日已经离开保定北上。但……”想到了什么的日军参谋长语气一顿,然后对香月清司开口道,“英美两国领事再次提出抗议,要求我方保证平津地区外侨生命财产安全,并尊重其商业利益。此外,他们对我军征用开滦煤矿设备及存煤表示严重关切。”
香月清司冷哼一声:“不必理会。帝国军队的军事行动无需向他人解释。开滦煤矿、启新洋灰厂、恒源纱厂……所有重要工厂、矿山,必须立即接管,恢复生产,为圣战服务。技术人员全部强制留用,反抗者全部严惩。”
“现在北平的南苑、西苑机场被我军修复完毕,航空兵部队正在转场。接下来的空袭重点,就是保定孙连仲部,以及同蒲铁路北段,特别是大同、太原周边节点,阻止共军利用铁路继续东调兵力。”
走到天津港区的沙盘模型前,香月清司点燃一支香烟,然后开口下达命令:“塘沽的港吞吐量必须再提升一倍。新到的第五师团部队、重炮联队、战车中队必须在五日内全部卸载完毕。码头劳工不足,就从战俘和市民中征集。反抗或怠工者,就地处置。”
“将军,当前我们城内抵抗尚未完全肃清,征发恐引发更大动荡……”
“镇压即可。”香月清司直接打断属下的发言,“非常时期,需用非常手段。命令各部队。对任何形式的抵抗、破坏、间谍行为,无需审判,可当场格杀。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将平津地区彻底变为帝国进军华北的稳固基地和兵站。”
“给东京大本营发电:华北驻屯军已成功占领平津,正全力肃清残敌,巩固占领区。请求第二十师团、第五师团于天津加速登陆,将沿平汉线、津浦线,直扑保定、济南,击溃共军和国民党军的先头部队,为整个华北的夺取计划,加快进度!”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三日 南京 憩庐
蒋介石手中的红铅笔在地图上保定位置重重划了一个圈,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垂手肃立的钱大钧与陈诚。
“延安的部队到哪里了?”
“委座,”钱大钧上前半步,语气恭敬地开口,“根据空军侦察及我方在山西的人员密报,共军先头部队约两个轻装师,已经公路运输抵达太原,正沿太原-北平线向东急进。其后续重装部队仍在太原周边集结,但铁路运输优先级极高,预计三至五日内可投入前线。”
“他们的速度倒快。”听到钱大钧的回答,蒋介石冷哼一声,“孙连仲到哪里了?”
“孙部二十六路军先头师已抵保定城区及外围满城、徐水一线布防,主力尚在清苑、望都之间收拢。庞炳勋部仍在沧州与日军小股部队纠缠,进展迟缓。”陈诚语速较快,补充道,“另据报,张学良东北军万福麟部有向保定靠拢迹象,杨虎城部亦在沿同蒲路北调。”
蒋介石沉默片刻,目光再次落回地图——平汉线的枢纽,保定。若让红军先一步经大同、张家口插至北平西北,甚至与可能在张家口苦战的刘汝明残部汇合,凭借其显露出的精良装备和前强大战力,未必不能在日本人身下撕开一道口子。若真被其收复平津……届时全国的舆论将彻底倒向延安,他这位委员长将颜面何存?
全国抗战的领导权,定生变数……
“给孙连仲发报。”蒋介石终于开口,“其一,二十六路军务必坚守保定防线,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继续北进。其二,严密监控所有从西面、北面接近保定之军队,无论其番号为何。特别是自大同、张家口方向来的部队。其三,若遭遇未奉军事委员会正式调令、试图强行通过或绕行保定防线之部队,可视情采取必要措施,予以阻拦甚至……解除武装。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听到蒋介石的命令,钱大钧眼皮一跳:“委座,这……若是共军先头部队……”
“执行命令。”出声打断钱大钧的劝诫,蒋介石语气笃定的开口说道,“另,电告西安行营,严查所有进入山西之物资、人员,特别是可能输往共区的军火、油料。同蒲路北段运力,须优先保障中央军的后续部队调度。绝不能让朱毛借着抗日之名,裂土封疆,自立为王!”
“是!”钱大钧与陈诚齐声回应,迅速离开起草电文。
半小时后 河北保定 第二十六路军总指挥部
孙连仲捏着刚刚由机要秘书送来的密电,头疼欲裂。
这封来自南京的,由委员长亲笔签发的电文措辞十分明确:
“着第二十六路军总指挥孙连仲:你部即刻于保定城北漕河、徐水一线构筑坚固防线,严密警戒自西而来之所有武装部队。无南京政府直接命令,严禁任何未获中央正式番号之军队越过你部防区东进。如有强行闯关者,可视情况予以缴械阻拦。此令,蒋中正。”
指挥部里充斥着烟草的气味,几个高级参谋屏息而立,目光都落在孙连仲阴沉的脸上。
地图上,代表日军进攻势头的黑色箭头已深深嵌入平津地区,而代表西北红军东进先头部队的红色箭头,正沿着铁路线,快速逼近保定。
“总座,”参谋长小心翼翼打破沉默,“延安那边前天通报,其第十八集团军先遣支队左权部,预计最迟明日即可抵达涿州以北,请求我军放开通道,允其急进至房山、良乡一带,侧击进攻北平之日寇侧翼……这……”
另一名作战参谋同样带着疑惑的语气开口:“日军第十师团先头部队已逼近涿县,其兵锋直指保定。我军正应在涿县-高碑店一线建立纵深防御,迟滞日军南下。此时分兵漕河、徐水,面向西方布防……这是要……”
虽然那名参谋没说完,但“阻拦友军”四个字,在座的众人懂的都懂。
孙连仲愤怒地把电文拍在铺满地图的桌面上,发出“啪”一声脆响。他何尝不知此时最大的敌人是正面的日军?何尝不知红军若能及时东出,哪怕只是牵制部分日军兵力,对稳固保定防线也是大为有利。但委员长的电令不容置疑——“无正式番号之军队”、“严禁东进”、“予以缴械阻拦”……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在针对红军!
“执行命令!”孙连仲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对众人开口,“二十七师移防漕河桥头堡,三十一师控制徐水至大王店一线高地,构筑反坦克壕和机枪阵地。炮兵阵地设于……这里……所有工事,面向西、西南方向。侦察分队向西放出五十里,严密监控平绥路以及所有西来道路……”
参谋们面面相觑,但无人敢出声质疑。只能记录长官的命令、然后通过电台和电话传达下去。原本针对东面日军的防御计划被彻底打乱,大量的兵力、器材和注意力被强行扭向西方。
孙连仲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保定城外,尘土飞扬,原本应该向东开挖的战壕和反坦克壕,此刻正被士兵们朝着西面奋力挖掘。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攫住了他。东面,日军重兵压境,炮声隐约可闻。西面,即将到来的,却是理论上已被收编为“国民革命军”、奉命北上抗日的部队。
“给南京政府发电,”心中的思虑奋勇翻腾,孙连仲喊来副官,对其开口命令道,“职部已遵令部署完毕。然日军第十师团先头已抵涿县,保定正面压力骤增,兵力捉襟见肘。恳请钧座明示:若西来部队确系第十八集团军先头,持有正式关防印信,且执意奔赴抗日前线,职部当如何处置?是否可允其有限通过,在我方指定区域进行协同布防……”
孙连仲想争取一点模糊的操作空间。
副官记录完毕,快步离去。
一小时后,回电抵达。只有一行字:
“无论其持何种文书,凡未得行营许可而欲东进者,一律视同违令,坚决阻之。勿再询。蒋。”
孙连仲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喊来副官,开口命令道:
“命令各部:加固工事,检查武器弹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第一枪。但若对方强行冲击防线……就地阻击!”
“是!”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四日 河北 保定北站西侧外围
铁轨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由二十四节加挂装甲板的闷罐车厢、十二节平板车以及一台喘着粗气的蒸汽机车组成的特殊军列,静静地停靠在保定北站西侧三公里处的一条备用支线上。这里地势略高,可以俯瞰东面保定城区的轮廓,以及更远处孙连仲部匆忙构筑、朝向西方的防御工事。
车头还在轻微地喷吐着白色的蒸汽,但司炉已经停止了加煤。侦察兵如同灰色的壁虎,悄无声息地从车厢滑下,利用路基和灌木的掩护,快速散开,占据了几处制高点,望远镜镜片观察和记录着前方国军构建的每一处火力点。
第一节车厢的铁门被拉开一道缝隙。陈光师长跳下车厢踏板,他个子不高,但身形精悍,穿着一身得体的荒漠迷彩服,外面套着刚配发不久的荒漠迷帆布战术背心,腰间的皮带上挎着一支92式手枪和望远镜,抬头望向东面那道由沙袋、铁丝网和开挖了一半的反坦克壕组成的防线。
师参谋长拿着一份刚由译电员送来的电报纸,快步走到陈光身边,压低声音开口:“师长,前指急电。确认了。保定城防已由孙连仲第二十六路军接管。其二十七师部署于漕河一线,三十一师在徐水至大王店区域,主要防御工事和火力点……都是朝西设置的。侦察分队报告,对方阵地上发现了重机枪和迫击炮,有加固迹象。另外,我们和北平地下党的最后一条无线电联络也中断了,估计北平城区已经彻底沦陷。”
陈光接过电报,快速扫了一眼,讥讽地哼了一声:“老蒋的算盘打得真响。日本人就在东边百十里外,他倒先把枪口调过来对着我们了。”
把电报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陈光看着远处的国军阵地开口道:“孙连仲……江西反围剿那会儿,他的部队可没少吃咱们的亏。现在倒好,穿上德械师的皮,就敢跑到咱们面前耍关刀?”
“师长,怎么办?强行冲过去?我们的火力足够撕开一个口子,但肯定会交火,造成伤亡。”参谋长出声提供可行的计划,“或者尝试绕行,但是北面山地复杂,重装备很难通过,而且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陈光没有立刻回答参谋长的建议,二十个hi举起望远镜,再次仔细审视着远处孙连仲部的防线。
机枪巢……迫击炮……反坦克壕沟……
“不能硬打。”陈光放下望远镜,语气果断的开口,“一打,不管谁先开的枪,破坏抗战的屎盆子立刻就会扣到我们头上。老蒋巴不得我们动手,这样他不管干什么,都有很好的借口了。”
沉吟片刻后,陈光开口对参谋长下令:“给前指发电:我部已抵保定西郊,遭孙连仲部阻拦,其部已构筑面向我之防御工事。请求指示。同时,原地构筑简易防御,防止对方小股部队偷袭。派出联络组,打白旗,我去会会孙连仲的人。妈的,老子倒要看看,这些参加过围剿的老对手,现在有没有胆子对着抗日的队伍开第一枪。”
“师长,太危险了!”参谋长立刻开口劝阻,“孙连仲接了老蒋的死命令,万一……”
“执行命令。”陈光打断参谋长的讲话,“挑两个机灵胆子大的侦察员,跟我去。让机炮连把迫击炮和高射机枪给我架起来,瞄准了。要是他们敢动手,那就同归于尽。告诉战士们,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开火!”
半小时后,三个身影出现在铁路路基上,向着东面孙连仲部的防线走去。为首的正是陈光,他没有携带其他东西,只有身后跟着的两名侦察员,一人举着一面临时用床单绑在木棍上制成的白旗,另一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对面阵地上显然也发现了这个三个人,一阵轻微的骚动后,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出现在战壕边缘,也用望远镜观察着。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在距离对方第一道铁丝网障碍约一百五十米的时候,陈光停下脚步,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手拢在嘴边,用带着浓重江西口音的官话,朝着对面喊去:
“对面!二十六路军的弟兄们!我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先遣支队师长陈光!奉延安总部和军事委员会命令,北上抗日!请你们的长官出来说话!”
阵地上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声音通过铁皮喇叭传回来,带着明显的河南口音:“陈师长!久仰了!兄弟我是第二十六路军二十七师八十一团团长李汉章!奉上峰严令,驻守此地,没有南京政府的命令,任何部队不得东进!请贵部即刻原路返回,以免发生误会!”
上一篇:红楼:左拥金钗,右抱五福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