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邋邋遢遢的星星
贾宝玉仿若求救般地望向四周,先是望向贾母,满心期望能从祖母那里求得庇护;接着又看向王夫人,眼中尽是无助之色。
可此刻,贾母虽对孙子心疼不已,却也被这肃穆的场面震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王夫人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干巴巴地着急落泪,不敢贸然出声。
宗祠内静若可闻!
见贾宝玉依旧呆愣着答不上话,贾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笑一声:
“呵,你不是在林府门前、大庭广众之下把与林妹妹如何如何的事儿挂在嘴边吗?事到如今,为何当着我的面连一句能听的话都说不出呢?”
贾宝玉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声音颤抖得厉害:“玌二哥,我...我真不是有意的,当时...当时没想那么多...”
贾玌面色阴沉如水,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只见他突然提高音量,声如洪钟般怒喝而出:“贾宝玉,你夺兄之爱,罔顾人伦,悖礼乱理!”
这一声喊,犹如晴空霹雳炸响在宗祠之内。贾宝玉本就神经紧绷,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整个人猛地一哆嗦,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众人同样被这震天动地的喊声惊得心头一颤。
原本轻微的交头接耳声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整个宗祠陷入一片死寂,唯有贾玌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
贾玌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贾宝玉,继续怒喝道:
“你明知林家表妹与你兄长早有婚约,却仍在人前大言不惭,口出轻薄之语,妄图横刀夺爱。这等行径,岂是我贾家子弟所为?”
贾宝玉被吓得六神无主,双腿发软,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微弱且颤抖的声音:
“我...我没有...我只是......”
贾玌根本不给贾宝玉喘息的机会,向前跨出一步,声色俱厉地吼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你平日里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礼义廉耻全然不顾,家族颜面被你丢尽!”
王夫人被这一连串变故吓得惊慌失措,此刻再也顾不得许多,哭嚎着冲了出来:
“玌哥儿,宝玉他年少无知,定是受人蛊惑才犯下这等错事,求你看在贾家的情分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说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要往地上跪。
贾玌侧身快速避开,神色冷峻如冰,大声说道:“婶子,不是我铁石心肠。
今日若不严惩,我这贾家族长如何向祖宗交代、如何向族中子弟交代?难道要贾家百年的清誉,全葬送在他一人之手吗!”
贾母此时也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却又难掩焦急:
“玌哥儿,宝玉毕竟年幼,况且你与林丫头再者此事尚未定论,你不可如此草率行事。”
贾政面色如土,平日里的儒雅稳重此刻被焦虑与痛心取代。
嘴唇微微颤抖,最终他还是向前跨出一步,脸上满是纠结与挣扎,抬起头,望向贾玌,声音带着一丝喟叹:
“玌哥儿,这...”
“请称我为——族长!!!
还有,珍大哥的事儿才过去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贾玌猛地转过头,目光似利刃般直直刺向贾政与垂花门外的贾母,脸上毫不遮掩地展露着愤懑与不满。
他眉头紧蹙,拧成了一个深深的 “川” 字,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
贾母与贾政被贾玌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震得浑身一颤,瞬间哑然无语!
是啊!这才过去多久呢?家中先是有了贾珍那欲对儿媳妇行不轨之事,如今又冒出贾宝玉欲夺兄之妻!
知晓贾珍因何被族会惩戒并被除去族长之位的知情人,皆是神色骤变。
...
贾母最终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仰着头,悲戚地说道:
“罢了罢了,一切但凭族规处置,指望玌哥儿...族长能手下轻点;政儿,将你媳妇扶起,到一边去。”
贾政面露犹豫之色,可母命难违,他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快步走到王夫人身旁,伸手将她扶起,轻声劝道:
“夫人,暂且退下吧。”
说罢,半推半拉地将王夫人带到一旁。
王夫人犹自哽咽不止,眼神中满是不舍与哀怨。
贾政回到原位,对着贾宝玉沉声道:“跪好!”
贾宝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他浑身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贾玌见此情景,知道众人已无力阻拦,也知晓贾宝玉所犯之事,便神色冷凝,再次大步走到贾宝玉跟前,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后朗声道:
“各位宗亲,今日齐聚宗祠,便是要论一论宝玉所犯之事。按我贾家祖训族规,罔顾人伦、败坏家风者,罪不容赦。
宝玉明知林家表妹与兄长有婚约在先,却公然在人前口出轻薄之语,妄图夺兄之爱,此等行径,严重违背了礼义廉耻,已然触犯了族规中的多条戒律!”
贾玌言辞激烈,环顾四周,见众人皆低头不语,又转头看向贾宝玉,面色稍缓却依旧严肃:“念在宝玉年纪尚小,且此事尚有转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未落,贾玌猛地抽出腰间的马鞭,在空中用力一挥,“啪” 的一声脆响,犹如炸雷般在宗祠内回荡,众人皆是一惊。
马鞭裹挟着劲风,直直抽在贾宝玉背上,
“啊!”
贾宝玉惨叫一声,巨大的力量竟将他抽飞出去两米远,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狠狠摔落在地。
背部的衣衫瞬间被劈开,血肉翻卷,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贾玌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宗祠内回响:
“这一鞭,是罚你目无尊长,不懂规矩、罔顾人伦,败坏家声!若今后不知悔改,定严惩不贷!”
王夫人见状,心疼得几近昏厥瘫软在地,却被贾政死死扶住。贾母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攥着拐杖,在三春的搀扶下身体微微颤抖。
贾玌一鞭后,便停下手来,看着伏地痛哭嘶喊的贾宝玉,再次扬起手中马鞭!
“啪!”
“这第二鞭,是罚你轻薄无行,言语放肆,竟敢对林姑娘说出那般混账话,坏人名节!”
话语落下,马鞭再次迅猛落下,精准地抽在贾宝玉另外一侧背部,又是一道血痕乍现,鲜血顺着新伤旧痕蜿蜒流下,洇湿了他身下的青砖地面。
贾宝玉疼得浑身抽搐,嘴里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在地上翻滚挣扎,往日的风流倜傥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狼狈不堪。
宗祠外的垂花门,众女眷更是反应各异:王熙凤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又不敢出声阻拦,只能悄悄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李纨与三春则紧咬嘴唇,眼中满是不忍,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贾玌的目光依旧冷峻如霜,手中的马鞭再次高高举起,准备落下第三鞭:“这第三鞭,是罚你身为贾家子弟,不思进取,整日沉迷于脂粉堆中,荒废学业,全无家族担当!”
“啪!”
这一鞭下去,贾宝玉直接昏死过去,宗祠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今日之罚,望你能铭记于心,日后谨言慎行,莫再做出这等糊涂事,否则休怪我不顾兄弟情面!”
说罢,将马鞭收入腰间,神色威严地站在原地,扫视着在场众人。
人教人教不会,唯有事教人,让人感到害怕,如此才会不去触碰那禁忌的红线。
贾宝玉为何老是犯痴症摔玉,无非就是仗着受宠,觉得背后有人撑腰罢了。
待在笼里的金丝雀只有在飞出牢笼的时候才会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能与人类比肩甚至睥睨的怪物!
很不幸,贾玌就是那权力、势力与实力都超越贾母的——怪物!
第168章 事了
王夫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这是要打死他呀!他还只是个孩子,有什么错我来承担!”
说着,挣脱贾政的搀扶,扑到贾宝玉身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贾宝玉蜷缩于地,背部的伤口犹如烈火灼烧,鲜血将他那破碎的衣衫浸染得殷红。刚欲要昏死过去便被王夫人唤醒!
此刻他的脑海混沌不堪,耳畔嗡嗡鸣响,仿若有无数的声音在对他讥讽、斥责!
而后便是剧烈的疼痛感自全身袭来,想要让其大叫出声,可无论怎么张嘴也只能发出“呃呃”之声,眼睛通红似要迸裂而出,脸上青筋暴起脸色涨红得发紫。
他从未料到,自己竟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只觉身子骨要散架一般,连头都无法抬起,眼球缓缓转动,目光迷茫地扫过四周,映入眼帘的尽是一张张冷漠、无奈、痛苦抑或伤心的面容。
“宝玉......”
王夫人颤抖的双手欲触碰他的伤口,却又畏缩不前,唯有哽咽着说道:
“宝玉,你如何了?疼不疼?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贾宝玉张了张嘴,喉咙却似被某物堵塞,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的目光越过王夫人,定格在贾玌身上。那个往昔温和俊朗的二哥,此刻仿若一座冰山,冰冷得令他感到无比陌生。
除却王夫人那难以抑制的抽泣哭喊声不绝于耳,众人皆沉浸在一片仿若死寂的沉静之中,深深领略着贾玌所展露的狠绝与威严。
往昔,又有谁能如此对待宝玉呢?即便是其父贾政,也不过是诸多口头上的训斥罢了,真正动手的时候少之又少,几近于无!
可今日......
此刻,贾蓉趋前一步,恭谨地对贾玌言道:
“族长,依族规,对于触犯此等戒律之人,除却鞭笞,尚应另有惩处,以作警示。”
贾母等人听闻贾蓉此语,瞬间心皆悬至喉间,心境再度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王夫人瞪大双眸,满脸尽是难以置信,仿佛听闻了天方夜谭!
倘若贾宝玉的身骨不比贾珍年轻,恐怕真会如当初的贾珍一般只剩一口气,直接昏厥过去,若再来一鞭,那岂不是......
王夫人更是心如刀绞,泪水似断了线的珠串般滚落,她紧紧拥住贾宝玉,仿若生怕再有他人伤害于他,声音哽咽得几乎难以成言:
“玌哥儿,蓉哥儿,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饶过宝玉吧!他已然知错,他确然知错了......”
贾母亦忍不住开口求情:“玌儿啊,宝玉这孩子自幼娇宠,经此一劫,想必已受了教训。
老祖宗我在此求你,就饶过他这一遭吧,就这一遭,绝无下次。咱们贾家怎能将孩子往死里逼迫呀。”
言罢,贾母以手帕轻拭眼角的泪水,眼神中满是恳切的哀求。
贾玌冷冷地扫了贾母与王夫人二人一眼,最终目光冷冽地看向贾宝玉,言道:
“宝玉,自今日起,你被禁足于荣国府内,未经我应允,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府中一切宴乐、聚会,你皆不得参与。每日需研读族规、家规、家训,抄写百遍,交予我审察。
另外,你需深度省察自身过错,每日撰写一篇悔过之文,不得敷衍应付。”
贾母和王夫人听闻贾玌的惩处决定,内心顿时舒缓了些许。
虽说禁足、抄写族规以及撰写悔过书听来颇为严苛,但相较于再受一鞭之刑,这已然是极大的宽宥了。
王夫人紧紧拥着贾宝玉,泪水依旧潸潸而下,但面上的神情却稍显和缓了几分。
总算是熬过去了!
贾母亦松了口气,以手帕擦拭了眼角的泪水,颤声说道:“玌儿,多谢你手下留情。老祖宗我替宝玉谢过你了。”
贾政立于一侧,面色依旧沉重,但眼中亦闪过一丝感激。他趋前一步,拱手向贾玌说道:“玌哥儿,多谢你宽宏大量。宝玉这孩子...... 日后我必当严加管教,断不会再让他肆意妄为。”
贾玌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思忖:“你总是声称要严加管教,可哪一次真正做到了?每次都因贾母的介入而半途而废,反倒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环视了一圈众人,贾玌声音低沉却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所言之惩处,绝不容许有任何敷衍塞责之举。
贾宝玉每日抄写的族规、家规、家训,必须一字无差,字迹规整。悔过之文亦需深度反思,不得敷衍了事。若有任何蒙混之处,那莫怪我再施一鞭!”
王夫人吓得赶忙颔首,声音哽咽却带着一丝急切:“玌哥儿放心,我定会督促宝玉认真抄写,深刻反思,断不会让他再犯糊涂。”
贾母亦连连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恳切:“是啊,玌儿,老祖宗我也会盯着宝玉,断不会让他再惹是生非。”
贾玌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声音毫无波动:“期望你们言出必行。
若再有下回,我定不会再手下留情,绝非如今日这般轻易,届时便是求我亦无用!”
言毕,他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洪亮且威严:“今日之事,至此为止。望各位宗亲以此为戒,切莫再犯类似差错。贾家的规矩,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我不愿再出现类似珍大哥与宝玉这般荒诞之事,否则我必让其于族谱上除名,更有甚者——血祭祖宗,绝无例外!”
宗祠内一片静谧,众人皆垂首不语,唯有王夫人的啜泣之声和贾宝玉微弱的喘息之声于空气中回荡。
贾玌不再多言,转身阔步离开了宗祠。背影挺拔而冷峻,仿若一座难以逾越的崇山,压得众人几近窒息。
倒是王熙凤望着贾玌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联想到了某些不可思议之事,眼睛瞪大瞧了瞧贾蓉以及秦可卿!
难道珍大哥也是因这等丑事才......
可不对呀!若真是如此,之前早能从二爷口中套出话来,毕竟此事虽说起来丢人,可也未到连她都要瞒得死死的地步啊!
如此看来此事定然存有蹊跷......
王熙凤的好奇心被勾起,她那一双丹凤三角眼微微眯起,心中暗自琢磨:“这其中的隐情恐怕不简单,真让人安奈不住想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