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邋邋遢遢的星星
惜春年纪小,性子不似此前那般冷淡,此时却也忍不住说道:“定是做了极不好的事,不然玌二哥这么好的人,怎会如此生气呢!”
在惜春看来,贾玌就是贾府内最疼她的人了,肯定不会看着姐妹们说出对贾玌不好的话,率先站出来维护。
探春心思敏锐,接口道:“依我看,定是他们平日里行事不检点,做出了什么违背家规族训的事儿,才遭此惩处。”
玌二哥向来公正严明,他既然出手,必有其因。”
林黛玉轻声说道,声音虽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史湘云闻言,转头看向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林姐姐,你似乎对玌二哥颇为信任?”
林黛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玌二哥虽非我亲生兄长,但对我等姐妹却多有照拂,且他行事向来有分寸,我自是信他。
而且我那日虽然未在,但也听说了,珍大爷他们可都是自愿受罚的呢,虽然并未说出是何原因,如此想来玌二哥准是好的!”
李纨在一旁点头赞同:“林妹妹说得在理,玌兄弟心性品行皆是上乘,自他回来后,无不为族中事务操心,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薛宝钗虽然身体不适,但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若是自家大哥也能像玌兄弟这般...就算是三分本事也足以了,又何必有这般地步——寄人篱下。
闲聊间,薛宝钗忽想起一事,对一旁的莺儿道:“莺儿,把那匣子拿来。”
莺儿领命而去,不多时捧来一个精致的匣子。
薛宝钗打开匣子,里面装着十二枝宫花,色泽鲜艳,工艺精巧,递给诸位姐妹说道:
“前些日子得了这几枝宫花,放着也是闲置,不如分给姐妹们,也算个玩意儿,还望姐妹们不要嫌弃!”
众人见了,都夸宫花漂亮。
于是依次挑选起来,迎春选了一枝粉色的,拿在手里细细端详;探春挑了枝大红的,笑着插在鬓边;史湘云则选了枝鹅黄的,俏皮地晃着脑袋。
轮到林黛玉时,她轻轻拿起一枝宫花,入手细腻温润。刹那间,她心中似有所悟,抬眸看向薛宝钗,目光中带着洞悉与怜惜。
薛宝钗恰也察觉到了林黛玉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即神情落寞,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似在示意林黛玉莫要声张。
林黛玉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将宫花放下,轻声道:“这宫花虽美,我却觉得不如姐姐这里的香草有趣。”
说着,起身走到窗边摆弄起案上的花草。
众人并未察觉这细微的一幕,依旧围绕着宫花说笑。过了一会儿,李纨看天色渐晚,便说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宝姑娘好生歇着,改日再来看你。”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薛宝钗强撑着起身相送。待众人离去,她重新躺回榻上,望着那剩下的宫花,眼神空洞,心中五味杂陈。
而这边,林黛玉等人走出蘅芜苑后,史湘云犹自说着:“宝姐姐今日送这宫花,倒真是有心。”
迎春、探春也点头称是。
林黛玉却未言语,只是默默走着,虽相处不过短短一月,但也知晓薛宝钗素日里志向高远,此次选秀落选,想必心中定是难过万分,却又要强撑着体面。
第140章 ...
几日后,宗祠内。
今日,乃是贾玌首次以族长之尊,召集贾家众人举行族会。即便是宁荣街的旁支族人,亦纷至沓来。宗祠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却又隐隐透着几丝紧张与肃穆。
贾菌的崭露头角,给了贾玌些许思绪。就这几日的观察,旁支之中不乏出色的后辈,诸如贾芸。
只因出身旁支,缺乏足够的资财与关系,致使他们难以施展抱负,否则……
贾玌立于宗祠的台阶之上,目光扫过眼前乌压压的族人。
只见宗祠内,平素鲜少露面的旁支子弟们,此刻皆恭敬而立。
他们有的衣着虽不华贵,却也整洁干净;有的则面露拘谨,显然极少参与这般盛大的家族集会。
贾菌身姿笔挺地站于人群之中,望向贾玌的眼神明亮且饱含感激之意。贾芸亦在人群里,不时留意着周遭的动静,整了整衣衫,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显精神。
贾玌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而朗声说道:
“各位族中亲眷,今日,我以贾家新任族长之身份,首次将大家召集于此。
或许尚有亲眷对我尚不熟稔,吾乃贾玌,自此往后,担起这族长之责,必当倾尽全力,为贾家谋得福祉。”
贾玌之音洪亮清朗,在宗祠内久久回响。
众人微微颔首,旁支亲眷的眼神中蕴含着各异的情绪,有期待,有质疑,亦有无所谓。
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贾玌神色未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接着言道:
“我贾家历经数代,昔日曾辉煌至极。然近些年来,族中事务渐趋混乱,子弟或骄奢淫逸,或不思进取。
族学荒废,家风不正,长此以往,家族何以昌盛?”
贾玌稍作停顿,又道:“旁支之中,亦有诸多优秀子弟,只因资源匮乏,难以展露才华。我既为族长,自当一视同仁,只要勤勉上进,家族必不亏待。”
为佐证自己所言,贾玌挥手示意贾菌走上前来,再次说道:
“我之所言,绝非虚言妄语。几日前,我一时兴起,前往族学学堂察看,偶然间得见贾菌展露非凡才华。
正因如此,我决意举荐其前往国子监深造,往后他的一应吃穿用度,皆由我全然承担。”
此语一出,众人皆开始议论纷纷。同在宁荣街,这等美事未过一日便被贾菌之母传遍整条街道,众人无不羡慕嫉妒,纷纷狠抽自家儿子一顿以解气。
贾菌走上前来,向贾玌行礼,而后又向众人行礼,面色微红,说道:“承蒙族长赏识,贾菌定当倍加努力,不负家族期望。”
言罢,贾菌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贾兰,贾兰感受到贾菌的目光,冲其微笑着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鼓励。
这时,一位旁支的长辈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族长,虽说您举荐贾菌是好事,可我们旁支众多子弟,难道就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一个机会?”
贾玌看了那人并未解释,继续说道:
“族学乃我贾家之根本,唯有培育出更多杰出子弟,贾家方能长盛不衰。”
贾玌的话传遍宗祠,原本稍显喧闹的环境渐渐安静下来。接着说道:“我会延请一些德高望重、学富五车的先生来族学执教,同时设立月考之制,以激励子弟们奋勉向学。”
“月考表现出色的子弟,将会获二两银子之奖赏,此乃对其努力之认可。
而连续三月不达标的子弟,我们将进行深入观察,以判定其是否适宜继续留于族学。倘若不适,我们将安排其进行补习,直至能够通过每月的族学考试。”
说到这,众人皆议论纷纷起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二两银子,一位士兵每月的军饷亦不过如此。
再其次便是关于月考之事,这让众多在族学中厮混的贾家子弟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即便是贾宝玉也不禁脸色苍白,贾兰被推荐去了国子监后,贾政得知贾玌不想把名额给贾宝玉的原因后,当即怒不可遏。
若不是贾母阻拦,非得将贾宝玉打得半死不可,即便如此,这几日贾政也一直在寻宝玉的不是,恨不得寻个由头狠揍一顿。
“诚然,我亦知晓,每个人的情形皆有不同。故而,对于那些被逐出族学的子弟,我们不会舍弃。只要他们愿意努力,通过补习且连续两次月考达标,便可再度回到族学继续修习。”
这使得一些旁支子弟略微放下了悬着的心。特别是那些族中的旁支长辈,只要能在族学内学习,总归是有一线机会。
“至于外戚,他们虽非贾家族谱之人,但亦是我贾家之一份子。故而,我们同样欢迎其免费入族学学习。
然而,若三次月考皆不合格,我们将不再接纳其入族学。此乃为保持族学不受歪风邪气,亦是为公平对待每一位子弟。”
“当然贾家的子弟各有所长,并非人人都适合埋首苦读。对于那些无心向学,却对武艺、兵法有着浓厚兴趣的子弟,我同样为你们铺设了一条道路。”
贾玌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寻找着那些可能对此感兴趣的子弟。他继续说道:“我贾家,也曾有过辉煌的军旅历史。如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我愿意为你们引荐,让你们有机会投身军旅,为国效力。”
“但是,我必须强调,这条路并非坦途。在军中,你们需要从最基层做起,历经磨砺,才能逐步崭露头角。
我绝不会因为你们是贾家的子弟,就给予你们特殊的照顾或安排高位。你们的职位,将完全取决于你们的能力与表现。”
新军建立,贾玌在其中必然想让家中占据重要地位,如此众多的机遇摆在眼前,万一真有些子弟借此成才,那也是贾家之幸。
又一位旁支子弟涨红了脸喊道:“族长,这月考制度是否太过严苛?我们旁支子弟向来资源匮乏,哪能跟那些嫡支的相比呀!”
贾玌嗤笑一声,说道:“资源匮乏?族学的真实情况我心中有数。那些既不认真又没本事的,即便给了机会,也是抓不住的。
况且,我并没有再跟你们商量,我只是在制定新规,遵守我的规矩,我自会扶持一把,可要是觉得不愿意,我也懒得理会!”
第141章 读书还是从军?
宗祠内,旁支的贾家族人渐次散去,唯留宁荣二府的嫡系众人。
贾玌望着他们那若有所思之态,深吸一口气,徐缓开口:“关于同族旁支之事,暂且算是有了个大概的章程,接下来,便是咱们宁荣二府自家的事了。”
众人闻听,原本尚在小声交谈之声瞬间止息,纷纷将目光投向贾玌,眼神中饱含疑惑与探寻。
贾赦率先开口:“玌哥儿这话何意?旁支与咱们嫡系,难道还有别样的分别?”
贾玌微微颔首,目光在众人面庞一一扫过,神色未改:“自然是有所不同。
旁支子弟,若有能力,家族自会尽力扶持,然终究隔了一层,诸多意外难以掌控,许多事我们难以过度干涉。
而我们宁荣二府身为贾家嫡系,扛着家族兴衰之大任,绝不可再如往昔那般浑浑噩噩地消磨时日。”
贾政皱起眉头,接口道:“玌哥儿所言甚是,只是不知具体该如何行事?”
贾玌负手而立,神色肃穆,语气坚决:“从今往后,不论以后如何,至少在我担任族长的这段期间,咱们宁荣二府的嫡系子弟,仅有两条出路。
其一,一心读书,谋取功名。
家族会全力支持族中后辈求学,延请最出色的先生,提供最为优厚的条件,只为培育出能在朝堂为贾家撑起一片天的栋梁之才。
其二,投身军旅,从戎报国。
咱们贾家祖上军功赫赫,此乃我等的优势所在,万不可忽视。虽说如今家国安定,然而边关局势始终不容乐观,正是急需人手之际,从军亦是一条光明大道。”
此语一出,众人不禁相互对视。
贾母忍不住问道:“玌哥儿,那诸如经商之类的营生,就全然不许了吗?”
贾玌目光冷峻,决然道:“不错!旁支子弟不再论,可我两府嫡系一脉必须入朝为官。
经商虽能获利,但一则难登大雅之堂,二则容易牵扯过多精力,令子弟迷失本心。
我们贾家身为钟鸣鼎食之家,嫡系子弟理应为家族的声誉与地位奋力拼搏,怎可深陷于商贾之事。”
旧时代的商贾之家,即便再如何富有,也不过是掌权者手中的玩物罢了。
就如同扬州的十大盐商,又或者皇商出身的薛家。
前者只需狠下心来,说抄家便抄家,多年家业瞬间毁于一旦;后者连一个小小的官司都无法解决,灰溜溜地跑到贾府,赶都不愿走,有何意义!
朝中有人好办事,绝非随口一说,家中若无人能如参天大树般庇护家族,不过是空中楼阁...
贾家众人皆被贾玌的这番话所触动。
贾母微微点头,却又忧心地叹道:“话虽如此,可这读书与从军,皆非易事,孩子们不仅受苦,万一...... 唉,这风险着实不小啊。”
贾政听了贾母的话,也是面露难色,说道:“玌哥儿啊,这读书和从军,皆非易事,万一都不成,那该如何是好?”
贾玌不为所动,回道:“绝无万一。只要肯下苦功,就必然能成;
况且又非让其独自在朝堂摸爬滚打,若有疑难回家商议,我等尚在,真有不公之处,我自会出面!当然,也不可无故给我招惹麻烦......”
说到后面这句,贾玌的语气愈发冷冽,让在座众人深切感受到了他的态度!
“更何况,享了贾家嫡系的福,还畏首畏尾不愿吃苦,那就休怪我行家法之时毫不留情了!”
说完,贾玌不由下意识地朝贾宝玉扫了一眼,看看是否想要作妖...
被贾玌这一眼扫过,贾宝玉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低头退至贾母身后,不由得他不害怕,毕竟贾珍如今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样。
贾母见状,心疼地将贾宝玉护在身后,略带埋怨地对贾玌说道:“玌哥儿,宝玉年纪尚小,心性尚未定,不如定个期限,待及冠之后再作打算,莫要惊吓了诸位同胞兄弟......”
“没得商量!”
贾玌语气坚决,毫无退让之意,声音冰冷,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早在先前推举我做族长之时就已言明,家族利益高于一切,此点容不得半分含糊;老太太,您应当明白我之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谁受益。”
贾玌大义凛然,直视着贾母的眼睛,担任这个族长于贾玌而言本无甚益处,完全是无私的奉献。
贾母被贾玌看得不敢对视,垂下眼眸,有些羞愧地移开目光。
“我十二岁参军,历经两年半的生死考验,幸蒙圣上恩宠,博得个侯爵。想要子孙有个好前程,又不想子孙历经磨难,天底下哪有这般美事!
更何况,若不想从军,那就好好念书,考取功名,我又未逼迫谁一定要从军,总归二选其一,诸位同胞兄弟,是选读书还是从军,自行抉择。
当然,若当真不是读书的料,或者读书不认真,那就别无选择咯!”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实在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或者明明有机会读书却不认真努力,那当然就没得选咯!”
众人听了贾玌这番推心置腹却又强硬无比的话语,一时都陷入了沉默。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贾玌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再次扫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那我就全当你们默认了。既如此,就从琏二哥开始吧。”
“读书还是从军?”
贾琏闻言,心中一凛,当他对上贾玌那透着冷淡之意的眼神时,脸上忙挤出谄媚的笑来:“玌兄弟,你莫不是忘了,如今我也是有着个官身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