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邋邋遢遢的星星
贾政一听,顿时怒不可遏,转身怒斥回去:
“妇人之见!你整日就知道宠溺这逆子,如今他闯出这般天大的祸事,你还在袒护他!
你可还记得,之前他在那林府面前哭诉,生生败坏了林姑娘的名声!
那般腌臜行径他都做得出来,如今这事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愈发胆大妄为,全然没了规矩体统!”
说罢,贾政全然不顾在场众人,径直再次伸手紧紧攥住贾宝玉的手,拖拽着他便往大厅方向疾步走去。
那劲道十足,宝玉压根无力挣脱,只能一路趔趄着,口中不住呼喊:
“老爷,老爷,饶了孩儿吧!孩儿没有私藏!”
贾母等人见状焦急万分,忙欲要再次阻拦。
可刚迈出几步,却又都停顿了下来。
是能把贾政给拦下来,可谁又能拦得住那忠顺亲王呢?
想到此处,众人心中愈发焦急万分。
忽然,贾母想到刚刚王熙凤说完的话,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对着身旁的王熙凤说道:
“凤丫头,快,按你先前说的,即刻派人去东府请大老爷和敬老爷过来!”
王熙凤赶忙应道:“老祖宗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说罢,转身吩咐身旁的丫鬟小厮,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往东府。
第326章 忠顺亲王发难
贾政拖着宝玉已快步回到大厅。
忠顺亲王正坐在椅上,神色悠然地品茶,见贾政带着宝玉匆匆赶来,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宝玉身上。
宝玉满脸泪痕,神色惊恐,被贾政拽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贾政望着跪在地上的贾宝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王爷,犬子已带到。”
不过...除了皮肉以外,这荣府所谓衔玉而生之人,似乎也太过于不堪了吧!
忠顺亲王嘴角微抽,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贾宝玉,实在无法将他与传闻中"衔玉而生"的奇人联系起来。
贾政连忙拱手道:"王爷明鉴,犬子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忠顺亲王放下茶杯,目光在宝玉身上上下打量,眼神冰冷似霜,踱步至宝玉跟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贾公子,抬起头来,本王问你话,蒋玉菡究竟在何处?莫要心存侥幸,如实招来,尚可免受皮肉之苦。”
宝玉浑身颤抖如筛糠,涕泪横流,勉强抬起头,带着哭腔眼神犹豫闪躲地说道:
“王爷,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与他不过是在宴会上偶然结识,听他唱过几回曲子,除此之外,并无过多往来,更没有私藏他呀!求王爷明察!”
居然敢骗我?!
忠顺亲王见贾宝玉那副眼神犹豫闪躲,愈发觉得他心中有鬼,顿时觉得有趣,冷笑一声,而后语气森然:
“到了如今这地步,你还敢嘴硬?本王的人,若是查到了不少你们往来的踪迹,你以为本王会亲自来找你?”
贾政见忠顺亲王面色愈发阴沉,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
"王爷息怒!犬子虽顽劣,但绝非不知轻重之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忠顺亲王的目光扫向贾政:
"误会?贾大人倒是会为儿子开脱。那本王问你,若是寻常往来,为何要偷偷摸摸?若是光明正大,为何不敢承认?"
贾政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仍强撑着辩解道:
"王爷明鉴,犬子自幼在内帷长大,少见外客,难免胆小怯懦。他这般躲闪,许是初见王爷天威,心中惶恐所致......"
说着,贾政偷眼瞥向跪在地上的宝玉,见他仍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又急又气,暗骂这孽障不知好歹。
贾政又狠狠地瞪了宝玉一眼,咬着牙低声喝道:
“孽障!你且老实交代,有什么说什么,若是再敢隐瞒,仔细你的皮!
王爷问话,岂容你这般遮遮掩掩!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跑到哪里去了?今日若不把事情说清楚,咱们父子都得跟着遭殃!”
宝玉被贾政这一顿呵斥,吓得更是抖如筛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混着未干的泪痕,显得狼狈不堪。
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几次开合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好不容易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老爷......我......”
话未说完,又被一阵不知为何又哽住了喉咙。
......
东府,贾赦与贾敬正悠闲地在花厅喝茶闲聊。
花厅中茶香袅袅,贾赦手持茶盏,轻轻吹散热气,品了一口茶,不禁双目一亮,脸上露出惬意之色,赞道:
“好茶!这茶入口醇厚,回甘悠长,当真难得。”
贾敬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杯:
“这茶乃是自侯府内取来的。说起来,还是沾了玌儿的福分,有人特意给他送来,我见他平日里也不经常有闲情雅致品茶,索性就把这茶带过来了,倒是便宜了我,能享受到这般好茶。”
贾赦轻轻点头,笑着打趣道:
“如此看来,玌儿在外忙碌,这好处倒是先让你占了去。”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略显轻松。
而后,贾赦微微摇头,眼中带着几分羡慕,轻叹:
“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羡慕你,有玌哥儿这样出色的后辈。”
贾敬闻言,捋了捋胡须,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能有这番成就,也算是他的造化。”
贾赦微微颔首,感慨万千:
“是啊,咱们贾家历经数代,如今能有这般优秀的小辈崭露头角,也是家族之幸。
那几个不成器的,此前整日浑浑噩噩,自玌哥儿当上族长后,那真是给他管得服服帖帖,个个都开始锋芒毕露了。”
贾赦说完,忽然重重一叹,目光落在茶盏中微微晃动的茶汤上,神情复杂。
"说来惭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去年我依旧沉沦于昔日的失败,整日浑浑噩噩,更为了些许银两将迎春许配他人......
我至今尤记得那句玌哥儿骂醒我的那句话——旧时代的残党!”
贾敬微微一怔,随后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目光陷入沉思,开始品味起这句话!
"旧时代的残党..."贾敬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每个字却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说得真是一点不错。"
“‘这短短五个字,如今想来,真是道尽了咱们曾经的荒唐与固执。
遥想当年,咱们追随旧太子,满心以为那便是家族长久繁荣的依靠,却未曾料到,这一场追逐,竟是将咱们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若不是先帝念及祖上功勋..."贾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咱们这些'太子党',早该..."
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宛如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密谋。
贾敬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尽的苍凉;
"可笑我们还自以为藏得很好。玌儿这孩子...怕是早就看透了。"他摩挲着茶盏上那道细微的裂痕,"就像这官窑瓷器,看着光鲜,实则..."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二人之间的对话。
第327章 抗不住事的宝玉
花厅外
只见一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急声道:
"老爷,不好了!忠顺亲王突然驾临西府,正在大厅审问宝二爷呢!"
贾敬闻言与贾赦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惊疑之色。
"你说清楚!"贾赦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忠顺亲王为何突然来拿宝玉?"
小厮本就气喘,被贾赦这么一抓。顿时吓得结结巴巴:"回、回老爷的话,说是......说是宝二爷私藏了忠顺王府的小戏子蒋玉菡......"
"蒋玉菡?"贾敬眉头一皱,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胡须,"就是个唱小旦的?"
"正是!"小厮连连点头,"王爷带人来,说是有什么依据,证实了为宝二爷所为,此刻正在前厅大发雷霆呢!政老爷急得不行,老太太让小的赶紧来请二位老爷过去解围......"
贾赦松开小厮,转头看向贾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大哥,这事...蹊跷啊。"
“噼里啪啦...”
贾敬猛地站起身,那道精美的茶盏被衣袖带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望着满地瓷片,忽然露出释然的笑容:"赦弟,咱们这些'残党',也该为小辈们最后尽一份力了。"
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恍惚间竟像是当年那身朝服。
贾赦怔了怔,突然明白兄长话中深意——他们欠太子的,早已用半生隐忍偿还;如今该护着的,是贾家的未来。
......
荣国府前厅内,忠顺亲王端坐主位,手指轻叩茶几,目光如刀般审视着跪在地上的贾宝玉。贾政站在一旁,额上冷汗涔涔。
"王爷..."贾政刚要开口,忽听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忠顺王爷驾到,老道有失远迎。"贾敬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缓步而入,身后跟着神色凝重的贾赦。
忠顺亲王抬眼望去,原本冷峻的面容突然一滞。他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贾...大人?"
贾敬深深一揖:"多年不见,王爷风采更胜往昔。"
他直起身时,目光在忠顺亲王腰间玉佩上停留片刻——那正是当年太子所赐之物。
贾赦上前行礼:"王爷别来无恙。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说着,贾赦故意顿了顿,"在太子府的赏菊宴上!"
二人一来之后,大厅内气氛骤然微妙起来。
忠顺亲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望着贾敬与贾赦二人那苍老的面容,神色变幻不定。
"王爷今日前来..."贾敬适时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宝玉身上,"可是为这孩儿的事?"
忠顺亲王收敛心神,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贾敬和贾赦,缓缓说道:
“不错,本王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这蒋玉菡之事。
这贾宝玉与他往来密切,还私自将其藏匿,贾公二位,此事该作何解释?”
贾敬微微一笑,神色从容,不慌不忙:
“王爷,小儿宝玉生性贪玩,喜好结交些江湖朋友,或许与这蒋玉菡有过几面之缘,但要说私藏,老道实在难以相信。
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望王爷明察。”
贾赦也连忙附:“王爷,宝玉这孩子一向胆小怕事,断不敢做出这等大胆妄为之事。还请王爷看在贾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高抬贵手,彻查此事,莫要冤枉了孩子。”
忠顺亲王冷笑一声:“哼,贾公二位倒是会袒护自家子弟。本王的人可是查到了不少证据,证明他们之间关系匪浅。这蒋玉菡无故失踪,不是被宝玉藏起来了,还能有什么原因?”
忠顺亲王身旁一直未开口的长史见贾府的两位老爷如此强势,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
"诸位老爷容禀。我们王爷派人访查多日,满城十亭人倒有八亭人说,这些时日蒋玉菡一直与贵府衔玉的公子在一处。"
他目光转向宝玉,语气突然缓和:
"宝二爷,您若是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只要把人交出来,无论此人是藏在府里,亦或是在别处均可,我们王爷念在往日情分上,必不会为难于您。"
厅内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宝玉身上。
贾政急得直跺脚:"孽障!还不快说!"
贾赦和贾敬听到长史这番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长史此言一出,若是贾宝玉说出蒋玉菡具体所在位置,无疑等于坐实了他私藏蒋玉菡一事,并且还会背上对王爷欺瞒的罪名。
这是要撕破脸皮的啊!
宝玉此刻却出奇地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