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邋邋遢遢的星星
虽心中不解,但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随着管家进了府。
穿过几重院落,贾玌来到大堂,只见林如海正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神情悠然自得。贾玌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林如海放下手中的书卷,哈哈一笑,抬手示意贾玌起身: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
对于贾玌,林如海现在可谓是越了解的多,就越是满意!无论是国事家事,统统从未落下。
于国家而言挺身而出,立下如此宏愿——五年复辽!
于家事而言兼任族长,肩负着家族兴衰的重任,家中子弟们各个积极进取,欣欣向荣。
贾玌依言坐下,心中仍有疑惑,便开口问道:
“岳父大人,今日怎的未去上朝?可是身体不适?”
林如海微微一笑,心中大悦,这等时候还在关心他的身体,还真是...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大量着自己挑选的贤婿:
“我今日特意告了假,便是知道你会来。你即将出征,想必有许多事要安排,今日来我府上,定是为了见黛玉吧?”
贾玌被林如海一语道破心思,也是有些绷不住,不禁呵呵直笑,缓解尴尬,但很快恢复如常,坦然道:
“岳父大人明鉴。小婿此次出征,归期未定,心中实在放心不下黛玉,故而特来见她一面,也好让她安心。”
林如海点了点头,神色温和:
“你与黛玉的婚事已定,你出征前来看她,也是情理之中。我虽为朝廷命官,但也明白儿女情长之事。今日我便做主,让你与黛玉见上一面。”
贾玌闻言,心中大喜,有林如海的许可,那自然是更加的名正言顺了,赶忙起身再次行礼:
“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林如海摆了摆手,笑道:
“不必如此多礼,我也不多留你在这与我说话。黛玉在后院的花园中,我已吩咐人带你去见她。
不过,你需得记住,虽已定亲,但礼数不可废,莫要失了分寸。”
贾玌郑重应下: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白。”
林如海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丫鬟带贾玌去后院。
第250章 海棠树下
贾玌随着丫鬟款步穿过那曲折回环的回廊,脚下步子看似沉稳,可心内却似有鼓点急敲,怦怦跳动不已。
彼时,清晨的露水尚在花叶间凝着,尚未消散,空气中悠悠弥漫着淡雅的花香。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鸣,恰似为这场即将来临的相见添了几分别样诗意。
转过那道如月般的月洞门,眼前景致顿时开阔明朗起来。
只见花园之中,林黛玉静坐在一株繁茂的海棠树下,手中轻捧着一卷诗书,乍一看神情专注非常。
今儿个的黛玉,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襦裙,质地轻柔飘逸,外罩一件月白色的薄纱褙子,如烟如雾。
裙摆之上,绣着几朵精巧雅致的菊花,那花样竟与贾玌先前送她的那支檀木簪子上所雕刻的别无二致。
面上妆容亦是清淡却不失精致,眉间轻点一抹淡淡的朱砂,愈发衬得她原本就清丽无双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林黛玉静静坐在那儿,目光虽落在书卷之上,可心思却似不在书中。只见她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神情之中隐隐带着几分思索,又藏着些许期待。
贾玌远远瞧见她,脚步不自觉地缓了几分。
忽听一道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姑娘卯时三刻便坐在这儿了。”
贾玌转头看去,原来是雪雁与紫鹃二人。
雪雁手捧着茶,从游廊处轻盈拐来,见贾玌停住脚步,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笑着打趣道:
“晨雾都还没散呢,姑娘就催着开妆奁,单是挑那耳珰,就换了足足三对儿呢!”
话犹未了,便被紫鹃悄悄扯了扯袖子,两个丫鬟抿着嘴,轻笑着退进月洞门里去了。
领路的丫鬟见状,十分识趣地退到一旁,恭恭敬敬说道:
“姑爷,姑娘就在那边儿,奴婢这便先告退了。”
贾玌微微点头,面上浮现一抹浅笑,而后深吸一口气,迈着舒缓的步子朝着林黛玉走去。
那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在出神的黛玉。
抬起头来,瞧见是贾玌,眼中刹那间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可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只见林黛玉轻轻合上书卷,袅袅婷婷站起身来,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婉转,仿若林间流莺啼鸣,轻声说道:
“哥哥,你来了。”
那声音里,似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贾玌加快几步走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笑意,轻声说道:
“我来了,妹妹在这儿等了好些时候了吧?”
声音低沉而柔和,其中蕴含着的几分怜惜与疼惜,虽细微却真切。
林黛玉微微摇头,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如水般说道:
“我方才过来没多久。父亲早前便说哥哥今日定会来见我,故而让我在此等候。”
虽说语气平平常常,好似只是在叙说一件极为平常之事,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明亮光彩,却还是泄露了她心底深处的欢喜之意。
林黛玉,所求其实并不多,不过是一份真心的关怀罢了,一份能够穿透这世俗繁杂,直抵她内心深处的真挚情意。
自从寄居于这贾府之中,她内心敏感且脆弱,表面上看似清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实际上,她是那般渴望着能有人给予她温暖与疼爱。
在这看似繁华热闹,实则内里错综复杂的贾府之中,诸多的人情世故让她身心俱疲,无数的虚与委蛇更是令她满心厌烦。
偏生,这些她梦寐以求、最为需要的东西,贾玌总是能毫无保留地给予她。
贾玌听她言“刚来不久”,不禁微微抿了抿嘴,抬头望了望天色,暗自估算了下时间,觉着辰时三刻恐怕都过了。
指尖下意识地在袖中摩挲着剑穗上的玉珠,目光望向黛玉发间颤颤巍巍的菊花,恰在此时,一片娇艳的海棠花瓣悠悠飘落,正巧落在那簪头之上,
此情此景,倒好似这片花瓣替他道出了那句难以说出口的珍重。
“这花簪......”贾玌喉结微动,声音轻得如同晨间的薄雾,“与妹妹今日这身衣裳倒是相得益彰。”
黛玉微微低下头去,抬手轻轻抚了抚发间的簪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轻声说道:
“这簪子我实在是喜爱得紧,平日里总舍不得佩戴,今儿想着......能见到哥哥,便取出来戴上了。”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螓首也渐渐垂下,双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毕竟这乃是贾玌亲手制作并送予她的!
贾玌望着黛玉这娇羞可人的模样,心中柔情翻涌,可一想到即将出征远行,那浓浓的愁绪又涌上心头。
沉默须臾,贾玌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林妹妹,我此次前来,是特来与你道别的。”
黛玉抬起头来,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望向贾玌,眼中虽隐约有一丝无奈之色,却更多的是透着一股坚定之意,轻启朱唇缓缓说道:
“我早已知晓哥哥此番前来的缘故。哥哥这一去,必然是要为家国社稷建立功勋,一展抱负去了!”
林黛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骄傲与理解,她继续道:
“我虽然身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但也知晓外面的局势动荡,国家正值多事之秋。
哥哥身为男儿,自当以天下为己任,我岂能拦阻?
更何况,哥哥在朝堂之上,以一己之力担下收复辽东的重任,天下人皆言此事难如登天,可哥哥却敢为天下人所不能为,敢行天下人所不敢行之事。
这般胆识与担当,黛玉心中唯有敬佩与骄傲。”
贾玌听着黛玉这番话,心中感动不已,走上前轻轻握住黛玉的手,说道:
“林妹妹,得你这般理解,我纵是万死亦无憾。
只是此去辽东,山高水远,归期难测,我......”
林黛玉轻轻竖起一根手指,仿若一片轻柔的羽毛,缓缓抵在贾玌的唇上,止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指尖透着丝丝凉意,却裹挟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
“哥哥休要再言。”
黛玉微微仰头,双眸清润如水,目光中满是决然 ,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
“你此番奔赴辽东,乃为家国大义,实是顶天立地之举。在我心中,除了满心支持,便是翘首期盼。”
微微顿了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蝴蝶振翅 ,
“至于家中诸事,哥哥只管放宽心去。太太慈爱,平日待我视如己出,关怀备至。
即便哥哥远在辽东,我自会寻那闲暇之时,常去侯府走动。
陪着太太闲话家常,为她排忧解闷,断不会叫她心生孤寂之感。”
贾玌听着黛玉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心中满溢着感动与欣慰,此前萦绕在心头的重重忧虑,此刻皆如轻烟般渐渐消散。
他深情地凝望着眼前这位蕙质兰心、冰雪聪明的女子,眼中波光流转,情思缱绻,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吐出一个字:
“善......”
第251章 府中话别
宁国府内
秦可卿款步踏入厅堂,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裙摆轻摇,恰似春风拂柳。
她腹中已然有了身孕,行动之间却依旧仪态万方,神色里透着温柔。
她手中捧着一件亲手缝制的披风,款移莲步至贾蓉身前,轻声说道:
“大爷,此去辽东,山长水远,风寒霜冷,这件披风你带在身边,也好添些暖意。”
贾蓉接过披风,触手柔软,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抬眼望向秦可卿,目中满是怜惜与不舍,低声道:
“可卿,你身子不便,还为我这般操劳,叫我心中实在不安。”
秦可卿浅然一笑,抬手轻轻整了整贾蓉的衣襟,柔声道:
“大爷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此番前去,是为了家国大事,我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大爷但放宽心,家中诸事有我照料。”
贾蓉听了,心中感动不已,握住秦可卿的手,声音微有哽咽:
“可卿如此通情达理,实乃我贾蓉几世修来的福气,今生能得你为妻,真是万幸!”
说着,他轻轻蹲下身子,将手轻柔地覆在秦可卿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柔情:
“这孩子......是咱们的希望。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也照看好咱们的孩子。”
秦可卿垂首看着贾蓉的手,眼中泛起盈盈泪光,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轻轻颔首,声音微颤:
“大爷放心,我理会得。”
贾蓉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
“若你觉着在这府里住着不踏实,便去侯府那边住些时日。我已同祖母和二叔说过了,他们都应允了。
侯府里有祖母在,她老人家慈爱和善,定会好好照拂你。你去了那儿,我也能安心些。”
贾蓉还是不放心了,毕竟家中有个离谱的老爹,也幸好自家二叔早有准备,早早便告知太爷以及赦老爷与琏二叔二人,待其离京后主持家中一切。
如今的贾家不同以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关乎二帝相争,马虎不得!
南明的历史告诉了贾玌,永远不要低估了权力之争的底线!
不...权力没有底线!
秦可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道:
“大爷想得周全。祖母向来疼我,把我当亲孙女一般看待。我若去了侯府,也能多陪陪祖母,给她老人家解解闷儿。只是......”
她稍作停顿,语气里满是眷恋:“只是我若去了那边,这宁国府便冷冷清清的了。”
贾蓉轻轻摇头,语气坚决:“府里大小事务自有下人操持,况且还有太爷在,可卿无需挂怀。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去了侯府,我方能安心。”